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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部分

马踏天下-第466部分

小说: 马踏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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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到李清的进一步指示之间,郑之元决定利用港口区的阵地,以及海上战舰的强力支持,对敌人形成有效的杀伤。尽量地让对手因为大规模的损失而被近撤退。

他清楚,这种因一时血勇而组织起来的军队,在血性被杀没有之后,在悍勇被灭杀之后,溃散便将只是时间问题,或许那个时候,便是自己出击的时候了。

而这场战事的第一阶段,将是最为困难的阶段。

五月二十八日,天气极好,碧蓝的天空上,白云朵朵,阳光倾洒,海风徐徐吹来,平静的海面层层荡开,鳞鳞波光从远处向着海岸涌来,击打在岸边,发出啪啪的脆响。有海鸟在海面上自由地飞翔,不时箭一般地直插水面,鸟爪在水里轻轻一抓,便有或大或小的鱼儿被凌空提起,半空中落下一连串的水珠,被光线穿透,变成七彩的珍珠,纷纷洒洒地落下。

岸海相连之处,一支海碗大小的乌龟悠闲地在沙滩上爬行,留下一路的脚印,碎石之间,拳头大小的螃蟹往来穿梭。有水鸟落下来,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慢吞吞的乌龟身前,伸出长长的鸟喙,敲击着那厚厚的龟壳,乌壳的头缩了回去,静静地伏在沙滩之上,嗒嗒的鸟喙敲击龟壳的声音显得分外清晰。

安静,天地之间一片诡异的安静。

咚,咚咚

一个单调之极的鼓声陡地在天地间响起,正在向海面冲刺的水鸟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重新飞上高空,往来盘旋,正在努力敲击龟壳的水鸟陡地抬起头,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碎石之间忙碌的螃蟹蓦然停了下来。

咚,咚咚

鼓声依然一次次地响起,渐渐地,十面大鼓,百面大鼓,同时捶响,声震九宵。

海面上盘旋的鸟儿立即振翅远去,敲击龟壳的水鸟也腾空而起,那只慢吞吞的乌龟旋即探出头来,用尽他最快的速度转身向海里奔去,碎石之间的螃蟹也动了起来,寻找着可以遮身的石头缝隙,努力将自己的身子塞进去。

天地之间似乎突然沸腾起来了。

“护我家园,向前护我妻儿,向前”

一声声怒吼声从成千上万人的嘴里吼出,漫山遍野的人迈着步子,步步逼近那一道防线,这些人光看外表,并不是军人,他们衣着五花八门,有的手里持着大刀,有的持着长矛,更有的手里只是握着锄头,扛着鱼叉。他们面无惧色的蜂涌而上。

起初他们还保持着一定的队形,随着他们开始奔跑,便变得毫无章法可言,有的地方密,有的地方稀,有的地方甚至前后脱节。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便是脸露坚毅之色。

唐虎提着双刀,皱着眉头,看着防线对面渐渐接近的对手。“见他娘的活鬼了,这都是些普通老百姓,怎么跑来了?这不是寻死么?”看着那些或老或少的面孔,唐虎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起来。

他转头看向停泊在海港之中出云号上,郑之元的指挥部就设在那里。高高出云号的指挥甲板上,两个人矗立在船舷边,正是郑之元和钟静两人。

出云号高高的楼台能让他们很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情况,郑之元眼中闪动着寒光,“驱使老百姓上阵,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等我们拿下此地后,想出这等注意来的人,我要将他千万万剐。”

钟静也是微皱眉头,“两军对垒,无所不用其极,郑将军,也许在他们眼中,我们都是一些可恨的侵略者吧,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战事一开,那将是一场屠杀或许我们可以从防线上撤回来,退回到海上,再想其它办法。”

郑之元诧异地看了一眼钟静,这可是调查司中有名的狠角色,怎么突然悲天悯人起来。“这不可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要向我防线发起冲击者,皆是我们的敌人。别说退回到海上,就是退一步也不行,定州军从不受人胁迫。”

“将军,进入投石机射程”高高的了望楼上,了望兵大声喊道。

“发射”郑之元手臂高高举起,猛力落下。

崩崩之声响起,出尘号上十数架投石机同时弹射出石弹,呼啸的石弹掠过天空,划过海港防线,重重在砸在奔跑的人群中,郑之元清晰地看见有人被击得远远了飞了出去,人在空中,鲜红的血如同雨点一般洒下来,石弹落地,弹起,砸倒第二人,再落地,再弹起,一路滚过,形成一条血路。

随着出云号的开火,停要海港之中的所有战舰同时发射,遮天蔽日的石弹挡住了阳光,在地上形成大片的阴影,落在漫山遍野的人群之中,将密集的队形淌出大片大片的空白。

海港之中战舰开火的时候,防线上的八牛弩也同时鸣响,一发四支的八牛弩那特有的尖啸声即便是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亦无法掩盖,对面的人群过于密集,弩手们甚至不用瞄准,只管上弩,扳动机括发射,每一支弩箭总会将对面的人串成一串,一弩出去,便是数条人命。

“向前冲,向前冲”一名台岛军官声嘶力竭地吼道,“再向前一百米,投石机就砸不着我们了”

进攻者听到军官的吼叫,这让他们在绝望之中看到了希望,他们拼命地埋头奔跑,向前,一百米,这是生与死的界限。

看到前队敌人已渐渐脱出投石机的攻击范围,出云号上的郑之员冷冷一笑,向着桅杆上的信号兵比了一个手势,随着一连串旗号的打出,一些军舰立即启锚后退,退出一定距离之后,投石机再次发射,又将刚刚奔进死角的对手笼罩住。

宋明手里拄着一根熟铜棍,那是他的武器,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冲来的敌人。郑之强率队走了,唐虎又是一个只管杀人,不管指挥的甩手将军,海岸防线的最高指挥权便由他全权指挥。

看到成片的敌人倒下,他摇摇头,“**,这不是打仗,这是屠杀,这些蠢蛋,没有过程武器的压制和对攻,这种进攻完全是自寻死路。一品弓,准备”

嘴里虽然说着怜悯的话,但心里却没有丝毫怜惜,看到一批敌人已经完全脱离了舰上投石机的射程,进入了死角,他立即下达命令。

“四十五度角,抛射”

嗡嗡之声不绝于耳,飞蝗般的箭支从防线之上跃出,将敌人笼罩住。

第六百五十六章:理想与现实之间的残酷

第六百五十六章:理想与现实之间的残酷

正如郑之元所预估的一样,民众的热情和热血是最容易被煽动起来的,但美好的理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碰撞得鲜血淋漓的时候,这种热情和热血也极易消散。

第一轮的进攻连防线的边儿都没有摸到了一点儿,便溃退了。横飞的残肢,倒毙的乡邻,流淌的鲜血,恐怖的箭啸,让人绝望的从天而落的石弹,不断地消磨着这些农夫渔民积攒起来的勇气,终于,在第一个人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两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呕吐之时,进攻的人迟疑了,有人绝望地大声嚎哭起来,有人开始抛掉手里的刀剑,转身向回跑。

这些人也许平时连打架也不会,也许连杀只鸡也会心惊胆战,当他们拿着武器走上战场,你能指望他们将刀枪狠狠地扎进对手的胸膛吗?

这里是战场,不是路边茶馆里说书先生嘴里的天花乱坠,更不是乡村野史,杂谈笔记中的妙笔生花,虽然每一个男人都有一个梦想,梦想着自己英勇无敌,手执刀枪,横扫六荒八合而为世人所敬仰,但当真正面临血肉横飞的战场,淋漓的鲜血会让绝大多数人放弃自己的这一梦想,而期待自己永远也不要遇上这种残酷,日出而作,日落日息,闲暇时端上一杯苦茶,一碗清酒,在路边,在树下,大声地扯闲拉瓜,东家长李家短,说到快乐时便仰脖子一饮而尽,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到家里,抱着老婆酣然入睡。

一百个人中,会有九十九个最终会选择这种简单的生活,有时候,简单也是一种幸福。

卫之华看着潮水一般退回来的百姓,看着倒毙在两军中间的数百具尸体,满脸痛苦之色,回身看着身边的一位将军:“何将军,何将军,这是让他们去送死啊,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根本不懂得打仗,让末将去冲一冲吧”

何爱民,这位台岛上资格最老的大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凝望着对面那道防线,那里仍然是静悄悄的,站在这里,甚至看不清防线里到底有没有士兵,只有当敌人进入到一定的距离之后,那条静卧着的毒蛇才会昂起头,吐出他那剧毒的舌吻。

这是一支百战精兵啊何爱民痛苦地想到,蜗居台岛之上,水师偶尔还能出去打打海盗,劫掠一些过境商队练练手,像左富,左贵,已经算是岛上实战经验最为丰富的将军了,但两战两负,左贵战死,左富险些也葬身大海,反观陆上部队,大周上岛数百年,早已将敢于反抗者斩尽杀绝了,所谓的精兵,也就是在训练场上走下来罢了,岛上的将军,大都只是学了一肚子的兵法,但终其一生,却没有实践之地,真真正正地纸上谈兵。当他们面对着眼前这样的敌人时,结局早已经注定。

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何爱民想到,自己何家世受大周国恩,也只有以死相报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何爱民静静地道,“卫将军,接下来你便带正规部队进攻一击次,来人,将各乡兵的首领都给我找来,我有话对他们说”

卫之华抱拳一揖,“将军,我去了”

乡民退去,正规军终于出现了。防线之上,唐虎站直了身子,从鞘里抽出双刀,“这一次,大概是用得着他了”

唐虎的估计非常正确,虽然海面上仍然在不遗余力的打击,但毕竟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军队,他们的将军也许没有实战经验,但扬帆远来的大周朝仍然保留着足够的兵书,保留着足够的前代无数次的作战经验,而往往这些经验都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而这一次,他们又要用鲜血来验证这些经验,但这已足以让他们避免像乡民那般无端地损失了。

在付出了不足百条生命的代价之后,卫之华率领的近两千正规军冲上了防线。

防线之上,霍地站起了一排排士兵,手中的长矛林立,一道枪林出现在进攻者面前,犹如刺猥一般,上上下下全是闪着寒光的利刃。

“刺”随着一声命令,宛如毒舌吐信,一柄柄长矛电般地突刺,收回,再突刺,动作整齐划一,便似这成千上万柄长枪是一个人在使用,不管有没有刺到东西,这些长枪都在号子声中一齐收回,又一齐刺出。

卫之华除了对方第一排的面目,后面的甚至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映入眼帘的全部是森森的长矛。

而在这些长矛兵的身后,不停地有长箭被抛射出来,还有为数更多的弩炮,那些斤来重的石弹被弩炮发射出来,对士兵的伤害更大,长箭还有盾牌可以阻挡,而这种弩炮,石弹落下时冲击力极大,应对要非常小心,哪怕士兵有盾牌,有时候也会将士兵的手臂击折。

一手挥舞着盾牌挡住刺来的长枪,另一只手提着的长矛长驱直入,自小习武的卫之华臂力极强,这一枪当即没入前面一个敌人的胸膛,眼看着鲜血随着长枪的拔出而**出来,那名士兵身子一软倒下,但让卫之华心悸的是,这名倒下的士兵仍然是面无表情。

大呼抢上一步,再次挥枪出击,刺向此人身旁的另一人,只消刺倒数人,就能破去眼前的这个浑身是刺的家伙,打开一道缺口,冲入敌阵,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的弓弩兵,石炮兵心有顾忌,不敢再肆无忌惮地发射弓弩。

又刺倒一人,卫之华心中一喜,正准备攻击第三人的时候,脸色突变,眼角瞄见刚刚倒下的那个定州兵的位置上,又多出了一人,那人与先前的同伴一样,面无表情,一双脚甚至就踏在死去同伴的身体上,挺着长枪,恶狠狠地向着他扎来。

卫之华只能后退一步,只是退了一步,刚刚被了刺死的那名士兵的位置上,便又多出了一人,刚刚打开的那个小小的缺口瞬便又合上。

唐虎几次提刀欲冲上去,都被宋明挡住,宋明甚至叫来了几个腰大膀粗的士兵站成一面墙,挡在了唐虎的面前。

“龟儿子,敢不让老子去杀敌,我揍扁了你”唐虎暴跳如雷。

宋明指着前面,大声道:“虎爷,您看到了吧,现在我们军阵森严,合众人之力抗敌,比之单枪匹马要有效得多,弟兄们也要安全得多,这是我们定州赖以起家的铁壁战术,虎爷,你一个人冲上去了,陷入了敌人的包围,你便是一个铁人,又能打多少钉儿呢到时弟兄们为了救你,这军阵必然就要散去,那时候就变成混乱了,虎爷,那会死很多弟兄的。您就当可怜我吧,小的前几天刚刚犯了大错,来犯一次,郑将军非斫了我的脑袋不可,就算您战后痛扁我一顿,总比没脑袋强啊”

“你们几个,给我挡住虎爷,要是虎爷一个人冲上去了,我先斫了你们的脑袋”宋明大声地冲着几个军汉吼道。

“遵命,将军”几个军汉暴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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