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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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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怕是还刺不了。”

她便落下极沉的叹息。月光淙动,像溪水般流过长门宫的廊子。一皱一曲,宛若流觞,她便盯着那皱波纹路,像被定住了神,怔怔瞅着……

“阿沅,你有话便说,说错了朕也不怪你。你我之间,若还有这极多的思量与顾虑,那才可怜。朕已觉自己很可怜……你,便将这份信任交与朕吧。”

她定了定神,抬起头看着皇帝,已经满面泪痕:“陛下……”

皇帝便去扶她:“阿沅,你起来说话。不便要这些虚礼。”

她便踉跄着起身,提拉了袖子,抹着眼泪道:“妾不确定,便不敢胡说。起先只是怀疑,但……又怕说出来,无凭无据的,陛下恼妾是欺君,故此,只敢怀疑。”

“怀疑何事?”

“陛下还记得当年远瑾夫人之屈……”

这是个禁忌,宫中无人敢提,今儿若不是先出她窦沅之口,毋论是谁,皇帝都要龙颜大怒。那口不择言之人,保不齐连小命儿也没啦。

但只因是她,皇帝极克制。

窦沅觑皇帝,陛下果真铁青了脸,脸色十分不好看。因嗽一声:“阿沅,……你想说什么?”

“陛下从未怀疑过什么?”她反问。


第119章 武帝(7)


“陛下,或许……阿娇姐……并没有死?”

她有些犹豫,吞吞吐吐才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皇帝眉一蹙,眼中忽地闪过一丝狠戾,随后,扬手撂翻了茶盏!碎瓷落了一地,刮楞出一片极刺耳的噪声,窦沅本能地往后一缩。

皇帝举拳便狠狠捶在桌面上,她紧以为皇帝是恼恨她这般说话不过脑,没想皇帝全不理她,眼神飞快地转,似陷入极深的思考中。

然后,轻轻将拳放下,又松开。他的手掌很大,但半点不粗糙,皇帝也握戟,略有些茧子,除此之外,一瞧便知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他的眉头随着他的拳松开,而缓落地松放,皇帝神情有些紧张,嘴里却在不断自言自语:“是谁欺君……谁欺君?”

“陛下……”她壮胆推了推皇帝。

皇帝抬头,露在她面前的,是一双发红的眼:“阿沅,你告诉朕,是哪里得来的消息?朕知你谨慎,你若没听得风声,是断不肯这样跟朕说的。”

皇帝果然能知人心。她那点子活动的小心思,半点躲不过皇帝的眼。——但她又能如何说?她能说甚么呢?一条连她自己都怀疑的,未知真相的线索,若抛了出去,只会越扯越乱,皇帝究不了根,却会咎罪很多人。

她不能说。至少,告诉她那条线索的人……她不能供出来。

她摇了摇头:“也只是怀疑,若要究真相,还需从根子上揪。”

“阿沅,朕听你的,”皇帝抬头,注视着她,“朕此刻无半点主意,要怎么做,你说,朕照办。”

皇帝的声音极低沉,略带沙哑,她反是听的不忍了,因说:“陛下莫急,妾真怕带给您希望,又教您失望,那便是作孽了!——这便是先前妾吞吞吐吐不敢说的缘故,我绝不敢万分的断定,阿娇姐当真活着。我手里没证据,怕陛下治罪,又怕陛下伤心,这才左右为难。”

窦沅所言都是真,她的顾虑也是极真切的,那个告诉她所谓“真相”的人,她不敢轻信。

皇帝道:“朕说了,阿沅不管做什么,朕都不会怪罪。”皇帝几乎用恳求的语气向她道:“阿沅,这宫里,当真独独唯你是朕亲人。朕心里在想些什么,只你知道。只有你是为朕着想的。”

窦沅叹息,便道:“陛下得弄清当年阿娇姐投塘所为何事,线索剥了出来,才能判断,阿娇姐姐当真是不堪受辱自尽了,还是……为保她视为极珍贵的东西,便用金蝉脱壳的法儿……”

“极珍贵……?比如呢?阿沅,你别与朕卖关子,朕……朕现下里脑中很乱。”

皇帝那模样,瞧着当真觉可怜。窦沅轻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道:“陛下莫急,我是说……比如,比如当初阿娇姐怀了陛下的孩子呢?”

皇帝眼睛发怔,这一句话药力十足,他便扬起头来,眼神一刻也不肯从窦沅脸上挪开。

“但她们冤她行为不端、有违妇德,陛下那时又不在宫中,远征在外,可怜阿娇姐姐孤身一人置于万般危险之中,百口莫辩呀!那会子,该落石的落石、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个个踩她,可着劲儿从她身上撕一块肉下来呢!——她能怎么办?阿沅记得,远瑾夫人被按上罪名,乃是私通。皇太后要她死,是因她腹中骨肉碍了皇家颜面。但却未及陛下回宫,草草便将桂宫拾掇干净了……这里头,有多少秽事,是她们不欲教陛下知道的?”

皇帝眉目阴沉,手紧攥起,指骨便沁白。他一抬头,那双森冷的眼睛正对窦沅,她满以为皇帝有诸多疑问存着,有许多话要问她,她略微有些紧张——但皇帝却站了起来,缓步走至门口。

“羽林卫——听谕!”

皇帝沙哑沉重的声音撕破长门许久没波没澜的平静。

天子凝泪。

“羽林卫,在!”

整肃戈戟,皇帝的亲军羽林卫正跪外以待皇命。

“翻天入地,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儿,朕的圣谕在此,要须将当年告老离宫的太医令,一一带回!——朕有话问!”

“诺!”

执戟将声如洪钟。

皇帝退了回来。

忽一顿,道:“你是说——那个孩子,当真是真切存在过的,并且……是朕的骨肉?”他叹,脸色极不好看:“朕原以为,一切都是子虚乌有。当年一事……是母后厌恶她,生造了一些把柄来,母后嫌她惑主……待朕回来时,一切,已是枉然。”

窦沅道:“妾只有一问,当初……陛下疑过她吗?”

皇帝回头,眼睛里情思糅杂。

许久,他才道:“朕不诳你,朕疑过她。阿沅,你不知——”他蹙眉,那是帝王少有的难过,他放低了声音,悲色道:“她心里有刘荣,她告诉过朕……是朕亲耳所闻。”

窦沅因知事情已无周旋,毕竟久隔了这么多年。因问道:“陛下故此疑阿娇姐姐?”

皇帝略一沉,便点点头。

窦沅因叹:“那原是注定。陛下既起了这念,心术不正之人若要利用,便能成大祸。当年太后……想来亦是听了谗言。”窦沅心里藏着事,有些话,便不便挑明了。

“阿沅,你总这般深沉,”皇帝道,“朕有些不认得你了。”

“总要变的,妾又何曾认得陛下?”便抿一口香茶。浅浅的,散了满室馨香。

皇帝久不成眠,一直在守待夜探羽林卫回程复命,窦沅便劝:“陛下不回宫歇着?再没几个时辰,便该上朝啦,您这身子,吃得住?当年太医令,早告老归田,若有消息,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这事……阿沅也认为是朕做的对?”

她点头:“那是自然,此事若要真相大白,唯一的法儿,便是将当年为远瑾夫人请脉的太医令找回来。”

皇帝眸色一收,忽地想起了一桩事儿。便一凛,惊道:“朕,朕想起当年出征前,为桂宫请脉的太医令找过朕,跪在宣室殿外候待许久,是朕不见。而今想来……”

窦沅急道:“陛下当年若召见了那太医令,或可防奸佞小人取中做文章!”

他们都是聪明人,如今回想起来,当年那位守待请谒的太医令要向皇帝禀告甚么,皆是清楚了。但尚缺人证,若真要清查当年远瑾夫人“秽乱宫闱”一事,还须等待接了皇命出宫的羽林卫回来。

皇帝猛地立了起来!

窦沅惊慌失措,也随之跟站起来,问:“陛下又想起了何事?”

他没回话。

但那双眼睛却早已着了重墨,浓烈失常,瞳仁里那层雾气渐渐氲散开来,随之,皇帝微眯起眼,光色便都收拢。

他的手环腰聚玄丝,这么搁着,却开始轻微地颤抖。

他回头,对上了窦沅诧异的眼。谁也听不懂帝王在说些什么,包括她,窦沅。

她听不懂皇帝的话。

皇帝的瞳仁里蓄满泪水,却强忍着,怎样也不肯流下来。

他道:“朕……朕将随身的玉给了她。”嗓音极沙哑,极忍耐,若无收势,仿佛在下一刻,便要爆发。他重复:“……给了她。”

窦沅一脸茫然:“陛下,您将玉,给了谁?”

皇帝已经趔趄跌撞着走至殿外,她也紧随跟去。

玄色冕服隐入黑夜里,一条游走的乌龙,竟被穹庐夜空,吞噬了。

她抽了抽鼻子,惊觉这一晚,是汉宫最难眠的夜。

皇帝拂袖,已然宣令:“亲军听谕!”

窦沅便觉耳中摩挲着瓦楞之声,未几时,执金吾皆如草上兵,窸窣卷至眼前。因个个跪地:“陛下万年无极!”

“免。”皇帝吸了一声,而后道:“朕圣谕:一队巡朕巡狩之路,由朕的羽林卫统领引路,远去博浪沙,找一处竹屋;另一队,随朕走。”

窦沅愣着,摸不透皇帝心思,却听皇帝回身,向她道:“阿沅,你也跟着朕。”

她自然紧随,皇帝缓开口:“摆驾——桂宫!”

远处忽一个响雷砸下,由远及近,险似要砸了她脚板子。

窦沅心中一凛。

是桂宫。

极深的夜,众人皆已安寝。若在平时,闹出这般大的动静,于宫规不合,可算是犯了极大的错,宫中一向有宵禁,众人依例是不敢违矩的,但这次是皇帝牵首,浩浩荡荡,久未有人的桂宫扑腾起一番热闹。

“热闹”之中藏着极晦暗的危险。

谁也不知。

皇帝领一众,直奔桂宫后园。

窦沅心被紧牵着,总觉不妙,周遭都透着说钠眨实鄹抢渌啵源虺隽顺っ殴忝桓矣牖实鄞钜痪浠啊

那口荷花塘子,映着惨白的月光,水色泠泠流动,皇帝目色极重,冷盯着,他的声音当真穿透了黑夜,砸到她耳边:“阿沅,那一年朕仓皇回宫时,已听闻噩耗。一边是母后,一边是一个‘祸国’的女人,朕若查办母后,朕这孝谨治下的江山,便成了一出笑话、闹剧。……朕回来时,母后已拾掇干净了,不该叫朕瞧见的,朕一样也未瞧见。朕慌了,对着一个只凭她们解释的故事,朕当真慌了。”他的声音如同水漾的波纹,滑流而来,极稳当:“……尸首都未瞧见,母后说,她自个儿沉了塘子,但母后念旧赐恩,命人敛了尸首厚葬,朕能怎么办,除了信母后所言,朕能如何办?——开馆验尸么?朕如何会想,这一切皆有假,入土为安呐,她生前过不开心,连死后,朕都要去伤害她么?朕不忍心,亦不敢。”

“妾明白……”她抽噎,此刻仿佛才真正体悟了皇帝的苦衷与难处,而后多少年,皇帝与皇太后都不睦,这其中,暗蓄着多少暗流,已无外人能探知。

他们毕竟,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譬如皇帝,譬如太后。

荷花塘子外,围了一圈儿人,此刻夜已深,只就着月色,并不能看清明,她心子细,便命宫女子提宫灯结队围塘,一盏一盏的宫灯映过去,通通明亮,衬得月光都显黯淡。

但老天却极作威,方才砸下几个雷,这会儿暴雨点子急落,皇帝顶上没遮没拦的,一干人都急慌了眼,皇帝怒目圆睁,一时竟没敢上去个宽劝的人。

窦沅也急了眼,因劝:“陛下,您赶宣室殿候着吧,这边命杨长侍守待,必不能错事的。”

皇帝不理,于暴雨中坐镇,急喊:

“将这塘子刨了,水舀尽!朕不信,挖不出个圈点来!”


第120章 武帝(8)


风雨怒声,如同北疆战马在沙场秋声中怒吼,喑哑的马嘶鸣仿佛一道遥闪而过的电光,从天幕下撕开裂口,倾天冷雨便灌倒而下。

狗腿小厮急了眼,黄伞盖亦找不见,只得胡乱扯下自个儿荆衣,踮脚牵挂着为皇帝挡雨。窦沅也急了,连扯:“陛下,咱们走罢,掘塘子亦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莫要淋伤了——这雨忒大。”

皇帝不顾,眼睛直勾勾盯着刨塘子的众人,一眨不眨。好半晌才回神瞧了眼窦沅:“阿沅,朕捱的住——你里头请吧。”

窦沅吸一声,只觉今儿真要出事了。真要……

皇帝未走,她又怎好进去躲雨?

因劝:“陛下有自个儿该做的事,不妨先将旁的事儿解决了……?刨了这口塘子,上多少的工,也得刨到天亮方能见个底儿呀!”便瞅皇帝:“嗯?”

皇帝动了动,看她一眼,终于转身:“摆驾——椒房殿!”

窦沅一愣,赶前了连招手:“还不快闪开?摆仪驾去!没见得陛下要去瞧皇后娘娘么?”

杵石头墩儿似的狗腿一怔,立时慌着忙去了。

这边厢窦沅又将皇帝拦住了,皇帝反觉奇怪:“你这一来二去引朕做的事,朕信你自有自己打算。朕也从来不敢低估你的聪敏——阿沅,朕去找皇后算账,不正合你意么?”

窦沅冷笑:“合妾的意?多少年了,往事再究起,‘死’去的人还能活回来么?伤过的心,亦是再不会好了。陛下究竟迟到了多少年?如今再追究,从来不是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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