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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南方和北方-第62部分

小说: 南方和北方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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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安安静静地吃了一会儿,聂时俊忽然又道:
“我做了茶叶蛋,还有三明治。”他说:“茶叶蛋还蒸着,你记得拿出来。”
怪不得空气里还飘着一股古怪的香味。张河皱皱眉毛:“你干嘛做那些?”
“你今天不是要爬山?”
聂时俊表情平淡。

张河手里的筷子就顿了一顿。他没有抬头,眼睛直愣愣盯着桌面上的碗,还有碗里飘着的那层浮粥。很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
他觉得聂时俊都可以报名去做神仙了。
聂时俊声音还是低沉又平静:“今天是他祭日嘛,我还是记得的。”
张河挠了挠头。
“他最后死在苏州,所以你才会来苏州的,不是么?你不必骗我。”聂时俊抬起头,目光清澈:“京城里人风言风语,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张河嘴角扬起,露出的却是苦笑:“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聂时俊没有说话,抬着碗仰起头,碗沿抵住唇线。张河盯着他的喉结,看到喉咙那里上下不停地动,咕嘟咕嘟的吃粥的响声,快活得仿佛幼稚园里小朋友比赛吃饭。
然后聂时俊把碗砰的在桌上一放。他吃完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他说:“反正我也没事。”
张河很无力地辩解:“我没有说要去……”
聂时俊站起身,拿着碗筷回到厨房,根本不给张河拒绝的机会。

于是聂时俊在厨房里洗碗洗锅子的时候,张河缩在沙发里生闷气。
前边电视很喧闹地重播着春节晚会。今年的春节晚会照例是没什么看头,赵本山也没上。不过围脖上简直是吵翻了天,一帮腐女在那边兴奋得要命。张河的妹妹也属于其中一员,大年三十硬是拉着张河看了半天,一双眼睛狼一样得放绿光。
张河想到自己妹妹的样子,打了个冷战,随即低下头,无聊之极地掰着脚趾头。
厨房里水声哗哗的。听得原本郁闷的张河,又有点昏昏欲睡的错觉。头后边还是隐隐痛着,但痛得恍惚,让他觉得在做梦。
他以前也多希望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家。他在这边看电视打游戏,厨房里老婆帮他洗碗做饭。
他以为那个人能帮他圆了这个梦,可后来才发现,这个世界上诱惑太多了。只有爱,成不了什么事儿。再说,你又怎么知道你爱的人真的爱你?

“你妹妹说老爷子想帮你相亲。”
聂时俊的声音透过水声传出来。
张河浑身轻轻一震,终于从若有似无的困意里清醒。他摸摸鼻子,抽了张纸打了个喷嚏,才道:“没有的事。”
“那你妹妹撒谎骗我了?”
张河翻了个白眼。
“好吧,是有这事,行不?但我拒绝了。老爷子也知道我肯定要拒绝的。还说。诚心不想让所有人过个好年。”
他往旁边一歪,倒在沙发靠枕上面。软绵绵的沙发,软绵绵的枕头。舒适得像是情人的触摸。张河有时候想他其实也不需要情人了,裹一床软软的被子就能当做情人。
他为自己这个念头有些吃吃地笑起来。
聂时俊走出厨房,擦着手站到他跟前,看着一个人在那边傻笑的张河,囧得不行。
“你妹妹说的没错,你真要成疯子了。”
张河把面色一整。
“你别听她瞎说,不就是我想问她她朋友的手机号码?就骂我疯子。”
聂时俊叹了口气:“你就不能正经一点?恩?多大的人了。”
“比你大就是了,别想教训我,小屁孩。”

聂时俊眉毛一挑,忽然膝盖往沙发上跪下去,整个人就覆到了张河的身上。张河微微睁开眼睛,只觉得身边都一沉,然后一道黑影把他上空全部挡住。
他近距离地看到聂时俊的脸,英俊的、线条硬朗的、锋利但又柔和的脸。还有那双眼睛。很严肃、但偏偏又温柔得要命的眼睛。
他记得妹妹偷偷问他:聂时俊和他什么关系。他很不耐烦地说屁个关系。她又问他能不能给她聂时俊的电话号码。
据说聂时俊现在已经是京城里的闺阁少女眼中最佳丈夫人选了。
可这会儿聂时俊的脸就离他不过几厘米的距离。温热的呼吸,钻进他脸上、脖子上、胸口……所有细微的毛孔。张河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很沉闷地一跳。
“我不能教训你?”
聂时俊这会的嗓音比刚才要低哑很多。张河很清楚这种低哑。他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是心怀期待呢,还是心怀恐惧。
他没有动,近乎发呆一样地听着聂时俊的声音。窜进他的耳朵,性感地像是在出入身后某个地方。
“张河,你看我能不能教训你……”
聂时俊的脸愈贴愈近。他的嘴唇就要碰到张河的嘴唇了,温软动人又狂暴的触感,张河是很记得的……
但他猛然回神,一把把聂时俊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耶~张河~= =

偶发觉留言总是回复不了,等偶找个时间,慢慢地会啊……T T

75

75、番外一·远足(2) 。。。 
 
 
聂时俊有点愣愣的。
张河也有点愣。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聂时俊侵略到这个地步。
他以前和聂时俊很合不来。小时候他是孩子王,聂时俊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拖着鼻涕、还光着屁股,睁着一双水汪汪软绵绵的大眼睛叫他“张河哥哥”。可惜张河就是不喜欢他,觉得聂时俊小姑娘一样。
后来聂时俊跟着他爸下去苏州。很有几年不见,再见面,张河已经在上初三,正是中考的时候,聂时俊也差不多要考初中。
他已经不像四、五岁那会,软得女孩子似的。但也差不多。有点儿卷曲的头发,大大的黑乎乎的眼珠子,白嫩白嫩得能掐出水的皮肤……反正张河就是不喜欢他。
再之后也就是每年聂时俊家里回来过年会看到对方。聂时俊越长越俊俏,张河还嘲笑过他亭亭玉立一个大姑娘。那时候聂时俊正巧叛逆期,心气很大,气愤地揍了张河一场。别说,长得漂亮,力气却大得要命,估计是遗传了聂家军阀世家的传统基因。总之张河被揍得够呛。
于是越发不喜欢聂时俊起来。
可是谁想到,出国回来,再见面,他却会和聂时俊上了床。

那是一次意外。
如果不是意外,他怎么会和讨厌的人上床?
笼统的来说,就是他喝醉了,聂时俊也喝醉了。有人来惹他,他就在酒吧里大闹了一场,聂时俊也醉醺醺地过来帮忙,随后两个人很疯癫地搭了计程车一起回家,再一起滚了个床单。
早上醒过来,张河窘得要死,真想往地板上钻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算了。
可聂时俊很镇定。他一向很镇定。小时那双小鹿斑比似的眼睛变得锐利,但看着张河的时候,是柔和的,近乎安慰的,对他说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张河呆呆地就没放在心上。只是后来偶尔又搞过,就变成了很奇怪的每年那么几次的炮友关系。
但是上床是上床。我分开双腿让你上我,这无所谓。张河却从没想过会和聂时俊有什么亲密的动作。
比如聂时俊把他捕获在沙发上,用低沉得立体声环绕一样的嗓音和他说挑逗的情话。
这不行。

绝对不行。

“我没那个兴致。”好半天张河才憋出来这句话:“再说你昨天也……”
“我没有奸|尸的习惯。”
聂时俊打断他,重新站直了身体。他表情有些泛冷,眉毛也微微皱了。站在那边的样子,像一尊快要发火的金刚。
好吧,张河知道被打断□确实是很叫人恼火的。不过也没必要这样吧?摆这种脸色……
果然还是个小屁孩。
聂时俊最近实在太出色,京城里的纨绔子弟们都被长辈教导向他看齐。张河也属于纨绔子弟中的一员,就自然也被教导过。但他不服气得很,凭什么要向聂时俊看齐啊?还比他小那么好几岁呢,一被拒绝就臭脸,小屁孩,毛都没长齐……
“现在不早了,你去洗洗换个衣服,等下就去天平山。”
聂时俊又冒出来一句话,把他吓了一跳,连忙把心里的谩骂收一收。
“我真没说要去……”
“去换衣服吧。”
张河只好悻悻地往换衣间里走过去。

他其实很不喜欢过年。过年没什么意思。一家人聚在一起聆听老爷子的教诲,他这个家里的败类么再被各路人马嘲笑一通……
然后大学的时候,他听说那个人死了。死在苏州的一个冬天。
过年就更加没有气氛。往年春节没有这么早,他总要在那人的祭日上了坟再走,家里人知道他这个习惯,就嫌他晦气。这次更晦气,正好是过年的时候。
他也觉得自己蛮奇怪的。那个人死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只是那人自己生了病,重病,没救了,还从北京搬回了老家苏州,就算是最后的日子。
但他就是一定要去上坟。在那人的坟头上发个老半天的呆,想到自己和他从前的日子……其实是很幸福的日子。就他自己来说,他觉得格外的幸福。就算后来有了那么多龌龊的事情,他后悔失落、甚至绝望不堪,回想的时候,还是高兴的。
初恋。唉,初恋。

张河换了一身黑西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戴上墨镜还挺像是黑社会的。他整了整领带,自嘲地一笑。
也不知道聂时俊怎么知道他的习惯的。不过随便了,聂时俊有什么能是不知道的,他认识那么多京城里的女孩子,捉个来问问就知道京城上下五百年的八卦……
“还没好么?”
聂时俊在外面问:“又不是去相亲。”
“相亲也不会穿成这样吧,聂大少,还是你相亲喜欢装黑社会?”张河推开门走到客厅,一边整了整自己的衣摆。聂时俊也已经收拾完毕,旁边桌上摆着几个竹编的筐,估计里边都是吃的。张河记得聂时俊还蛮喜欢吃,但别人吃多了是肥肉,他吃多了都是肌肉。靠。
“我不会去相亲。”聂时俊淡淡道。
张河一怔。
他说得这样笃定——笃定得像是已经有了女朋友,可以谈婚论嫁了。张河觉得心里微微一酸,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们都有女朋友了。没有女朋友的也有男朋友了。一个个都有了后半辈子的依靠……
“有女朋友了?”他忍不住问了出来:“我妹妹还等着嫁给你呢。”
聂时俊眉毛又一皱。
皱得有点凶,很难看。比刚才张河不让他搞还夸张。张河看着有些不解,伸手去推他:“你又摆什么脸色给我看……”

聂时俊啪的一下打掉了他的手。
张河的怒火腾地一下就涨起来了:“你他|妈的发什么疯……”
“我不会娶你的妹妹,张河。”聂时俊忽然捉住他的下巴。力道大得张河觉得自己整个下巴都要被他捏烂了。他痛得唉唉叫,却又听聂时俊说:“我也没有女朋友……张河,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他猛地松开了手。
张河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摸着下巴呻|吟,眼泪水都要从眼眶里掉出去了。“我是没心没肺!所有人都这么说。你现在才发现么!”
聂时俊顿时无话可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张河气到说不出话来。
张河也觉得很气。他长大以后就没和聂时俊打过架,一直和和气气的,还把自己的屁股献出去。换来的就是聂时俊的分筋错骨手!
“我不和你一起去了。”他甚至发了小孩脾气,根本忘了自己现在已经是多大的人。他拉扯着脖子上系得死紧的领带,愤怒地喃喃:“我不跟你一起去了……”

聂时俊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想去捏住张河的肩膀,被张河拿肩膀一撞,只好往后再退一步。
“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换了个表情,用那一双真挚得叫人简直不敢去看的眼睛望着张河:“对不起。”
这么正经的道歉,让发着任性脾气的张河反倒没话讲了。他别过脸,感觉到聂时俊终于捉住了他的肩膀,很轻柔地捏了捏,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张河恍惚地想起,他为什么这些年都不大讨厌聂时俊、也不跟聂时俊打架了——当然是因为他长大懂事了——也因为聂时俊。聂时俊总是这样懂的进退。惹了他发火,就会很真心地道歉,说对不起说得张河火也发不出。
他总觉得聂时俊拿捏住了他。
“对不起,张河,”聂时俊还在说:“今天是好日子,你别这样生气。”
好日子,什么好日子,给人家上坟算是好日子?
张河闷闷地推开他,拿了大衣转身出门。
他听到身后脚步声,知道聂时俊也跟了上来。

结果张河还是坐着聂时俊的车。
今天路上倒也不堵。大概是因为开往市郊的缘故,这会儿大家都在市里走亲访友的,谁会想去天平山那种地方,天又冷。
张河倚着窗玻璃,怔怔地看着窗外。外边当然没什么风景,全都是枯掉的树,还有颇破烂的平房,或者那些牌子上漆掉的剩不下了什么的小店。最破败的路,通往最凄凉的地方。
聂时俊在车里放着音乐。外国哪个女人的,也不知道是谁,低沉磁性的嗓音,听着让人有点空落落的难过。
“李晋东在他妈妈家里跪了一晚上,你知道吗?”
聂时俊忽然道。
张河才猛地回过神。啊了一声,脑子里把聂时俊的话重新过了一遍,才道:“啊……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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