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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部分

锦衣当国-第196部分

小说: 锦衣当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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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五

潘明是北直隶真定府武强县人。是当地的大户,他祖爷爷那一代出了个户部的郎中,置办下了好大的家业,家里的田地几万亩,都到了深州和饶阳去,又在深州和武强有十几个铺子,当真是豪强一方。

不过接下来几代都不争气,潘明的爷爷是举人,他爹是个秀才,潘明自己童生了到二十二岁也没考上秀才。

有功名官身才能兴旺家业,没有这个,那就护不住自家的产业,别家兴旺的,就要过来侵夺。

天底下的地就这么多,你占的多了别家人就少,你家不过是个举人秀才,我们家出了个进士,或者认识知州知县的,自然要拿你开刀。

潘明生下来的时候,家里也就剩下几千亩的田地,铺子什么的能卖的都卖掉了。不过几千亩地,他爹又有个举人身份,这也是功名在身,几千亩照例不缴纳税赋的,他家还是武强县的大族,活的依旧滋润。

富不过三代,这话不能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但用在潘家上是准的,潘明二十二岁的时候,有人看中了他家的几百亩水浇地,要每亩二两银子买下。

土地是世世代代传家的东西,谁也不会轻易买卖,何况北直隶的水浇地市面价钱是四两朝上,潘家当然不会卖。

不过这位买家却是内廷二十四衙门酒醋面局管事公公的亲戚,酒醋面局在二十四衙门里也就是比浣衣局高一等,属于有油水没地位的三等衙门,可在宫外,特别是在真定府武强县这等地面上,那就是如同天高的存在。

对方也不为难,只是和武强县县令打了个招呼,武强县知县自己先慌张了起来,想要找麻烦简单的很。特别是潘家这种几代的豪强之家,没花什么力气,就找出个丫鬟上吊的事故来。

这个对潘家也不是什么大事,潘明的老子当年强睡了家里的丫鬟,那丫鬟一时想不开上吊了,潘家赔了间杂货铺给那家。事情也就了结。

在大户人家这本是司空见惯的小事,武强县的闲人议论起来,都说那丫鬟不懂事,潘老爷连个铺子都愿意赔出去,你要是高高兴兴从了,今后还不知道怎么富贵呢!

不过大明律却有明文,杀害奸污奴仆乃是重罪,这一条就足够革去功名,潘家在官场上没什么照应,功名自然是留不住。

然后什么欺凌弱小、强占百姓财物等等罪过就砸上来了,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看着潘家有便宜可占,一时间告状的,耍赖的,纷纷找上门来。

潘明的老爹是个公子哥,从小娇生惯养不说,长大了也是无所顾忌惯了,这时候被当头一棒砸下,一时间受不了这个气,居然想不开拿绳子上吊了。

他爹一死。潘明连个功名都没有的童生更别想护住家业了,到了现在,已经不是那宦官亲戚要买水浇地的祸事了,就连知县大人都盯着这块肉眼馋。

潘明的娘早死,家里亲戚多不往来,来往的现在都是趁机占便宜的,也就是一年的功夫,这家就破败了。

事情弄的太大,经手的很多人也觉得后怕,潘家就这么一个独苗,弄死了岂不是一了百了。

好歹是衙门里有人贪图小便宜,用一百两的价钱把这个消息卖给了潘明,潘明也知道自己没法子在武强县呆了,索性趁夜拿着银子离开家,大早晨蒙混着出了城。

他有个远方的叔叔在天津卫城这边住,拿着银子就过去投奔了,人要倒霉,那真是一路的倒霉过去,潘明到了天津卫之后才知道,他这个远方的叔叔居然病死。

潘明自己没管过家,没过过日子,拿着的银子一年不到就花的差不多了,眼见着今后生计每个着落,他琢磨了琢磨,拿着剩下的银子给了一个船头香的把头,投进了船头香。

那把头拿了他的好处,何况潘明还是个识字的人,就给安排了些清闲伙计,不用去出力做活。只要记记账什么的。

潘明已经成了个破落户,一件件事经历过来,又是个读书认字的人,倒比从前长进了不少。

才干了几个月的功夫,上上下下的都被他笼络住了,大家都夸他的好。

干了一年左右功夫,船头香收取香炉钱的差事也分给他一片地方,这倒说不上是什么肥缺,那片地方有个杀猪的肉铺,仗着自家养着五个刀手,二十几个帮工的学徒,从来不交烧香钱。

潘明领着人去了几次,都被打骂了回去,上上下下都在看这个事情的笑话,也有其他香头的等潘明做不了,好把这事情接过去。

结果潘明有一天一个人上门,那肉铺上下看着潘明孤零零的一个,根本不理会他,照旧做自家的生意。

潘明从怀中掏出一把菜刀来,肉铺里面光是刀斧就有二十多把,还会在乎他这家什,哄笑一阵也没人理会。

然后潘明砍下了自己左手的小指,肉铺的人都愣住。肉铺掌柜大骂道“有种你再砍下一个试试”,潘明又砍下了自己的无名指,肉铺里的人鸦雀无声,来买肉的人都被吓了出去,潘明扬起刀砍下中指的时候,肉铺的人软了。

这人对自己这么狠心,还不知道对别人能狠到什么地步,肉铺的人几乎是求着潘明停手,说以后该交的烧香钱绝对不会少交。

这时候潘明已经砍下了自己左手中指的一半,脸色煞白一片,这才把菜刀朝着地上一丢。拿出块布捂着手出门。

看着潘明摇摇晃晃的出门,肉铺里面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经过这件事之后,潘明在天津卫城外的名声大噪,人称“七指半”,那三根手指头被肉铺的人恭恭敬敬送了回来,潘明找人硝制了,挂在自己屋里。

有这么一桩狠辣的举动,他负责收的烧香钱就从没耽误过一天,就连衙门里的差役见他的面都要客客气气的。

船头香上面几个香头知道了这桩事,查了查账目,这潘明基本没在中间过手,认为这人算是个有本事的。

潘明来船头香一年,就被提升为把头,而且很得上面香头的信任,算是这船头香中核心圈子的人物。

做了把头,手下人有三百多个,管着好大一片地方,每月收的烧香钱,每天收的力钱抽成,都有不少的油水。

捞到的钱用来置办产业,入股分红,或者放高利贷赚个利息,潘明到底是读过书的,脑子好用,就算是贪墨也做的滴水不漏,五年船头香的把头坐下来,居然也有了一千多两的身家。

如今的潘明可不是从前那瘦削的文人公子哥,身子壮实高大,脸孔也被日晒风吹的黝黑,不过有个习惯难改,就是喜欢穿文士的长衫。

或许这才能显出他与众不同的身份,显出他读过书写过字,不过五年的风光现在也都烟消云散了。

新来天津的锦衣卫千户王通手段狠辣,船头香被他打压的威风全无,烧香钱是收不上来了,香众们干了一天的活计赚的力钱也没法抽成,从前那价钱高。抽就抽了,现在抽一文香众没准就吃不饱,还抽什么。

潘明心里倒也不慌,反正产业也置办了,下半辈子倒也没什么愁的,他这边买了个老实人家的闺女做老婆,也已经怀上了孩子,不当这香头也就不当了。

可不是每个人都和潘明一样看得开,船头香的把头不少都是赚多少花多少的光棍汉,现在没了入息,又拉不下脸去做活赚钱,所作的事情,就是每天聚在一起大骂王通,大骂这位年纪不大的锦衣卫千户。

潘明懒得和他们掺乎在一起,他经历的事情多,也看得开,到了这一步,最起码在短期内没什么翻盘的希望了,何苦招惹是非,老老实实过日子养活自己才是正当的。

海河岸边那些铺面都是金蛋,潘明看的明白,筹集了五百两先去那边占了个不错的位置,等铺子建起来干什么都会发财。

他正为从前的事情筹备的时候,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几个香头派人联络他了,来的人带着银子,告诉他们该怎么做。

潘明估计,不少把头都应该遇到了同样的事,最起码每天都来找他的那几个这些天不见了踪影。

船头香败落,可香头们吩咐下来的任务,潘明绝对不敢拒绝,船头香说是船工劳力们烧香结义,可归根到底是这几个香头的产业,几个香头手底下都有些亡命的角色,现在又是这般的非常关头,要是不答应可会没命的。

马大富的死算是个正常,那沙二宝的死,却正好就在潘明管片的附近,他可是能猜到一二。

不寒而栗之余,也只能拿着银子买来粮食酒肉,手底下各个香众家里走动劝说。

“连老实做活的孩子都给逼的上吊了,咱们没活路了啊!”

“如今的败落日子,全都是那狗官王通弄的,咱们香众难道就这么受着!!?”

三百零六

在万历六年九月的天津卫,马大富、沙二宝这两个名字被提起的最多,把头们走街串巷的找到他们从前的香众,先送上米面酒肉,然后一起说现在的苦难日子,一起大骂锦衣卫千户王通。

把头潘明九月十六这天来到了天津卫城内,倒不是城内有他该去串联的香众,而是来城内谈几笔生意。

潘明做人留分寸,几年把头下来从没有威逼过什么人,还做过多次的和事佬,人情关系也维持下来一些。

现在船头香倒了,大家顾念旧情,还能照顾他的生意,这也算是潘明有个长久打算,当年没有太猖狂或者把事做绝。

他穿着一身褐色的长衫,做个员外打扮,从河边到城门,从城门再到城内,潘明这一路上真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原本趾高气扬、大摇大摆走路的把头们,各个化装成平民百姓的模样,低头小心走路,在街头巷尾窜来窜去,手中提着东西,从一家出来再进另外一家,要不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知道他们进的大多是香众家,还会被人以为是贼。

潘明也把头低下来,从前还觉得船头香威风凛凛,现如今只觉得丢人,低下头免得双方见面尴尬。

再走了一段,路上的行人都急忙闪到一边,让五十人的锦衣卫兵卒队伍过去,潘明自然也是让路。

五十人的队伍,五人一排排成个纵队,手中拿着兵器,迈着整齐的步伐行进,前面两个军将腰间挎着刀,口中低声喊着号子,后面的神色肃穆安静的迈步。

尽管是在走路,可看着就有股肃杀之气,潘明在码头上也见过几百号人的大群架,但那叫骂喧嚣的几百号人,却比不上这五十人。

潘明也知道,城内原来船头香的三个院子,现在都被那锦衣卫千户王通站着,一个院子放一个营二百人,每日里三个院子轮流出人在城内巡查。

虽说家境已经败落了,可潘明当年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锦衣卫千户是个什么概念,他比那些草根出身的香头更清楚。

当年在武强县的时候,县城外有个庄子,那庄子的庄主据说是当年刘六刘七马户作乱的余孽,庄里五百多个庄客,在本地横行霸道,某一日不知道什么事和县衙的一个差役冲突,把那个差役打了个半死。

县令大怒,派人前往捉拿,结果又被打了回来,那知县随即呈文上报,上面派了一个千总领兵清剿。

整个庄子都被官兵洗了个干净,那庄主也被抓了砍头,当时就算打败了那千总,还有守备,大明兵马源源不断的前来,总有挡不住的的时候。

从那时候起,潘明心里就有了个计较,民怎么也斗不过官,看着那么威风的庄子,横行霸道了那么久,还不是说被灭就灭了。

现在这船头香的上上下下搞风搞雨的,可这王通是个什么人,可是敢当街把大炮拉过来轰店铺的凶神,这么对着闹,到底会有个什么下场,可真是不太好说。

巡街的兵卒都已经走过去,潘明还在那里愣神,他左手的断指处有些发痒,抬头看看天空,晴朗的很,不过潘明知道几天后或许天就要阴下来,或许有场小雨什么的,断指处这个感觉一向是很灵验。

想到这里,潘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断指之后还能感觉到痒,要是自己脖子断了,还能不能觉得痒。

看完这情景的时候,只觉得两腿有千斤重,越走越慢,想想自己攒下的家底,想想家里老实的婆娘和肚子里的孩子,脑袋里面乱成一团。

身在船头香,关于这王通的底细他知道的还真不少,这锦衣卫千户年纪不大,可却是个通天的人物,据说是万岁爷的亲信,恶了首辅张大人才被赶到天津来。

可来了天津,这宠信却丝毫不差的,这个不必传闻大家也都是看在眼中,围攻兵备道衙门,殴打监粮宦官的差役,炮轰店铺,当街杀人,这种种的事情闹出来,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反倒越做越大发。

这不是背后有人撑着,这又是什么,这样的人物,卖身投靠还差不多,还真要撕下脸面跟他闹,这不是嫌命长了吗?

就这么边想边走,一抬头前面不远处就是鼓楼了,鼓楼附近那不就是锦衣卫千户王通的住处吗?

潘明下意识的一惊,却发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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