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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部分

金鳞开-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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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制度力量的鞭策之下,东宫官员的工作效率和态度,自然不是老式官僚能够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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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八陇山高处愁西望(二)

太行陉是太行八陉中第二陉,就在河内县西北四十里。朱慈烺带着亲卫队,快马加鞭,只小半天功夫就到了此陉入口。随着北上太行,路径渐渐缩窄,最终只有三步宽,正好容得下一人一马。

朱慈烺骑马骑得大腿酸软,正好跳下马来走一走。亲卫队仍旧分了前后,将他裹在中间。

两边山势险峻,果然不愧天险之名。

“殿下,这里若是架起一门火炮,谁还能上来!”闵子若兴奋道。

朱慈烺笑了笑没有说话。只要国家强盛,这种险要地势只会成为交通障碍,并没有存在的意义。他只是道:“微服的规矩你忘了么?”

皇太子微服出行,不打仪仗,怕的就是身份暴露。万一被有心人侦知,就算闵子若功夫再高,也敌不过一排藏在暗处的火铳。这种白龙鱼服行险之事,自然会被保守之人嫌弃,但凡有机会就要劝谏、说服、教育朱慈烺一番。然而追求效率的朱慈烺很难接受慢吞吞地跟着大部队行进,除非有四轮马车可以办公。

只不过河南的路都是土路,颠簸难耐,四轮马车的避震效果再好,也经不住这样的土路颠簸。就算马车质量好不会坏,坐在里面的人也是折磨。更何况马车到了这种仅有三步宽的险地没法通行,只能绕道,如此一来耗费的时间也就更多了。

“少爷,前头就是太行关了。”闵子若总算长了记性,没有叫错。

临近关口,前面的商旅速度也慢了下来。虽说现在东宫直接控制区域废除了税卡,但是重要关隘还是有巡检司驻守,以防止战略物资走私到敌占区。其中粮食、铁器、硫磺、硝石。乃至皮革、药材,分量几何,件数多寡,从何而来将到哪儿去都必须说得清清楚楚,有各县路引货证才能通关。

也幸好现在乱世之中商路不忙,并没有大宗货物从这里走。关卡中的巡检司兵丁也多是虚应故事。眼睛一扫,随手捏捏便放行了。闵子若生怕这些人冲撞太子,或是做出勒索敲诈之类不开眼的事,派了人上前盯着,必要时还得亮一下腰牌。

作为皇太子殿下的亲卫,人人身上都带着好几种腰牌。每到一个府县,讨要当地巡检司、警察局的腰牌也成了工作惯例。因为真要拿出兵部、刑部、锦衣卫或是东厂的腰牌,下面那些人也未必认得出,万一被当是骗子就悲剧了。

还好。关门里的这几个巡检虽然工作热情不高,但也没做出敲砸勒索之类自寻短见的事来。这让闵子若心中颇松了口气,他倒是不介意在路上随手清理一些垃圾,但让皇太子殿下不悦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朱慈烺缓缓走在官道上,倒是有种在自然风景区里旅游的感觉。看着满山绿芽与残雪并存,一副冬春交际,草木萌萌的景象,朱慈烺心旷神愉。也想着日后平定天下之后,在京师修个大园子。把西苑的人工湖挖大一些,造一条大画舫,好在优美的环境中投入改革大明的工作中。

爬到关门前,朱慈烺叉腰而立,见这座古关的关门上方是块无字石匾,并无“太行关”三个字。他又看了看关前檄牌上贴着的各类告示。字体最大的一张便是罢关停税的告示。四个守关的巡检无精打采地检查过往商旅的行李,丝毫看不出太行山以北就是明、清、闯三方战场。

闵子若已经上前,亮出了怀庆府巡检司的腰牌。

那几个巡检见了腰牌,又见这队人浩浩荡荡二十来个,各个都骑着高头大马。其中更有个年轻人器宇轩昂,一眼可知不是等闲之辈。当下连行李都不敢查,侧立放行。

朱慈烺自然不会对这种玩忽职守的行为有什么好脸色,但人心需要时间去改变,或许一代人,或许两、三代人,而且水至清则无鱼,上位者也需要适当地包容。

过了太行关,路也不见得开阔。

朱慈烺一行人有走了两里,只见一个茶肆,见缝插针地搭在平整巨石上。几个粗布衣裳的行人坐在其中,喝茶抽烟,聊作休息。

“休息一下吧。”朱慈烺道。

太行陉全长四五十里,全是山路,若是骑马很容易伤了马力,所以一般人都是牵马步行。朱慈烺到底没有长大到体能的巅峰状态,走了一半已经有些疲惫了。

闵子若连忙上前,在茶肆里扫了一眼,对茶肆主人道:“老丈,借你这炉灶用用。”说罢从腰间扯下钱袋,摸出一分碎银子递了过去。

那老丈连连打躬,去后面山坡上又抱了一捆柴禾,放在地上,道:“官人自便。”

那几个喝茶歇脚的行人见了,本着见官避三里的处世原则,三两口吸了烟,有摸出两个铁钱的,也有给一个铜板的,起身赶路。

亲卫之中自然是烧水的烧水,铺垫子的铺垫子,有人刷马,有人喂草,呼吸之间已经将这茶肆团团围住,没留下一个死角。

朱慈烺在铺了垫子的竹椅上坐了,倒是十分惬意。他看了一眼缩在一角无所适从的老丈,笑道:“这位老丈,扰了你的生意,过意不去。请过来坐吧。”

那老丈佝偻身子走上前,不敢坐。

“大官人让你坐,你就坐。”闵子若在老丈身后说道。

老丈这才小心翼翼挨了小半个屁股坐下,也不知道这位官人大到什么品秩。不过看他年纪,想必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小小就高中状元榜眼之人。一念及此,老丈更加拘谨起来,双手搓着大腿,不知该说什么。

“老丈家里还有什么人?”朱慈烺问道。

“回官人的话,家里没人了。”老丈用带着浓浓泽州腔的官话答道。

“开这茶肆,能度日么?”

老丈脸上深深的沟壑不由舒展开来,道:“这茶肆是挣不到什么钱,不过本钱啥地都是村子里给出的,这里收一个收两个都是净得的。每个月还有救济粮,饿不死。”

朱慈烺点了点头,道:“你们村子里倒是体恤老人。不错。”

“嘿嘿,”老丈笑了起来,“我是上了户口的,真要饿死了县里还要来问嗫。”

朱慈烺笑道:“县官能做得这么细才好。”

老丈说了两句,见这官人并不是高高在上难以说话的,胆子也放开了,讲起大明重新回来的日子,虽然谈不上幸福洋溢,但也听得出颇有些庆幸之意。朱慈烺是见惯了作假的人,若是这老汉上来就兴高采烈地歌功颂德,他倒会怀疑是当地县令故意安排的戏码。现在听下来,倒像是普通百姓的肺腑之言,所以哪怕有些怨气,也很让人欣慰。

“这乱世之中,能活下来就好啊。”朱慈烺叹道。

“谁说不是呢。”老丈长叹一口气道:“老汉我活了六十八岁了,也过过万历时候的好日子。唉,现在能安稳等死,也算是有福了。”

朱慈烺正要宽慰他两句,说些未来的日子会更好之类的话,只见山下施施然走来一个白发白须的老道人。

那道人真个是鹤发童颜,脸上红光滋润,未语先笑,让人如沐春风。他不似其他百姓一般见官绕道,反倒迎了上来,躬身向朱慈烺打了个稽首,吐字沉厚,道:“无量寿福,贫道有礼了。”

朱慈烺起身回了一礼,道:“老仙长请了。”

闵子若本想在太子身前挡一挡,谁知那老道人步履生风,身形微动已经绕了过去,自顾自坐在了竹椅上,对那老汉道:“老丈,可有热水施舍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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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九陇山高处愁西望(三)

“老仙长好身手。”朱慈烺由衷赞道。他见识了闵展炼的功夫,才知道武家一脉代代有传。只不过是上阵杀敌留下的诀窍,并非后世小说家想象得飞檐走壁、行侠仗义。

如今见了这老道人,养生有术,身形矫健,肯定也是有来头的。

闵子若却是如临大敌的模样,与那老道云淡风轻一比,已然落了下风。

“贫道郭静中,见过官人。”那道士微微欠身,算是行礼。

朱慈烺微微仰首,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还阳先生。”

郭静中面露诧异之色,道:“官人听闻过贫道贱号?”

“呵呵,”朱慈烺笑道,“敢问一声,先生可有一名弟子,乃是晋中名士,姓傅名山的?”

郭静中了然道:“原来官人是听说过小徒之名,如此真是沾了他的光啊,呵呵呵。”

傅山傅青主,道名真山。按照全真龙门“道德通玄静,真常守太清”字派排序下来,正是第六代弟子。虽然傅山以医术闻名,后人称为“医圣”,但此时的傅山应该是刚刚接触医学。而传授傅山医学、剑法的明师,便是这位还阳子郭静中。

郭静中本人名声不显,却能在明亡之后仍旧奔波在反清复明的秘密战线中,八十高龄还策动起义,也是一代奇人。

“先生是要往河南去?”朱慈烺问道。

“不然,”郭静中端起热水轻轻抿了一口,“贫道正是为官人而来。”

朱慈烺知道郭静中的立场和底细,当然不用担心他来暗算自己。他笑道:“不知小子可有何事能为先生效力?”

“不敢当。”郭静中欠了欠身,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双手奉上。

闵子若这样去取。朱慈烺已经一抬手取了过来,自顾自打开锦囊,抽出里面的帛书。唐朝时候还是帛纸兼用,到了宋朝已经很少有人写帛书了。眼前这条白绢上密密麻麻写了蝇头小楷,倒是正儿八经的帛书,想来是一者表示尊重。二者避免纸张毁损。

朱慈烺一抖帛书,从头读了下来,心中顿起波澜。

这封帛书却是现在据守平阳、蒲州两府的闯军大将,绵侯袁宗第写来的。

李自成入北京的时候,袁宗第正在湖广与白旺打左良玉。左良玉是养寇自重,并非不会打仗。而白旺这个猪一样的队友的确太拖后腿,以至于袁宗第也是束手无策,后来得闻“皇帝”兵败一片石,便匆匆带了五六万人北上勤王。才走到平阳就得到了大顺放弃北京的消息,顺便就在平阳一代驻扎下来,作为抵抗清军吞并山西的屏障。

平阳、蒲州位于晋西南。尤其是平阳府,位于吕梁山与太行山之间,易守难攻。蒲州西有大河,东面有王屋山,东南有中条山,也是不易攻取。人说山西“表里山河”。在这两府地方的确也是大山大河为屏藩。

现在李自成连陕西都放弃了,朱慈烺又一举收复了河南。袁宗第西面有吴三桂、三顺王;北面是孟乔芳、叶臣。听说多铎、阿济格也即将率兵赶到;东面是老对头牛成虎。这真是被围得彻彻底底,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

更糟糕的是,袁宗第手下只有五六万人,粮食辎重严重不足,眼看到了青黄不接时节,更无处收罗军粮。这时候别说拼命抵抗。就是清军不打来,顺军的军心也会溃散。而且要不是左光先在太原府威胁孟乔芳,清军早就已经南下平阳了,还会等到现在?

“所以绵侯的确是走投无路了。”朱慈烺读完帛书,望向郭静中道:“原来先生是来为闯贼做说客的?”

郭静中面不改色。道:“老道并非为闯贼做说客,而是为大明省兵力。”他道:“袁宗第手下仍有五万之众,大多是百战之余。困兽犹斗,况人乎?”见朱慈烺面无波澜,郭静中继续道:“更何况现在清军怕官兵掩杀其后路,而官兵又怕出兵平阳,让清军白占便宜,所以殿下说绵侯走投无路,贫道并不以为然。”

朱慈烺微微笑了笑,不能不佩服这老道长一针见血,切中要害。

这的确是山西战况胶着的主要原因。

孟乔芳打不了盂县,左光先就如尖刀在他后心。一旦清兵南下,别说粮路,就是太原都未必保得住。而明军牛成虎部迟迟不能西进,也是担心兵力不足,到时候双线作战,反倒让满清渔翁得利。

“更何况袁宗第也是受了《特赦令》感召,希望能有个起义之功,到时候与官兵东、南合力,打下太原。”郭静中道。

“说起来,无论大明还是伪顺,都是华夏衣冠,满清却是茹毛饮血的夷狄野种,自然是同心协力驱逐鞑虏为最上策。”朱慈烺道:“然而贼寇几次三番降而复叛,实在无甚信义可言。”

郭静中笑了笑:“若是战阵之上顺军跪地投降,殿下也是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么?从白旺、刘芳亮来看,却未必然啊。”

“他们能够彻底放下兵器,听从整编否?”朱慈烺笑道。他不是杀神,也没有理由对自己的子民大杀特杀。只要消弭了祸乱的根源,自然可以接受大军投降。现在他也体会到了罗玉昆的感受:收编数万人马,果然是比攻打等量的敌人更让人头痛。

“袁氏书中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愿意自缚来见。”郭静中道:“殿下还有何疑虑?”

“他不怕我背信弃义杀了他?”朱慈烺问道。

郭静中笑道:“老道曾与他说:若是殿下要杀他,便陪他一同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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