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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阿苒-第7部分

小说: 阿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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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苒小心的将他扶起,自己拿了药碗坐在炕边,给他一口一口的喂着药。她每一勺都极为小心,生怕烫着小谢似的。一勺又一勺,一碗药足足喂了快小半个时辰。实际上,只因菀芜雪芝实在太过珍贵,阿苒不想这种天气里再去爬第二次,为避免浪费,只能更加仔细小心。
两人都不做声,只听到烛火噼啪作响声。
阿苒一边喂药,一边仔细观察着谢澜曦。喝了热乎乎的药,少年明显有了点精神,虽然身上还在发着热,但比之前看起来要好多了。
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这少年实在太与众不同了。尽管饿了一天,还能保持优雅斯文的吃相。虽然身受重伤,却从未听到他主动抱怨过疼痛。他来时身上那精致的衣裳饰品荷包,无一不昭示着这人身份非凡。从云端跌落到泥地里,他却没有任何被击毁的表现,反而像雪地里的老竹子一样坚韧。
阿苒有些犹豫,这样的姑爷,不知愿意在深山里呆多久,或许等他伤好了,他就要离开。她想了想,待喂完了药,便开口道:“我之前说以身相许什么的,要是你不愿意也没事,等你伤好了,我就送你离开。”
谢澜曦沉默了一会,慢慢伸起手轻轻拉住了她的袖子,摸索着握上了她的手。阿苒有些怔忡,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只听对方轻声说:“若是姑娘不嫌弃,待我伤好了之后,我们就成亲。”
阿苒眨了眨眼,笑道:“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哦。”
她笑得声音很好听,很独特的尾音会微微有些上翘。谢澜曦双目失明后,听觉渐渐敏锐起来,一点响动都能惊醒他。此时他忍不住仔细分辨着她的声音,似乎想要好好记住,心里又盼着她能多笑一会。
阿苒将药碗收拾了,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取了一碗粥,吹凉了喂给他。小谢五脏六腑都受了伤,只吃了一点就不行了。阿苒也没有勉强他,扶着他躺下,替他掖好被子。这才就着他喝剩的碗喝完了剩下的粥,一面盘算着等到有空给他熬点骨头汤或者炖一只老母鸡什么的好好补补。不过这大雪天的,想要弄到老母鸡可不容易。。。
其实阿苒的梗米粥熬的一点都不好喝,时辰不够,火候也不够。阿苒心想着谢澜曦失血那么多,就只在里面多加了点红糖。谢澜曦从来没喝过这么粗糙的东西,但他却觉得一碗热热的粥,比山珍海味都要香甜。
等到她喝的时候,粥已经不是热了,不过和雪水就着干巴巴的干粮比起来,显然要好吃多了。阿苒自己不善厨艺,对口腹之欲要求不高,能喝到多加了糖的粥,便已经心满意足了。她收拾着碗筷,一面对谢澜曦道:“对了,睡觉前,你要嘘嘘吗?我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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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宗妇,宗子的正妻。《礼记·内则》:“适子、庶子、祗事宗子、宗妇。”郑玄注:“祗,敬也。宗,大宗。”宗子则有几种解释,大宗的嫡长子,族长或者皇族子弟。


13 噩梦
更新时间2014418 9:12:47  字数:2211

 嘘嘘。。。
谢澜曦瞬间晕红满布,只能暗自庆幸双目失明,否则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少女。阿苒倒是将他的羞涩瞧得清清楚楚,她虽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理直气壮道:“难道你自己有力气去?”
谢澜曦十分艰难的挣扎了一会,才轻声道:“暂时还不用,谢谢你。”
阿苒道:“知道了,不过你要是有需要,一定要告诉我。不要为了面子尿炕,我可不想半夜过河。”
谢澜曦想死的心都有了。
阿苒小时候梦中尿了炕,都是梦见自己正在吃着大饼开心的时候,呼啦一下掉到河里了。她睡前本想将炕烧起来,但又怕谢澜曦身子受不住,只能先烧了点热水擦身泡脚。
做完这一切,早已过三更了。阿苒紧张了一天,此刻蓦然放松下来,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她顾不得许多,直接脱了衣裳上了炕,沾枕就睡着了。
只苦了谢澜曦,由于菀芜雪芝的药性一时半会还未上来,他身上仍在发热;而阿苒则因没有烧炕,本能的就往谢澜曦身上贴过来。虽然仅隔着一曾绷布,但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少女滑腻的肌肤与独特的幽香。
如果说刚才阿苒还只是让他忍不住想死,现在简直就已经是在要他的命了。
谢澜曦无奈的苦笑着。……
阿苒正在做梦。
梦中的她才六七岁,阿爹给她做了个秋千,阿黄伏阿爹脚边,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只要轻轻一推就会来回晃动的怪物。阿苒高高荡起秋千,一面咯咯笑着。她玩了好一会,发觉身后一直没动静,便回头望去。阿爹的面目已经有些隐隐模糊起来,但能感受到他悲伤的眼神。
阿苒有些不安,停下秋千,怯生生的问:“怎么了?”
阿爹并不理她,转身就走了。
阿爹为什么不理她?阿苒疑惑的想着。
是了,她一定是做错了事,惹阿爹生气了。她有些沮丧,想站起来追过去,但以阿爹的脾气,一定会让她自己想清楚错在哪里,才肯同她说话。想到这里,她又慢慢坐了回去。
她到底做了什么呢?
少女努力的思索着,忽然阿黄朝她摇了摇尾巴,凑上来舔了舔她的手指,她疑惑的张大眼,只见阿黄也转身追着阿爹去了。
可阿黄和她一起长大,是绝对不会离开她的。
她心中大急,刚想要站起,那秋千却自己荡起来,让她不由双手紧握,尖叫道:“阿黄!停下,快回来!”
那秋千月荡越高,她只能紧紧抓住扶绳,又怕又急,眼里都蓄满了泪水,几乎下一刻就要崩溃大哭起来。可就在她从秋千上跌下来时,一双手接住了她。
她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只觉得他有一双非常好看的手,手指修长而优美。那人将惊慌失措的阿苒抱在怀里,温柔的抚慰着她,让她觉得又安心又温暖。
……
谢澜曦睡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喝了药,加上阿苒的刺激,反而让他难以入眠。他自从伤了眼睛,对周遭一切极为敏感。比如说,阿苒回来的时候,屋子里没有阿黄的气息。虽然她没有说什么,可是他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阿苒像小猫一样蹭在他身边,她睡着的时候,特别安静。偶尔翻身时,发丝拂过他的肩膀,似是在拨弄着他的心弦。直到他感到一阵微微的震动,身畔的少女似是陷入了噩梦,竟然开始瑟瑟发抖。然后他听到她惊恐的尖叫:“阿黄!”
少女似是在梦中小声啜泣着。
谢澜曦生性温柔,即使此时他还不能动弹,却仍想伸手揽住她。他吃力的抬手,尽可能温柔的抚摸着她光luo的脊背。一下又一下,温暖的掌心烫贴着少女的肌肤,直到对方渐渐安静下来。
就在他以为已经睡去的时候,她似在低低的梦呓:“你是谁?”
……
阿苒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菀芜雪芝的功效果然神奇,仅仅过了一个晚上,谢澜曦不仅体热已经褪去,就连伤口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阿苒取下他脸上覆着的雪芝残条,原本雪白的肉芝,已经枯萎成了深灰色,就像燃烧尽生命之后,只留下黑色的灰烬。他脸上的那道伤疤早已结痂,翻起来的肉颜色淡了许多,不再如昨夜那样狰狞。
阿苒从玉匣里仅剩的几缕菀芜雪芝中,挑了一条看起来还没有完全风干的肉芝,小心的敷在了谢澜曦的脸上。玉匣对菀芜雪芝的保存,并不比木匣好上多少,但总算会稍微新鲜一点。
经过了一ye的休养,谢澜曦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他一直很安静,等阿苒缠好绷布,才轻声道:“多谢。”
阿苒有些不开心:“你总是这么客气,但是太客气了,我不喜欢的。”
谢澜曦有些歉意道:“对不住。”顿了顿,又道,“下次不会了。”
阿苒叹了口气,闷闷道:“不是你的错……其实,是我自己不好,迁怒给你了。”说到这里,她的眼眶忍不住又红了。
谢澜曦早已猜到了几分真相,他心知阿黄与她相依为命多年,必然如亲人一样。若是因自己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这个叫阿苒的少女不知该有多伤心。
他生性温柔,与阿苒相识不过一两天,全是阿苒尽心尽力的付出。此时心中越发的内疚,无奈有心无力,什么也无法替她做到。
只有一个声音心底不断的回响: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可他问不出口。
……
阿苒替他简单洗漱一下,又将自己快速收拾好,这才去厨房准备两人的早餐。她对厨艺实在没什么天分,翻来覆去就是这两样,梗米粥和梗米饭。秋天的时候倒是猎了不少獐子野兔山鸡,自己吃不完,攒了一些腌成肉干,又拿了大部分换了一些米面。唯独蔬菜有些难办,阿苒不通种植,野菜摘了不少,可光靠这些根本没法过冬。当初在镇上换了两大筐白菜背回山上来,现在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她有些发愁,抽个空必须要去镇上一趟,家里的库存实在有些不足。
以前阿黄在时,趁着天气好,还能去狩猎什么的。
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好吧,还有一个躺在炕上不能动弹的小谢。
沉默的小谢,坚强的小谢,优雅的小谢,有时还会害羞的小谢,……即使断腿毁容双目失明,也会让她情不自禁想要对他好的小谢。
她记得,梦中那人温柔的对她说:“阿顽,我母亲喜欢叫我阿顽。”

14 相处
更新时间2014419 9:58:32  字数:2364

 阿苒发了一会呆,窗外的风声呼呼作响。
天气越来越差了,才连续晴了两日,紧接着又开始大风雪。这样的天,那些恶人们恐怕也不敢来山上吧。
只是她也不能去寻阿黄了。
阿苒低着头闷闷的将肉干切碎,和洗好的梗米一起,慢慢用小火熬。肉干事先用盐腌过,喝起来就会有淡淡的咸味。之前做干粮时还剩两个馒头,虽然硬得都可以当板砖,但她也舍不得扔掉,只将它切成片,沾了点盐,撒上些葱末,过油炸成酥黄酥黄的。
谢澜曦这两天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加起来总共只喝了两碗梗米粥,此时早已饥肠辘辘。亏得他自幼教养极好,竟然一丝一毫都未表现出来。阿苒喂了他两口粥,又将馒头片沾着米粥,泡软了撕下一下片,仔细的喂给他。
谢澜曦目不能视物,嘴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脸上微微有些晕红。
阿苒倒没察觉,只是见他脸有些红,又担心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还好,没有继续发热。
阿苒有些疑惑,将碗放下,一面关切道:“你哪里不舒服么?”目光在少年身上紧裹的绷布上转了一圈,“还是……伤口又痛了?”
谢澜曦的衣服早已毁损,因要坐起来吃饭,阿苒到隔壁屋子里寻了一件阿爹生前常穿的大袄。阿爹身材壮硕,谢澜曦则纤细高挑。可即使如此,她的小谢披着这件缀满补丁且一点也不合身的大袄,看起来却像是披着世上最华丽的裘袍。
谢澜曦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轻声说:“你待我真好。”
阿苒呆滞了一会,这才失声笑了起来:“你是我姑爷,我不待你好待谁好去?”
谢澜曦忍不住问:“为什么是我?”
阿苒理所当然道:“我阿爹说过,阿苒的姑爷,就是能让阿苒发自内心想要待他好的人。”她重新拾起勺子,又撕了一片馒头,泡好了一点一点喂给他,动作温柔仔细,“我第一眼看到你时,你浑身是血,一个人躺在雪地里。我让阿黄别碰你,心里想着没准你还有救呢。你真该庆幸那天出门的时候阿黄已经吃饱了。”
谢澜曦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发自内心想要待他好……”他说不上哪里不对,可偏偏又觉得哪里都不对。
……
两人用完饭,阿苒将屋子稍作收拾,又给谢澜曦摸了摸腿骨,想了想,又去煎了一碗药。趁着空当,她坐到炕边,将昨日的事情从头到尾告诉了谢澜曦。
既然她决定要对谢澜曦负责,就不可能对此事冷眼旁观。谢澜曦也应当知道发生了什么,双方心里都有谱,才能想办法共同渡过这个困境。
谢澜曦听得很仔细,几乎每一个细节都要反复询问。
阿苒也极有耐心,尽可能的回忆王于两人的衣着、相貌、口音、甚至伤疤。她深知在这种时候,每一处都要尽可能的详细,或许能让谢澜曦有所收获。
阿爹以前教她狩猎时,首先让她学的就是观察。
观察得越仔细,对猎物的习性越了解,设陷阱猎杀的可能才越高;反之,情势不利的时候,越了解对方的人,才越有可能活下来,甚至成功反杀。
在听到王于两人自称谢府门客,特地冒风雪前来搭救自己时,谢澜曦忍不住问:“你是如何识破的?”
他是前天早上出门后,在官道上遭遇伏击,身边所有的仆从侍卫皆战死。对方的设计环环相扣,根本不可能给任何人回谢家通风报信的机会。
谢澜曦十四岁入朝为官,任的却是六品长史'1',因父丧丁忧在家,除服后不久,机缘巧合下得了这本名册。而他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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