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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后会有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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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星辰以其为线索,顺藤摸瓜。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许多不同寻常之处有了合理解释。
山月庄源何财力惊人。
谢老夫人为什么热衷于广聚江湖好手。
洪海众人饮酒共道祝词“青山不老,玄月长存。”
原来如此。
青玄门与山月庄,从来就是一家。
无极山霍堂主果然死得蹊跷。
猜想一旦被证实,方星辰当即安下心来。不再惶惑。
对方底牌已现。接下来,只管随机应变。
这时,门外有侍女通报,谢老夫人再次派人来请。
方星辰深吸口气,随来者前往。
这次会见地点却不在厅堂。侍从领他来到一间佛堂外,随即远远退开。
方星辰独自推门而进。
谢老夫人跪在神像下,背影肃穆庄严。身边无人相随。
方星辰顺手关门。悄声上前,从旁观察。虽只瞧见侧脸,但老夫人先前的祥和颜色不再,换上了落寞寂寥。
她转头深深看了方星辰一眼,道:“你来了。”起身走到一只香炉旁,转动托盘。
地上暗门应声而开。
谢老夫人又道:“跟紧我走。”
两人通过长长地道,来到一间密室。一盏油灯静静燃烧,烛光昏暗。
谢老夫人沉声道:“带你来这,是因为接下来我所要讲述的,事关机密。”
方星辰忙摆手道:“辛尘一介布衣。老夫人的秘闻,还是不知道的好。”
谢老夫人见他神色紧张,不禁笑道:“我既然决定告知与你,自有计较。放心,杀人灭口的事,老身从来不屑去做。”
方星辰心头微松。
谢老夫人接着道:“悬头三尺有神灵。此时此地,我诚心求教。”
方星辰答道:“老夫人请讲。”
“先前听你说,摇卦问事须知事主。可我那当事人……唉,实不知从何说起。论起来,也是孽缘。”谢老夫人顿了顿,一段陈年旧事娓娓道来。
“我本是江湖人称“光华夫人”的小师妹。先师离世后,师姐怜惜,把我接到姐夫家中长住。教我剑术,授我琴艺。师姐育有一子,仅比我小五岁。那时我们年少无知,终日嬉闹一处。随着时光飞逝,两小无猜渐渐变成了两情相悦。后来师姐有所察觉,匆促将我嫁人。夫君就是姐夫的庶弟。我毕竟年长,过段时间也就放下了。可他却……性情大变。从此往后,不再亲近女子。”
“十数年后,我的夫君、师姐姐夫相继去逝。作为当家夫人的我,不能眼看着长房一脉无后。几番思量,决定向其劝说。往事如烟,花期如梦。我劝诫不成,反倒与他……又重在一起。这时,他已在江湖上建立了自己的基业。这段有违人伦的关系迟早会毁了他的前程。终于我狠下心肠,做了了断。”
述及此处,谢老夫人泪花闪动,举袖而拭。
“岂料……他此后行事越发乖张,不知检点。常寻青坊小倌作乐。好在,自从他中年后意外得子,再无胡闹之举。”
方星辰心中明亮。江湖上盛传青玄门前任老掌门卓云峰,年轻时曾好男风。看来谢老夫人口中的那个“他”,便是这位老前辈吧。
谢老夫人目光如炬,看着方星辰,道:“我所求的,是关于他来庄养病之事。”
方星辰微诧。
谢老夫人笑道:“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是他想来与我为伴。我们都年事已高,无需再怕那风言风语了。”顿了顿,才道:“可是我礼佛多年,终究担心此举会为神明所不喜。孩子,你能替老身算算,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吉是凶?因果轮回,我不想累他死后不得往生极乐。”
方星辰这才明白谢老夫人的意思。玄学之事自然只能寻求玄虚之法开解。
然而仔细一想,却有为难之处。直言道:“老夫人,凡卜卦问事,必须先取用神。您这位事主,若论伦理,当以子孙爻为用;若论亲疏,当以兄弟爻为用;若论人情,当以官鬼爻为用。用神取错,则卜之不灵。”
谢老夫人问道:“那我怎样取舍才不致出错?”
方星辰道:“只需依据您最真实的心意。当他是您的子侄,选子孙爻。当他是您的挚友,选兄弟爻。当他是您的……心爱之人,选官鬼爻。”
谢老夫人默然。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那便官鬼爻吧。”




 、武会

方星辰鼻头微酸。不知是感动还是感慨。
从前父王与娘亲因着身份悬殊,彼此羁绊,爱得艰辛。他从不敢忘。
然天总是不随人愿。方星辰从离京那日起,已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只相信现实。谢老夫人的故事换作是他,未必有她一半勇气。
带着三分钦佩四分同情,方星辰起卦而占。
得山天大畜。卦象再明显不过:虽有险阻,积势得开。吉。
抬头一笑。向谢老夫人拱手道喜:“守得云开见月明。此事无妨,老夫人尽可放心。”
谢老夫人闻言抚掌笑道:“好,好……如此甚好。”一时间喜不自禁。
方星辰见她高兴,趁机道:“既然是好事,老夫人便可无忧了。今日多有叨扰,明日辛尘就告辞回乌邑了。”
不想谢老夫人慢慢收了笑意,淡淡道:“等英雄比武会过后再回吧。想必嫣柔已跟你提过。”
方星辰不解,问道:“难道老夫人还另有要事相询?”
谢老夫人答道:“比武会上多有输赢。望你替老身再卜几卦。”
方星辰心中顿时了然。
怕是想借机试他水平深浅罢。果然老谋深算。
方星辰也不当即点破,只俯身一揖:“如此,辛尘先回房歇息了。”
躺在柔软的塌上,方星辰毫无困意。想来是酒醉时睡过了头。
被谢老夫人拒绝后,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该走该留。
凭借轻功,摸清庄中布局后,偷偷离去倒也无不可。只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回了眷园又当如何?
抚子已被抓走。难道真的找上花满楼要人?
方星辰打了个寒颤。偏不想顺某人的意。只要自己不现身,抚子暂时不会有危险。
掰着指头算了算——如果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那么,此处不正是最安全的所在吗?
想到这里,方星辰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三日后,比武会如期举行。
山月庄简单搭台,稍作布置。各路无名英雄纷沓而来。
比试开始。
靖远镖局韩平修对自由剑客彦羽。韩平修胜。
白沙河漕帮伍小封对松山湖水贼肖衍。肖衍胜。
龙山寺妙空法师对清心观奕竹居士。妙空法师胜。
连续三场,方星辰算无遗策。
谢老夫人看着他若有所思。
嫣柔越发对他体贴服侍,关照备至。
这时一名家仆从外头奔进来,对谢老夫人耳语道:“有贵客到了。”
谢老夫人起身亲自出迎。走了两步,回头朝方星辰招招手:“辛尘,你也一起来吧。”
方星辰无奈跟在她身后。
靠近门口时,一队仪仗井然有序的穿过牌坊,声势浩大。清一色的玄冠碧服。中间众星拱月般抬着一副坐撵,青色纱幔里隐约有人,看不真切。
有人当即指认道:“这是江湖第一大门派青玄门的少掌门卓飞鹄!没想到他也会来英雄比武会。”
另一人马上跳出来反驳:“瞎说什么呢。人家堂堂卓大少爷,怎么会参加这种级别的比武?”
先头指认之人着急地辩解道:“我没说是来比武。他既当得一派掌门,武功自然了得,远非你我可望及。我是说,这回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兴许他是来选拔人才的。”
此言一出,激起热烈反响。许多人摩拳擦掌。
坐撵抬至谢老夫人跟前,轻轻落地。人影微动,一把骨扇掀起纱幔。走下来一位风流人物。同样是穿着碧色常服,却天然无饰的清貴。淡雅得恰到好处。
如果说他像水中的青莲,那么他的随从只能似地里刚ba出来的绿萝卜。虽然新鲜脆嫩,却终究只是俗物。
翩翩公子上前一揖,笑道:“飞鹄替家父向老夫人问安。老夫人别来无恙?”
谢老夫人笑答:“甚好,甚好。鹄儿,快过来让我瞧瞧。”
卓飞鹄应声道是,走到谢老夫人面前低眉含笑。
谢老夫人拉着他细瞧了会儿,满意的连点点头。两人旁若无人,有说有笑,向比武台走去。
方星辰亦步亦趋的跟着。
比武继续进行。卓飞鹄坐在谢老夫人身侧,陪着聊天。
刚说了几句,卓飞鹄看见坐在下首的方星辰。向谢老夫人问道:“老夫人何时多了位这么俊的孙儿?”
谢老夫人掩口笑道:“我只有女儿命,没有儿子命哟。又哪里来的亲孙子?有也只是外孙罢了。呵呵,要真论起来,你才是我们卓家的嫡孙吶。”
卓飞鹄“咦”了一声,又问:“那这位小兄弟是?”
谢老夫人介绍道:“辛尘是我请来的占卜先生。你不是不放心你父亲来山月庄颐养天年么?这不,我请了他来开卦卜算,求问天意。别瞧他年纪轻轻,却是有大能耐的。”
“哦?”卓飞鹄饶有兴趣的望向方星辰,似笑非笑:“那么,天意如何?”
方星辰被他看得不舒服。只得欠了欠身,答道:“回掌门的话,此事大吉。老前辈来山月庄养病,再好不过了。”
卓飞鹄展开骨扇,信手而摇。反问:“是么?”
谢老夫人见方星辰不知如何回答,接过话头:“自然如此。北方气候严寒,年纪大的人禁不得风吹,到南方来最是合适。我这山月庄后山有好几处硫黄温泉,对你父亲的腿疾大有裨益。你得空也可去瞧瞧。”
卓飞鹄不便再问,垂首应是。
三人静静看着场上的比斗,一时无话。各有所思。
又比了四五场,午休暂停。众人陆续回房。
方星辰在自己房里吃着下人送来的午膳,忽闻门外侍女禀道:“辛尘先生,卓掌门来访。”




 、动心

方星辰只得放下碗筷,擦擦嘴。扬声道:“请他进来。”
卓飞鹄推门一步踏了进来,负手看了看方星辰的房间,道:“看来你颇得老夫人看重。住着这么好的上房。”
方星辰腹诽了一句“我可不是自愿来的”,嘴上应付道:“老夫人客气。”
卓飞鹄瞥了一眼门外静立的侍女,道:“此处说话不便。不如随我去后山,瞧瞧那里的温泉。”
方星辰张口便想拒绝。怎料卓飞鹄突然出手,抓起他的后领,拎兔子般轻巧的飞出了屋外。
方星辰本想挣扎。但一想到自己的那点轻功,摔下去不太好看。
两耳生风,周遭草木疾速退去。
好灵巧的身法!
一顿饭功夫,终于来到后山。
大大小小十几处泉眼散布在幽谷间。腾腾冒着热气。
卓飞鹄将他放下,微微喘息。这么远的距离带人而行,内力多有消耗。
方星辰理了理被抓乱的后领,皱眉道:“到底什么事,非要在这里说?”
卓飞鹄调息完毕,向他逼近一步,一掌扣在他的肩上:“你借占卜之名,故意接近老夫人,是何居心?”
方星辰“咝”的倒抽口凉气,痛道:“问便问罢,这么用力作甚么?”说完便想挣脱。
卓飞鹄反将手掌收得更紧。
方星辰只好两手并用,去抓那越来越用力的指节。
卓飞鹄目光不意扫到他的一双手。神色剧变。
肤色偏黑的手背上,十枚粉色的指甲显得异常干净。那是一种不该有的白皙肉色。
卓飞鹄若有所悟。放开肩头,揪起他的衣襟一提,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是不说?”
方星辰正痛得发懵,无法答话。
卓飞鹄冷笑:“好。不肯说是吧。如此我便不客气了。”一把扯开他的衣襟,抽去衣带,长衫应声而落。
揪起裤腰纵身一跃,随手把他丢进一汪最小的温泉中。又趁其扑腾之际,从身上取出一只瓷瓶,倒出药粉,混入水里。
浸在温泉中的少年褪去了一层暗色。
卓飞鹄立在一旁,冷眼观察。良久,开口道:“黑风泪。遇石粉则溶。你作何解释?”
方星辰见易容术被他识破,不好糊弄,辩道:“我是用了黑风泪来改变容貌。但绝不是为了欺瞒谢老夫人。”
卓飞鹄反驳道:“你这话兴许唬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黑风泪曾在十数年前出现过一次。使用它的人,是无极山的前任教主。说,你是无极山的什么人?”
方星辰头大如麻。怎么又跟该死的无极山扯上了?他索性把心一横,大声道:“我是被灌醉绑进山月庄的!如果真是那乌鸡山派来的奸细,怎么会几次要求离开?是谢老夫人非要留我,你若有本事,便去求她放了我吧!”
卓飞鹄听他口称“乌鸡山”,微微一愣。又见他神情急切,不像作假。思索片刻,缓了语气,道:“我自会去向她求证。如你所言非虚,我为刚才的举动抱歉。”勾腰伸手:“上来吧。”
方星辰看着那修长的手臂,想起刚才被抓得生疼,如今又羞辱地luo着上身。一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心思一动。趁他不备,发动内功。握紧那手全力一拉。
于是,卓飞鹄也享受了一回温泉。
半晌,卓飞鹄湿漉漉的爬起身:“你!我好歹替你除了外衫,不至于全身湿透的回去。你……”
方星辰嘻嘻一笑。拍拍旁边的大石头:“那你脱下来放这里晾干。”
卓飞鹄瞪眼,居然照做。
方星辰又从水里摸出两只鞋子:“你方才没替我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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