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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天作凉缘-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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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人!”

陈安的脸立时惨白惨白的,她不够大肚,她小肚鸡肠?!

她突然之间很佩服母亲,亏她走得绝决,走得远远的,不然非得气死不可。

这是她的父亲,她怎么一时间不认识了似的。

她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她一颗心跳得起急,几乎要撞破腔子弹跳出来。

“陈部长!”她声色俱厉,眼角已逼出了泪:“您够大度,您够光明磊落,您那么爱陆丽萍,倒是早点娶了她过门啊,让世人见证一下你们伟大不渝的爱情,可您干嘛偷偷摸摸的,将陆丽萍母女一藏就是十几年。好嘛,可倒好,那些年您下放基层一走了之,奶奶也成天忙得不见人影,而年幼的我却象个傻瓜一样,在家里接待您的妻子女儿,看陆氏母女在我的地盘招摇,您……您瞒我瞒得好苦呵,苦逼极了,合该董鹤芬和她女儿是傻瓜,天字一号的大蠢蛋!那时,陈部长,您为什么不说我大度,我的小肚鸡肠完全遗传了您呐!”

陈德明完全惊呆了,这些事,他不知道,完全不知,也没人跟他提过。

他手脚冰凉,扑嗵又跌坐回椅子上,象极了老态龙钟的病人。

良久,他才无力地叫了声“安安”,他想安抚女儿,一直想给她一份厚重如山的父爱,可是因为种种,一拖再拖,一直到现在。

“安安,是爸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妈妈……”

她哑声打断他:“您别,小女子承受不起,您是堂堂的陈部长,若要在清朝,您也算一品大元了,和绅那个官衔的都不及您,我哪里敢承受呢!”

陈德明脸上充血,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全身的血液呼呼往上涌,直灌进脑海里,令他头晕目眩。

“安安!”被女儿一通奚落,不是不羞恼——被下属拥戴惯了的,不管在办公桌还是饭桌,他一向志得意满。

陈安看着父亲,有些悲哀,她这是在干什么,那么些年都忍过来了,为了逞一时口快,说这些做什么,又有什么用!

今天她来赴宴的目的,说得堂皇点,她不想驳父亲的面子,另一层,她也想缓和父女间的关系。

只是这结局,完全出人意料,但也更加证明:陆丽萍母女,仍是他们父女合好的障碍。

僵持中,门打开了,陆然如蝴蝶穿花拂柳一般,施施然走进来,优雅高贵,带来一室的暗香。

无论走到哪里,她都象极了陆丽萍,衣服、头发一丝不苟,唯恐落人口实。

但那举止,象极了十七八岁的怀春少女,翩跹般如一头小鹿奔向陈德明,身后的金色大波浪发卷跟着一起一伏,象稻田里随风波动的穗子。

陈安厌恶地转过头,一眼,仅一眼就够,但令人起腻的声线却冲击着耳膜。

“爸爸——”

第一百一十七章

“爸爸——”陆然娇声娇气叫着,对陈安视若无睹。

陈德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于要挽回大女儿的心,他焦急地对陆然说:“快……快,然然,快向姐姐道歉!”

陆然笑呵呵的,面容柔美动人,象只小狐狸一般眯起了眼,有些无辜地问:“道什么歉啊,我好象没做错什么吧!”

“然然!”陈德明一瞪眼,“昨天你说了什么,当年的事,你承认自己有错,如今你回来了,并且也见到了安安,赶紧跟姐姐说对不起!”

陈安冷眼瞧着两人一唱一合,她倒不急着走了,反而稳稳地坐在位子上,这出双簧,还真是精彩!只是安安、然然这么叫着,她心里象吞了一只苍蝇。

安然,安安然然,这名字起得真好,双生子一样阄!

陆然终于看了陈安一眼,有些轻蔑,有些无奈似的说:“针鼻儿大点的事,亏你们还记得这么清楚,当时我才多大啊,小屁孩一个,要是早知道乔羽是她男朋友,我哪敢喜欢他啊,即使是爱得死去活来,我也会双手奉上,毫不犹豫让给她,谁让她是姐姐呢,有什么好的东西,爸爸哪次不是先尽着她,然后才轮到我!再说,出国后,我不是和乔羽分手了嘛,至于乔羽回不回她身边,不关我的事,还想让我怎么样啊!”

陈安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指,忍而不发。小屁孩,陆然竟敢说自己是小屁孩!

陈德明不可思议看着小女儿,昨天她可不是这样说的,也不是这副态度,这个小女儿,有点小聪明,小狡猾,小暇疵,他都能理解,人无完人嘛,她如今的成就,他也是欣慰至极的,他的一双女儿,都很优秀。

只是……

他皱眉:“然然,胡说什么,爱情岂是让来让去的,不管怎么说,你有错在先,向安安说声对不起,一天云彩算是散了,一家人还是一家人,安安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爸爸……”陆然拉住父亲宽厚的大手,晃了晃,“要是这样说,也是她应该先向我道歉!哦”

陈安愕然,陈父也愣怔了。

这话从何说起?

陆然看了看陈安,撇了撇嘴,转脸对父亲说:“爸爸,您和妈妈结婚那年,姐姐得了一只大狗熊,很大很大的狗熊,我想拿过来玩玩,可姐姐不让,不让就算了,还狠狠推了我一跤,正好摔在一块石头上,磕破了后脑勺,到医院缝了好几针呢……爸爸,这事您没忘吧,您要主持公道,若要论道歉,也是她先,不然算扯平了,互相不亏欠!”

陈安看着陆然那副镇定的嘴脸,她的手抬了抬,终于知道泼妇是如何练成的了……在机场,她真应该冲过去狠狠挠她几下。

她闭了闭眼,那一年的那一天,发生了多少事,她都不愿意回想,想起来,浑身发寒。那样年幼的陆然,已有那般的心计和手段。

心肺间忽地生出无数气泡,每一个气泡都象火星子,嗞嗞地在身体里肆虐,搅得她不得安生……那年那天,那些事,她不想,也不敢想,颠覆了她的人生。

一双秀亮狭长的丹凤眼一晃而过,帅气青涩的脸庞带着点痞气,笑微微地看着她,剑眉几乎斜飞入鬓……心口象被虫蚁咬噬了一下,她赶紧掐灭了蠢蠢欲动的念头,过去了,都过去了,忘了吧。

陈德明有些无措,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小女儿提及的确有其事。同时,他也有点慌乱,那天真是个糟糕的日子。

“安安!”他看着大女儿,很为难。

于心理上,他有意偏袒小女儿,但于情理上,他又心疼大女儿。

陈安摆了摆手:“我得走了,不然真该迟到了。”

陈德明心里一松,又有点忐忑,这段无头公案,他断得……真不咋地。

“姐姐!”陆然叫住了陈安,笑得天真无邪,眨着宝石样的眼睛吃惊地问:“你不在家养伤,还敢抛头露面去上班啊?现代的科技吧,太厉害了,什么定位,什么卫星导航啦,听说最近还流行人肉搜索,有那么一些人有钱有闲,管你在什么地方,只要她想,即使在耗子洞也能将要找的人挖出来!”

陈安的神经像是被陆然咬到,她字字句句都象一道鞭子抽在心头,熟悉的疼痛又在全身泛滥。

她深深地吸着气,这是她的妹妹啊,她的亲妹妹,爸爸强塞给她的,真好哇。

她的目光清澈如溪水,似是林间蜿蜒潺潺的水流,她看着陆然,一字一顿:“这些现代化的科技手段,还有人肉搜索,我也听说过,不过多数是用来对付小三儿的!”

最后一句话,象炮弹一样一击必中,陆然的脸,霎时变了,两道精雕细琢的眉,此刻,有些弯曲。

陈安笑了笑,安慰似的说:“你是我的亲妹妹,作为姐姐,我不得不额外关照你,尤其你是陆阿姨的女儿……”

陈德明面沉似水,极为不悦地喝令她:“够了,安安,不许跟然然这样说话!”

陆然委屈得什么似的,两只眼里含了两泡儿泪水:“爸爸,你看姐姐啊,我关心她,就多说了几句,没想到她这样说我……”

陈安看了父亲一眼,略一低头:“得罪了!”然后转身往门口走。

陆然一扯父亲的胳膊:“爸爸,您也不关心姐姐啊,她脸上的伤怎么来的,您也不过问过问……”

“行了!”陈德明喝止她:“安安是个律师,更是个有分寸的人!”

“爸,她跟人打架,大庭广众之下动起了手……”

陈安随手一带门,门在身后阂上,陆然喋喋不休的噪音也关在了里面。

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虽酷热难耐,却令人得舒适。

陈安深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那样的环境,真不适合她。

眼睛寻着停车场方向,略略一转,她就看到一簇簇的黑水晶方阵中,那一点点白,只不过旁边站了一个高个子男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她脚步未停走了过去。

经历了八号包厢的波诡云谲,虽不惊心动魄,但让她疲累,让她厌烦,让她一根神经绷到底。

现在她从那里逃出来了,逃出升天了,她觉得无比轻松,全身的经脉都舒展开了似的,所以再面对钟立维时,她冷静而沉着,没有什么,真的没有什么阄。

对于他,她总存了一份类似家人,类似朋友的情意,淡淡的,但不可或缺的。

她一步步地走了过去,她的车就停在那里。

钟立维也看着她,从她一走出来,他就看到了。

越来越近,一射之地的距离,他看得更清楚了,竟有些移不开眼:这就是安安,纤细秀美的女子,越来越漂亮惹眼,安静下来的时候,那眉眼中也见风情和妩媚,象一幅优美动人的画,别有一番大气的气质和风韵。

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开始喜欢她呢?

又是从什么时候起,这种喜欢在心里扎了根呢哦?

就在现在,或者更早的时候,他明明白白地知道,那萌动的种子,早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枝繁叶茂。

心房好象一下被点亮了,他嘴角向上一挑,有些窃喜,还好,在大堂里,他没有拂袖离去。

今中午约朋友来吃饭,吃了一半就跑到大堂里抽烟,心里有股子火一直顶在脑门,无法发泄,他烦……然后有个女子走过来搭讪,他一看,是“曾经”的女朋友吧,在娱乐圈里一直半温不火的。他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着,然后看到陈安进来……

等到把陈安气走后,他想返回包房的,可走到门口,他又改主意了,给朋友打了电话,说临时有事不回去了。

他就在大堂里等,不一会儿,陆然象一尾花蝴蝶,翩然飘进八号包厢,他心里一沉,八号是陈叔叔的固定包房。

家宴变成鸿门宴!

他想,他更得等着她了,不管她需不需要自己。

这会儿,他放心了,她的步子,走得沉稳而坚定。

她从来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不需要借助外力的呵护和特别关照,她象一个战士,屹立不倒。

虽然有时候,他希望她柔弱那么一点点,依赖一点点,然后他男性的胸怀才有用武之地。

多么矛盾,他忍不住笑了笑。

陈安忽然被花白的阳光一晃,有些不淡定了,他在冲她微笑。

前一刻他还视自己为陌路呢,还在为昨晚的事恼着她。

那么这会呢,他大少爷心情好了?大剌剌站在明晃晃的太阳底下,也不怕晒曝了。

陈安觉得脚下发虚,身体也被蒸得轻飘飘的,眼前幻影重重——

小小的她,极不情愿地被同样小小的他拉扯着,她挪动着小短腿、噘着小嘴儿跟在他身后,踏过银锭桥,走到后海的河沿上,春寒料峭,两边的树虽光秃秃的,但一抹新绿已铺满枝头。她看到他乌黑的发和半个后脑勺,他侧面脸腮的肌肉一个劲颤动,她哼了一声:“钟立维真讨厌,要笑就笑出来嘛!”他捂着嘴回了一下头:“小安子,哥哥带你去掏鸟窝哦,真正的鸟窝!”她不由咯咯乐了,上回,他俩被大马蜂蜇得惨极了……他噌噌爬上树,猴子一般灵巧,她仰着小脸,个子小小的,那白杨树真高啊,又粗又直,直插天际,那刻她是佩服他的,立维哥哥真棒,比霍二哥爬得还快!他从树上下来,怀里揣了一只小雏鸟,他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土,从怀里掏出吱吱鸣叫的小鸟,献宝一样递给她,笑吟吟地说:“我当小鸟爸爸,你当小鸟妈妈,好不好啊小安子!”她用小手捧住小鸟,有心想答应吧,可看到他豁着的大门牙,兔爷儿一样难看极了,她又不愿意了……

上了小学,她视野广了,朋友多了,心也野了,放了学她不愿意回家练琴,就背着小书包到同学家里玩,或者写作业,每次回大院,钟立维一准在门口堵她,小脸板得紧紧的,很有几分钟伯伯的威严;要么她练琴,细小的手指叮叮咚咚按在键盘上,他就坐在门槛上托着腮看着她,安安静静的,象只灰色的大狗。有时她也会教他弹琴,一人占一边,四只小手在键盘上忙碌,每到这个时候,大人们常会逗他俩:“瞧呀,这俩孩子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多般配!”她不懂,听得多了,翻了字典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不禁羞恼,所以他再出现在她房子里时,她就会赶他,轰苍蝇一样,更不许他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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