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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部分

夜天子-第6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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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身子一震,窒了一窒,这才讪讪地道:“我……我觉得,朝廷坐拥四海,强大无比,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吧?”

田雌凤撇了撇嘴角,道:“谁人的天下,是当别人比他拥有更加广阔的地盘、更加庞大的人口时才夺下来的?刘邦项羽当初有什么?李渊也不过据有太原一地,赵匡胤不过是柴世宗麾下一将,本朝太祖更不用提了,都是你这样想法,现在天下还是大夏朝呢,连商周都不会存在!算了算了,我问你这些做什么!你所说的,无关气运,而是气魄、胆量!你的气魄胆量……”

田雌凤有些鄙夷地看着叶小天,叶小天似乎受不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如此鄙视,挺起胸膛道:“我的气魄胆量又如何?谁天生就有问鼎天下的勇气?如果我也有杨天王那等雄厚的资本,哼!哼哼!”

田雌凤展颜一笑,道:“你没有天王那样的资本,如今却有机会拥有卧牛岭。一旦你成功地替代你已死去的弟弟,那么你至少可以成为一方诸侯!我会帮你,但你自己,也要有这个勇气和决心!”

叶小天慢慢攥紧了双拳,沉声道:“我会的!”

这些时日,叶小天正在渐渐改变以往的懦弱模样,田雌凤于不知不觉间也接受了他的这种转变。看到叶小天信心十足的模样,田雌凤满意地一笑,正要再给他打打气,远处忽然有人快步走来。

叶小天和田雌凤扭头望去,就见一个同样身着琵琶襟上衣的青年汉子,正健步如飞地向这边走来,惊起林中一些飞鸟。有些竹叶被飞鸟振落,飘摇到静寂如镜的湖面上,荡起丝丝涟漪。

那人到了田雌凤面前,抱拳道:“夫人,属下潜入石柱府,已经将一切情形探听明白……”

那人把他潜入石柱府打听到的情形对田雌凤说了一遍。覃氏夫人以为丈夫入了狱、长子也受了牵连,她就可以一家独大、独掌大权了,孰料她太高估了自己。

马家那些土舍、大头人们,平素乖的跟一只只小猫儿似的,其实完全是因为对她所看不起的那个粗鲁莽夫的丈夫的恭顺。而长期以来,丈夫对她的言听计从,让居于幕后运筹帷幄的她产生了一种错觉:

她以为这些人根本就是无能的,根本畏怯的就是她,她那个无能的、愚蠢的丈夫一直以来就只是她统治石柱的一个传话筒。直到马斗斛入狱,她才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在她眼中狗屁不如的马斗斛,才是石柱众土舍、头人真心服从的领袖,而她只不过是狐假虎威的一个角色罢了。

马邦聘、马斗霖等十余位马氏家族的土舍、大头人们纷纷反对覃氏自立为女土司,先是发生激烈争执,继而众土舍诉诸武力,聚众围攻土司府所在地,双方大打出手。

覃氏夫人此时才发现她的号召力究竟有多小,只有直属于土司府的那些土兵才肯听从指挥,是以节节败退,如今九溪十八峒真正由她控制的地盘,不过是土司府所在之一地而已,各地纷纷自立,她只剩下了一个统属各方的名份。

田雌凤听那探子说罢,心中有些莫名的快意,微微一笑,评价道:“不自量力!就凭她这样愚蠢的女子,还想统驭群雄?”

叶小天坐在一边,暗想:“珺婷不错,按我授意,鼓动马氏诸头人造覃氏的反,果然把那个狐狸精逼上了绝路。”

叶小天咳嗽一声,做出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道:“夫人,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田雌凤眼珠转了转,暗想:“若我不作为,天王得知,必然不喜。虽然不能把她救出来,可这姿态还是要做一做的!”想到这里,田雌凤便道:“覃氏在石柱,已经站不住了。救她回播州吧!”

第88章二雌相争

田雌凤此来石柱,所带的人手并不多。毕竟石柱属于四川治下,杨应龙暂时蜇伏,观望时政,这时大举派人前往石柱的话就太敏感了。而且此次石柱马氏内乱,他纵然多派许多人手用处也不大,除非直接派兵来,而兵又是绝不能派的。

田雌凤这次过来,主要是了解石柱具体情形,代表杨应龙做出最合理的选择。毕竟她是最了解杨应龙心思的人,她做出的判断,纵然是杨应龙亲自赶来,能做出的选择也是大抵如此。

但,杨应龙还是低估了田雌凤的嫉妒心。也许他是对于自己的掌御能力太过自信,又或者他是太相信自己对田雌凤的许诺会打消田雌凤的戒心。

孰不知对田雌凤而言,后宫争宠无异于职场角逐,对于一切潜在威胁,一切可以打击、消灭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杨应龙凭着高贵的地位、英俊的仪表、超卓的风度,可以令许多品貌卓越的女子为之倾心,但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女人。

田雌凤把人唤到身边,开始安排起来,叶小天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细细地品味着田雌凤的每一个动作,表面上看来,她的整个安排绝对没有破绽,或者说,是最佳的选择:尽最大可能保全覃氏一派的实力,如事不可为,则搭救覃氏母子,逃至播州。

然而,已经对石柱情形十分了解的田雌凤应该明白,覃氏的力量已经仅限于石柱一地,四面八方都被马氏“叛军”所包围,她是留还是走,应该马上做出决定,如果此时还抱着万一的希望继续负隅顽抗,那么当四围合拢成铁壁铜墙之时,再想走就晚了。可这一点似乎被田雌凤忽略了。

“夫人,我……能帮什么忙?”等到众部属按照田雌凤的吩咐纷纷散去时,叶小天鼓起勇气对田雌凤道。

田雌凤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

叶小天点点头:“我想……做点事情!”

田雌凤饶是一向狡黠。这时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件事里,你能做什么?”

叶小天沉稳地道:“怎么不能?我与马斗斛、马千乘父子有旧,而且我是逃亡的卧牛司长官,不管凭着其中哪一样身份。一旦事败,落入马邦聘等人手中,他们都不敢伤害我,这就是我最大的保障了。”

田雌凤开始有兴趣了,点点头道:“说下去!”

叶小天道:“覃氏想取马斗斛而代之。我呢,则要取代已经死去的二弟,说起来……有些同病相怜。帮她,就是在帮我自己。如果我能成功地帮到她,我想……对于树立我自己的信心也有莫大帮助。”

“这……是一种修行?”

田雌凤若有所思地笑笑,转首望向平寂如静的碧湖,一片柳叶飘飘而下,落在水面上,仿佛一叶小舟。一尾小鱼忽然从水底冒出来,探头啄了一下。推得那片柳叶向前一荡。

田雌凤也是心中一动:“在我的调教之下,这叶小安越来越像样子了。让他参与一下,不是坏事。不有所经历,他如何独挡一面?而且有他参与,我就有了一个最有力的旁证,来日救不出覃氏,天王也怪我不得。”

田雌凤想到这里,点点头道:“好,那么……救出覃氏的重任,我就交给你啦!”

※※※※※※※※※※※※※※※※※※※※※※※※※

马氏一派的土司、土舍、头人们并没有试图做出阻止所有人进入石柱府的徒劳之局。大路小路千万条,全部的阻截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他们只能阻止大队商贾和兵马的进入,对石柱府形成实际意义上的制裁与围困。

叶小天穿着那身毕兹卡族的传统服饰,在三四名同样装扮的侍卫陪同下进了石柱城。经过城郊的时候。见到许多已经被烧毁焚尽的残垣断壁,那都是之前马邦聘等人率兵杀至石柱城下时造成的战争创伤。

城门口戒备森严,虽然不禁出入,但盘查严了许多。此次田雌凤带到石柱来的人,也都是专门挑选过的。其中便有人上前答对,一口标准的当地土话。又塞了点钱,只说是族人逃避战乱,要进城去。那土兵对他们搜索了一番,未见携带兵器,便也挥手放行了。

因为战争,石柱府变得一片萧条。

街头的小商小贩稀稀落落,再不复往日繁荣。米店前簇拥着许多百姓,而那门扉大多只开了半扇,门口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持棍伙计,一次只放一个人进去,门口标示价格的竹牌子上的米价都翻了数倍不止。

叶小天一行人进了城,慢慢转悠到土司府左近,这里的防范更加森严,几人在四周一转悠,因为他们年轻力壮,立即就引起一队巡弋土兵的注意,主动围了上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土兵小头目冷冷地质问他们,满脸怀疑神色。

叶小天伸手拦住了欲上前答话的侍卫,挺身而出:“我们要见覃夫人!”

那土兵小头目一惊,叶小天又道:“你可以告诉夫人,我们从播州来!”

那土兵头目上下看了他们几眼,挥手道:“看住他们!”便急急向土司府中送去。叶小天泰然而立,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那土兵头目回来了,态度大改,一见叶小天,便毕恭毕敬地道:“夫人有请!”

转朱阁,低绮户,土司府内雕梁画栋,华美奢糜,完全看不出一点正处于战事之中的紧张气氛。叶小天等人被带到一处院落外,其他人都被留在院外,只有叶小天一人被带进去,穿过一条长长的藤萝葡萄的廊庑,来到一处天井中。

那土兵小头目止住了叶小天,径自入内禀报,随后叶小天就被引进了正厅。叶小天曾经来过这里,这里正是土司治理所属、统驭诸头人的所在,也就是民间所称的银安殿。

覃氏夫人一身靛青色的衣衫,坐在马斗斛曾经坐过的主位上,而掌印夫人的副位却已撤掉。所以上首本应是两张椅子,此时却变成了一张。

覃氏夫人坐在上首,麾下几个铁杆心腹以及她的儿子马千驷则分坐左右。覃氏夫人本来故作沉稳。大概也是想在心上人的部属面前表现表现。可她一见来人是叶小天,惊得花容失色,一下子站了起来。

“是你!”

叶小天微微一笑:“见过夫人!”

覃夫人厉声道:“叶小天,你来做什么?”

叶小天道:“莫非夫人以为。我是为了马土司和千乘兄而来?”

叶小天笑着看了一眼同样一脸敌意的马千驷,轻轻摇头:“夫人,在下上次来,确与千乘兄走的比较近。可是夫人似乎忘了,在下之所以出现在四川。却是因为受了杨土司所托。”

覃夫人脸色稍缓,上下看了叶小天几眼,道:“你……因何而来?”

叶小天左右扫了一眼,覃夫人摆摆手,众心腹便纷纷站起,向覃夫人抱拳一礼,鱼贯退下。叶小天注意到,这些人对她执的都是严瑾的对土司之礼。

叶小天心中暗笑,丈夫只是被流放口外,又非杀了头。长子只是因为殴打官差暂且拘禁。恐怕连三个月的牢都坐不到,这就迫不及待地自立为土司了,难怪激得马氏诸头人不满。

众头人退下,但马千驷并未走,等众人退下后,他便起身走到覃夫人身边,一起看向叶小天。叶小天道:“在下是受播州杨天王所托,前来石柱的。”

覃夫人微微失望:“杨土司……他没有来么?”

叶小天道:“重庆知府王士琦正以钦差身份驻节于松坎,杨天王要亲自接待,离不开身。惊闻石柱之乱。杨天王非常牵挂。这一次不仅我来了,播州三夫人也来了,正在城外,伺机解救夫人!”

“田雌凤?”

覃夫人醋意顿生。但忽然意识到儿子就在身旁,忙又收敛道:“我与她是儿女亲家,杨土司肯让三夫人亲身涉险,覃氏感激不尽。却不知杨土司打算如何助我?”

叶小天道:“四川之事,天王目前实在不宜插手过深。”叶小天说到这里,从袖中摸出田雌凤转交给他的杨应龙的亲笔信。双手呈上,道:“这是天王写给夫人的信!”

覃氏急忙接过,刚刚拆了火漆封印,抽出信纸,见儿子凑过头来,不禁瞪了他一眼,马千驷又缩回了头,有些不太高兴地嘟起了嘴巴。

杨应龙信中只稍提了几句亲腻问候的话,接着就说起了他目前的处境,无法亲身前往石柱帮她的苦衷,最后提出,如果可能,就尽量打败马氏诸头人,彻底统治石柱,做为他未来举事的一支强力外援。如果不能,便退而求其次,尽量拉出一支队伍,投奔播州。如果这一点也不可能,那就只身逃出,确保自身的安全。

覃氏看了信心中一暖:“应龙终究是牵挂我的。”再将信细看一遍,她也不甘心就此逃走,她若能将整个石柱为杨应龙所用,将来在杨应龙面前的地位和儿子的地位才大不相同。即便做不到,也该尽量拉出一支队伍,否则她拿什么和两个哥哥都做了兵马大总管的田雌凤争?只身逃出,实是下下之选,她是绝不愿采用的。

覃氏看完了信,细细思忖一番,道:“田夫人希望本夫人怎么做?”

叶小天按照田雌凤的交待,毕恭毕敬地道:“如今马氏诸头人纷纷反了石柱,仅靠石柱一地,实难维系,为夫人安全计,田夫人自然是希望夫人能尽快和二公子前往播州。”

覃氏暗暗冷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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