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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部分

大官人-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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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司刑进去禀报一声,出来便叫第一个案子的当事人进去。一个黑着脸的老妇人和一个苦着脸小妇人,应声进了典史厅中。

此时一干被罚抄的胥吏已移到后堂,典史厅中,有做笔录的刑房书吏,有持水火棍的皂隶。王贤端坐堂上,虽然不如大老爷升堂时肃穆,但还是可以镇得小老百姓喘不过气来。

两人跪在堂下,王贤沉声问道:“堂下可是韩赵氏、韩林氏?”

两人忙称是,王贤又问道:“韩赵氏,你状告韩林氏所为何事?”

“老身状告儿媳不孝之罪。”韩赵氏是那个老妪,闻言悲戚地哭诉道:“老身命苦,儿子早死,没人能管住这不孝的儿媳……”

“肃静!”王贤一拍醒木,沉声道:“让你说,没让你哭!”

“是……”老妪便悲悲切切道:“先夫和我儿死后,家里便只有我和儿媳一起生活,她嫌我老了是拖累,整日对我冷言冷语不说,还只给我吃糠咽菜,她自己却偷着吃白米饭,还有大鱼大肉。”说着又大哭起来:“请大老爷为老妇做主,帮我教训下这黑心的儿媳吧!”

老妪白发散乱、背弯腰弓、啼哭不止、非常可怜。可她儿媳妇也面红耳赤,手颤脚抖,不止啼哭,可怜非常。婆媳俩倒像是来公堂上比赛看谁哭得狠,看得众皂隶偷偷直笑,公堂上一团乱糟糟……

“肃静!”王贤重重一拍醒木,他却笑不出来。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到底谁对谁错,那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且此案难判在于,牵扯到孝道上面,国朝以孝治天下,自己要是屈了婆婆,难免招惹物议。但万一要是委屈了儿媳,只怕甫一上任,就被老百姓冠以糊涂官的帽子。

思忖片刻,王贤心平气和地问老妇人道:“你说你儿媳虐待你,今早你吃的什么?她又吃的什么?”

“回大老爷,老身吃的是咸菜糙米饭,她吃的是白米饭,还有肉。”老妪愤愤道。

“是么?”王贤望向韩林氏,只见她原应是个美人,但明显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韩林氏摇头凄苦道:“民妇给婆婆吃咸菜糙米饭不假,可那是因为家贫,实在买不起白米吃不起肉……”

“那你吃的什么?”王贤追问道。

“只吃了一点野菜充饥……”韩林氏悲戚道。

“瞎说,你明明背着我吃好的!”老妪怒道:“现在又来装可怜。”

“媳妇没有骗你……”韩林氏哭泣道:“我只是怕您老看到难过,呜呜……”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老妪嘟囔道。

“好了好了,老人家消消气。”王贤和颜悦色对老妪道:“早晨没吃饱,火气肯定大。你们先到外面等会儿,本官让人为你们做点吃的,吃饱了咱们再好生说道说道。”

老妪见大老爷要请客吃饭,觉着脸上有光,便得意地下去。她儿媳妇有口莫辩,只好也委委屈屈下去。

“下一个。”王贤便将这份卷宗丢一边,拿起另一份。

郑司刑冷眼旁观,见王贤果然没断出个丁卯,心中哂笑道,什么江南第一吏,还不一样无能?

这时,第二对原被告又进来,是一个头戴六合帽,身穿松江暗花布直裰,面露狡黠笑容的生意人,和个带毡帽、穿短衣的乡下人。两人俯伏在堂下,都高叫道:“请大老爷为小民做主!”

王贤叫他两人起来,先让那乡下人说话,乡下人便道:“禀告大老爷,小人前日进城卖菜,不小心压死郑老板家里的一只小鸡。郑老板便揪住我不放,非要小民赔他一贯钱才行!小民不肯,他便让人捉我见官,蹲了两天班房……”

“一只小鸡仔,就要一贯钱?”王贤望向那郑老板道:“你也忒黑了吧?”

“大人容禀,我这小鸡是选出来的优质蛋鸡。将来长大了,最少能下三年蛋。”那郑老板却不慌不忙道:“现在他把我的鸡弄死了,小人少说损失了一千个蛋,还有一只老母鸡。现在小人不算鸡,只要蛋钱,已经是厚道了……”

二黑和帅辉听了对视一眼,心说怎么都是这种稀奇古怪的案子?分明是存心给大人出难题吧!

王贤却好像很认同郑老板的说法,道:“这样说的话,索赔之数也不过分。”说着转向那乡下人说:“你理应赔偿人家的损失,不可抵赖。”

那乡下人见王贤偏袒富人,急得眼泪直流道:“草民不是不想赔偿,是实在赔不起啊。”

“先打个欠条吧。”王贤淡淡道,便命书吏当场帮他写就。

这下,就连那些皂隶都看不下去了,心说这王典史怎么这么二?明摆着讹诈还当帮凶。

乡下人老实,只好哭丧着脸,乖乖打好欠条,那郑老板喜滋滋收下,正要告退,却被王贤叫住道:“且慢。”

“大人有何吩咐?”郑老板只好站住。

“这账才算了一半,你走什么?”王贤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咱们还得再算算后半段……你家养鸡需要吃饲料不?”

“当然要吃,一天喂三次,都喂的是小米。”郑老板情不自禁地吹嘘道。

“这样一天要喂多少?”王贤又问道。

“一天要吃二两,下蛋后还得多一两二……”郑老板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声音越来越小。

“很好,一天三两二,一年就是七十二斤,”明代一斤等于十六两,王贤给他算账道:“三年的话,就是二百一十六斤,本县小米价格是多少?”

“回大人,咱们南方不产小米,要十文钱才能买一斤。”郑司刑轻声道。

“很好,总共是两千一百六十文的饲料钱,”王贤说着望向那郑老板道:“现在他既然赔了你一千个蛋的钱,你也该把省下的饲料钱给他,这才算公平合理。”

“啊……”郑老板张大嘴道:“我还得倒找他一千一百多文?”

“说得对。”王贤点点头道。

“哪有这么算账的?”郑老板不服道:“俺要是这么养鸡不得赔死?”

“是啊,养鸡有风险,成本要降低,以后不要用小米了。”王贤淡淡道:“你是财主,不能打白条,支付一千一百文给人家,然后滚出去吧。”

郑老板大叫不公,却听王贤重重一拍醒木道:“大胆刁民、竟敢欺压良善,败坏民风,不服管教,咆哮公堂!来人呐,给我杖责二十,叉出衙门!”

“喏!”皂隶们看着解气,轰然应声,便将那郑老板叉将下去。

待那乡下人千恩万谢下去,王贤问外面道:“吃了么?”

“吃了!”院子里,女扮男装的灵霄脆声答道。

“吐了么?”王贤又问。

“吐了。”灵霄难耐笑意道。

“出去看看!”王贤便率众人来到院子里,就见那婆媳俩捧腹而吐,一人往地上吐了一摊。

灵霄拍着两人的背,一边给她们顺气,一边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吐出来就好了。”

“大人在面条里加了什么?”郑司刑和他的小伙伴惊呆了。

“催吐药而已。”王贤一脸淡定道,“咱们看看,她们早晨都吃的啥。”

“……”郑司刑他们发现,比起王典史来,自己真是节操满满啊。

上前查看,只见婆婆吐出的面条之外,还有米饭和咸菜,而媳妇吐出的却是青菜萝卜……

“糊涂老太婆。”王贤冷笑着对那一脸惭愧的老妪道:“生在福中不知福,还不跟儿媳赔不是?!”

“是。”老妇人转向儿媳,嗫喏道:“好孩子,娘瞎了眼,不敢胡乱猜疑你,你真是个孝顺孩子……”

儿媳也哭着道歉道:“媳妇平时对婆婆太凶,才让婆婆胡思乱想的……”娘俩抱头痛哭,隔阂尽消。

第一百五十章服了

两个本来说不清、道不明的案子,却被王典史轻易解决。堂上堂下,望向王贤的目光都变了,只觉着这位年轻的典史大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那婆媳俩千恩万谢正要下去,却被王贤叫住,问那婆婆道:“老人家,你吃饱了没事儿,怎么会想到学人家告状?”

“回大老爷,老身虽然平时有些疑心病,但也没想到要告她。”老妪闻言羞赧道:“是听人说这段时间到衙门告状,回头就可以领到一贯赏钱,我才起了贪念……”

典史厅里气氛一肃,郑司刑不顾王贤在场,恶狠狠对老妪道:“休要胡说八道!”

老妪畏惧地缩缩脖子,却听典史大人冷声道:“到哪里领?”

“这……”老妪看看王贤,又看看郑司刑,不敢吭声。

“老人家,你不要怕。”王贤温声道:“你想,既然你都能听说的事情,本官会打听不到么?之所以要让你说出来,是为了减轻你的罪责。”顿一下道:“不然诬告者罪加三等,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妇人让王贤一哄一吓,再不顾使劲使眼色的郑司刑,乖乖答道:“是衙前街茶铺的郑老板。”

“好一个大胆刁民!”王贤抽出一根火签,丢在地上道:“速速传来见我!”

“大人,拘人需要大老爷发票……”郑司刑小声道。

“我说拘了么?”王贤冷冷瞥他一眼,沉声道:“我是叫传他过来!”

“是。”郑司刑应一声,递个颜色给门口的书办,那书办便想悄悄退出去。却被守在厅门口的灵霄,一脚踹了进来。

“谁让你擅自退堂的?”王贤阴恻恻道。

“二、二老爷,小人闹肚子……”那书办结巴道。

“屙在裤子里吧。”王贤冷哼一声,转向那刚被停职的黄班头道:“你去将那位郑老板全须全尾请来,办好了差事便可复职!”

那黄班头闻言如蒙大赦,跪地捧起火签,拍着胸脯道:“二老爷放心,他就是尊神,我也给您搬回来!”说着便行礼退下,气势汹汹地去了。

王贤朝闲云点点头,后者悄然跟了上去。

大堂上气氛变了,王典史的矛头直指郑司刑,他冷冷道:“本官也是作吏出身,知道有一种奸吏为了越俎代庖、把持审判事权。每当有新任官员一到,他便诱使县民数百人成群结队到县衙告状!”顿一下,他一拍那摞卷宗道:“而且都是些莫名其妙、鸡毛蒜皮之事,弄得上官头昏脑涨、不胜其烦,哪怕咬牙坚持,也会错漏百出。最后只好将这些案子统统交给刑房经办!”

“这样,刑房司吏便大权在握,为非作歹,大发其财。而且因为有错案把柄在,县令也不敢动他,只能任其为非作歹。”王贤双目如刀,紧盯着那郑司刑道:“想不到,这样的遭遇也落到我头上来了!”

郑司刑汗如浆下,却兀自强撑道:“二老爷冤枉,小人可是老实本分的,万不敢耍那些下作手段!”

“敢不敢,看看便知!”王贤重重一拍醒木道:“将外面人都带进来!”

差役们赶紧将院子里,众多告状之人统统弄进大厅。

前面发生的事情,这些人全都看到了,此刻无不噤若寒蝉,老老实实跪在堂下。

“告状的上前,被告的先行退下。”王贤一声令下,便有一半人出去,剩下的全是原告。

“尔等须知,写状纸是有规矩的,必须陈述清晰,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经过、结果缺一不可。”王贤抖一下那摞状纸道:“这些状子所述很是模糊,本官难以决断,你们必须按要求当堂重写,有不识字可以让书办代笔。”

众被告面露难色,但公堂之上,岂敢抗命?只好硬着头皮重写。半个时辰后,新写的状子收上来,王贤快速浏览一遍,便冷笑着递给郑司刑。郑司刑一看,发现大多状子的内容,居然与先前完全不同,更让他难以置辩的是……其中由书办代笔的几张,笔迹竟然与原先的几份状纸字迹完全一样。

他正汗如浆下,搜肠刮肚地想办法解释,便听‘啪’地一声,王贤重重一拍醒木,厉声对众原告喝道:“大胆刁民,前后状纸自相矛盾,显然是捏造案情,有意戏弄本官!来人,将他们押下去,重重责打!”

皂隶便上前,将众人往外拖,众原告吓得不知所措,这才慌神大叫道:“大老爷饶命,我们只是被人雇来的,不是有心和大老爷作对!”

“受何人所雇?”

“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从衙前茶馆郑老板那里拿的钱。”

“茶馆郑某请回了么?”王贤看黄班头已经回来,沉声问道。

“回二老爷,全须全尾地请回来了。”黄班头大声邀功道。

“押上来!”王贤沉声道。

皂隶便将那茶馆郑老板押上来,众口一词,郑老板抵赖不得,只好承认听人指使利诱百姓告状的事情。

而那指使他的人,正是本县刑房郑司刑!

“拿下!”王贤一拍醒木,朝那吓瘫了的郑司刑断喝道。

酉时,浦江县典史厅里,光线已经很暗淡了。

众胥吏趴在地上,从早抄到晚,全都头晕眼花、疲累欲死,却没一个敢停的。因为全程领略了王典史的手段,众胥吏哪还不知道,自己遇到高人了?

今日他们本来作局要给王贤点颜色看看,谁知道人家道高一丈,化解了他们的手段不说,还将郑司刑送进了大牢。相较之下,他们不过抄了一天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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