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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大明王朝的七张面孔-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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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现在这些青年官员,一个人在任上,身边没个服侍的人,什么事都要自己操持。父母不给他们娶亲,他们手里有大笔工资,怎能不出去乱搞?一乱搞,又花钱又耗神。所以凡是在京当官的人的父母,都早点给他们娶亲吧!

第六节 大明帝国的教育体系

统一思想的最大障碍是读书人。知识分子的本职就是进行思考,从而天然容易产生对一元化思想的离心倾向。朱元璋从源头上抓起,大力兴办义务教育,以此控制知识分子胚胎形成的规格、模式,使符合他需要的知识分子能成批量地生产出来。

朱元璋对办学非常重视,说,“学校之设,国之首务”,“治天下以人材为本,人材以教导为先”。他把教育与农业一起视为“王政之本”,一直抓得很紧。早在龙凤五年(公元1359年)正月,大明开国前九年,他就曾于婺州开设过郡学培养人才,龙凤十一年九月又在应天创办了国子学。明朝建立后,更大力发展教育,从中央到地方,兴办了国学、郡学和社学三级学校。

国学就是国子学,是国立大学。开始校址沿用元朝儒学的旧址,因为校园较小,朱元璋不断扩建,仅洪武六年一次就“增筑学舍几百余间”。但此地处于市中心的繁华之区,靠近弹筝吹笛之地,不利于学生静下心来学习。

洪武十四年,朱元璋亲自为新校区相基选址,选定在距离京城七里的鸡鸣山之阳,那里环境幽静,适宜攻读。朱元璋投入巨资,工部尚书陈恭亲自主持建设,洪武十五年,新学校落成,教学区、生活区、图书馆、食堂、菜圃具备,“凡为楹一十有奇,壮丽咸称”。五月十七日,皇帝亲临国子监“谒先师孔子”,又登上讲堂,亲自为学生们上了一堂课,内容是讲解《尚书》的《大禹谟》、《皋陶谟》、《洪范》诸篇,课后又宴请了全体师生。

国子监的生员通称监生,分为官生和民生两大类。“官生取自上裁”,是由皇帝指派,“民生则由科贡”,是由地方保送。在传统时代,这所大学规模可称得上非常宏大,洪武二十六年(公元1393年)的生员总数达到八千一百二十四名,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高等学府之一。如果当时搞一个大学排名,相信国子监规模一定在全世界名列前茅。

至于国子监的功课,则范围有点窄,主要有语文、数学、政治、书法、体育几类。语文课的教材主要有《四书》和《五经》。政治课的教材主要是御制《大诰》和《大明律令》等,汉代刘向的《说苑》,录载可供人们取法的遗闻逸事,朱元璋认为熟读它,可教会人们怎样做人处世,因此列为必修的功课。

至于数(数学)和书(书法)的教材没有记载。体育的内容是学习武艺,洪武三年,朱元璋诏国子监及郡县生员“皆令习射”,洪武二十三年还下令在国子监内“辟射圃”,为生员提供练习骑射的场所。除了国立大学外,洪武二年,朱元璋又开始在全国广泛兴建学校。他“令郡县皆立学校”,他下诏:

“今虽内设国子监,恐不足以尽延天下之俊秀。其令天下郡县并建学校,以作养士类。”“讲论圣道,使人日渐月化,以复先王之旧。”

郡学是由各地方政府设立的中等学校。开国之初,朱元璋政权的执政能力十分突出,一声令下,全国各府、州、县都开始建立学校。政策当然是一刀切,府级学校,学生四十人,州级三十人,县级二十人。随着郡学的发展,不久又命扩大生员,不限数额,教学内容和国学相似。

洪武八年,他又令天下建立社学,即乡村小学和社区小学。他说:“过去远在周朝之时,每家都有私塾,每乡都有学校,所以百姓无不知学,因此圣人的教化得以实行而风俗变得淳美。今京师及郡县皆有学校,而乡村百姓则还没有享受教育的权利。所以,要命令各级官员建设乡村小学及社区学校,请老师来教民间子弟,这样可以引导普通百姓向良善之俗转化。小学以御制《大诰》和《大明律令》作为主要的必修课程。”据统计,洪武年间各府、州、县平均设有社学近六十一所,数量相当可观。

在前现代化国家,国立学校从京师一级历府、州、县一直延伸到乡村一级,覆盖面如此广,数量如此众多,全世界罕见其匹。帝王的精神教育由皇宫发出,即可直达乡野田间每家每户。正如明史所说,由此,“无地而不设之学,无人而不纳之教。庠声序音,重规叠矩,无间于下邑荒徼,山陬海涯。此明代学校之盛,唐、宋以来所不及也”。

虽然秉性吝啬,在教育上,朱元璋却从来不惮花钱。建校舍,请老师,已经投入了巨额财政资金,而学生的待遇,又创历代之冠。

洪武年间办学都是国家投资,学校经费来源于国家拨给的学田(办学用的公田以田地收益作为学校基金),洪武十五年正式诏定天下学田之制,规定府学一千石,州学八百石,县学六百石。

府、州、县各级学生,都可以享受国家补贴。金额是每人给米六斗,额外还有鱼肉供应。京师的太学学生待遇更好。一旦考上太学,国家包发校服,每季度发一套,还包供食宿。甚至结了婚的,还可以带家眷入学。家眷们的生活供应,由马皇后亲自负责。

朱元璋对学生们的关心体贴可谓无微不至。学生们离家日久,朱元璋发给他们新衣服一套,路费钞五锭,让他们可以回家看望父母。过春节、元宵,朱元璋还专门给学生们发过节钱。皇帝的人情味浓到如此程度,甚至恩及学生的家人。如洪武十二年,皇帝赐每个学生的父母各四匹帛。

至于每乡每里的社学,虽然无法提供如此丰厚的食宿,但也不收学杂费。朱元璋规定,由基层干部根据老百姓家的自然状况,尽可能多地动员适龄学童上学。

各级学校都有奖励制度。国子监学生科举廷试得第一名,在国子监门口立进士题名碑,加以褒奖。郡学学生每年选出一名成绩最好的作为贡士,保送国子学继续深造。

朱元璋的这些措施,有力地推动了教育的发展。全国“无地而不设之学,无人而不纳之教。庠声序音,重规叠矩,无间于下邑荒徼(jiǎo),山陬(zōu)海涯”,出现了“家有弦颂之声,人有青云之志”的社会现象。

明代教育的发达,超过了以往的唐宋时代。

第七节 朱校长的可怕校规

虽然待遇如此之好,不过,如果有机会坐时空穿梭机回到洪武时代,还是劝你不要去享受皇帝的义务教育。因为,你进了国立学校,很有可能不能活着出来。

并不是耸人听闻。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洪武皇帝亲自制定的学规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

首先让我们来看看在学校里学的是什么。各级学校的功课,都是由皇帝直接指定的,内容是《御制大诰》(即皇帝语录),《大明律令》(即刑法),此外还有四书五经和《说苑》。皇帝规定:太学学生每日写字一幅,每三天背下《大诰》一百字,本经一百字,四书一百字,每个月作文六篇。

功课似乎不重,可是校规倒是有点怕人。校规一共五十六款,有一些规定和今天差不多,比如必须穿校服,不许点名迟到,不许夜里饮酒之类。然而也有些规定有点奇怪:

一、不许结社,什么文学社、诗会之类一律严格取缔。

二、不许议论学校食堂的饭菜好不好吃。

三、绝对禁止对人对事的批评。

最奇怪的一条是这个规定:

一切军民利病,农工商贾皆可言之,惟生员不许建言。

就是说,天下百姓,别人谁都可以对国家大政方针发表意见,进行建言,只有学生不许!目的当然是戒绝学生参与政治的可能。

看来,朱元璋虽处中世纪,却能以其超人的政治敏感,预感到学生与激进政治心态的天然联系。

为了贯彻这些校规,朱元璋特地拨了两名衙役进驻学校,做什么用?打板子。一有违犯,即把学生拉到教师办公室叫做“绳愆厅”的地方,脱下裤子,按在地上,痛打一顿。朱元璋规定判决完全由教师做主,学生没有上诉的权利。

打板子在处罚里是轻的,重的甚至可至充军流放。校规里有这样一款:

“在学生员,当以孝悌忠信礼义为本,必须隆师亲友,养成忠厚之心,以为他日之用。敢有毁辱师长及生事告讦者,即系干名犯义,有伤风化,定将犯人杖一百,发云南地面充军。”

然而,只要有学生的地方,不同意见似乎就不可避免。由于校规过严,在第一任太学校长宋讷任内,有的学生被活活饿死,还有多名学生自杀身亡。学生赵麟对校长的残忍非常不满,出了一张匿名墙报(没头帖子),表达对校长的意见。这件事被当成严重的政治事件报告给皇帝,朱元璋龙颜大怒,立命把查出来的犯罪人赵麟杀了,并在国子监立一长竿,把他的脑袋挂在上面示众。隔了十年,朱元璋有一次到太学视察,想起这件事,还余怒未消,召集全体教职员和学生训话:

恁学生每听着:先前那宋讷做祭酒呵,学规好生严肃,秀才每循规蹈矩,都肯向学,所以教出来的个个中用,朝廷好生得人。后来他善终了,以礼送他回乡安葬,沿路上著有司官祭他。

如今著那年纪小的秀才官人每来署学事,他定的学规,恁每当依著行。敢有抗拒不服,撒泼皮,违犯学规的,若祭酒来奏著恁呵,都不饶!全家发向烟瘴地面去,或充军,或充吏,或做首领官。

今后学规严紧,若有无籍之徒,敢有似前贴没头帖子,诽谤师长的,许诸人出首,或绑缚将来,赏大银两个。若先前贴了票子,有知道的,或出首,或绑缚将来呵,也一般赏他大银两个。将那犯人凌迟了,枭令在监前,全家抄没,人口发往烟瘴地面。钦此!

悬赵麟头颅的这竿子一直竖了一百六十余年,方才撤去。

在抓学校教育的同时,朱元璋对科举制度也进行了改革。他定下的科举制度更加重视形式,规条亦更繁琐,“专取《四子书》及《易》、《书》、《诗》、《礼》、《春秋》、《礼记》命题。其文略仿宋经义,代古人语气为之。体用排偶,谓之八股……”相对真知灼见,他更重视的是统一的规格,统一的口气,统一的思想,以此来造成格式化的知识分子。

八股文禁锢于孔孟的经义,又只取朱子的注疏,必须代圣贤立言,不许越雷池一步。它形式主义严重,诸如怎样破题、承题……都有严格的规定,甚至在字数上也限定为五百或七百字。这一改革使科举制彻底沦为戕害人才的刑具,士人为了挣得功名,只能皓首穷经揣摩时文程墨,并无精力来思索书本背后的大义,因而顾炎武有“八股之害,等于焚书”之语。

在朱的制度设计下,知识分子只能按照他的标准成长。他们只能“以摘经拟题为志,其所切者唯四子一经之笺、是窥是钻,余皆漫不加省”、“自四书一经之外,咸束高阁,虽图史满前,皆不暇目”。思想受到严重的束缚,聪明才智被扼杀,“与之交谈,两目瞪然视,舌强木不能对”。因此,在洪武年间,经常出现“进人不择贤否,授职不量重轻”的现象,以致朱元璋自己也不时哀叹:“朕即位以来,虽求贤之诏屡下,而得贤之效未臻。”

“朕临御三十年矣,求贤之心风夜孜孜,而鲜有能副联望。任风宪者无激扬之风,为牧民者无抚字之实!”

第八节 “一刀切”必然“一风吹”

在传统中国,数学是一门不发达的科学。函数、变量、概率之类的概念,对于传统中国人的大脑来说,是太复杂了点。人们习惯用加减法来思考问题,也就是说,用类推的方式把局部真理扩大到无限。中国的思想家们因此提出了著名的治国理念:一个人只要能修身、齐家,就有能力治国平天下,因为国不过是家的累加。

现代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其中的荒谬。当数量积累到一定程度时,事物运动的规律就会发生质的变化。这个治国理念就如同天天向远处望,最终就可以练成千里眼的传说一样,是一个永不可及的神话。

问题是,几千年来,中国人一直是这样思想的。因此,许多涉及系统论的复杂社会问题在我们中国人这里根本不是问题,用“只要……就”的公式可以“小葱拌豆腐”般轻松解决,比如我们曾经设想,只要每个人一年植几棵树,那么我国的森林覆盖率问题将不再成为问题;比如只要每个人每天节约一滴水,那么一年下来将会解决多少人的饮水问题;再比如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就会变成美好的人间。

同理,我国的伟大圣贤们提出,如果老百姓都得到了很好的教化,把思想统一到孔孟之道上来,做大臣的都坚决服从君主,做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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