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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部分

汉魏文魁-第619部分

小说: 汉魏文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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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宫中府中,俱为一体”什么的,推荐郭攸之、董允、向宠什么的,“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什么的,当然都不能用啦,忍痛割爱。咱们直入正题,说说君臣际遇和感情吧——

“臣本布衣,浪迹江湖,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没错,当年我去兖州,理论上只是去送你爹跟你兄弟的,至于早就想抱你大腿的事儿,咱们心照不宣即可,无须说破——“大王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驱驰。自初平而至建安,尔来竟一十八年矣。”

写到这儿,突然间思路发散:在原本的历史上,诸葛亮究竟是怎么出山的呢?因为史书上存在着截然不同的两种记载,一是妇孺皆知的“三顾茅庐”,二是诸葛亮自荐而仕刘备。一般认为,自荐一说不靠谱,因为有《前出师表》所言“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以之与陈寿原文对照,自荐说乃不攻自破了。

可问题是,诸葛亮本人没细写这事儿,“三顾”的“三”,很可能只是一个约数,以示其多也。古人习惯用约数,比方说三、九、百、千,等等,说不定陈寿的第一手资料就是从《前出师表》里得来的,然后把它当成确数了,乃有“先主遂诣亮,凡三往,乃见”之语……

啊呀,这会儿可不能走神啊,况且对于自己来说,这个历史之谜将永远也解不开,那还胡思乱想些什么?是勋竭力拉回思绪来,继续抄“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这一段:

“臣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大王之明。故魏国草创,为制典章,分台析部,欲使贤人各安其所,则大王咨诹善道,察纳雅言,臣等庶竭驽钝,攘除奸凶,上下同心,国斯可治。”

表忠心的话到此就算说得差不多啦,其后便当以申辞官退隐之志,《前出师表》用不上了。是勋仰头向天,筹谋许久,干脆,我再抄两句《后出师表》,多捧一捧曹操,以表示:您真是太厉害啦,我都快跟不上您的脚步了,岂敢再尸位素餐,招引谤议呢——

“然臣折冲尊俎,或有一日之长,备位中书,实难胜任。大王智计殊绝于人,其用兵也,仿佛孙、吴,而不能芟夷群雄,早定天下者,皆为臣等之疏失也。是故日食于前,胡乱于后……”

顺势而为,文思乃如滔滔江水,汹涌不绝,转眼间又是几百字落下。最后转一大圈,再回到《前出师表》:“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可是,等等,这不曹操还没答应放我走吗?不象原本历史上的诸葛亮,他说出兵就出兵,根本不必征求刘禅的意见……

倒是可以用上李密《陈情表》的结句:“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

好不容易一千多字的文章写完,是勋就觉得浑身透汗,感觉把半辈子的智慧全都用光了……这可比当年修改《讨武曌檄》要辛苦多啦。当下就觉得头晕目眩,干脆把笔一掷——我也不修了,爱咋地就咋地吧,明天起来再誊清!

结果翌晨才刚洗漱完毕,出得屋门,就见诸葛亮早就已经恭迎在门口啦,见到是勋先深深一揖:“亮特来请先生宏文。”是勋心说哪儿来的我的宏文,分明是你的宏文啊……他多少还要点儿脸,这抄袭碰上了原作者,不禁面上一红,底气狂泄,连忙摆手:“一夜几不能眠,尚未誊清。”

诸葛亮说没关系,我这就帮您磨墨,您来誊清。是勋没办法,只好红着脸把文章用公正的隶书抄写了一遍,诸葛亮在身后一边默诵,一边点头,看完以后是连声赞叹啊:“‘由是感激,遂许驱驰’,‘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咨诹善道,察纳雅言’等语,料必能打动魏王矣。”

是勋心说惭愧,其实真正的精华,我都没敢抄……嗯,再过个一二十年,到时候可得记得抄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句话啊,如此漂亮的文字,若使湮灭,岂非太过可惜了?

誊抄完毕,即遣人上呈曹操。然后当天曹操并没有下诏慰留,而是于午后特意遣了秘书丞王象到中书台来,请是勋入王府谒见。是勋急忙整顿衣冠,乘车前往,入堂拜见曹操。偷眼一瞥,就见曹操正端坐于上,面色阴晴不定,手里捏着一张纸,瞧上去应该就是自己新写就的辞表。

是勋稽首拜见,然后偏向而坐。可是曹操一摆手:“宏辅,近前来。”是勋心说你最近是中气不足吗?总让我靠得那么近讲话,我会觉得自家五脏六腑都被你瞧了个通透,难免中心忐忑啊。虽然腹诽,却也不敢抗命,当即起身,疾趋至曹操书案前,对面落座。

曹操一抖手中的辞表:“宏辅好文章。”是勋赶紧假装谦虚:“臣惶恐,不知所言。”曹操盯着他的眼睛,一直盯得是勋被迫垂下头去,这才把嘴一撇:“此真宏辅之文也。前所奏者,皆何人所作?”

是勋心说老曹你白装一肚子墨水,这回可彻底地瞎了眼,三篇辞表,其实都可以算是诸葛亮所作,根本和我没有多大关系……嘴里却道:“大王明鉴,前二奏皆臣弟子诸葛孔明代笔也。”

“明师高足,”曹操随口夸奖了一句,然后面色微微一变,沉声问道:“宏辅果欲弃孤而去耶?”

是勋赶紧表态:“臣受大王厚恩,唯竭心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呦,我说了,我说了,我提前把这句话给用上了,旁边儿的秘书你可赶紧给记下来吧——“安忍去之?然天象示警,臣等若不避位,是归谤于上也,恐有伤大王圣明。”

曹操冷哼一声:“去位可也,何言返乡?”双目如电,似乎直射是勋的脏腑:“卿今求去,得无为避孔文举耶?!”(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君权相权

对于曹操一语道破自己的真实意图,其实是勋倒并不感觉意外。

他对曹操太了解了,此人聪明绝顶,而又猜忌多疑,理论上没有什么谎言是曹操瞧不破的,反过来说,即便不是谎言,也要防着曹操想太多,以为你有事欺瞒于他。

当然啦,受制于阶级性和时代性,曹孟德也不是万能测谎仪,是勋甚至每每以欺瞒曹操为乐——我来自后世,通读史书,故能直指人心,你能够猜得到吗?哪怕疑心病再重,也没可能往这方面去想吧?我为了避免腐朽的世家政治,从而利用你刻意打压世族势力,你能够猜得到吗?我暗中与校事相勾结,你灯下黑,也很难探查得到吧?

当然啦,是勋也时刻警醒自己,千万别因为曹操看不穿你身上某些小秘密,就自得意满,以为可以把曹孟德玩弄于股掌之上了。底线不可逾越,否则必然自寻死路。

好在他跟曹操有姻戚之亲,又从之……说不上微末之际,也算跟了曹操那么多年啦,虽然二者皆不可恃,终究能够弥合双方之间某些不太大的裂隙。在此之外,自己还必须“发自内心”地崇敬曹操、忠诚于曹氏,封建君主往往看大节而不究细过,曹操亦不能外也。大节是什么?那就是忠诚。细过是什么?曹操最恨贪婪之辈,却独能容曹洪也,对于封建君主而言,自己必然摆在第一位,家族在第二位,国家社稷。乃至平民百姓。那都只不过是工具而已。

所以此前对于孔融之事。是勋没想着自己独自设谋解决,也没真打算去挽救孔融的性命——不通实务的老诗人,搁乱世真没蛋用,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主动并且坦诚地向曹操道明自己所处的尴尬地位,希望可以用实话来获得曹操的谅解。

所以这回上奏请辞,为了躲避曹氏诸公子,曹操未必能够猜到。为了躲避孔融之可能受戮,曹操又不傻,哪有猜不着的道理呢?故此是勋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词啦:

“大王真天纵英才,难眩以伪,臣之肺腑,皆在大王目中矣……”上来先拍几句马屁,好使气氛略微缓和一些。

然而曹操却似乎并不为其所动,冷冷地道:“宏辅亦识谀乎?”你也学会拍马屁了吗?

是勋心说我拍你马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儿还用得着现学?表情却仍然诚挚无比:“勋之敬慕大王,发之于心而形之于外。何言谀耶?汉之衰颓,百药难疗。而大王起于州郡,芟夷群雄,至于今日,若非命世之主,其谁能为之?”这几句话倒确实是真心的,曹操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数得着的大政治家、大军事家,不说空前绝后,单搁在这时代,确实无人能比。

不过后面几句,就未必真心诚意啦:“周公纯以德教,未如大王明法;始皇但重刑名,未如大王惜才;高皇帝起于草莽,无如大王知兵;世祖宽仁待下,无如大王尚文。季世而生大王,真高天不弃中国也!”

这马屁拍得“啪啪”响,然而并非无节操地粉饰,貌似句句切中窍要,直挠曹操的痒处。周公创建了礼仪社会,刑不上大夫,哪有曹操你重视法纪啊?秦始皇倒是重法,但他高高在上,不知道礼贤下士,这点也是比不上你的。刘邦出身不高,一付流氓相,打仗更是二把刀啊,只能驭将,不能驭兵,所以军事上你比他强太多啦。刘秀倒是会打仗,又宽厚仁慈,可结果却造成了世家膨胀,再说了,他有曹操你的文采吗?他留下过什么传世名篇?

曹操一甩袖子:“宏辅言过矣!”你怎么能拿我比周公?那是圣人啊!更怎么能拿我比秦皇汉祖,我终究还没有迈过那最后一步,还不是皇帝啊。

他此刻的表现正所谓“其言若憾,心实喜之”,倘若真的不满是勋所言,就该当场命人乱棍将其打将出去——比类天子,你是要折我的寿吗?!所以是勋丝毫也不以为意,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气氛比较融洽了,好把话题往实事儿上引:

“大王龙骧虎步,掌天下之权柄,生杀在握,故不在乎虚名,而名自归矣。臣则不然,若舍此虚名,身无长物,更何以相辅大王以成伟业哉?”你可以不在乎名声,但我不成啊,不是我放不下那些浮云般的虚名,而是若无虚名,我还靠什么来立身于世,进而为你所重——“是故不得不避也,大王明察。”

曹操说何必如此,你觉得就你我的关系,我还受不了你给孔融说几句好话,为他求求情?你就算留下来,难道我还会因此而责罚你不成吗?

是勋心说别介,你现在说得好好的,谁知道将来会怎样?这个险我可不敢冒。领导的各种许诺,咱都可以当作是放那么一种不大好闻的气体。他猜到了曹操可能会以此为理由挽留自己,因而便即说道:

“大王为君,而勋为臣,臣之谏君,当为国事,而不可为身谋也。此例若开,众皆以身要君,必将流害无穷。即如段思阙,所言若似为国,故臣等皆请辞也,免伤大王之明。然若为私,以要直名,则臣等虽退,大王亦不当重用之。”

你要搞清楚段瑕他的真实用意究竟为何。倘若他确实是一心为国,即便说话跟放屁一样,肆意宣扬封建迷信,咱也得忍着他;倘若他别有用心,只为博取自家的名声,那这人就不能要啦,你可千万千万不能重用他。否则人人起而仿效,都玩这一套,则君主的权威何存?你可不知道,一千多年后就有那么一群士大夫,惯常沽名钓誉,以劾状做武器。把廷杖当光荣。结果搞得整个国家乌烟瘴气的。最终亡于流寇和鞑虏之手……

其实以直邀名,把诤谏当做终南捷径,非独明朝为然,汉季也已经有了类似的苗头,是勋相信曹操必然瞧在眼中,自然不能不有所警醒。所以他就利用这个机会,旁敲侧击地暗中给了段瑕一拳——小样儿,得罪了老子还想全身而退?世上哪里有这么美好的事情?

曹操垂下头去。似乎在仔细思索,良久才微微颔首:“宏辅所言是也。”心中却道:“若非段瑕乃受孤的唆使,不待卿言,孤亦必不轻饶……”

其实段思阙虽然是个大喷子,却也不傻,没可能当堂喷尽群相。他最初是通过陈群给曹操上的密奏,指出去岁即有日食示警,并且自己才刚测算出来,今年十月恐怕又将有食,请君主提高警惕。于是曹操秘密地召见段瑕——就连校事都给瞒过了——暗示道:天象示警。究竟是孤的失德呢,还是宰相的无能所致?

是勋等人为曹操所创建的魏国制度。相对汉制来说部门职能更为清晰,并且压缩内廷权力,政归外朝,恢复了汉初相权对君权的制约。曹操一开始就纸面上看起来,觉得这制度挺不错的,可是真等开始运作,就多少感觉有点儿束手缚脚啦。

其实即便汉武帝设内廷以制衡外朝,光武帝虚三公而实君权,都没能彻底把相权给打萎喽,宰相依然拥有相当大的权力,可以一定程度上制约君权。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皇帝不管事儿,国家照常运转,宰相若是无权,光靠皇帝是无法使得政令畅通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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