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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第27部分

小说: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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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子压低声音讨饶:“好嬷嬷,饶了婢子吧,婢子再也……再也不敢啦!”

嬷嬷向宫内指了指:“若娘娘一个的,担保你无事。可这回……陛下歇承明殿,若然陛下恼了你,只怕天王老子也救不了!”

小宫女后怕地吐吐舌头,心知一贯心慈的嬷嬷可算是饶了自己,下回值夜,可要开着眼呐!莫说漏灯油,便是掉根头发丝儿,也是万万不可的。

便这么想着,内寝殿却有声音:“婉心,婉心来……”

小宫女子膝行而进:“回娘娘话,婉心姐姐今儿不当值,婢子守命。”

许久,才听见皇帝沙哑的声音传出来:“罢了罢了,子夫,你好好安睡,朕不起了,也无事,左不过守着宣室殿一堆折子等天明,朕累。”

卫子夫笑了笑:“陛下再睡会儿吧,臣妾等着,断不会误了上朝的时辰,过了五更天,便侍候陛下起。”

皇帝好难得陪她一回,她自然心花怒放,也是陛下有心了,她已有了月份,原是不当侍寝的,全赖皇帝惦念,总有那么几夜,得空来看她。

后宫雨露不匀,能有这样的福分,她该是知足啦。

惊蛰天,长安城内百姓扫祭白虎,依例惯常,好生的热闹。皇帝忽然便忆起儿时,他龙潜,还是胶东王时,随馆陶姑姑车骑行出皇宫,阿娇也在,小小的两个人,挤在车中,击掌顽作小游戏,长安的街道,通达热闹,阿娇撩开帘子,只看见满街的新鲜物什,笑的可开心。

百姓们杀牲祭白虎、蒙鼓皮,他探着脑袋,就像见着另一个世界怎样也摸不着的新奇事物,那样好玩,那样新鲜。阿娇也是一样,两个小小的人,在长公主的车辇中,咯咯地笑着。

此后御极天阶,再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快乐。

也许,阿娇……仍是一样。

“惊蛰了……”皇帝忽然问道:“子夫,你未入宫时,在家中,也会祭白虎么?”

卫子夫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似乎一时未反应过来皇帝所言是何,正欲纹饰时,却见皇帝已转过身去,是惊蛰的夜,仍充着寒气,皇帝嗽着,肩膀微微地起伏。

那背影,竟有一丝孤单。

春雷仍隆隆。

婉心惶惶冲跑进来,差点撞翻黄铜烛台,仓促地一屈膝,直挺挺跪了下来,仍是带着喘,粗声的……圣驾前,未免显失仪了。

卫子夫微有不悦:“婉心,撞上了怎样的事,惊惊乍乍的。”

婉心喘息未缓:“陛下容禀!”

卫子夫惊骇不已,想来是朝堂出了大事,若不然,亦不会三更天里,派人寻皇帝寻到后宫来了。她正凝郁,皇帝已经坐起了身,动了动唇,只吐一个字:“禀。”

是攒峰眉,好漂亮的眉骨,只掬这么一簇,便似敛尽了万水千山,不愧是帝王,那样的骄傲与从容,自十六岁践祚起,便这么安静地应对惊涛骇浪。

就像今晚。就像无数个险象环生的夜晚。

卫子夫想,她是爱皇帝的。她必是爱皇帝的。这样的气度与从容,普天之下,也唯只这一个男人有。

“禀……禀禀陛下,六……六百里加急……”婉心跪谒在地,竟吓的生了口吃。

他微怔。眼中却仍是这样的处变不惊,再闭眼,又是只吐一个字:“宣。”

宣。

皇帝胸藏经纬。

玄色朝服,十二章纹,腰间系蟠龙藏青丝带,冕冠十二旒遮了半额,一动,簌簌之声如草木之兵,他微扬头,帝王目光如炬。

承明殿外殿。线香正袅袅。

那蓑衣人跪着,惊蛰天的风雨已将舟车劳顿的差使累的再也说不上多余的话,他的眼皮耷拉着,雨水不停地从湿漉的发间挂下,几乎是一束流、一束流的,不间断,愣是这么滴湿了脚下一方青琉地。

皇帝闭着眼睛,已将那一丝惶恐,全都揽进瞳仁里。在这个失魂的雷雨之夜,丹陛上皇权无边的帝王,第一次,那么怕,那么害怕……

不是上告朝廷的北漠匈奴战事加急讯息,皇帝尚年轻,他从不畏惧失败,但他也会害怕,怕一封战况呈书,带来永远无法修复的伤害,让他堕进地狱,此生,此生再也不会快活……

北疆无事。

有事的,乃堂邑侯陈氏的叛军。

他等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前线战事的消息,原以为,少年天子声威正盛,挂着临江王名号的陈氏,不过是他眼中的跳梁小丑,一粒微尘。他的平叛大军,将带着凯旋的消息,直入长安,一路旌旗相衔……

是汉军大胜。

但……

六百里加急的军情,从那个差使的口里说出来,却比吃了任何一场败仗,更教人难堪——

“禀陛下,叛臣堂邑侯陈午,于阵前,阵亡。大将军请示陛下……”

陈午阵亡。

少年天子的唇微微发颤。自十六岁践祚始,他从无畏惧外戚后权,皇父留给他的江山,并不那么稳固,表面是海晏河清,他刘氏子孙内里,却暗潮汹涌,但他从来不曾畏惧过。他是皇帝,不管是风雨飘摇,俨或海晏河清,都是他的天下。

他从不曾畏惧。

但这回,他是真怕了。

陈午死了。他杀了陈午。

阿娇一定怨死了他。

他和她之间,终于隔着那么一道沟堑,永生难逾越。

作者有话要说:汗,作者在江南呆惯了,于是这……作者查了下资料,江南的惊蛰,的确气温已经回升,春雷滚滚,雨量增多。但西北、华北的惊蛰,还没有春雷,一般要到清明才打雷。于是……长安的惊蛰天,自然也不会打雷…但作者都这样写了,咱凑合看吧…

内个,上一章,稍提示一下,请注意阮美人和卫子夫……的……关系,嗯,是关系,这是个伏笔…… ……


第39章 寂寞空庭春欲晚(9)


皇帝在殿内来回踱步。这个闷雷阵阵的惊雨之夜,注定无人能安睡。

承明殿的夜,万籁此俱寂。只有数盏铜台明烛,沙沙漏泪。皎皎月光似流水,渗过绡纱窗,流泻满地。

皇帝负手,目色暗沉。天威之怒,在这晦极的夜色中,仿佛困于撕裂乌云上的龙,微一嘶吼,便是漫天惊雷,檐雨下如注。

无人敢说话,觑龙威。

皇帝呼吸沉喑,目色却渐息浅淡下来,有那么一瞬,瞳仁里竟刻着半丝孤独,三分空渺,还有一点儿……一点儿,惊惧。

很害怕,好像什么东西,就要这么,悄悄从手中溜走了。从此,再不属于他。

绡纱窗外,忽地窜进一溜风。极调皮,圈着帐帘轻轻地走,拽起淡色流苏尾,打了个转,又掀起。小尾不断不断地旋转,直等那风退了,方才静下来。却仍是惹人注意。因着这殿内几乎唯一一处的动静,才惹人注意。

皇帝盯着那绡帐流苏尾,怔怔出神。似童年时候的纸鸢,内监带他去放飞,断了线的风筝,被带去昊天穹苍,在风涡里不断旋转、旋转……

然后越飞越远,再也看不见了。吞进了云里,吞进了远空。就这么,看不见了。

他也站在晴天春色下,这么静静地看。

好像失去了一只纸鸢,就晦暗了整个春天。其实他可以拥有很多很多纸鸢,可他偏偏就爱这么一只。这么——被吞进云里的一只。

就算再有更多的纸鸢,也抵不回那天烂熳春光下,莺飞草长的永巷草皮场,他执意笑过的一回。那么快乐,那么真切……

就像此后丹陛践祚,荣光万丈,他坐拥天下,后宫佳丽三千莺燕环绕,多的是漂亮女子,极媚的温柔乡……但那又如何?那么多女子爱他,那么多女子耗尽心思对他笑、讨他宠,却抵不回他十六岁那年执意爱过的一袭红氅,淡淡在雪地里洇透,艳如红莲……

可他马上就要失去了。娇俏妩媚的红莲,他马上就要失去了。

十六岁那年,她立在雪地里,披一身大红氅子,眼底的泪被呵出的暖雾蒸干,他回头时,她仍站在那里。

她对他说:“彻儿,你不要哭……”再也说不出的话,就此哽住,她落寞的眼神,连着白虎殿那端白幡相衔的悲伤……

他的父皇,停灵白虎殿。满朝文武,无一人站在稚孤的太子身边。

只有她。只有她在。

可是,他却杀了她的父亲。

他是皇帝,掌天下生杀予夺大权,他从不顾惜陈午的性命,却极在意,堂邑陈氏这“岳父”的称谓,背后意义如何大。

陈午死了。他也就彻彻底底地,失去了她。

失去了十六岁那年深爱的一袭红氅。

卫子夫拖着疲乏的身子,打破满殿的寂静,轻谒:“陛下……”皇帝没理她。她仍是这样贤良大度,万事以君王为上,轻声劝道:“陛下,不如……您去瞧瞧陈后吧?”

皇帝眼底倏忽有一层阴翳,就在那一瞬间,轻轻地打开,折纸扇似的,呈展开来,背后,藏着润酥的春雨,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地,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浸湿。他走了神,神思已去了远边,低“唔”了声……

“陛下,您去瞧瞧吧,这深宫深院,此时最可怜的,当算陈后。馆陶大长公主并不在皇后身边,前遭儿,太皇太后又……您瞒着唁信,想来最可怜是陈后……”卫子夫情至深处,愈说愈伤心,掏了绢帕来,轻轻抹泪:“这回……堂邑侯又……”

皇帝一触,像遭了雷击似的,愣愣杵在那儿。卫子夫言之有理,最可怜是阿娇,是阿娇啊……长乐宫阿祖往生,于她,已是天大的打击,她病着,浸了寒气,高烧不退,若再叫她知道了……

那可要怎么收场?

阿娇一定恨毒了他!

杨得意一瞧情势不对,忙一个箭步谒前,磕头如捣蒜:“陛下、陛下!您……珍重!”

皇帝回过神来,空洞的眼神扫了扫杨得意,微抬手,示意他搀扶圣躬,杨得意机灵,忙蹿前来,躬身小意扶着皇帝,心里正乱呢,只听皇帝道:“摆驾……”皇帝声音喑哑,又重复了声:“摆驾——长门……”

杨得意一怔,半晌回过神来,猫着腰轻声应:“诺。”

皇帝御驾行起,承明殿很快又复归平静。

婉心扶卫子夫坐下,为她舒了舒背心:“娘娘,您慢喘……真真吓坏人了!”

“你也吓着了?”卫子夫小心翼翼揉着胸口,低声问道。

“可不是么,”婉心惊魂未定,“雷打的怪耍咀影胍贡痪眩业畹氖檀永辞箧咀用八廊乓蝗疟菹拢狻怄咀幽母夷兀实鬯薰薰蟀胍沟模刂倒佑屑缚拍源胰ゾ牛磕皇遣灰嗣矗】捎暗娜丝薜澳锏厍箧咀樱等翩咀硬豢闲校欠浅忻鞯畹耐馊耸檀樱母掖彻薰苦扔矗畹愫版咀庸媚棠蹋咀幽哪艹惺埽坏姆ㄗ樱阒挥杏沧磐菲っ八莱遄彩ゼ荨哪芟肽兀倮锛蛹保顾屠凑饷锤鱿ⅰ!

卫子夫叹息:“也怪可怜的——那位……”

婉心自然知卫子夫所言是谁,眼中颇有忿忿:“娘娘,您太心善,心里总挂记旁人。不肯硬着心肠来,在这宫里,总会吃亏。——您瞧瞧,陛下这做法,岂不是要寒了人心?这才几更天呢?外头黑漆漆的,陛下竟摆驾长门宫……”

卫子夫唬的一凛:“婉心,莫胡说。小心祸从口出,隔墙有耳啊……”言罢,下意识瞅了瞅窗外。

冷风卷着绡纱帐,扬起,又抛下。淡色流苏尾仍在风涡中打着转,不断地旋、不断地旋……少顷,方才停下来,又复归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好似那阵风,从未漏进来。

她的手,覆着胸口,轻轻地滑下来,似在喃喃:“……不管怎样,是本宫亏负陈后,”她摸着隆起的肚皮,“但……本宫没法子……”

但,没有法子呀。

这后宫里头,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为了腹中的骨肉,为了累世的荣华,……没半点法子。

“——今儿即便陛下不去长门宫,本宫拼死也要劝陛下去。今儿,皇帝必须在长门宫。必须。”

她这样说道。

长门。

唯有春光未漏了这个偏僻的角落,枝上新陌,是春风催开的千树桃花,团团的,沉甸甸缀着。风一吹,就这么摇曳,落英缤纷,四散皆是花瓣,滚着尘土,卷进了泥中,与春天,和融一体……

天未亮,一轮缺月仍悬半空,月中是广寒月桂,阴翳分明是仙子的影儿,抱着玉兔,茕茕立着。影中有流动的云,掠过的清风……

天上人间。

此时宫中无日月。

皇帝并不叫人通传,怕惊扰了她。天色仍然早,她尚病着,他总想,让她好生歇歇,哪怕就那么一会儿,一会儿,也好。

杨得意躬身随御驾后,见皇帝满腹心事,踱步在外殿徘徊,想进去,却又似不敢,他便壮着胆子,揣圣意,向皇帝道:“陛下,皇后娘娘这会子未必醒着,您去瞧瞧她罢?”

皇帝觑了他一眼,他不敢迎视,猫着身子退后,皇帝轻“嗤”一声,笑道:“不必这样小心翼翼,你是朕肚里的蛔虫,朕能摘了你脑袋么?”皇帝轻轻吸了声,略一沉吟:“——只不过,朕不知,要怎么跟她说。”

杨得意低头,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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