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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民国土商-第16部分

小说: 民国土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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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福根一口气吸了一筒烟,又刮了刮烟斗上残留,也就着烟灯吸了,才接过女堂倌递过来的漱口水“咕嘟嘟”地在嘴里过了一遍,吐到烟榻旁的一个铜痰盂里,这才笑着:诚信楼的烟膏熬制的还不算最好,哪天阿文兄弟得闲,我招呼你去“李隆吉”的烟店尝尝,那才叫做一绝。

龙邵文只把烟枪一撂,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杨老板啊!你要真是爱护兄弟,就给兄弟指点条财路吧!”他摇着头,“烟馆就不来了,不瞒杨老板,兄弟我就是天天卖血,也进不起这里!”

杨福根盯着龙邵文的烟枪,用手指点着,“香完,香完,这么好的好东西可不要糟蹋!一两可要八块鹰洋!”他鼻翼向外扩张着,伸手比划了个“八”。

龙邵文眼珠子都快掉了,暗忖,“八块鹰洋?简直是抢劫!”他不动声色地:是个价钱啊……他又吸了一口,就把烟枪撂在一旁,在烟榻上坐了起来。

杨福根也坐起,“阿文!忘了问你,你不是在鸿源茂么?怎就跑到了法租界?”

“没有靠山受人欺负啊!”龙邵文长吁短叹一番,也不隐瞒,就把夜袭稽征局救叶生秋的事情告诉了杨福根,又:别人都讲租界的生意好做,我是来探探路的。

杨福根沉默了一会儿,“阿文兄弟,金达出盘的事情我是极承你的情,当然,还有你上次托我保管的那幅画,我也占了你不的便宜。”他左手捏着下巴,右手五根胖胖的手指在烟榻上轮番敲动着,似乎是在决定一件为难的事情……

“画?妈的,果真他占了老子的便宜?”龙邵文只把手一摆,“画的事情就不要再了,我那表亲当时不是着急的缺钱用嘛!”

“是是!当时我也是手头紧,不然也不会占那个便宜的。”杨福根似乎下了决心,他,“阿文老弟,我介绍你去见一个人,至于他能不能成了你的靠山,那就看你的运气了!”他从身上又摸出一张庄票,拉过龙邵文的手,“兄弟,把这个给你表亲。”

龙邵文手头正紧,见到庄票心中一喜,“奶奶的,杨胖子真是雪中送炭……”他把脸一拉,“杨老板,你这是瞧不起我阿文!”

“兄弟!误会啦!如果东西是你的,那就另当别论了,我总不能让你那位表亲在背后骂你吧!”

“唉!”龙邵文叹着气,双眼忧郁的仿若经了霜的海棠,泛出一抹深红,眼泪只在眼圈里转着,“不瞒杨老板!因为这幅画,他我跟你串通算计他,已经……已经……唉!”

杨福根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内疚着,“兄弟,是我不仗义。”他把庄票塞进龙邵文手心,又在他的手背上拍了几下,“明天吧!我给你敲敲边鼓,争取让先生收你为徒吧!”

“谁?”龙邵文好奇了,想:奶奶的,瞧杨胖子神秘兮兮的样子,定是个大人物错不了。

杨福根摇摇头,“见了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龙邵文安顿好赵孟庭,就赶着去马霍路与杨福根约好的地方见面。杨福根已在那里等着他了,见他来了,也没打招呼,直接摆手让龙邵文上包车跟他走。包车穿过两条巷,绕到德福里的一幢大宅子前面。杨福根下了车,招呼龙邵文下车。

“真他奶奶的豪华,气派!”龙邵文看着眼前那幢带着花园的洋房,眼睛里闪着羡慕的光彩,“有朝一日,老子也要住上这样的大房子。”

杨福根按响了花园前大铁门上的门铃,一个汉子从旁边的门房出来给开了门,“是杨先生!”他打着招呼。杨福根点点头,挥手招呼了龙邵文,带他进了院子……洋房门口,一个佣人恭敬地请他们进去,把他们领进了厅,厅很大,分里外两间,外间摆着西式沙发、茶几什么的,里间的门则关着。

“我和陈先生约好的,给他带个人来。”杨福根低声。

“杨先生跟我来吧!”佣人敲一下厅里间的门,听里面有人答应了,就把门打开。屋中一个人正埋头在桌上写着字,听到声音也不抬头,不快不慢的,“是正炎来了吧!快进来,我马上就好!”

杨福根掸掸身上的土,恭敬地走进去……(。。 )

027 靠山(下)

“好大的派头……”龙邵文看这架势,知道里面的人来头不,忙学着杨福根的样子,掸掸土跟了进去。 。。

“陈先生,就是他!”杨福根指着龙邵文,龙邵文乖巧地上前鞠了一躬,“陈先生好!”

陈先生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好!好!”龙邵文这才有机会打量起眼前的这位陈先生……他三十多岁,中等个头,半长头发散开,没有结成辫子,鼻梁上同顾同霏先生一样,架着个眼镜,显得温文尔雅……不过龙邵文却还是发现了蹊跷,陈先生的脖子上居然有数块杨梅大疮好了之后的疮痕,他想,“从杨福根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这个陈先生肯定是黄浦滩边一位了不的大人物,只是他脖子上又怎会留下野鸡烙印,哦!是了,他跟老子一定是同道中人,在嫖野鸡这个爱好上,我们算是志同道合……”

“我听正炎,那幅‘听琴图’是你捐出来的?”陈先生轻轻咳嗽一声。

龙邵文赶忙把头低下,不敢再盯着他看,“什么听琴图。”他反应极快地想,“嗯,一定是那幅画着一个人在弹琴的图画。”他偷看了一眼杨福根,见杨福根微微点头,也忙不迭地跟着点了点头。

“好啊!我们革命的目的,就是为了唤醒你们这些普通民众,你能为革命捐出这么有价值的一副古画,很有觉悟!感谢你啊!”陈先生笑着,“你来见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听到“革命”二字,龙邵文慌乱起来,“革命?他要革谁的命?奶奶的,他不会是朝廷的人吧!”他更慌了,只“没有!没有。”地摆着手。

“嗯!赵佶这幅《听琴图》价值连城,我可不能白占你这么大的便宜,你有什么条件,就提出来吧!”

“白占便宜?你不是给老子付了两千元么?”龙邵文脸胀的通红,恍然大悟了,“杨胖子为人倒是仗义!他把图画送给姓陈的,功劳却算在老子头上……”

杨福根笑看了龙邵文一眼,恭敬地替他答着,“陈先生,他想在帮。”

龙邵文知道“在帮”就是加入帮会组织找个靠山,这是他长久的夙愿,听到杨福根帮他提出来,笑了笑,却想,“瞧他这书生模样,未必会识得帮会中人。杨老板倒是好意,只怕为难了这位陈先生。”他点下头:我是有这样的打算。

陈先生“嗯!”了一声,把手中一直握着的毛笔放在笔架上,上下打量着龙邵文,也不话→邵文怕他为难,笑着:帮会中人多是目不识丁的粗人,像陈先生这般识文断字的,又怎会跟他们有了瓜葛,可别为难了陈先生。

“率直、率直啊!孺子可教!”陈先生哈哈大笑着,又:正炎!我现在真的为难了。

见杨福根也随着陈先生“嘿嘿”发笑→邵文有点摸不到头脑,“老子这么可笑么?惹恼了老子,老子再把《听琴图》跟你讨要回来,奶奶的!那可是价值连城的古画,绝不止两千块鹰洋……”

笑声终止,杨福根问,“不知道陈先生为难什么?”

陈先生笑着,“我为难的是让他拜哪个老头子!我陈其美介绍的,怎么也得是有点名望的才行!不然可就对不住他捐的那副《听琴图》了。”

“他叫陈其美?妈的,口气倒不,老头子随便选?好像青帮的老头子他熟悉的很呐!”龙邵文暗笑着,“瞧他的样子倒不像是个漫天吹牛的人!可口气狂的没边了!老子想拜‘天’字辈的黄金荣为老头子,你有这个本事啊!”他恭敬着信口:陈先生,干脆我拜你做老头子吧!

陈其美一怔,正要话,杨福根却抢先:阿文,陈先生辈分那么高,怎么可能收你?别瞎想了。

“辈分高?”龙邵文心动了,“看来他不是天字辈就是大字辈,老子可要抓住这个机会……”他忙:我谁也不拜,就拜陈先生。

“阿文!陈先生从不收徒弟的。”杨福根看了一眼龙邵文,转头对陈其美:先生,都怪我事先没同他讲清楚,你看看,让先生笑话了!

“正炎,这孩子我很喜欢啊!收了他也没什么不可以。”陈其美呵呵笑着。

“啊!”杨福根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只是先生还从没开过香堂、收过门生呢。”

“那我就开一次香堂喽!”陈其美神色严肃着,“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

龙邵文异常机灵,他赶忙跪下,“谢谢先生啊!我今天一早就听喜鹊在枝头‘喳喳’叫,觉得就有喜事临门,没想到这一头就撞了个大运,撞到了陈先生,心里美啊!”

陈其美见他用“大运”形容自己,更是哈哈大笑,笑了一阵,他:你刚才有句话的不对,帮派中也不全是目不识丁的粗人。不论任何时代,有点知识总是好的,帮派也是一样!有点知识就可以改变帮中那些不好的帮规,让帮派朝着有利于大多数人利益的方向发展啊!”

龙邵文一脸没地答应着,“是!是!陈先生的利益,就是大多数人利益的代表!”

陈其美哑然失笑了,“跟他这流氓这些,他听不懂!”他低头挥手,“正炎,你安排时间吧!再把帮中的规矩给他讲讲,到时候可千万别闹出什么笑话!”

出了门,杨福根双手拱起,“阿文兄弟!恭喜!恭喜!”龙邵文圆睁着眼睛,豪气干云,“杨老板,去‘诚信楼’,公班老土,我请!”

“诚信楼”中,杨福根一筒烟香完,长长地伸个懒腰,眯缝着眼睛,“阿文!你刚才的没错,你真是撞上大运了!你知道陈先生是什么人?”

龙邵文摇着头,“福根阿哥,快讲讲!”

杨福根“嘿嘿”笑着,“孙中山先生的名字你听过么?”

龙邵文搜肠刮肚地想着,“没听过啊!瞧他语气恭敬的样子,孙中山倒像是他爹!不对,他姓杨不姓孙,难道……”他拍着腿,“我知道!孙先生是青帮‘天’字辈的大哥吧!陈先生也是跟他混的吧!”

杨福根“呵呵”笑着想,“陈先生的对!我要是不与他讲清楚青帮的来龙去脉,会闹笑话的。”他摇头,“孙先生的事情咱们一会儿再,我先问你,你对青帮这个组织了解多少啊!”

“青帮最初是一群办漕运起家的流氓……”龙邵文拼命回想着从各处收集来的道听途,“前些年,运河堵塞了,青帮成员只好离开运河登陆上岸,就在上轰脚成了流氓团伙。”

杨福根笑着,“有的对了,但你把青帮这个辉煌了一百多年的帮派组织形容成流氓团伙,可是有误会的,海运兴起后,运河因没人疏通就逐渐堵塞了,青帮那些吃运河饭的兄弟一下就失业了,只好离船靠岸,可上岸后,才发现不适应生活,没了漕运粮船的依托,兄弟们就只能整日地浪荡在街头,成了无业游民。可兄弟们要生活!要养老婆孩子!怎么办?正彷徨无措时,上海当地的一些流氓、**来诱惑兄弟们了,‘兄弟们武功真好,咱们合伙开赌台!开窑子!贩大烟!’他们利用兄弟们急于养家的心态,就唆使兄弟们干一些不法的勾当,个别兄弟顶不住诱惑,落水了,一粒老鼠屎坏一锅汤……结果青帮在普通人的眼中,就变成了你口中的流氓组织,其实青帮是有帮规及宗旨的,帮中除了个别败类干一些非法的勾当外,大部分兄弟还是能严守帮规的啊!”

龙邵文点着头: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流氓入青帮,青帮出流氓呢!

杨福根摇着头,“青帮的名人太多了,除了陈先生外,其他像是步章五,阮慕白、张树声、曹幼珊等,都属青帮大字辈←们这些人就是有很大影响力,而又为人正派的青帮中人,怎能用流氓二字来称呼他们呢?他们可与流氓根本就沾不上边,如果青帮像你的一样,泥沙混杂,流氓辈出,干尽了黑恶勾当,又怎么能吸引像是陈英士先生这样的社会名流啊!”

“陈英士?”

“哦!陈英士就是陈其美先生,其美是名,英士是字。”

龙邵文点着头,兴奋着:我入了青帮,也快成社会名流了吧……他见杨福根笑而不答,脸红了一下,颇有自知之明地惭愧着,“老子就算入了帮,也成不了什么社会名流。”他恨恨着想,“奶奶的,既然青帮不能把老子打造成一个社会名流,那老子只能把青帮打造成一个流氓团伙了,以后任谁起青帮,一定先他奶奶的哆嗦一下,然后吓得哇哇大哭。老子入青帮,就是想找个靠山,好开妓院、开赌台、贩大烟,既然都是同门,那老子以后不管干出什么事儿,青帮中人也总不好意思打老子的麻烦吧……”他这还没正式拜师入帮,就开始琢磨着利用青帮的名声来进行不法勾当,铁心要把青帮败坏成一个黑恶势力团伙。陈其美若是洞察他的这一想法,一定会狠狠给他一脚,再骂句,“你奶奶的,给老子滚得远远地吧!”

杨福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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