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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部分

阿苒-第170部分

小说: 阿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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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用手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手脚,还好意思说别人庸医?”
涂山大怒之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道:“明明就是你们治不好,非要找理由说老子不配合?”
颜九针脸上毫无惧色,冷笑道:“我没记错的话,你被送来的时候已经重伤垂死了。能活下来想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想要完全不留疤痕那是不可能的,但当初若是你稍微配合一些而不是吵着要回巧匠宗,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涂山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眼看颜九针的双脚差点就要离地,忽然双膝一软,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上。颜九针一脚踩在他的脸上,慢条斯理的将金针收了回来,冷冷道:“别以为仗着自己内力高就可以肆无忌惮,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阿苒强忍着笑将涂山从地上拉了起来。打圆场道:“好啦,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何必闹得这么僵?”
涂山瞪了她一眼,怒道:“你还好意思说?”
阿苒连忙告罪道:“我知道,我知道。多谢你帮忙啦。”
涂山看着颜九针离开的背影,故意大声道:“那你也算欠我一个人情啦,你打算怎么偿还?”
阿苒顿时有些愁眉苦脸,惨声道:“不会吧,你也要来凑热闹?”
涂山冷哼一声,道:“我也没别的要求。你嫁给谁都好,就是不许嫁给他!”
颜九针蓦然止住脚步,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他,只是紧抿着嘴唇,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涂山挑衅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阿苒的肩头,装模作样道:“等到了胥水渡,咱们就把他放下来,让他哪里来的滚回哪去。看在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的份上,你也帮我个忙,陪我去趟京城把菱纱那丫头逮回来。”
颜九针看了他半晌,又将视线移到了阿苒脸上,见她爽快的点了点头。心中更是万分恼怒,只冷冷道:“随便你。”
阿苒心底其实有些怕他,颜九针帮过她许多忙。要她真刀明枪和他打,那肯定是不能的。但若是惹火了他,吃亏的总归是自己。那家伙的针法奇高,又随身携带稀奇古怪的药物,远的有姜斐十数年的悲惨经历,近的如涂山这样八十老娘蹦倒孩儿的前车之鉴。在阿苒心中,他即是朋友。又是绝对不可得罪的人。
她看颜九针一副迟早与你秋后算账的模样,心里就有些慌了。连忙喊道:“等我办完了事……”
颜九针止住脚步,微微侧过头。此时他的脸上虽不露声色,胸口却怦怦直跳,只听阿苒继续道,“我一定抽空回药王谷看望大家,替我向姜谷主,莫大师还有老巍问声好。”
颜九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淡淡的说:“要说你自己去说,不要指望别人。”
他终究还是没法带走她。
少年的眼睫缓缓落了下来,当初在得知沉船海难之后,他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发了疯似的研究着她留下来的实验记录,连着一个月都没有出门,如此以往积劳成疾,差点连病死了都没人知道。姜橧来看望过他,施槐巍来拜访过他,就连年事已高的祖母也不辞辛劳的赶来照顾他。
桓氏的哭声将他从昏迷中惊醒:“阿璘,你究竟是为了寻找治愈疫症的方法而废寝忘食,还是为了别的原因这么折腾自己?如果是前者,没有了身体就没有了一切,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何谈治愈他人?若是后者……你就忍心让我这个老婆子再经历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那我还不如趁你还有口气,直接抽了腰带上吊算了!”
那一刻,颜九针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过去这么多年里,他能这么任性的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全都是因为周围关心他,爱护他的人对他的忍让与纵容。在享受着这一切的同时,他身上也背负着同样厚重的期望。不,与其说是期望,不如说是他自己的梦想。顶着天才少年的光环,十三岁时写出了轰动一时的《九针论》,不惜以自己的身体来见证青霉素的有效性,在得知阿苒可能死去后,第一反应不是前往巧匠宗,而是憋着一口气要将她留下来的记录整理出来……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得到藏铃衣的飞鸽传书后,他固然放下了手边的一切千里迢迢的赶了过来。但在见到阿苒第一眼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她与自己不是一路人。岐黄之术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无论是来药王谷,还是去巧匠宗,甚至感到青衣苗人谷,她都是为了那个叫何意的男人。
那个原本就该死掉的男人。
他在与她说了那么多废话后,终于鼓足勇气向她提出了成亲的意愿,她虽没有明说,但话语里推拒之意他并非读不出来。即使何意已经死去,她依旧没有选择留在他身边。
大概……对她来说,自己也只是和涂山一样的朋友罢了。
颜九针冷静的回到了客舱中,将舱门关上后,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再见了。阿苒。”
他闭上双眼,仿佛浑身的力气陡然间被抽出了一般,靠在舱门上。
这样也好,知道她还活着就行了。
自己的梦想,还是必须要自己亲手来完成才行。
……
涂山看了一眼边上的颜九针。似笑非笑的道:“你不是都跟她说再见了么,我竟然不知你的脸皮居然能厚到这种程度。”
颜九针指尖微动,眼看金针就要无声无息的刺入涂山腰间,却被后者两指擒住,轻轻用力便将金针扭了个圈。涂山嘿了一声,道:“你以为同样的当。我会再上两次?”
他话音未落,忽然整个人身子一软,双眼翻白便晕了过去。
颜九针冷哼一声:“同样的方法,你以为我会用两次?蠢货。”一面抬脚从他身上踩过,恨恨的道。“仗着内力深厚,就可以随便偷听别人说的话?我的去留,还轮不到你做决定。”
阿苒叹了口气,这一对冤家从船上吵到船下。涂山也就算了,那家伙本来就争强好胜,当初赌一口气要和自己比剑就能看的出来,但颜九针你一个高大上的神医,怎么也和他这样的凡人一般见识?吃饭要比谁吃的快。睡觉要比谁醒的快,连她都成了争抢的对象,她无论和谁多说一句话。就会引来另一人的白眼,简直就像是两个小孩在抢玩具一样幼稚可笑。
她无可奈何的朝颜九针伸出手掌道:“好啦,别闹了,把他弄醒吧,等会还有正事要办。”
颜九针别过眼去,不情愿的取出一只小瓷瓶放在她手里:“你总是偏向他。”
阿苒有些好笑道:“什么偏向不偏向的。谁让你每次都把他耍得团团转?若现在倒下的是你,我也会帮你的。”
颜九针低低的道:“无论是谁。在你心中都一视同仁么?”
阿苒正拔了瓶塞,把瓷瓶放在涂山鼻前给他嗅了嗅。随口回答道:“是啊,因为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啊。”
颜九针抿着唇没有说话。
涂山幽幽醒来后,第一件事便要跳起来寻颜九针的麻烦。
阿苒连忙将他按下,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不要寻菱纱?”
涂山被她一句话给拿住了,只能恨恨的啐了颜九针一口,怒道:“别以为你赢了,咱们走着瞧!”
……
阿苒并不知道此时的京城,可谓是狂风骤雨血雨腥风。短短数日之内,局势已经一变再变。先是宫中传出消息,吴王意图谋反被擒;紧接着不过数天,又有谣言传出,道是吴王之所以被定罪,乃是由一年前谢澜曦于京郊遇刺一案所引出,并有吴王封地所属官员血书为证;再两日,事情又出现了戏剧性的逆转。吴王谋反案中被认定的“已故”官员西平郡内史余翊宏,一脸风尘手捧官印文书,赫然叩首于太极殿前。他得知吴王出事后,立即千里快马赶来京城替吴王司马蔚喊冤。皇帝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偏偏他身为一国之君,又不能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二话不说将余翊宏拖下去乱棒打死,只能死死的盯着台阶下的余内史,恨不得将他身上的官袍烧出两个洞。
经指印比对发现,名单上余翊宏的手印与他本人完全不符,这就意味着吴王被指证的关键性证据存在着极大的疑点,也就是说,吴王极有可能是被诬下狱的。皇帝的身体已经越来越糟糕,他原本打算在太子长成之前,将吴王作为一个靶子留给世家,但没想到吴王不知道何时居然与巧匠宗有了往来,甚至连传说中轰天雷的配方与图纸都在他手里。当初宗门交易的沉船海难,其实只有寥寥数人知道真相,但关于轰天雷的消息不知为何还是传了出来。皇帝得知这个消息后,如何肯让吴王活下去?有了如此逆天的神器,别说是世家,就是自己与魏秦梁周联合起来,也未必是吴王的对手。
皇帝若想弄死某人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弄死他而不损自己明君仁君的光环,尤其对方还是一名藩王。于是一年前被压下未发的谢澜曦遇刺一案重新被翻了出来。谢澜曦遇刺确实是九死一生,抓到的那些刺客也都只是被雇佣者,根本问不出任何头绪。唯一的线索就是刺客头领临死前所说的那句西北口音。但死无对证之事。即便有谢澜曦作证,也无法拿这个指证吴王。皇帝心知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他本想动用一些诸如屈打成招之类的小手段,但内心深处始终又割舍不下那传说中威力无比的轰天雷配方与图纸。巧匠宗在海难之后就销声匿迹,想要捕捉他们无异于海底捞针。而吴王就在自己手中,只要肯花些时间,他总能从他身上问出端倪。偏偏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而余翊宏的出现,彻底打乱了这一切。哪怕吴王真心实意的想要造反,可一旦被证明这份名单是有人恶意造假陷害,那么过去他的种种不臣之举都会被有心人找到合理的解释。而将他关在诏狱中酷刑折磨的皇帝自己,名声也会被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从古到今,没有哪个帝王愿意背上以莫须有之罪陷害忠良的名声,哪怕那个忠良未必真的是忠良。文人骚客们可不管这些,只要皇帝办了冤案。就会用各种诗词歌曲的形式流传出去。为了能给自己在史书上刷下名声,夸大真相踩低捧高这些手法都是司空见惯的。还有那些言官,也都是一路货色,余翊宏才出现一天,第二天“请议重审”“必有隐情”“严惩陷害忠良”“切勿再累无辜”等等的谏书就和雪花一样堆上了御案。
司马彦在皇帝这个位置上干了几十年,一辈子都在拼命刷声望,又怎么会不了解那些酸货们的心思?但是,即便得不到轰天雷的配方图纸。吴王也必须死。他不能将这么一个隐患留给自己那尚未成年的小太子。
司马彦长长的叹了口气:“太后薨的可真不是时候啊。”若是她老人家还在,自己或许还有个能商量对策的人。皇后庾氏虽然与自己同床共枕几十年,但她背后庾家的背景也不可小觑。若让庾家知道了有轰天雷这么一个神物的存在,改朝换代自是不用说,只怕连司马氏的天下也都会改姓庾。
司马彦以病重为由,将请求释放吴王的奏折强行压下了案头。与此同时,因司马蔚被抓,皇帝重病。吴王在大晋西北的封地更是乱成一片。魏秦与梁周对大晋觊觎已久,哪里肯放过这么个大好机会。于是。没过数日边疆就传来了告急的消息。
朝中大臣纷纷上书,恳请圣明天子速速还吴王一个清白。好让司马蔚重回西北镇守边疆。司马彦勃然大怒,一袖子将御案扫了个干净,厉声喝道:“难道我大晋除了司马蔚,再无他人了么?”
其实他也知道,并不是大晋再无能人,而是司马蔚镇守西北多年,那里就是他的老巢,长官被冤,那些被他一手带出来的兵将们正是一肚子怒火。此时无论派谁去接管,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朝中大臣各个都是铁水里滚出的人精,谁都不肯趟这趟浑水,为了避免被皇帝点名,都抢先上折子请求皇帝放人,将这个棘手的皮球又踢回给了司马彦。
司马彦气得恨不得将这群窝囊废通通杀光。若是要强行点将,也不是不行。可面对群臣如此强硬的呼声,他实在没有理由继续关押司马蔚。
这一切其实都是司马蔚那小子早早算计好的吧!他离开西北足足一年,也未见其封地大乱。怎么才一被抓,西北立即就告急了?是了,司马蔚早早就给自己下了个套。他知道自己要留着他做靶子,单凭一张无根无据的名单,他不会轻易向他出手,却故意早早将这个把柄送到了京城,让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只要他想,随时都能用这份名单治他的罪。
那家伙故意将余翊宏等人藏了起来,只要朝廷不发令去查,吴王是有权调动自己封地内属官职位的。他是在等着自己咬钩,一面是边疆告急,一面是沉冤昭雪,司马蔚此时在朝中的声望已经到了一个无人能及的高度。若是自己再出手阻拦,反而会被人套上昏君的帽子。
司马彦刷了一辈子声望,如何肯在最后关头将自己断送在这里?可他若是真放了吴王,这与纵虎归山又有什么区别?尤其对方心知自己对他的不善。皇帝左思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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