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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部分

余罪-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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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流、人海,熙攘的街口。

五湖四海的声音,五颜六色的私车、闷热嘈杂的环境,让置身于此的人们,无端得显得心烦意乱。

临街一辆深颜色的车里,有一位中年的汉子坐在驾驶的位置,不时了抹着鼻子……不,抹着眼睛,像累了、像困了、不时地抹着,这个街口的许多认识的人都有点奇怪,往常这个接近黄昏的时候正是生意红火的时间,而老石却不像往常那样,站在街口揽生意。

他在哭,他在一个劲地哭,手里的手机显示着一则似乎和这个城市根本不相关的新闻画面:

《古寨县城管群殴一对老年夫妇致使两人重伤》

每日忙碌,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只是偶而会在网上看看家乡的变化,可不经意间却发现了这则让他心痛如绞的新闻。

“老石,你怎么了……”

有位搭伴的司机敲车窗,他摇摇了手,抹了把脸,开车门下来了,直道着不舒服,不理会同伴的诧异,飞奔着,奔过了路面、奔进了草坪,奔进了一条不知名的巷口,他蹲着,牙齿紧紧地咬着拳头,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失声地痛哭起来了。

“妈……妈……爸……爸……”

就像在襁褓里呀呀学语的时候,他艰难地,吐着这几个字,每一字都像有锥心之痛,他呼喊的是如此地痛苦。

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痛苦和难受过了,每一字又仿佛在千钧之重,他呼喊的是如此地艰难。

他哭着,拔着电话,电话一直通着,却没有人接听了……

千里之外的古寨县……

此时此刻,艾小楠正提着菜市场买的秋瓜、豆角往家里返,好几日心神不宁,知道李惠兰和武向前没事后,他心情总算放松了,公公去世、女儿上了大学,她已经是孑然一身,时间已经慢慢地抚平了曾经的伤口,她已经习惯在这种平静和与世无争中生活着。

是位显得很恬静的中年妇女,解发头,对襟上衣,普通的中式裤和布鞋,和县城里大多数家庭妇女没有多大区别。

女警对着照片,对司机道着:“就是她,把车停到单元口。”

一辆普通牌照的车,直驶进单元里,艾小楠没有注意到,在她走近的时候,车门洞开,两位表情严肃的女人拦着她:“艾小楠,请跟我们走。警察。”

“协助调查,我们不想动静闹太大,请吧。”另一位道,让开了车门。

艾小楠手里的菜兜,吧嗒声掉了,神情如遭雷击,几乎是机械地,木然地被两位女警搀上了车。

车辗过了菜兜,飞驰而去,那滚圆莹透的秋瓜,成了烂瓢碎瓤一地……
第79章信口猜凶

“艾小楠,知道把你传到这儿来,是因为什么事吗?”

赵少龙道,看着年近半百,还是那么怯生生的艾小楠,他仍然无法想像,解开十八年搁浅的疑案的扣子,居然会在这样的人身上。

她不说话,使劲地抿着嘴,重重地低着头,赵少龙示意了身后陪同的两位女警,作为缓冲的方式,一位扶着她,一位给她斟了杯水。

有多久没有历经这种直接询问方式了,赵少龙副局长已经记不清了,实在是队里没人,几个高手都派出去了,在领导督促下,他自然当仁不让了,想了想,换了副直接的说话方式:“那我直接问一下,我在三家银行一共查到了21次汇款记录,其中17次是你的名义,2次是你死去公公陈明德的名义,还有两次是以你女儿的名义,总金额是三十六万四千多……能告诉我们,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吗?”

“别人给的。”

“谁给的?”

又没音,仅仅是下意识的一句而已,憋了半天,赵少龙又抛出来一件:“钱你说不清楚,那电话呢?你女儿在南京上学,除了这个外地电话,还有很多次和沪城、苏杭几座城市的通讯记录……能告诉我们是谁吗?”

不说话,脸色阴沉的可怕,这几乎是告诉警察正确答案了。

赵少龙火了,拍着桌子,吓得艾小楠全身一激灵,他吼了句:“还用说吗?你在包庇谁?他可是杀你丈夫的凶手,无论凶手家属给你多少好处,这都是一条命案,法律能原谅他吗?”

吼声把艾小楠惊得全身激灵几次,然后她仇视地看着赵少龙,那种不屈、不服、不忿的眼光,让赵少龙见识到文盲妇女的信仰是多么的坚定了。

“你还瞪我?有你哭的时候。”赵少龙发火了,一如曾经当刑警队长时候的脾气,拍着桌子训着:“你的事全县有一半人知道,你们两家关系可以缓和,武向前给你们相应的赔偿,那是应该的……但这不能成为他儿子脱罪的理由,命案呐,给我们造成多大的压力,他可是杀你丈夫的凶手,你们难道一点夫妻之情都没有?转向包庇一个凶手……那你说说,武向前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怒了,艾小楠从那位警察眼光中看到了蔑视,看到了厌恶,她突然疯一般地摆着桌子,声嘶力竭地喊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水杯扣了,水洒了一地,两位女警慌了,摁着她的肩膀,赵少龙针锋相对的吼着:“那是怎么样?难道他没杀人?多少双眼睛看见了。”

“不是这样的……陈建霆他是个畜牲,他该死……”艾小楠吼着。

“那武小磊呢?难道不该死?”赵少龙凶悍的道。

“他也该死……”艾小楠悲愤地道,两行泪毫无征兆地流下来了。

“哦,看来你很清楚他在哪儿。”赵少龙口气缓和了,惯用的试探方式,在这种对刑侦并不熟悉、情绪化人的身上,还是挺奏效的。

也不对,问到此处时,艾小楠突然冷静了,就两行泪刷刷流着,不时地抹着,不管赵少龙再问什么,就一句话: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警觉了,遍问不着,气得赵少龙摔了夹本,起身离座,在走廊里自己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过一会儿,接着试,还在哭。

又过了一会儿,再试,还在哭,根本无法进行下去……

又过了一会儿,顾局长来了,两位领导关着门说话的,不过听到了顾局上火的吼声:

“啊?让你询问几句,你吓唬她,那能管用么?这么重要的知情人,再有闪失,你还准备等十八年呀……去,找几个女警陪着,一定要让她情绪稳定下来……”

不一会儿,赵副局出来了,大黑天的,一直电话联系着各所,把为数不多的女警往回调,大黑天的,领导天亮要结果,这光景呀,该着他哭了………

有时候无欲无求的人比那作奸犯科的人难对付,艾小楠这个没上过几天学的妇女就是如此,连续三天,全县的女警轮换了一遍,她什么也不交待。问钱的去向急了,她就我偷的、我捡的开始胡说,再急了就开始哭了,什么也不说,这死理认得,愣是把两位局长搞得焦头烂额。

袁亮一队在火车上接到这个信息的,现在已经到了定位和抓捕的阶段,或者艾小楠开口,或者那两部监控的电话再打进来,或者……能在这个出现频率最高的沪城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呜……声汽笛的长鸣,队员捅了捅小寐的队长,提醒着沪城到了。

睁开眼已经是满目青翠,绿色宜人,远眺是一望无际的高楼大厦,近看是攘攘熙熙的客流,从县城一下到了大都市,由不得袁亮不怵然地叹气口自言自语着:“这块硬骨头,不知道咱们啃不啃得下来。”

“余所不就是个追踪高手吗?藏那么深的偷牛贼他都逮回来了。”队员道。

“那不一样啊,上次可是大量的嫌疑人和参考信息。还有省二队做后盾,咱们有什么?就几个光人。”袁亮道,县局的刑侦力量,实在够呛。

两人小声说着,起身离座,和同一车厢的两名队员汇到了一起,四人下车,通过地下通道,刚出站台时,就看到了有人举着大牌子,上书两个字:袁亮。

是狗少,那字写得像乌龟爬,有队员看见了,笑着示意着袁亮那方向,两组终于汇合了,袁亮哭笑不得地问着李逸风道着:“干嘛写我的名字?”

“您老名字就俩字,省纸呗。”李逸风道。

众人一笑,袁亮状似生气地道着:“那你写个正楷字,你这像写字,扭麻花呢。”

“错,不是我写的,我们所长的书法,嘎嘎,回去收拾他吧啊。”李逸风笑道。

领着众人上车,在当地租了辆普通商务车,走走停停,这儿的交通实在不怎么地,几人趁着这功夫,有的欣赏城市美景,有的感叹都市生活不易,袁亮却是心揪着案子,问着李逸风,李逸风说了,这不等着家里的进展吗?都好几天,我们根本没出门。

这话听得袁亮也是好不懊丧,最终家里还没进展的话,他没说。

一路驶回了杨浦区,近郊,在一个叫温泉的地方,一间胡同里老远的旅馆,几位刑警倒不意外,以县警的工资及补助水平,基本就这种待遇了。

李逸风分头招待人歇着,袁亮敲响了余罪的房间,一进门,却愣了下,余罪正光着上身,拎着啤酒,就着花生米,边吃边发着呆,他进去回头才发现了,原来是看着案件板发呆……不是活动板,而是把地图钉在墙上,下面排着几乎案发以来的所有照片。

很直观,也很有心,袁亮笑着道:“不错啊,余所,有美剧侦破的氛围了。”

“这你不得不承认,西方在某些方面确实先进,我在警校时候,好多参考教材,作者都是老外。”余罪道。

“怎么样,有结果吗?”袁亮道。

“我在猜,还没猜到,你来了,咱们一起猜。”余罪道。

“猜?”袁亮异样了一下,仔细地看看地图,整个沪城的城区图,标识了数个点,那是曾经使用过公话的地方。颜色区分另一种圈,他马上也明白了,那是自动提款机所在的地方,最远能到离沪城尚有上百公里的苏杭一带。

信息出来的不少,可都被刻意的隐藏了,提款大多数时候在夜里,提取到的记录都是个戴着口罩的男子,袁亮异样的看了余罪一眼,确实是有心人,把这些从手机上、网上传送的案情相关东西,都直观化了,只不直观的,仍然是黑夜里的一个蒙面人。

“怎么猜?”袁亮道。

“猜他的职业,猜他出没的地点,猜他可能在的地方。”余罪道。

对了,袁亮突然发现变化了,余罪不像以前那愁苦了,相处这么长时间,他知道只要不一根接一根抽烟,那就是有转机了。

“你猜到了?”袁亮好奇地问。

“是啊,就等着你们来呢,火车真慢。”余罪道。

“没办法,有武器,上不了飞机。”袁亮道,和余罪坐到一起了,一屁股坐下,抢着他手里的酒,追问着:“快说说,什么想法?”

“我猜呀,他是个司机。”余罪直道着,把刚喝一口的袁亮给噎了下。

“说不定这就是他生存的方式。”余罪又道。袁亮使劲咽下酒,瞪着眼,一千一万个不信。

“而且他用的不是沪城的牌照。”余罪又道,袁亮差点把喝下去的酒吐出来。

他异样地盯着余罪,不敢相信,可又不敢不信,当时选择任务的时候,余罪就径直到了最没有可能找到证据的沪城,这里的电话出来频率高的地方,本来袁亮的思路是,沿着线索往下追,最终可能追到沪城

可现在还没线索呀?

“好好说,别卖关子,我都快疯了。”袁亮道。

“好,咱们从行为习惯上分析,取钱的时间大多数在夜晚,活动范围几乎有三百公里,你说至于么?在那儿蒙面取一下不一样啊?”余罪道。

“可这不能证明他是司机呀?”

“但你不可否认,如果是司机的话,他可能更方便地办这些事,可以随机地选时间,选地点,那样的话我正好无法排查。”

“理论是这样,但判断他是司机,太过武断。”

“同意,那电话呢?通话的地方选择,除了市中心一带没有,沪城几个区都有,最远还到了嘉兴一带……不用手机说明他学了不少反侦查知识,现在这东西好学,网上太多。但另一方面,你考虑,如果是司机的话,这就太方便了,在路上走着,随便找个没天眼监控的路段,公话就解决了。”

“你这是什么逻辑,好像不对。”

两人争执起来了,余罪几日想出来的方式,看样子无法说服袁亮,余罪想了想,咬咬下嘴唇,又抛出个理由:“根据咱们对武小磊上学时候的了解,他的脾气不太好,性格很梗,属于不吃亏的那种,所以我觉得他要打工可能性不大,临时可以,长期他受不了那气……要是开个车拉客,似乎不错。只需要一个驾照和身份就可以了,就查也是交警。”

“你就这么判断的?”袁亮不认同地道着。

“错,是判断他是司机的话,这些古怪的行径,就得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为什么取款发生了不同地点的半夜,为什么电话通讯在不同地点的隐敝路段……就即便是个潜逃的嫌疑人,他买一张不记名手机卡就解决了吗?”余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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