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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部分

上品寒士(完结) 作者:贼道三痴-第307部分

小说: 上品寒士(完结) 作者:贼道三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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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韫这时也已下车,她身量高挑纤瘦,虽着冬衣,犹有绰约之态,寒梅幽兰似的立在一边,含笑望着陈操之,并不近前,无声施了一礼,听陆葳蕤这么说,便近前两步看陈操之的手,见其指边掌缘有几块紫红冻疮,心知是雪天骑马赶路长时间执缰的缘故,甚是心疼爱惜,但陆葳蕤在这里,她也不便多表爱意—— 

牛车掉头回陈家坞,陈操之对谢道韫道:“道韫,你来与葳葳同车,我好方便与你们说话。” 

陈操之牵马跟在陆葳蕤、谢道韫车畔,踏雪而行,一边与车中二女说话。 

润儿在后面车子里唤道:“丑叔,你不冷吗,上车和两位丑叔母坐一起啊。” 

陈操之呵着白气道:“不冷,近乡情热,全身暖和。” 

身畔的牛车却已停下,陆葳蕤说道:“陈郎,到车上来。” 

陈操之便把黑骏马的缰绳交给一名扈从,坐在车沿脱去牛皮高筒靴,然后盘腿坐着,牛车轻轻摇晃着行驶起来—— 

陈操之笑吟吟看着两位小娇妻,心里宁静甜美,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陆葳蕤腹有胎儿累赘,扛不住陈操之目光炯炯,含羞道:“夫君看什么,不认识我和道韫姐姐了吗?” 

陈操之笑道:“陈家坞水土甚是养人,数月不见,两位夫人都美得让我不敢相认了,奇哉,陈子重何时娶了两位天仙!” 

谢道韫不禁莞尔,自从婚后,她对这个号称风度、礼仪、容止江左第一的陈操之多了一些了解,夫君与她们闺中相处,颇多谑笑,有时还有点荒唐,原来陈郎于人前人后还是很不一样的,谢道韫虽是这么想,心里却很快活,她是陈郎之妻,陈郎把最真实的性情展现给她们,这性情也绝不是什么污点,只会让她觉得可亲—— 

陆葳蕤也笑,说道:“道韫姐姐是越来越美了,我是越来越——”眼睛瞄了一下自己腹部,红晕上颊。 

谢道韫道:“葳蕤妹妹才美呢。”她的确有些羡慕陆葳蕤,这些日嫂子丁幼微明显更关心陆葳蕤了,夫君这次回来,自然也会更加宠爱陆葳蕤,谢道韫倒不是嫉妒,只是她已二十二岁了,新年就是二十三岁,她也很想早日有个孩儿,想念陈操之时,她会痴想她与陈郎生的孩儿是什么样子的,象双方谁多一些,真是期待啊—— 

陈操之笑道:“莫要互夸,先为我暖暖手。”将左手伸给陆葳蕤、右手伸给谢道韫—— 

陆葳蕤嫣然一笑,双掌一合,将陈操之的左手夹在中间,陈操之的手比她大很多,焐不严实—— 

谢道韫亦笑,先在陈操之手背上轻轻打了一下,这才双手捂着陈操之的右手,微笑道:“你的手比我还热,却要我们焐!” 

陈操之道:“先前快马急驰,风吹着冷,现在车内温暖,血脉流动,很快就热乎了。” 

陆葳蕤轻轻抚摸陈操之手掌的冻疮斑块,问:“痒不痒?双足会不会有?” 

陈操之道:“一暖和就痒了,脚上还好,不要紧,回去煎一剂当归四逆汤喝了,再用药渣搓揉患处,就能好。” 

两位小娇妻一齐为他揉搓冻疮斑块,陈操之甚爽。 

———————————————— 
大家不要嫉妒,小陈同学难得惬意一回。(未完待续!)
 

卷六 奏雅 四十二、天壤之中更有陈郎————校对版 

让陈操之喜出望外的是,小婵竟然也怀孕了! 

小婵跟在丁幼微身边,听丁幼微向陈操之说起她怀孕这件事,陆、谢两位夫人惊奇的样子、陈操之目瞪口呆的样子,让小婵羞得抬不起头,只一次就怀孕了,这真是太难为情了! 

陈咸、陈满等长辈也是此时才知小婵有孕之事,人人喜笑颜开,小婵果然是有宜子之相,钱唐陈氏又将添一位子嗣了,双喜临门啊。 

才女谢道韫颇感失落,就算她满腹诗书,但少了一个孩儿总觉得底气不壮,家族夜宴后,谢道韫洗漱毕,在卧室读刘向《说苑》消遣,心里想着陈操之在车里说的荒唐话,陈操之竟然还想着象新婚那夜一般让她与葳蕤共侍一夫,那夜她是一时迷了心窍、慌了手脚、任陈操之摆布了,如今还怎么肯再做那事! 

——当时陆葳蕤只是笑,也不说肯也不说不肯,她则是含羞薄嗔地拒绝了,陈郎该不会因此不快吧? 

谢道韫转念又想:“若陈郎因这事就不快,那我宁愿他不快,怎能如此依着他、奉迎他!不过今夜陈郎是要在葳蕤妹妹那里歇息了,葳蕤妹妹怀了孩儿,陈郎不知有多高兴呢。” 

谢道韫百无聊赖地将《说苑》卷八”正谏篇”看完,夜已深,推窗看了看,寒星数点,冷风砭人肌骨,明日应该是个好睛天,当即净手准备上床安睡,侍婢柳絮已经把余被黄得香暖,因风为她解散发髻—— 

这时,听得仆妇应门声,却是陈操之来了,谢道韫内心惊喜,表情淡定,披发施礼道:“陈郎今夜怎么来此?” 

陈操之挥手让柳絮、因风二婢退下,掩上门,然后笑遵:“特来与英台兄联榻夜话。” 

谢道韫“哼”了一声,转身自顾脱去丝履上床,一边道:“你现在忙于军、整日练兵,书也难得读了吧,敢与我夜话,必驳得你哑口无言。” 

陈操之也脱履上床,趺坐着,笑道:“莫夸海口,我胜英台兄固不易,英台兄要胜我也难,至于说读书,那是没有知识的人才要读书——”见谢道韫柳叶眉竖起,赶紧合什道:“善哉,适为戏言耳,我虽在军旅,每日依旧手不释卷。” 

谢道韫嗔道:“不许再称呼我英台兄!” 

陈操之道:“偶尔叫一声,追忆同学往事、逝水年华,也是风雅趣事嘛,而且我也只是私下称呼,闺中事尔,道韫何必较真。” 

谢道韫也趺坐着,说道:“罢了,这就由你,现在开始辩难,谁先出题?” 

陈操之一看,这还真要辩难啊,这时可没那雅兴,便道:“改日,改日吧,今日实在倦了,我是疲兵,今夜你就算辩赢了我也是胜之不武。” 

“夫君这是示弱呢。”谢道韫梨涡乍现,笑得妩媚,跪坐起来,柔声道:“也是,陈郎远路辛苦,那就早些安睡吧。”膝行近前,助陈操之宽衣解带,尽贤妻之责,又轻轻抚摩陈操之手背冻疮,问:“陈郎煎服了当归四逆汤没有,用药渣搓了寒疮没有?” 

陈操之轻吻她脸颊,答道:“还没有,今日没顾得上,明日再服。” 

二人只着轻薄小衣入锦被,并头共枕说些别后思念,谢道韫在被底摩揉陈操之手背的冻疮,摸得陈操之又痒又舒服,也就不安分起来,上下其手,谢道韫按住他的手不让动,说道:“陈郎,不是说倦了渴睡吗。” 

陈操之侧身亲吻谢道韫天鹅般雪白修长的脖颈,在她耳边低语道:“夫妇之礼未行,怎能入睡。”手便去爱抚那隆起酥胸,觉得丰柔了一些,让他爱不释手—— 

谢道韫微微喘息,不再推拒,说道:“是葳蕤妹妹让你过来的吗?” 

陆葳蕤见小婵都有孕了,有点替道韫姐姐着急,而且女子怀孕初期不宜行房,所以与陈操之说了一会话后便催促陈操之来谢道韫这边—— 

陈操之没正面回答,却道:“我这次在家只能呆五天,初四便要启程赶赴京口,北伐在即,不建功而还,是不能来看望你们了,我很想待我戎马归来,你和葳蕤、小婵三人都能抱着孩儿来迎接我呢。” 
 
陈操之这么一说,谢道韫顿时心软得不行,回应陈操之的爱抚,低声道:“陈郎,我是不是因为虚劳之疾初愈,体质太弱,所以——所以——” 

陈操之道:“不会,不是那个原因。” 

谢道韫问:“那是什么原因?小婵只一夜就怀上了,我怎么?” 

陈操之有点不大好回答,小婵那个实在有点巧,不足为例,说道:“金风玉露未相逢而已,这个要靠尝试,多尝试就有一中,就好比乱箭齐发,总有命中红心者。”又调教道:“阿元莫要太拘谨,欢好之际要恣肆一些才好。” 

谢道韫羞涩不已,低低的应了一声。 

烛影摇红,海棠开后,谁赋阳台?云收雨散。 

谢道韫喘息咻咻,身子还在微微抽搐着,夫妇之欢,一至于斯。 

情潮退却,喘息方定,谢道韫半靠在陈操之胸膛上,动情道:“道韫幼读史传,慕先贤为人,即我谢氏一门叔父,亦有阿大、阿三和中郎,群从兄弟,有封、胡、遏、末,皆俊杰也,不意天壤之中,更有陈郎!” 

陈操之瞠目结舌。 

…… 

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这已是晋帝司马昱咸安三年了。 

正月初四一早,陈操之拜别族中长辈,再赴京口,谢道韫却提出要与陈操之同路赴京,因为谢琰去年给她的信里提及四叔父谢万身体欠佳,她想回乌衣巷探望,她原本与陆葳蕤说好开春后一道入建康的,但现在陆葳蕤已有身孕,不宜颠簸,所以遵嫂子丁幼微之命决定留在陈家坞分娩—— 

陈操之看着已经换上男装的谢道韫,皱眉道:“道韫,我此行赶路甚急,很辛苦的。” 

谢道韫道:“我也不是第一次与陈郎长路同行,我亦能骑马,绝不会拖累陈郎的,其实我最想的是随陈郎北伐,但也知道不合适。” 

陈操之看着一袭男装、双眉斜飞、颇有英气的谢道韫,点头道:“好吧,不过你也该早两日与我商量,这时出我不意。” 

谢道韫笑道:“陈郎这几日都太忙碌了嘛。” 

因为是骑马赶路,谢道韫只能独自骑着那匹褐色牝马随陈操之而去,贴身婢女一个都不能带。 

枫林渡口送别,陈操之看着腹部已有些隆起的陆葳蕤和小婵,想着这一去,更不知归来何期,北伐不比前年的出使,战争一起,死生难料,他当然不能在亲人面前表现这样的悲壮,只是叮嘱陆葳蕤和小婵不能因为有孕就整日呆在房里,要多多活动,五禽戏他都教过,有些动作剧烈的不宜练,但悠缓的应每日勤练不辍,古时女子分娩是一大劫,陈操之不能不挂心—— 

荆奴在另一边与冉盛挥泪告别,荆奴是很想追随冉盛北伐,但也知自己年老力衰,而且断了一臂,不适合随军征战了。 

戾天、扶摇双雕冲天而上,陈操之一行也渡江往京口赶路了,且喜道路上的积雪已化,比去年回乡时行路便利了一些,晓行夜宿,初九日赶至乌程与沈赤黔一行汇合,太湖南岸的沈氏大船早已等候着,不需两日,渡湖而北,赶至晋陵顾氏庄园歇夜时,正好遇见顾恺之、张彤云夫妇,相见大喜,张彤云已有五个月的身孕,闻知陆葳蕤也有了身孕,张彤云甚喜,央求顾恺之与陈操之说,若她与葳蕤所生是一男一女,那就订下婚姻—— 

指腹为婚、幼童婚都是魏晋士族所流行的,陈操之笑应道:“甚好。”以顾恺之和张彤云的品貌,其孩儿又会不贤不肖到哪里去! 

顾恺之夫妇近日就要回建康,陈操之便让谢道韫留在晋陵与顾恺之夫妇一道回京,又留下两名私兵为其扈从,临别时谢道韫依依不舍、凝睇含泪,陈操之安慰道:“出征之前或许会来朝中觐见皇帝,到时当能一见。” 

正月十五日傍晚,陈操之、冉盛、沈赤黔一行赶到京口,桓熙、桓石秀、谢琰诸人已先至,谢琰得知谢道韫近日将回乌衣巷,说道:“元妹回来也好,我四叔父病情日重,只怕——” 

陈操之忙问何病?答曰呕血,进食日少。 

而此时,远赴邺城行离间计的死士段梼已有消息传回,段梼于腊月二十一日赶至邺城,即去上庸王府投信,故意认作是吴王慕容垂府第,慕容评得信大为惊喜,立即进宫禀报太后可足浑氏,审问段梼时,段梼历数当年大段妃与可足浑氏仇怨、并痛骂慕容评,被慕容评下令处死—— 

现在,慕容垂对此事的反应尚不知晓,但燕太后可足浑氏和太傅慕容评显然不会再容忍慕容垂,燕国内乱已成必然。 

十六日,桓温从姑孰入建康,召北府首领入京觐见皇帝,将誓师出征。  



卷六 奏雅 四十三、白马祭天————校对版 
 

晋帝司马昱咸安三年春正月二十一辛未日,大司马桓温率江州刺史兼领南中郎将桓冲、司州刺史兼领安北将军桓熙,以及西府、北府诸将齐集台城太极殿,请旨北伐—— 

桓温上疏道:“臣违离宫省二十余载,毕奉戎务,役勤思苦,但顾以江汉艰难,不同曩日,而益梁新平,宁州始服,悬兵汉川,戍御弥广,加强蛮盘牙,势处上流,江湖悠远,当制命侯伯,自非望实重威,无以镇御遐外。臣知舍此之艰危,敢背之而无怨,愿奋臂投身造事中原者,实耻帝道皇居仄陋于东南,痛神华桑梓遂埋于戎狄。若凭宗庙之灵,则云彻席卷,呼吸荡清。如当假息游魂,则臣据河洛,亲临二寇,广宣皇灵,襟带秦赵,远不五载,大事必定。” 

皇帝司马昱诏命大司马桓温总领北伐诸军事,以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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