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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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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测字先生倒性子半点不冲动,我都要掀他摊子啦,他还坐得住。

彻儿回了去。我能听见他们讲话。

“娇娇很好,她揽祸,我给兜着。”

“这世上的祸事,有些,只怕兜不住……”

“比如呢?”

“比如……”测字先生站了起来,凑近我们:“小姑娘称呼公子什么?”

“直呼名讳,这有问题?”彻儿怔了一下。

我心里盘算着,这确然是无问题的,虽则在朝前,我决然不敢直呼陛下名讳,但私底下,彻儿绝不见怪。我与他打小儿一块长大,私下里,彻儿也不愿这些规矩束着。况然,我只称呼彻儿名讳,并未唤“陛下”,这天底下,名儿相似之人,何止千百,这里个,又能看出些甚么破绽呢?

“当今圣上……御讳彻,数年前,少年天子御极,举大汉百姓皆避称其讳,”他顿了一下,眼中颇有笑意,“这位姑娘,未免太大意,养于深闺,竟不知避称圣上御讳,可是……要掉脑袋?老夫便说,姑娘福祚太浅,凡命中主贵,亦不过目下的景况,姑娘销福啊……”

他长叹了声。

彻儿眉色愈浅,我见他欲发怒,原想拽他走,不理那闲人胡言乱语,彻儿却很快镇静下来,眼角怒意微藏,目中只余了一色,一丝不明的笑意却绽了开来。

他看着那测字先生,冷冷道:“你测的半点不准,娇娇命里主贵……是万万年的命数,这一点,永不会变。”

然后,他拉我的手,手底只余温存:“娇娇,我们走。他测的一点也不对!江湖骗子!”

正月十五上元灯节,夜正浅,皇帝跪在猗兰殿前,长夜未歇。

太后娘娘一双凤目微嗔,直似要吞了人去。

我知闯了大祸,随彻儿一同跪下,太后却并不恼我:“皇帝做错了事体,与后无干系,哀家尚要怨怪皇帝带坏了凤仪!这好好的皇后,被皇帝拐将出去,满大街乱窜,这……这成何体统?!”

彻儿伏首:“母后降罪……”

太后娘娘笞刑宣室殿随侍御驾众人,怨怪他们不谏圣君,惑主在先。那一夜的责罚,直笞得御前人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那时我尚年轻,只懂哭泣,只晓得自个儿犯了错,虽平时顽劣,拿手底下人不当回事儿,但这样血淋淋的责罚,我却从未做过。

那时我并不懂,太后娘娘这一顿笞鞭,尽想是要淋了我身上来的。

但她并不敢。

彻儿看不住了:“母后,教他们授下领罚罢,莫吓坏了娇娇。”

太后娘娘乜彻儿一眼:“皇帝君威,哀家不敢犯,皇后凤仪,哀家亦是不敢冲撞,这些个小虾米小蟹兵……哀家还要顾念脸面?”

“彻儿非这么个意思……”

“皇上!”太后娘娘起了火,猛然拔高了音量:“您的御前您不治,哀家帮您治!”

彻儿不敢应声。我亦是跪着,又替他难过。

慈母到底是有心,亦有计的。太后娘娘微叹一口气,已用细绢抹起眼泪来:“孩子啊……祖宗这江山打的可是容易?咱们这一路走来,可又是容易?哀家每每晚间闭眼,总会想起那一年……白虎殿上……”

彻儿低头沉默不语。

我也低头。那一年的白虎殿,现在想来,仍是手心底里发寒。大行皇帝棺椁停在那里,一重一重白幡晃过,好似隔绝了另一个世界。恁是荣光无限,恁是权势滔天,到头来,亦不过是冷冰冰地躺在那里……

罢了。

再怎样山呼“万年无极”,总归是要归入地宫,化作万年间尘土一抷,从此荣光无人睹。

彻儿的未来,亦与皇帝舅舅一同。

这有甚么好辩的呢?

只不过万年间万人皆不敢言,罢了。

太后娘娘趋前一步,竟是来扶我:“好孩子,吓坏了你,起来吧……”

我不敢,我是真不敢。毕竟彻儿尚跪着。我怯怯露了一眼,想来太后娘娘都看着,便仍是执意扶我:“孩子,你退吧,去椒房殿好生歇着……这边的规矩,哀家仍要教教彻儿,一朝天子,当是无法无天了!”她对我十分和蔼,愠怒都是向着彻儿的,见我仍生怯,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好孩子,那一年大行皇帝龙驭,白虎殿里,你为彻儿做的一切,哀家永时感念在心……你,去吧,”她像哄孩子一样温和,“去吧……”

彻儿转过身来,向我使眼色:“娇娇,听母后话,你先回椒房殿,待朕回去了,再瞧你。”

太后娘娘笑着道:“彻儿,哀家有话与你说。”

彼时星光正是好,我并不知,那一夜,才是万千苦难的开始。他宠我、疼我是真,心中横亘着大汉万里河山,亦是半点不掺假,他是皇帝!

古来帝王专情是祸,古来帝王无嗣……那便是祸中之祸。太后娘娘又怎会睹忍我大汉万年江山传承无嗣?

她要孙,她要皇嗣,只是,她并不要我生的嫡长孙。

我陈氏一脉再出皇孙,只怕于太后娘娘而言,比之无嗣,更教人头疼。

所以,彻儿进去了猗兰殿。

我被拦在殿外。回头,只剩下冷冷的月光拂照。

我慢慢地,走回了椒房殿。

我的,中宫椒房殿。

乌飞兔走,光阴复去,我的彻儿,在丹陛之上、满朝文武朝拜下,愈来愈沉稳内敛,他与我大婚时,不过十六岁,而今二十出头的年纪,已尽褪少年天子的青涩稚嫩,他长成了张扬、目下无睹的王。

他却不太爱到我的椒房殿来了。

这个世上,我总有些事情是猜不透、不明了的,譬如彻儿因何待我冷淡不少,譬如,彻儿被留在猗兰殿那一晚,太后娘娘究竟与他说了甚?

我并不知道。又或者,是我并不该知道的。

他身边的美人愈来愈多,换过一茬又一茬,却并无久留的。那时我并未多想,或者,彻儿流连花丛,仅仅是为了皇嗣吧?毕竟,皇帝二十多了,膝下却无子。各路诸侯虎视眈眈。

彻儿多可怜。

我并非善妒,亦不是不体谅他。只怨怪我自己肚子不争气。母亲曾经提醒过我,要永保中宫之位,必不可像往常一样孩子似的嬉闹,非常时期,即必采取非常之雷霆手段。

可我从来不明白,“非常的手段”,又是指甚么?彻儿要临幸他宫,那宫里的女人要受孕生子,我……能有何法子?

母亲说,傻丫头,皇帝管哪宫里受孕,皇后管……哪宫里生子。这孩子生不生得下来,不都凭中宫一句话?

我怨怪母亲心肠太狠,母亲却只是叹息。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从不管他宫美人生子,旁人,却早已管起了我的肚子。


第51章 陈阿娇(9)


我与彻儿时常小打小闹,他尚未践祚时,我们便这么一路过来。常常与他说闹玩笑,他亦不会罪咎的。这些日子来,他常宿他宫,我脾性并不好,怨了他,爱惹他生气,便是寻常口角,又争了两句,他倒不似平时,反而拧起性子来。

这一日膳后,他倒拖着乏重的身子漏夜而来。我几乎要砸了椒房殿,跟底下人正呕着气,若在平时,他一定会贫嘴打趣,好生地取笑我几句。这一回,他沉闷的很,半句话也不说。

我反是耐不住了:“这样的脸子……陛下,您且回旁的宫里,来我这里找火烤呢?”他不接话,瞧了我一眼,便挥手,教宫女子上酒。

上好的佳酿,偏便宜他这一肚子火气。我瞧着心窝子里也冒火,抢了酒樽:“凭你撂着火,上宣室殿冒去!本宫没空奉陪!”

他好似眼角冒了笑意,缓缓伸出手,我当他是问我要酒樽,却不肯给,反而撂了远去。他却不动,也不将手收回。我正纳闷,他托了手来,将我腰身收去,一用力,我半个身子都撞进了他怀里……

“陪朕喝酒!”

他心里藏着事。我从不见他这样的,眉头微微蹙着,似掬了浓稠的酒意。他确然也喝了很多酒。

皇帝宿醉,瞧我的眼神迷离恍惚,从进我椒房殿,他便没笑过一分,这回倒是笑了。酒樽里清辣的酒晃动,他盯着,仿佛是个孩子,在晃动的酒影中不断搜索自己映下的眉眼。

我看的烦了:“喝便喝,不喝叫人收了!”

他抬头盯着我,许久轻缓一笑:“你倒是凶……”

“未见得……陛下第一天认得我?”

“那倒不是,”他醉着,口齿倒还算利落,“朕只是瞧你……比往日美了许多……”

果然醉了,连话都没头没脑,毫无逻辑。

我自然不肯嘴上饶他:“陛下,您这是在椒房殿,可知道?本宫还以为陛下睡糊涂了呢,往日在别的宫里,那么多嫔妃,皆是个个夸下来的吧?”

他目色一滞,面色不太好。但也只这么一滞,一瞬间又平复如常,醺醉中带着一抹笑意:“朕知道是你,娇娇……”

他喝了很多酒,醉的不行,我向在谒宫女子使了个眼色,着人将酒樽收了去。没想被他挡了。

我不防他,却被他一手捉住腕,下了好大的力,我喊疼,他也不松手。再抬头时,却见一双龙目狠狠瞪我,直像要从我身上剜个洞来,我从未见过皇帝这般的眼色,便知是他醉的没边儿了。

“彻儿,你松开……”

他不动。许久,轻轻吐纳,喷了我满脸酒气。他像醉着,那音色,却又像醒着:“娇娇,朕只问你一事,你可要如实答……”

好严肃的神情,又不似开玩笑。这倒怪啦,皇帝御极多年,亦从不曾拿我当臣工待,若说私房话,向来插科打诨,好没正经的。

“你先松开,彻儿……”我被他勒的实在疼。

“我不松。”这话倒像闹孩子气啦。

他糊里糊涂地挥手:“叫她们退开!”他自己却不下令教在谒诸人退下,却命我,我只觉好笑又好气,当真醉的这样过分。

他低头,额前珠旒簌簌流了满案,侧颜竟似睡着了,长的睫毛,挺的鼻,好漂亮的模样。真不似帝王,他在我心里,从来都是表弟刘彻。而非皇帝。

他趴案上,手中仍在捣腾着青玉酒樽,晃了两下,好似才觉索然无味,搁在案上。

我总觉他今日异常,朝上与列位臣工盘磨已是十分疲累,回了后宫,我又时常与他过不去,我若过的不顺心子,母亲也会找他麻烦。彻儿当真好苦、好累……

我推了推他:“彻儿,你去歇着吧,有话,明儿再说。”

我原是一番好意,他却误会了去,蓦地抬头,冷笑道:“陈阿娇,你在怕什么?朕有话问你,你不敢答么?”

我一愣,被他的态度骇住了。缓了缓,狠狠推他:“刘彻!你这是甚么意思?”

陈阿娇脾性直里直的,他向来知道。谁敢惹我,我必十倍百倍还了去,他常说,我好似舞着前爪的虎,有活力,更是有脾气,说到我起火了,他便牙糖似的黏上来,贴一句:“你脾性倔,却也只有当朝天子镇的住……娇娇,你当真不知甚么叫‘天作之合’么?”笑的好没皮脸:“朕便是喜欢,你怎么着?”

他此刻却是完全两回的样子。虎着一张脸,眼睛瞪的当真似龙目,好大铜铃似的,倒真把我骇住了。

“有话便问,”我壮着胆子,倒不是怕他,但当真是怕撒酒疯的皇帝啊,“臣妾知无不言,”再补一句,“刘彻,你酒醒了别后悔本宫跟你说……”

我敢威胁皇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他却恁是严肃。

他抬起头来,冕冠十二旒簌簌有声,惊住了我一身汗。

“朕问你……你与刘荣,是怎么个景况?”他开门见山。

我一憷,竟不妨他提起早年猝卒的刘荣哥哥,恍恍想起往日种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怎么……”

话是说不出来了,我忍泪,尽是过去这么多年,也该忘了,但心,却仍兀自抽的疼。不想眼泪簌簌不止,皇帝看的厌烦,忽地伸手,我原以为他要作甚,他却只是为我抹泪。玄色腕袖,一丝一丝勾错的金线,好精细的描金,在模糊的泪雾前,糊坏了轮廓……

我疼。

他的动作忽地止住,眼底贴着一层阴郁,我只匆促一看,便不敢直视。皇帝顿了顿,喉间轻轻滚动,他的声音仿佛从寒潭底捞出来,被风晾了干去,冷冰冰、干巴巴,听不出半丝温度:“你不必再说,朕都知道!”

我一滞,并不知皇帝知道些甚,刚想说两句,他唇间沥出一声冷笑,旋即,缓缓起身,我窒在那里,竟一时愣怔不知要做什么。只见着他一身玄色冕服,拔高,再散开,遥遥地糊了开去……我泪仍未干,眼角只余这么一抹玄,旁的,便是再也看不清了。

这一年,皇帝霸上祭扫,却不携中宫。荣返时,幸平阳公主府。

我在宫中,月余未见圣上。彻儿长大了,眉目渐息清朗,当真是好漂亮的男子,亦难怪,皇帝舅舅生的相貌堂堂,彻儿生母,亦是未央后宫数一数二的美人,他集二者之成,又怎会不俊朗?

寻常女子,向来爱俏儿郎,况若深宫之中命若逐花的小女儿。她们爱彻儿,哪怕仅一副皮相,彻儿亦是足够吸引年轻姑娘的。

这样的爱慕者,不止宫中有,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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