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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汉魏文魁-第59部分

小说: 汉魏文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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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特意把宁可拘过来,是怕耿县令、屠县丞他们耍出杀人灭口的绝户计来。当案子还没审决,更没有得到郡府批复的时候,要是犯人突然死在牢里,那么相关人等都要承担管理不严的责任;可是如今郡中已经准了斩刑,宁可即便突然间不明不白的挂了,那些家伙的责任都要轻得多,顶多罚个一两斤铜而已。我靠他们都能吞没人家百万家财了,还在乎这一点小钱的处罚吗?

他派吴质去搜检宁家和隔壁老王家,是因为按道理契约应该一式三份,双方定约人各执一份,再抄录一份在官府备案。如今既然官府的契约已经被删改过了,那么要是能找出那两份来,就可以证明当初确实是借种生子,宁可不该死刑。当然啦,瞧耿县令那机灵劲儿,是勋和卢洪都怀疑那两份契约不是被毁了,就是也被删改过了——毁了的可能性最大。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尤其宁可本人是压根儿不知道老爹跟人家立过这种约的,所以契约藏在家中哪里,还是早就被老爹宁彤给毁掉了,他根本就一头雾水,说不定耿县令他们就没能找到,更说不定自己运气好,竟然这回被吴质给搜出来了。

可是自己真有这种好运吗?好吧,就算真搜出契约来了,救下了宁可的小命,可是顶多算屠县丞断案不明,也没法证明他跟黄县尉有勾结,要谋夺他人的家产啊。断错了一桩案子,哪怕是差点儿把个无辜送上了断头台,这罪过都不至于剥掉他的官服,而那最可恶的耿县令,更是完全可以脱身事外。不爽啊不爽,怎么琢磨都是不爽!

临近黄昏的时候,吴质和卢洪都两手空空的回来了。果然吴质就没能搜到契约,他还禀报说,隔壁老王初次告发宁可殴父的次日,县署就已经派人过去抄捡过了。至于卢洪,他说账目上多有删改,耿县令仍然以地方穷,即便官府也要经常取用旧牍的理由来搪塞,而库中钱粮虽少,倒是勉强都对得上账。一句话,耿县令没留下任何把柄来给他们抓。

虽然都在预料之中,三人仍然难免觉得颓丧。是勋最终只好对卢洪说:“只能看先生的判断是否中的了。”话音刚落,门外有人招呼:“县尊请上官赴后厅用膳。”是勋扬声道:“把膳食端来此处便可。”门外那人赶紧又说:“上官远来,县尊特意备下了酒席,宴请上官,请上官勿辞。”

是勋瞥了卢洪一眼,卢洪捋着胡子,微笑点头。于是是勋就吩咐吴质和管巳好好看管着宁可,先别让县里的人把他提走,自己带着卢洪,出门直奔后厅而去。

这顿酒宴倒是挺丰盛。当然啦,这年月的饭食,就算再丰盛也好吃不到哪儿去,主要是没有发明炒菜,无论鱼肉还是蔬菜,不是煮就是烤,烹饪手法太过单一,再加上香料种类也不丰富……是勋在前一世说不上美食家,勉强也算是个美食追求者,可是沦落到了这一世,翻来覆去吃差不多的东西,就都快要吃腻味了。他有时候也想啊,《氾胜之书》里就说“豆有膏”,可见这年月是能够榨出植物油来的,为啥自己打听了好久,就他喵的没人会这门技术呢?要是有了植物油,自己再叫人打口铁锅,那不就能够炒菜了吗?

他一边胡琢磨,一边跟耿县令、屠县丞敷衍,相互言不由衷地互相恭维、告劳。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瞧着能说的话都说完了,再继续下去只能冷场,就见耿县令朝屠县丞使了个眼色,屠县丞会意地点头,随即举起酒杯来:“敢为上官寿。”

是勋端起酒杯来笑:“贵丞已经为某寿过好多回了,还有新鲜的么?”“新鲜的?有,有,”屠县丞赶紧放下杯子来一拍手掌,“上官远来,敝县困穷,招待不周,只好备下一些土产,还请上官笑纳。”

是勋心说来了,就等你这招呢,于是笑吟吟的不说话。时候不大,就见两名土兵扛上来一口大竹箱,瞧土兵的脚步沉重,这箱子分量应该不轻。把箱子放到是勋的桌案之前,屠县丞亲自走过来打开箱盖,一边翻检,一边介绍:“都是些乡野土产,不成敬意——这是敝县有名的细麻……”

只见他掀起一匹麻布来,下面五彩斑斓,分明还藏着不知道几匹锦缎。

“还有敝县有名的腊肉……”只见他掀起两条腊肉来,下面金光闪烁,分明是一锭锭的黄金。

“还有敝县有名的蒲扇……”只见他掀起几张蒲扇来,下面瑞霭千条,分明是几块白玉。

所有土产,都只装了上面一层,屠县丞略略一掀,露一眼下面的财帛,然后重新又给盖上。是勋乍见到这些财物,几乎是本能地抬起袖子来擦了擦口水,嘴里还撇清:“啊啊,不想贵丞倒知道我最喜食腊肉。成阳的腊肉很有名吗?那倒要仔细品尝一下了。只是……贵丞的礼太重了,有一半就足够了……”

“这个……”屠县丞微抬起头,瞧一瞧是勋的表情,心下坦然,忙说,“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县尊的,共盛一箱,上官也方面携带。”

“这样啊,”是勋急忙朝耿县令作了个揖,耿县令离席还礼不迭,“如此便却之不恭了。只可惜今日未能得见黄县尉……”

“黄县尉晚间应该能够赶回来,”屠县丞自以为明白了督邮的心意,急忙说道,“相信他也会有一份心意的。”

“这就太叨扰了,哈哈哈哈~~”是勋一边笑,一边心里在矛盾:这份礼物,老子究竟是收呢还是收呢还是收呢?

卢洪白天跟是勋说“守株待兔”之计:“人无欲方能无畏,那些贪官污吏,整日战战兢兢,既怕官位不保,又怕财货被抄。是以某些督邮行县,便张伞盖、乘华车,入传舍而不查官库,单等着一县长吏送贿上门……”

是勋心说那不就是程立的行县第一法吗?这老子明白啊,你究竟想说些啥了?当下耐着性子听下去,只听卢洪又说:“长官虽然清廉务实,与那些败类不同,但县内的贪官污吏却无法分辨。如今长官又揪住宁可一案不放,恐怕在那些污吏们看来,是为的索贿了……”

听到这儿,是勋终于回过味儿来了:“你是说,我只要在这儿等着,他们自然会送贿上门?”卢洪点头:“不错,到时候便可行文郡中,弹劾他们贿赂上官之罪。以曹济阴之明,及其对长官的信重,弹劾必准,如此,便可惩治这些污吏了。”

是勋还没有表态,吴质先在旁边问:“如此,可能救得下宁可的性命吗?”卢洪摇摇头:“恐怕不能。”是勋就问吴质:“汝究竟是要助某铲除害民的蠹虫,还是只想救宁可一人?难道那宁可与汝有何关联不成吗?”吴质闻言,一张脸憋得通红,好一会儿,才嗫嚅地回答道:“并无关联,但都居于一乡,年龄相若,少小便即相识,实在不忍见他无辜受戮……”

是勋一拂袖子,顺口就来了句未来(北宋)的话:“一家哭何如一路哭?”可是转念再想想,这两者之间好象根本没什么必然联系。宁可啊宁可,你就安心地去吧,老子会给你报仇的……可是等等,怎么报仇?就算行贿上官,貌似最重也不过罚铜、去职,然后那几个货转过脸就喜笑颜开地去享受宁家那万贯家财……

第十三章、口舌之间

是勋望着这一箱子的财物发愣。绢帛唉,黄金唉,白玉唉,这得值多少钱?几万钱总是有的吧……想不到这些贪官污吏出手还真大方。嗯,估计自己咬住宁可一案,在他们看来,就是督邮给的下马威。这样好,很好很好,这比普通的行县第一法可赚得多得多啦——程立自称能吏,就想不出这种妙计来,还是老子……老子有贪官污吏的天然资质?

该怎么运用这笔财物呢?用来弹劾成阳的县令、丞?那就必须得把财物交出去了,可实在有点儿可惜啊。虽说曹操给自己赠了庄院还置了地,终究谁都不会嫌钱多,况且自己与他人不同啊,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哪,要改良造纸术,要发明火药,要发明炒菜……科研经费不充足那可啥都干不成。要不要干脆就收下来呢?那些贪官污吏总有一天会遭受报应的,正不必由自己来摘掉他们的乌纱,再说了,就算弹劾了他们,也救不回宁可的性命来不是吗?

哦,等等,可是这么一来,自己也变成了贪官污吏,会不会也受什么报应呢?……啊呸呸,老子是个无神论者,无神论者不相信报应!

他忍不住就要擦口水,转过头去瞧瞧卢洪,就见那家伙面沉似水,拱着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再瞧瞧吴质,只见对方目光中流露出的只有愤怒和哀伤——愤怒,大概是因为成阳长吏行贿如此大方,可见贪赃的数目更不会小;哀伤,大概是想到终究救不下宁可的性命……

卢洪此人,在历史上藉藉无名,但此番跟随来到成阳县,他头脑之清醒,料事之老辣,就很值得赞赏,比那虽然将来会位列上将、烜赫一时,但现在还压根儿没成长起来的吴质就要靠谱得多。自己可算是捡到宝啦,要怎么才能从程立手里把他给讨过来,长久跟随着自己呢?要不要先以财帛动其心?嗯,这里几万钱,先分他三五千……

吴质可能不大好收买,他出身单家庶族,竟然能够因缘际会爬得那么高,就绝不是靠着贪赃枉法所能够成功的。尤其这孩子现在还小,满脑子不切实际的清高,连写首游春诗都要慨叹乱世之可怕,百姓之罹难,估计财帛难动其心。这个……分赃不匀,这笔钱拿在手里可就有点儿烫啊……

再转念一想,吴质现在是什么身份?不过一个小小的游徼而已,就算自己不分他一毛钱,他难道还敢去告自己的状吗?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再说了,老子对曹家有恩,如今在兖州,谁还能告倒了老子?!

如此想来,这钱老子是拿得的。正在贪心大炽之际,突然眼神就不自禁地瞟到了正守在门外的管巳——我靠,怎么把这个未婚妻……啊不对,未婚妾给忘了?他们这些黄巾残党大概最恨贪官污吏,自己要是做了贪官污吏,她不会真的动起刀来,卸下自己的膀子吧……别说杨过了,难道连杨修也终究逃不过“神雕大侠”的宿命吗?

其实,小罗莉也就是嘴上凶一点儿,自己终究救过她父女的性命,她不会真的对自己动刀……可是这么一来,就怕从此恩断义绝。一想到这小罗莉或许某天就会留下一个鄙夷的眼神,弃自己而去,是勋就不禁觉得心脏隐隐地抽痛。

他喵的大清韦爵爷究竟是怎么干的?又贪赃,又枉法,外加还是清廷的狗官,竟然连沐王府带天地会,收了那么多姬妾,个个对他死心塌地。韦爵爷真是我辈楷模啊,高山仰止,难以企及他老人家歪才之万一……

是勋想到这里,不禁就抬起手来,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混蛋,你赶紧清醒过来吧!

卢洪闻声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财帛动人心啊。不过看起来,长官已经有所决断了,必不会堕入那些奸官滑吏的陷阱。”

是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摆摆手:“先封起来吧,我这就给府君写信,弹劾这两个赃官。”想了想又道:“不急,县尉的礼物还未送来呢。”

话音刚落,门外有人通传:“成阳县尉黄选,求见督邮。”

县尉领兵,貌似是个武官,但实际上他的职责只是“捕盗”而已,并非上阵打仗,搁两千年后属于公安系统,而不是军队系统。所以黄县尉头上戴冠而不是帻,身穿深衣长袍,腰佩的也是长剑而非环刀。尤其他的相貌清隽,就比耿县令和屠县丞更象名文士。

参拜已毕,寒暄两句,黄县尉连声致歉,说自己刚从城外回来,才知道督邮来行县,毫无准备,等明天一早,定有“意思”送上。完了他就左右望望,问:“听闻上官提了宁可前来讯问,不知问完了没有?此人已判极刑,夜间还是押回狱中去为好。”

是勋闻言,不禁冷哼一声:“此非君所当问也。”你只是纯的公安局长外加民兵队长,不管审案,不管牢狱,是不是该把宁可押回去,关你丫屁事啊!没想到这家伙白长了一张聪明面孔,一点儿都不懂语言的艺术,就比耿县令和屠县丞差得十万八千里。想到这里,不禁随口刺了他一句:“听闻那宁可,乃是阁下的妻兄?”

黄县尉面露尴尬之色:“这个……原本以为……”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又说:“贱内虽与宁可并非同胞,终究曾有兄妹的名分,听闻他犯了重罪,甚感悲痛,欲在刑前见他一面,还望长官玉成。”

是勋心说对啊,这种说法虽然仍然漏洞百出,终究比刚才那般直截了当要艺术一点儿,大概是旁人教你说的吧?可是你骗谁啊,先不提就是你陷害妻兄,想要谋夺他的家产,光说那宁可给拘起来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真要行刑也得等到秋后,你老婆早不见,晚不见,偏生我把宁可提过来了就想见,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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