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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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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儿,可有消息?”窦沅轻举钩弋夫人的手,拍了拍手背,别有深意:“若有呐,可告诉我……”

“有甚消息呢?”她轻轻淡淡一句话,便将那般的圣眷都巧妙掩盖了过去,似不经意地:“我只知道,陛下离朝这几月,去了何处。”

“何处?”

“博浪沙。”

窦沅一惊,仍想接问,却被钩弋夫人一笑打断:“旁的我便不知了。你也知道,陛下那眼睛,狠一瞪,便似着了火似的,我哪敢多问?若再攀缠,保不齐命儿也没呢!”

她很识趣,不再问。

博浪沙……

博……浪沙……

皇帝将这个秘密带去了坟墓。

谁也不知道那一年,大汉皇帝孤骑奔走,行去博浪沙,遇见了甚么,发生了甚么。

无人敢问。

等了小半月,窦沅终于见到了皇帝。天子仿佛昨儿还在跟前,一夜之间,苍老许多。他仍居高位,于丹陛之上唱“免”……

青白的发却那么夺人眼目,一丝一丝,旋起绞着,自旒珠下斜插入,一眼望去,尽管黄袍加身,亦能辨清确然是个老者了。

皇帝,真的老了。

“陛下……”她轻唤了一声。

他抬起头,憔悴的眼睛里泛着泪光,窦沅正立殿下,他看的清清明明,那是她。

皇帝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缓缓地……抬起来,然后,在唇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不欲听,不欲想,只想安安静静地……

面对她。

——“阿沅,陪朕说说话。”

皇帝……多寂寞呀。

征和二年。

最坏的时刻终于来到。

皇帝与卫子夫的皇女阳石公主被诉与公孙敬声通奸,传之建章宫,皇帝雷霆大怒。

卫子夫于建章宫廊外冷雨里连跪三天三夜,乞皇帝一召。冷面冷心的帝王非但没有理睬昔年珍视若宝的“卫夫人”,反诏令从重处阳石公主败坏皇家颜面、私通重臣之子一事。欲诉宫闱不正之风从绝。

卫子夫大恸,雨中昏厥数度。

窦沅久居长门不出,早不管事儿了,她得知此事乃因卫子夫已走投无路,拜帖求救求来了她长门这处儿……可怜一片慈母之心!

窦沅自不愿管,但阳石公主私通一事,又牵扯出此后种种,她便是不想管,亦不能了。


第125章 武帝(13)


皇帝的身子愈来愈不好,临了霜寒天,更是缠绵病榻。他已不像年轻时那般爱去掖庭,赏鲜花繁时。一眼望不过的美人,于他而言,也不过就是“美人儿”,早几年看烦、看厌啦。

他却爱去长门宫。

年轻时最不会走的陋室,上了年纪,幸得那样频繁。

终有一天,身居长门的窦沅忍不住问他:“陛下要怎样处置阳石公主?”

他忽然转色,沉默地盯着窦沅,刻眉入骨,那样从容的气度,使他看起来尤为年轻。帝王尊威不减。

即便过了那么多年,皇帝眉间鬓发皆有霜色,他举手投足,仍是恩威有度,无人敢直目。

仍有些年轻时候的影子。窦沅想。好似看见了十六岁的皇帝,旒珠在眉间迎风动,稚嫩青涩的脸上毫不彰显野心,却一步一步,扶着皇后,走至丹陛上,走向皇权极致处。

丹陛下的臣,山呼万岁。

那是刘彻的出场,亦是此后数十年,帝王永不厌烦的姿势。

君临天下。贪恋皇权的帝王,无人不爱这临朝的态势。

他道:“你想教朕怎样处置?”

她有些心软:“毕竟是陛下亲女……”

皇帝冷冷看她:“你为阳石求情?”

“妾不敢,”窦沅微一谒,“妾看着她长大,心里难免有些……陛下的家事,妾怎么敢插话儿?”

“你敢,你敢的,阿沅,”皇帝瞧着她,“……你一遍又一遍地与朕顶嘴儿,将朕骂了个里儿透,还有甚么是你不敢的?”

“陛下,妾在说阳石公主之事……您说的那些,与妾无关。”

皇帝收束目光,负手踱步,便背身过去。

窦沅稍抬眼,悄悄望他。他身板子很好,毕竟马上皇帝,锤炼许久的,别一般的意气风发,只鬓间杂了花白的发,教人瞧着只觉灼目。

她方鼓足了勇气,正欲探听,皇帝远骑行去博浪沙,在那一方远离皇城的地儿,遇见了甚么,发生了甚么……

皇帝却忽然转身,惊扰了她方才鼓将的勇气。

“朕会告诉你,朕要怎样待阳石。”

“陛下心里有数便可。”她答。

她从不曾想,她要活着受待这些事儿。汉宫此后悲喜与忧欢,却为何都要教她经历、让她亲眼看着未央沉与浮,那般沉厚悲伤地穿眼而过。

她是喜欢阳石的,亦如她喜欢据儿。毕竟是皇帝的孩子。

若要伤害,连她都狠不下心。

却不知,皇帝为何能那般狠心。

因与果,原来果然攀循而生,从前错过的事儿,又一遍地应在孩子们身上。

是巫蛊,宫闱最忌这个。

皇帝缠绵病榻久未临朝,阳石公主事发未久,公孙敬声即被人告发以巫蛊魇咒皇帝,君上大怒,下令诛丞相公孙贺与其子公孙敬声。公孙贺父子下狱死。

朝野震动。

事儿却仍未完,皇帝病势愈重,想及巫蛊之事,因咄:“可恶!可恶至极!”皇后卫子夫一再乞求宽谅,与陛下生有龃龉,皇帝一怒之下,下谕诛阳石。

圣谕一出,皇后当即晕在宣室殿外。

这下连窦沅都坐不住了,连求面圣,皇帝皆拒之不见。再欲求,皇帝命人传出帛书,御前小心翼翼交与窦沅。

她展开,因见,上书“博浪沙”三字。

她叹了口气,终将满腹心事都吞了肚内。

博浪沙……

那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皇帝回朝之后所有反常,想是都与那一天孤骑出行有关。他大抵是在博浪沙故地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发生了……令皇帝终身生悔的事儿。

窦沅悻悻离去。

皇帝御笔书“博浪沙”三字儿的那半片帛书,被她封存在妆奁之内,永不肯打开。

因她再不会弄妆梳洗了,便也不需要再收拾妆奁。

从那以后,长门宫里住着的那个人,再也没有离开过。

皇帝杀了皇女,阳石公主死后,皇后卫子夫几乎疯了,日日跪宣室殿外泣涕涟涟。皇帝闭门不见,他年纪愈来愈大,早已厌烦了这些家常琐事,连宫门都不大会出。

只久长居钩弋宫。

一时间,钩弋夫人盛宠不熄。

她有张扬的眉目,临风而走的姿态似雨中招展的红莲,皇帝有时出神地瞧着她,会忽然沉默而笑,许多年来,他已鲜少笑了,钩弋夫人的年轻与美貌,无疑是吸引他的。至少,宫里的人们都这样认为。

她的盛宠甚至连一贯温柔淑德的皇后都发了疯,有一日上林苑行猎,皇帝难得好心情,将后宫整个儿搬了去,黄昏时狩猎毕,斩获颇丰,皇帝大喜,当下围炉设宴,炙烤行猎所获,亲赐大臣。

伴驾的,自然还是自打进了宫便从未离君侧的钩弋宫赵婕妤,席宴酣畅,觥筹交错。皇帝面上光彩照人,炙烤了鹿腿便亲赐赵婕妤,钩弋夫人受上赏,愈发娇憨。

本是乐事,酒过三巡后,举座面儿上皆是红腾腾,酒吃的多了,胡话便也多。本是君臣同乐,不想御侧皇后娘娘做了一个惊人之举,因举起酒筹,毫不顾忌君上威严,打的整儿便扔砸出去,那酒筹不偏不倚,正中钩弋夫人眉心儿……

这下可好,席上嘈嘈只闻人声,诸臣小声儿议论不止,在御宫女子慌急了手脚,一面为钩弋夫人止血,一面又瞧皇帝眼色……

皇帝沉默不动,任凭周遭儿浑浑咋咋,闹的人不安生。

卫子夫酒意醒了大半,脸子瞬时青白难堪……

皇帝单手支几上,眼中平波无澜——但只御前侍奉小几年,便知皇帝这模样儿,便是怒火攻心啦,撒着火气儿可折腾人!

果然,皇帝甩开敞袖,狠一扬,席筵上“零零当当”撒了一片狼藉,案上御用小几百的各类分配甩开好远,皇帝的声音嚼不出半丝人味儿,冷的仿佛一瞬便入了数九寒天:“皇后枉担‘贤良淑德’四字儿!朕当年不止看走了眼,还瞎了心子!朕悔之永极——悔不当初!”

悔不当初……

原是他情愿当初没遇见过她,当年平阳公主府邸落英缤纷,她在最美的时节最好的年华,遇见微服驾幸的皇帝,她执拗地认为皇帝也是这样想。

如今再想,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皇帝焉会在乎?

那一年的平阳公主府,记住相遇的,只她一个人罢了。

瞎了心子,瞎了眼……

多年侍奉,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那样深沉的爱慕,却换来皇帝那么一句话。

“皇后失德,——你早不配为皇后!”

皇帝雷霆之怒皆着一指,他甩了袖,立起时,顺手推翻了御案,“嘭——”一声,御案侧翻在地,在御诸臣面视一瞬,连弯了腰,拎起袍脚,一个一个扑通扑通跪皇帝面前。诚惶诚恐。

作者有话要说:“惊喜”算吗……反正开始收拾卫子夫了……


第126章 武帝(14)


卫子夫竟不流泪了。

皇帝嗔怒离席,那一刻,她仿佛才明白当年陈阿娇的心情,原来失去帝王的宠爱,这般绝望,绝望的连哭都不会了。

皇帝缓抱起钩弋夫人,他有了年纪,便是有些吃力,但仍笨拙将美人揽入怀:“宣太医令!”

对着自己的所爱,一举一动,皆是情深款款。

那样的温柔,她卫子夫是此生再不会有了。

毕竟曾经有过,失去时,才会疼的撕心裂肺。

皇帝杀了她的阳石,终有一天,也会夺她据儿的皇位。

一旦有这个念头闪过,她便觉后背时时有立刺儿,令她寝食难安。

皇帝又在建章宫歇下。她知道,皇帝是愈来愈不爱那暮气沉沉的汉宫了,行猎上林苑,小住几月,是常事儿。汉宫,能不回去,便不回去了。

皇帝虽厌烦了她,但毕竟未下谕让她孤身折返汉宫。她便仍留上林苑。

卫子夫极想见窦沅,因这一时,只有窦沅才能帮她。从前魏其侯府的小翁主,既以这般尴尬的身份入主长门,皇帝待她之情,自是与别个不同的。毕竟窦沅还是魏其侯的亲女,与皇帝乃姑表兄妹,皇帝再冷心,窦沅还是能在御前说上话的。

但她尚未来得及寻上窦沅,钩弋宫便主动寻上了她。

是夜星子黯淡,建章宫屋宇外凉风习习。

卫子夫如约到时,那个人已经立在那里等候她。

她没说话,不知钩弋夫人是何意。那人却转过了身,卫子夫见她额上已包扎完好,但伤口未愈,便寻了话头,主动向她道:“是本宫失仪,望赵婕妤海涵。”

她指她额上伤口。

“皇后不必难过,”钩弋夫人缓一笑,“这并没甚么,皇后娘娘如此待我,本宫求之不得。”赵婕妤缓凑到她跟前儿,向她诡谲一笑:“本宫……求之不得!若不然,陛下怎会更加嫌恶您呢,皇后?”

明明仍是这样一张美艳年轻的脸,笑起来的样子更是动人,但卫子夫只觉心里发毛,不寒而栗。瞧着她明艳灿烂的笑,心里憷极。

她未防赵婕妤这样开门见山,大实话撂了,反教她不知该如何接话。这赵婕妤,好嚣张的气态,半丝儿不肯藏,把对她中宫皇后的厌恶全摆明了写脸上。

“赵婕妤年轻轻,到底是宫外来的,不会说话,本宫不计较。”

钩弋夫人才不“计较”皇后这话中带刺儿,凭她仍是泰然自若,向皇后笑道:“皇后娘娘该是老成,本宫还以为怎么厉害呢,原也是个吃不稳的主儿!这么地,往后本宫要想扳倒皇后,无需费多少力啦,您——不配!”

明是挑衅。

卫子夫气的发抖,却没能耐她怎样。端地“稳”道:“本宫只问一句,想扳倒本宫,你——凭什么?”

到底入主中宫数十年,皇后这气势,亦非能轻易掩盖。

然钩弋夫人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因道:“……凭什么?皇后娘娘,臣妾问您,您稳坐椒房殿中宫之位,且凭什么?外戚?儿子?”钩弋夫人笑了笑:“是也,卫青、霍去病的确争气儿,这许多年来,为您讨邀不少盛宠……这个臣妾心服,怨只怨臣妾没这么好的兄弟!然,娘娘可听说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您成在外戚,将来只怕,败也败在外戚!陛下平生最恨外戚干政,分权君上,如今陛下老啦,他自该打算万年之后江山交与谁的手里……您的外戚,可是个刺儿头呀!陛下大概不肯让权势滔天的外戚活到储君践祚之年,您说呢?”

她句句成理,卫子夫竟无可反驳。

便冷声相向:“你与本宫说这些个,是为甚么?即便本宫下场不好,你——赵婕妤,下场未必比本宫好!”

钩弋夫人咯咯地笑起来,又道:“为什么?皇后娘娘又因何敢断言臣妾未来比您更坏?您有什么?外戚是个刺儿头,儿子未必靠得住,您……有什么?”

卫子夫攥紧了拳,只觉眼前这女人好生可恶,因抑声道:“愿听指教!”

“您愿听,臣妾未必愿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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