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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部分

上品寒士(完结) 作者:贼道三痴-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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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墉城是洛阳的城中之城,在洛阳城西北角,是魏明帝曹睿时所筑,小城长三百步、宽两百步(古时一步相当于现在的一米五左右),东北角有百尺高台,原是魏明帝用来登临望远之用,其后魏禅位于晋。废帝便居金墉城。西晋一朝被贬谪的皇族大都徒居金墉城,金墉城成贬谪之城,却神奇地避过了数次灭城之灾,与残破的洛阳外城城墙相比,金墉小城的城墙相对完好。而且当年为禁锢废帝皇族,这城墙也修筑得高峻坚固。

金墉城是沈劲最后的倚仗,一旦燕军大至,庞大而残破的洛阳城当然无法分兵把守,只有集中兵力死守金墉城,颖川太守高柔的两万斛米上月就已经送到,全部屯于金墉城。为死守孤城作准备。

陈操之与沈劲登上金墉城东北角的高楼,这楼现在成了瞭望台,有军士值守,见到沈劲,赶紧施礼。沈劲命军士先退下,最高楼就只有他和陈操之二人,纵目东望,荒野茫茫。也许明日,燕军的铁骑就会出现在洛阳城下——

陈操之向沈劲简略说了在长安的经过。此番出使氐秦算是完成了使命,至于其他准备离间氐秦君臣的计策,陈操之未对沈劲说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洛阳。

沈劲道:“陈掾既已不辱使命,那么明日便南下归国吧,我儿赤黔也请陈掾一并带回去,我沈劲要留这一脉骨血。

沈劲这样说就是表示要与洛阳孤城共存亡了,正史上沈劲就是被慕容恪所擒,沈劲神气自若,慕容恪感其忠义,将宥之,中军将军慕舆虔说沈劲乃奇士,观其气度,不可能为燕所用,若赦之,必为后患,慕容恪遂杀沈劲——

陈操之问:“前在寿州,我曾请西府参军祝英台代禀桓大司马,请桓大司马增援洛阳,只有守住洛阳。才能遏制氐秦势力的膨胀,才有机会进取中原之地——桓大司马未有回复的文书吗?”

沈劲苦笑道:“许昌既失,洛阳成了孤城,颖川、汝南各自为战,桓大司马已回姑孰,虽曾下令冠军将军陈佑还屯洛阳坚守,但陈佑是袁刺史部下,袁刺史认为守洛阳是徒自损折兵马,当然也不会来救洛阳。”

沈劲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给陈操之,说道:“这是祝参军写给你的信,是上月底送到洛阳的。我怕有急事,已先拆看。”

非常时期,陈操之自不能责怪沈劲拆看他的信件,展信看时,只是公文语气,谢道韫也是劝陈操之审时度势。桓大司马现在无力经营洛阳。江东疲弱,淮北之地能守则守,不能守则弃,不宜硬拼损耗人力物力——

谢道韫的分析也没有错,历史也正是这样发展的,淝水大战之前。东晋完全放弃了河南、淮北之地。荆襄巴蜀也被强秦占据,华夏九州。氐秦十占其七——

陈操之心道:“我来东晋,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自不能浑浑噩噩、随波逐流,氐秦能短短十数年迅速崛起,正是因为抓住了慕容垂叛逃、燕国内乱的绝好机会,王猛率大军一战成功,这个地跨五千里、人其近千万的强大燕国转眼之间就崩溃了——我既已前知,自然要抢在苻坚和王猛之前抓住这个机会。这是个巨大的转折机会,所以,洛阳一定要守住。”

沈劲见陈操之默然沉思。他也没说话,想着燕军将至,六月围城,他能苦守多久?吴兴沈氏刑余之族。沈劲欲以一腔热血洗净家族之耻。

天极蓝,纯净如水晶宝石,白云如絮,形状变幻,自西向东缓缓飘动。

陈操之目视蓝天白云,悠悠道:“沈兄,明日我就去见慕容恪、慕容垂兄弟——”

沈劲大吃一惊,忙问:“陈贤弟此言何意?”

陈操之微笑道:“安石公三十年前欠慕容垂一份人情,知我出使北地,特意命我携一对金叵罗酒器赠慕容垂。”

沈劲问清究竟,笑道:“东山谢安石,真天下第一风雅人也,犹忆三十年前旧情!不过此事何须陈贤弟亲往,沈某派两个军士将这对金叵罗送去巩县便是。”

陈操之道:“安石公重托,我当然要亲自将此金叵罗交与慕容垂之手。”

沈劲深服陈操之的才识,陈操之不是糊涂人,岂会自投罗网、自蹈死地!问:“陈贤弟意欲何为,可否让愚兄知晓?”

陈操之道:“若我料得不错。燕国国主慕容暐不待慕容恪攻下洛阳。就会急召他回邺城。”

沈劲迟疑不定,问:“何以见得?”

陈操之道:“施兄记得我随行有个鲜卑段部的男子否?那人名叫段钊,是段思的家将,我已命他悄悄潜入邺城,一旦慕容恪率军出邺城来取洛阳,段钊就会将我教给他的两首童谣在邺城近郊传唱,其中一首童谣里有几句是‘兄终弟及太原王,先取洛阳定朔方,兴我大燕国祚长’——时间仓促,编得过于直露,不过好在易懂。”曲子用的是《卖报歌》,琅琅上口,想必邺城的小孩子们也一定爱唱。

北方胡族自来有兄终弟及的传统。但鲜卑慕容氏仰慕汉人文化,是北方五胡汉化最深的胡族,所以也学汉人推行嫡长子继承制,慕容儶去世后,朝中大臣认为太原王慕容恪贤而多才,欲拥立慕容恪为帝,是慕容恪坚辞,这才立慕容偶之子慕容暐为帝,皇太后可足浑氏对此耿耿于怀,但慕容恪威望素重,对幼君慕容暐也是忠心耿耿,所以燕国皇室勉强算是和睦。 

而现在,陈操之在慕容恪出征洛阳之后让邺城传唱这么一首童谣,燕皇室的深层矛盾就被激发出来了。
 
 
 
卷五 假谲 二十二、子夜惊铎 

沈劲又惊又喜,昔日田单离间乐毅、张良离间范曾,还没有过以童谣来行反间计的,但仔细一想,陈操之此计似乎可行,沈劲知道胡人“兄终弟及”的继承制,也对燕国太后可足浑氏与慕容垂、太傅慕容评与太宰慕容恪之间的矛盾有所耳闻,但却从未想到要加以利用,陈操之却早以开始布置,他带来的那个鲜卑降卒竟要起如此关键的作用—— 

沈劲心中惊喜不定,却道:“那个段钊能当此重任吗?段钊本是鲜卑胡人,若有二心,或者干脆销声匿迹,贤弟此计岂非成空?” 

陈操之道:“用人不疑,段钊是段思手下,追随段思九死一生逃到江东,应该是可信的,而且我用段钊是因为他最合适,运筹帷幄者不可能事必躬亲,总要委之他人,若样样疑虑,那就什么事也干不成。” 

沈劲暗暗惭愧,陈操之弱冠之年,却是有胆有识,沈劲自叹不如,却道:“若此计可行,慕容恪将退兵,洛阳可转危为安,贤弟又何必再去见那慕容垂!” 

陈操之道:“慕容恪、幕容垂兄弟,雄杰也,我亟欲一见,而且只凭一曲童谣如何能让燕国内乱,一旦慕容恪回邺城消除谣言,定会驱兵再来,那时洛阳又危矣,所以邺城我定要去走一遭。” 

沈劲虽服陈操之之智,但对陈操之去见慕容垂还是竭力劝阻,燕军要攻洛阳,岂是陈操之一人能阻止的,慕容恪恩威并重,也不是一曲童谣能扳倒的。 

这时,扮作流民远哨至巩县的斥候来高楼见沈劲,报知燕军大部已尽数渡过黄河,慕容垂与悦希的步骑五千已经从巩县出发,预计明日午前将抵达洛阳城下。 

沈劲双眉一竖,对陈操之道:“贤弟今夜便率使团离开洛阳,不能拖到明日。” 

陈操之道:“沈兄不必劝我,我意已决,当此大势转折之际,我冒险犯难一回也是值得的,沈兄放心,慕容恪一向注重恩抚,他不会杀我,我也一定能从邺城平安归来。” 

沈劲目视陈操之,心潮澎湃,当初他在西府遭冷遇,无奈之下正欲私自渡江去洛阳戌守,是陈操之向桓温力荐,他才得以蒙朝廷恩赦,授冠军长史之职,吴兴沈氏才有了复兴之望,现在又是陈操之准备孤身犯险拯救洛阳城,陈操之虽俊秀温雅如处子,却心雄万夫,沈劲生平阅人无数,却觉无人能及得陈操之,也只有这等不世出的人物,才能以一介寒门子弟在士庶壁垒森严的江左脱颖而出,这个陈操之此番若大计得授、能从邺城归来,此等智计胆识,假以时日,其地位或不在桓温之下—— 

沈劲探头出栏杆,唤沈赤黔上楼。 

沈赤黔与冉盛、苏骐都等候在高台下,听到呼唤,沈赤黔飞快地登上楼来,躬身问沈劲:“父亲有何吩咐?” 

沈劲道:“赤黔,你明日随陈师去见慕容恪,无论陈师是去邺城还是何处,你定要随侍左右,誓死保护陈师周全,若陈师有甚差迟,你也莫要回来见我。” 

沈赤黔虽只十六岁,但甚有勇力,闻言虽不明白陈操之为何要去见慕容恪、要去邺城,却无丝毫犹豫,当即拜倒在沈劲足下,沉声道:“不须父亲吩咐,儿誓死护卫陈师周全。”起身又朝陈操之深深一揖,说道:“但凭陈师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操之见沈氏父子意诚,也就没有拒绝,他也的确需要得力人手,他这次不想带冉盛去见慕容恪,慕容恪可以说是冉盛的杀父仇人,而邺城也是冉闵立国的故都,冉盛八尺开外的大个子,与其父冉闵应该颇多相似,陈操之担心被人怀疑冉盛的真实身份,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沈劲想起一事,问陈操之:“贤弟既要去见慕容恪,那氐秦使团何去何从?” 

陈操之笑道:“自然是与我一道去。” 

沈劲明白陈操之的意思,这是要制造秦与燕的矛盾纠纷,却问:“那些氐人当然不肯去的,贤弟计将安出?” 

陈操之与沈劲密语半晌,沈劲赞叹不已,命手下军士依计行事。 

陈操之又唤冉盛上楼,请沈劲、沈赤黔暂时回避,他有家族私事叮嘱族弟陈裕陈子盛,沈劲便即下楼而去,燕军将至,他要做好守城的最后准备,而不能完全寄望于陈操之让燕军退兵。 

冉盛听说陈操之要他留在洛阳,坚决不肯从命,一定要追随陈操之左右,听了陈操之不让他去见慕容恪、去邺城的两条理由,冉盛道:“阿兄,自去年荆叔告知我之身世,冉盛就已经不是昔日的冉盛了,在姑孰溪畔,我发誓要为父报仇,要让慕容氏灭国,但我知道,单凭冉盛之力,或能斩杀燕军数百人,但想要让燕灭国,冉盛自问无此能耐,但阿兄有这本事,我信阿兄!冉盛再不是鲁莽冒失的少年,慕容恪虽是擒杀我父的罪魁祸首,但我绝不会在他面前流露痛恨神色,我要的不是慕容恪的性命,我要让慕容氏国破家亡!” 

今年才十七岁,却满脸虬髯的冉盛咬牙切齿,可见内心仇恨之深。 

冉盛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些,继续道:“阿兄要去见慕容恪、慕容垂,当然不会只是代安石公送金叵罗去的,此行难免有风险,弟如何能不追随阿兄左右?不在于心何安!至于阿兄担心我被人认出,阿兄是多虑了,我父去世已十余年,而且我曾听荆叔言,我父因多年征战,身体创伤颇多,面上亦有数道刀痕,若说我八尺身材过于显眼,那是在江东,而北胡巨汉甚多,听说那慕容恪、慕容垂兄弟身量都是八尺开外。” 

陈操之笑道:“未想小盛也如此善辩!” 

冉盛听陈操之这么说,就知道陈操之同意他能跟随前去了,也笑道:“小盛跟在阿兄身边五年了,再怎么愚鲁也能有点长进吧。” 

陈操之一笑,打量了冉盛两眼,说了句:“小盛,等下把胡子给剃了。” 

冉盛摸摸自己的大胡子,蓦然想起去年年初随陈操之赴建康,陈氏族人直送至钱唐东门外驿亭,润儿小娘子叮嘱他要保护好她丑叔陈操之,末了润儿小娘子又轻叹道:“唉,小盛,你的胡子还是长出来了!”—— 

既然润儿小娘子不喜欢大胡子,冉盛也就不愿意长这么多胡子,可这由不得他,就象他不得不背负起血海深仇那样,这都是无法逃避的事。 

想起娇美的润儿小娘子,冉盛就觉得很痛悔似的,润儿一年年长大,越来越美了,但与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远,过年时在陈家坞他都很少能与润儿小娘子说上一句话—— 

冉盛心想:“润儿小娘子应该是真把我当作是陈裕陈子盛了,可我姓冉,我是孔子弟子冉有的后人,我父更是——但这些都不能对人说,何时我才能恢复本姓呢?” 

洛阳城废墟空地甚多,氐秦丞相长史席宝手下的三百军士就在城南一处空地上安营扎寨,陈操之的三百晋军也在附近立帐篷过夜。 

从冠军将军府夜宴归来,陈操之与席宝同路回军帐,席宝虽觉得洛阳守将沈劲饮宴谈笑,镇定自若,似乎不畏燕军攻城,但席宝却是明白这残破不堪的洛阳城无论如何是守不住的,席宝问陈操之可曾劝说沈劲弃城南走? 

陈操之皱眉道:“沈将军固执,誓死守城,我百般劝譬皆不听,明日我等自行离城往淮北吧。” 

席宝担心的是陈操之要留在洛阳助沈劲守城,听陈操之这么说,放下心来,说道:“沈将军忠义可嘉,可惜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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