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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

尼罗河穿越时空三部曲-第91部分

小说: 尼罗河穿越时空三部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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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叹息。 
  指尖挑出一行清水洒向北面,拇指掠过水面的同时,在荡漾的波面划出一道直线。水面随拇指的轨迹裂开,合拢的时候,透彻的液体中旋转出一股细细的漩涡,像条扭曲挣扎的银蛇,在平静的水面下不安地翻腾,摇曳,火光下折射出剔透的光泽。 
  安卡拉的眉心微微皱起。 
  低头试图朝小漩涡的中心细看,视线集中在漩涡顶部的瞬间,整个人冷不防猛地站了起来。 
  水中央的“银蛇”突然碎了,在“蛇头”正指向北方的一刹那。安卡拉眼神随之一凌。 
  下意识朝后退开,却在刚刚移步的瞬间,面前那只贴着纯金薄片的铜水盆里原本平静的水面一阵沸腾般搅动后,发出重压挤迫下才会出现的呻吟,随即,“咔”的一声骤然间暴裂开来! 
  飞溅而起的铜片包裹在尚未来得及散开的水中,像把周身闪着寒光的利器,紧贴着安卡拉急速避让的身体呼啸而过,直直没入他身后的墙壁。墙壁是开采自尼罗河三角洲的最坚硬的花岗岩,平时即使用锤都很难将它破开。 
  血色从安卡拉的脸上迅速褪尽,一个转身,他朝门口处快步走去:“来人!去告诉阿卡琉斯,我马上要见王!” 
  阿努坐在太阳殿属于自己的王座上,四下朝臣,舞伎和奴仆正如潮水般退去。他微微眯起眼,在四周静寂下来的空气中轻轻吸了口气。 
  刚才环绕在耳旁那些令人不耐烦的鼓乐和絮叨声终于消失了,因着眼前这个皮肤黝黑、长相清俊的年轻神官在殿门口无声无息地出现。他有点高兴,毋宁说,是有点兴奋,一种在目前这种平淡无聊的日子中难能可贵蠢动出来的兴奋。因为他在这陌生神官的身上嗅到了一股让他兴奋起来的味道,和俄塞利斯一样的味道。 
  他缓缓靠向椅背,默不作声地在众人离去的脚步声中打量着这个男子,正如他此刻一言不发地打量着自己。 
  作为一个臣,实在是有点不敬呢…… 
  嘴角轻扬,他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率先打破沉默:“安卡拉,刚回底比斯就急着来见我,是不是有什么紧要事?” 
  眼神闪了闪,虽然这孩子在极力掩盖。 
  阿努又想笑了,最终,依旧是控制着只让自己的唇微微牵了牵。 
  那年轻的神官单膝跪了下来:“九年没有回来,安卡拉只是太思念王,所以看到天色还不算太晚,就急着来了。请王恕臣惊扰之罪。” 
  “九年了……”一个离开了九年的大神官,奥拉西斯会用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话来对待他?不知道……不过管他呢……反正最终,亦和这国家一样,逃不脱一个“亡”字:“与其现在急着赶来见我,不如当年不要离开,是不是,我的神官大人?” 
  沉默。安卡拉将头垂得更低。 
  他的脖子很漂亮,在没有发丝掩盖的光洁头颅下,完美地延伸至背脊。这让阿努不由自主地想起琳的身体,当自己还是头狼的时候常会在一些特定的角度窥见的线条,自她柔软的短发下延伸,不经意间妖娆掠夺去别人的视线…… 
  “起来吧,”声音不禁放柔,“坐。” 
  安卡拉在一旁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没有抬头,因为不想去轻易碰触王座上那双深不可测的视线。 
  直觉感受到哪里不太对……即便是隔着九年的时间,奥拉西斯也不可能会让自己产生这样陌生而诡异的感觉,尤其是当自己刚见到他的一瞬。 
  由心底荡出来的森冷感,他的眼神…… 
  有些话看来得暂时先搁一搁的好。至少……先把眼前人为什么会让自己生出这样奇特感觉的原因找到才行。思忖着,安卡拉清了清嗓子:“听说最近北边有不少的人都跑来底比斯。” 
  “对。”摘下一颗葡萄,阿努随手塞进嘴里。 
  “不知道北边出了什么事……” 
  “阿卡琉斯没有告诉过你吗,传染病。” 
  “安卡拉是在困惑,究竟什么样的传染病能让当地人恐惧到丢下自己的家园不管,急急跑来这里?而我们对来自传染病扩散区域的人敞开城门,会不会太危……” 
  “危险?”眉梢轻挑,将手里的葡萄丢开:“我的城门永远都对我的子民敞开着,更何况是身陷困境的子民。” 
  “王说得是。但王有没有考虑过,如果这是种无法控制的疾病,一旦在底比斯民众间感染爆发开来,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烦……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和那些整天在自己耳边絮叨的老头一样的烦。抬起头,阿努朝正好迎着自己目光看来的安卡拉扫了一眼,满意地见他即刻低下头,他微微一笑:“不用担心,天狼之眼自然会庇佑我们。” 
  “今天臣在卡纳克门口见到有民众在闹事。” 
  “哦……”漫不经心地站起身:“外来的人一多……纠纷自然也多。” 
  “他们提到俄塞利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吵着想见他。” 
  “俄塞利斯……”笑:“提到他,我也有点想他了。不知道他在孟菲斯可好?” 
  “来自孟菲斯的人说,他并不在孟菲斯。” 
  “他不在孟菲斯会在哪里?必然是那儿的神奴们怕太多人找他会搅了他的清静,所以推脱出的借口吧。”反剪双手不紧不慢踱着步,阿努朝安卡拉慢慢走近。 
  “但既然会有那么多人投奔到底比斯,想必北边情况已经有点糟糕,臣担心……” 
  “他不是没有眼睛,看到情况糟糕自然会提前回来,我的神官大人,你担心什么呢?” 
  安卡拉抬头迅速朝他望了一眼。 
  半晌,站起身:“时间不早,王,安卡拉要告辞了。” 
  脚步在离他不到两步远的距离停下,阿努一言不发地望着他略透着些闪烁的目光。片刻,点了点头:“去吧。” 
  底比斯。 
  和离开时相比没有多少明显的变化,城外贫民的世界依旧凌乱嘈杂,城门口依旧把守森严,城内放眼望去,依然的繁华一片……其实离开时间并没多久,只是感觉上,仿佛已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走在棚屋错综的巷子里,再穿过一个街口,就是直通城门的青石大道。一溜反射着淡青色光泽的路面,两侧耸立着百年前遗留下来的神像和方尖石碑。一些绛红的色泽被天染得发紫,迎风招展在城楼高耸的瞭望台上,上面绣着金色的鹰,嵌着湖蓝色纹理和漆黑色的线……那是底比斯的标志,底比斯的旗。旗下成排的哨兵,城下雕塑般沉默的守卫…… 
  一如过去每一天所见到的景象。只是感觉上总有些不太对劲,一种不是能够用语言去描述的不对劲。 
  城门大开着。四周很平静。 
  空气中弥漫着奇特的味道,似香非香,似药非药,淡淡的,风一吹,便随黄沙飞扬而起,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琳。”奥拉西斯忽然勒停住马,在走出巷口的时候。 
  展琳下意识地朝他看了一眼。 
  他的脸深埋在斗篷压低的帽沿内,脸上缠着面巾,连带一双湛蓝的眼睛,在阳光和阴影强烈的交错中模糊得找不出一丝痕迹:“我不能再往前了。” 
  时至正午,城门口来往的人流并不多,隐约感觉到守门侍卫的目光时不时朝他俩方向游移,想来,将近五十度的高温,奥拉西斯这种装扮要想不惹人注目的确并不太容易。 
  展琳点点头。 
  “傍晚前把路玛带来,我就在这附近等你们。” 
  “好。” 
  “路上要小心,城门开着,如果不是因为根本没有从孟菲斯逃过来的人,那就是阿努这里出了什么问题。” 
  “好。” 
  “去吧。” 
  “好。”嘴里应着,却没有立即策马离开。想对他说些什么,可是望着他此时同心思一样模糊的五官,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僵持半晌,见他脸已转向城楼,她抿了抿唇,一声不吭地策马朝城门方向走去。 
  突然一道身影越过马首直冲向大门,几乎把展琳的马惊得跳起。 
  “俄塞利斯大人!让我见俄塞利斯大人!!!俄塞利斯大人!!!!”凄厉的声音。还没接近城门,已被闻声匆匆奔出的守卫用长矛挡住了去路。 
  那是个30岁上下的女子,赤裸上身,怀里紧紧抱着团破布。在受到阻挠后嘴里吼出一串串急促的话语,一脸的倔强,用肩膀顶着守卫的矛奋力往前挤。面前皮肤墨黑的努比亚籍守卫扯开嗓子朝她嚷嚷了几句什么,展琳没能听懂。 
  这女子有股不冲过去不罢休的狠劲。虽然被四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挡着,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硬是腾出一只手来抓着面前的矛,连带身体一齐朝前顶去。周围行人逐渐聚拢了过来,展琳坐在马上一时步履维艰,回头朝奥拉西斯的方向望了一眼,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身后那片高低起伏的建筑群中。 
  耳旁隐隐听到有人叹息:“又来了……” 
  “丈夫死了,连儿子也……” 
  “当初就叫他们不要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路上这么一折腾……” 
  “这病啊……穷人怎么生得起……” 
  “听说了吗,老卡鲁家的小鬼发烧几天都还没好?” 
  “老吝啬鬼还不舍得让祭司大人开药……” 
  逐渐形成的人山,半圆状围在那女子同守卫对峙的场地几米开外,若隐若现的喋喋之声不绝于耳。展琳不想在这里花费太多时间,眼瞅着前面人群疏散出一个缺口,她踢了踢马腹一路小跑过去。 
  经过那女子身边时,她恰好被侍卫一使力推倒在地上。 
  怀里破布团应声落地,被风吹得散开,瞬间露出里面一具发硬的孩童尸体。惨白的脸,布满脓水已经流干了的红色癍疹。 
  身后一片哗然,随即,人群不约而同地朝后退开,包括那几个守卫。 
  “阿卜!”一声惊呼。想伸手把那团布连同小孩的尸体重新抱回怀里,却不料一名比较年轻的守卫绷着脸踏上一步,提矛将地上的尸体用力挑开:“疯女人!把它给我拿走!” 
  “不要碰我的孩子!”跳起身用身体挡住矛尖,那女人抬头望向这几个守卫,急急道:“让我见俄塞利斯大人……求求你们,让我见见俄塞利斯大人……” 
  深陷于眼窝里的目光浑浊而散乱,已然是神志不清了。 
  不忍再看,展琳用力策了下马,继续朝前走。 
  “俄塞利斯大人不在底比斯。” 
  “他们说这病能治……他们说俄塞利斯大人能治这病……” 
  “俄塞利斯大人不在底比斯!”守卫的声音已经明显透着不耐烦。 
  “我只求能见他一面……俄塞利斯大人好心……他一定肯帮我,求求你们……只要见一面!让他救救我的儿子!让他……” 
  “走开!”一声闷响,一阵重物跌倒在地的声音。 
  展琳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便见那女子半躺在地上,一手抓着长矛锐利的锋,一手挣扎着将地上小小的尸体拉进自己怀里,嘴里依旧不断重复着那些话:“他们说这病能治……让我见见俄塞利斯大人……让我见见他……让我……”喃喃低语,却在抬头一刹,对着那年轻守卫骤然爆发:“让我见见俄塞利斯大人!!”尖叫,借助长矛直蹿而起,她一把甩开手里的矛尖,趁势将面前被她动作惊呆了的守卫用力掐住:“让我见他!!让我见见俄塞利斯大人!!!!让我……” 
  话音未落,整个人颓然倒地。 
  左腹被一支长矛直透后脊梁,因着她在突然间纵身扑向年轻守卫时,不期然撞到了他身旁被另一人阻挡过来的矛尖。 
  倒下时手里还死死抱着她的孩子,后脑勺着地,却没有伤着那小小尸体一分一厘。 
  太阳穴突突跳得暴快,展琳陡然间感觉头有种裂开般的疼痛。 
  从最初的平静到眼前的情景,恍惚间,不过十来分钟的样子。灼热的阳光似乎有点冷,因为青白色地面上,转瞬横躺下的两具冰冷尸体…… 
  ……阿努在干什么……瘟疫已经侵袭到这座城市,它到底有没有看见?路玛到底有没有看见?他们到底有没有看见?!他们都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 
  混乱中感觉有视线在自己脸庞一划而过,抬头,又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轻轻吸了口气,醒醒神,她紧抿双唇勒转马头朝几步开外的城门口继续走去。 
  必须赶快找到路玛,必须快。 
  目光接触到城内繁华的时候,她听见身后大门缓缓关闭的声音。直到最后一声沉闷的撞击,那道厚重的铜门,将她和奥拉西斯彻底阻隔在两个世界的边缘。 
  “喂!女人!”刚想策马朝王宫方向跑,耳旁却突然响起一阵炸雷般的嗓音。 
  展琳回头看了看。 
  一个高大的努比亚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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