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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部分

金鳞开-第116部分

小说: 金鳞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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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闯贼便是大忠。”朱慈烺按住宋弘业的话头:“孙子所谓‘用间’。你就是我可以托付的‘间’。非但李闯来了要降闯,日后无论谁占据了北京。你都要归降,充当我的耳目。”

宋弘业听得额生冷汗,苦涩道:“殿下……卑职还有洗清这身污秽的时候么?”

朱慈烺笑道:“我若是能收复神京,自然为你建表定功,一洗污浊!我若是回不来,你这也就不是污浊了。”

“殿下定能马到功成!”宋弘业朗声道。

“希望如此。”朱慈烺吸了口气。

……

“总爷。我们只能去降了。”

昌平总兵李守鑅看着地上跪着的兵士,怒道:“陈一元!你就不亏心么!”

陈一元无奈道:“老爷,您平日待我不薄,是以我才来劝老爷一起降了。如今下面兵士没一个肯卖命,都说要降。我也只能去了。”

李守鑅盯着陈一元良久。吐出三个字:“我不降。”

陈一元在地上磕了个头,道:“老爷虽不肯,我辈是要去了。”说罢起身便走,门外早有相约的兵士等他,纷纷呼啸而出。只是转眼功夫,偌大的兵营里竟只留下了李守鑅一人。

李守鑅心中萧瑟,回身屋中,想想昌平巡抚何谦早就借口守卫居庸关带着亲兵逃了,自己孤身一人,难道能挡住李自成的十万大军?一时间心灰意冷,李守鑅正巧看到屋外一条绳索的,盘绕如蛇。

他取过绳索,平静地回到屋里,抛向房梁,站在桌子上系了个死节,一整衣甲,投缳而绝。

陈一元并不是军官,只是平日颇会做人,在兵士中有个善缘,众人碰到点事便找他出头,时日久了却像是个兵头一般。他出了营门,想起这位李总爷的好处,知道他老人家必然没有偷生之理,心中也不免哀伤。直到他带着一干昌平兵到了城外三里坡,发现地方上的老人、生员早就在前等候闯军,心中又不免庆幸:还好没有迟了。

不一时,西边来了一群人马,打着“田”字大旗,衣甲青蓝,器宇轩昂。陈一元连忙抢先上去,跪倒马前,大声呼道:“昌平守兵愿降王师!”

阵中走出一个将军来,正是泽侯田见秀。他看了一眼跪迎的兵民,问陈一元道:“可是都愿降么?”

陈一元垂着头,大声道:“昌平守兵皆在此跪迎,求老爷怜悯。”

田见秀放眼一看,陈一元身后不远果然跪着一群乞丐似的人物,也有三五百人。

“圣驾在后。”田见秀一甩马鞭,令大军继续前行,占领昌平城。

昌平是皇明十二陵所在之地,满山多是松柏。闯兵过处,哪里管什么忌讳,只要用柴便去砍伐这些松木柏树。又有人想去摸金翻斗,却找不到地宫大门,便将康陵、昭陵的明楼并定陵的大殿烧了泄愤。

昌平距离紫禁城不过八十里,李自成在昌平与北京之间的沙河巩华城设下行在,仍命田见秀率大军进逼北京城。

襄城伯李国祯率领京师三大营屯驻城外,田见秀大军一到,他便立即投降,从守城变成了攻城。

……

“去将定王、永王叫来。”崇祯坐在阶下,头发已经散乱,再不复往日的气度。

不一时,内侍带着定永二王过来。崇祯一见儿子,悲从中来,眼泪已经流了下来,硬忍住哭泣道:“你们怎么还穿着这身衣裳?快去换了百姓服色。”他拉起两个幼子的手道:“汝二人今日为王,明日便是小民。在乱离中要隐匿行迹,藏好姓名。若是见了做官的,年老者要称老爷,年幼的要称相公。若是见了平人,年老者要呼老爹,年壮者要称伯叔。戴方巾的文士要称先生,军士要叫长官、户长……”

崇祯说着说着,泣不成声,见两个儿子瑟瑟发抖,仰头长叹:“尔等何辜生于天家!各自逃生去吧,不必恋我……”

慈炯年纪稍长,抱住崇祯的手臂不放,只是哭泣。永王慈炤也是一样,不肯离去。

“皇爷!”近侍张殷突然上前来:“皇爷不须忧愁,奴婢有策在此!”

崇祯已经是溺水之人,哪怕有根稻草都要抓住,连忙起身问道:“何策!”

张殷笑道:“贼人若果然入城,只需投降便无事矣。”

崇祯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脑门,一把推开两个儿子,抽出腰间宝剑,狠狠劈向张殷脖颈。张殷猝不及防,被劈开了颈侧大血管,颈血直喷出三尺有余,淋了崇祯一头一脸。两位小皇子见张殷倒在血泊之中,浑身犹在抽搐,父皇又是满脸血污,宛如恶鬼。两个少年惊声尖叫,撒腿就往外跑。

崇祯被血腥刺激,神情狰狞,提着犹在滴血的宝剑,一路往坤宁宫去了。沿途太监女官,见了皇帝再没有跪下行礼的,一个个只顾着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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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吹沙走浪几千里(廿六)

坤宁宫中,周后已经知道昌平沦陷之事,与女儿两人相抱哭泣。袁妃没有子女,只在一旁看着擦泪。

“陛下?”周后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起头却见丈夫手提滴血长剑,两眼血红地看着自己母女,心中已经明白了。

“我身为国母,自不能受辱,已经备下了三尺白绫。”周后连忙起身挡住女儿:“坤兴还小,就送回嘉定伯那边吧。”嘉定伯周奎是周后的父亲,虽然父女之间已经冷淡了许多,但终究还是朱媺娖的外祖父。

“谁让她生在天家!”崇祯悲怆吼道,手中的长剑不住颤抖,眼泪冲开了脸上的血污,留下两道分明的痕迹。

“坤兴啊!”周后转过身,紧紧将女儿搂在怀里。

崇祯脑中回想起往日的天伦之情,步伐踉跄,走上前去,柔声道:“很快的……不会痛……”

“陛下!”袁妃上前跪倒在崇祯面前:“请恕臣妾先行一步。”说罢便往往长剑上撞去。

崇祯木然地看着自己的宠妃撞上长剑,口中只是道:“好好,你先去,朕随后就来。”

朱媺娖吓得瞪大了眼睛,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在这瞬间的冷寂中,坤宁宫外传来了铁甲摩擦之声。

崇祯悲戚道:“闯贼这就已经进城了么!”

“父皇!儿臣回来了!”

朱慈烺尚在门外,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崇祯一呆,脸上复是一悲,重重将剑扔在地上,转头朝外吼道:“你还回来作甚么!”

朱慈烺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见地上躺着袁妃,连忙呼唤身后青衫医进来。他之前在东宫外邸与沈廷扬说话,听说昌平陷落就着急往宫里赶,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周后见大儿子身着铁甲,头戴明盔,雄姿英发。眼看着又比出宫时长高长壮了许多,心中悲喜交加。她放开女儿,扑抱过去,泪如雨下:“也好也好,咱们一家人总算在一起了。”

“父皇,母后。”朱慈烺任由母亲抱住,又对崇祯道:“儿臣来得正好,请父皇母后快随儿臣出宫吧。”

崇祯凄然道:“君王死社稷,朕是定然不走的。你若能走。便去南京继位吧。”

朱慈烺笑道:“以父皇的英明,尚且被大臣误了。儿臣去南京岂不是明摆着要被那些文武庸蠹坑害?父皇,儿臣已经在天津卫备下了海船,大明气数未尽,还需要父皇执掌乾坤,恢复祖业。”

周后见此情此景,连忙劝道:“陛下!之前不走是为了守卫祖宗陵寝。如今再不走,恐怕连宗庙香火都不存了!”

“朕身为皇帝。若是今日弃国而去,还有何面目要大臣们死守信地!”崇祯一跺脚:“你们走吧!我唯有在此死节。才不至让祖宗蒙羞。”

“父皇,若是如此,请恕儿臣无礼了。”朱慈烺轻轻安抚母后,朝崇祯拜了拜:“父皇今日非走不可。”

“你要毁了朕的名节么!”崇祯盯着朱慈烺。

“此乃乱命,儿臣要行兵谏!”朱慈烺不等崇祯反应过来,已经发出了兵谏的信号。

萧陌与佘安的统领的东宫侍卫涌了进来。当下上前搀扶起崇祯:“陛下,事急从权,车驾已经备好了。”说罢,不由分说将崇祯驾出了宫中。

崇祯直到门口方才反应过来,却是挣脱不能。只能任由这两个壮汉将他“送”进马车里。那马车里面已经经过了改造,六面都是厚厚的棉被,用皮囊盛了酒,油纸包肉,肉里连根骨头都没有,没有一寸硬物,绝不让崇祯自尽。

崇祯见了如此周密的安排,自然知道儿子并非仓促准备,心中突然有些失落:儿子已经长大了……继而又有些安心,似乎真的相信了儿子能够力挽狂澜。

朱慈烺将周后与坤兴送上了另一架马车,安慰道:“母后,儿臣已经有了万全之策,我大明绝不会就此覆亡。”

“刀枪无眼,我儿小心些。”周后抚着朱慈烺的面庞,眼中噙泪,柔声劝道。

朱慈烺应声而去,命人驱赶车驾,从紫禁城侧门而出。当日大臣们南幸讨论了那么多护卫、行宫、粮草等事,如今只是一架马车就可解决,无疑是给了那些理论家一记耳光。

刘若愚也进了宫中,找到朱慈烺道:“殿下,适才王承恩来报,说城下贼兵遣了故宣府监军杜勋入城,要与朝廷和谈。”

“与他谈。”朱慈烺道:“其他人抓紧时间,将印玺国宝,宗庙神位都运出去,你亲自按号核查。”

刘若愚点头应是,转身就走。

“骑马!”朱慈烺叫道:“凡诸事官,一律赐禁中骑马!”

宫里这么大,要跑来跑去办事得多花时间?而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刘若愚早就将维持朝廷、内廷需要的物件一一编号造册,谁负责何物也都一一写得清晰明了。甚至就连内官的撤退的路线都已经演练过了,很快就在宫中形成了一条井然有序的队伍。许多逃散的宫人见这队伍齐整,不自觉地就靠了过来,还以为是皇帝要出宫南幸。

刘若愚也不与他们客气,指使他们搬些重物。

朱慈烺从内宫女官手里拿到了玉玺,回到武英殿,快步上了宝座,对下面惊诧不已的侯方域道:“起草,封吴三桂为广宁王,以山海关至广宁三百里为广宁国,照朝鲜例!”

侯方域早就准备好了纸墨笔砚,此时不免惊恐:“殿下!这是……”

“这就是圣旨!”朱慈烺抬了抬下巴:“让他吴氏永保此国。”

侯方域一直以吴伟业为前车之鉴,丝毫不敢违背朱慈烺的意思,龙飞凤舞写了起来。到底是江南才子,一篇漂亮的封诰文书写得古朴雅致,文不加点就写成了。就这还是他惦念父亲,不知道东宫侍卫是否已经去诏狱将父亲救了出来。

朱慈烺只带了闵展炼一队高手入京,保护自己安全。随后潜入京师的却足足有一个千总部,正是萧陌统领的左军千总部。他们入城之后即刻分赴各地,起出东宫库藏的现银,和重要人物,押送出京。另有一队文士,以侯方域为首,跟在朱慈烺身边,随时起草文书。

除了封吴三桂为王的封诰,还有赦免崇祯年间文武大臣的诏书,以及天子南幸留都,着令文武官员南下随驾的敕令。至于许多调拨军队的文书,因为不需要文辞斐然,便交给了其他秘书,一时间武英殿中墨香四溢,沙沙成韵。

“臣沈廷扬拜见殿下。”沈廷扬处理好了最后一波人事,进宫见了朱慈烺。

“此番能得五梅公襄助,真是大明之幸。”朱慈烺亲自迎了下来。

他在外行军打仗的这些日子,京中没有人执掌全局。刘若愚能将宫中安排得稳妥,于外廷却无能为力。诸位尚书虽然也都倾向太子,但绝不会为太子的事奔走,最多也就是暗中给些方便。

将五万工匠分批运往山东,全靠沈廷扬尽心尽力。因为开始是说安置在江南,沈廷扬已经在江南置了许多庄子,结果朱慈烺改在了山东,沈廷扬便自己贴钱,又在山东找了不少地,将人运过去,乃至于用来安置的银子都是沈廷扬的祖产。

“真是忠义能吏!”朱慈烺扶住沈廷扬的手臂:“陛下已经南幸,这算是最后一批了。”

沈廷扬道:“殿下,当年壬辰倭乱时,朝廷在天津广设弓弩箭矢铺子,火药火炮铁行,这些工匠若是弃之也是可惜。臣愿散尽家财,将他们也一并送往登莱。”

朱慈烺喜出望外:“我早就在想这事,只是怕为难五梅公。”要给属下压力,但不能是过头的压力,否则很可能打击属下的办事积极性,连能办好的事都不办了。沈廷扬能够自己提出来,想来一定是有过度量的。

“只怕他们不走。”沈廷扬道。

京师的工匠都是在籍的奴工,等于是皇帝家的私产。天津那些工匠却都是自由人,谁都不能强迫。

理论上是谁都不能强迫,一般来说人在见到两样东西的时候总有商量的余地。

一是银子。

二是刀枪。

朱慈烺两样都不缺。

沈廷扬领命而出,随他一同出去的还有一封着令天津守官征调匠役的圣旨。朱慈烺看着一道道明黄圣旨,自己手持国玺,亲自铃印,终于有了重回当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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