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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囚龙(四八强制爱)-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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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人细心比一比,当真要赞一句:当今圣上真是深得先帝真传,对待不驯服的廉亲王的法子都异曲同工——斥责打骂、踩到泥里再跺上几脚。

皇帝绝不承认自己是想念某个人了,至多以为是多日没人泻火,浑身不舒坦睡不实觉。

距离‘不用引观过为贬损’之后不过十日,皇帝再责廉亲王,理由是廉亲王管理理藩院时,不给来京的科尔沁台吉等人盘费事,使彼等哭泣而回,欲以恶名加之朕躬。
隔一日,谕责工部:允禩议陵寝所用红土,折银发往当地采买,可省运费事。此特允禩存心阴险,欲加朕以轻陵工、重财物之名也。

朝臣御史都习惯了。
皇上您又翻炒旧货,这些不都是当年一起合议出来俭省国库的折子么?臣跪求新意。

一连数道折子终于逼迫胤禩下定决心。
再犹豫下去,只怕昔日但凡与他交好的人都要一个个夺爵流放了。这也许是迟早的事,但终究无法坐视不理。
不过一身随时可抛可弃皮囊罢了,允了老四又如何,难道自己的身子他还不能掌控么?老四要想在他身上轻松如意,也非易事。

繁华落尽,浮生一梦而已。
他最无法隐瞒的人是只有一个人。

胤禩枯坐整晚,终究无法对着相伴自己最长时间的女人说出丑陋的真相。第二日他着了朝服进宫,持了今晨写好的请罪折子,立在养心殿外听宣,看养心殿太监替皇帝迎来送往。

新朝更替,除了张廷玉这样的汉人老臣仍得重用,满人中只怕只有马齐能笑满下一个十年。这还是权衡之术,旁的前朝老臣可没这个恩典。单看今日进出宫廷最得皇帝欢心的,不是老四府里出来的奴才秧子,就是新晋提拔上来的满族大家,都是没有背景只能一心依靠皇帝的人。

“王爷,皇上宣政还要一会子才好。今儿天冷,还请王爷到偏殿候着。”

胤禩从纷繁思绪中抬起头来,好半天才认出这是苏大总管的高徒高无庸。他想着自己是入宫低头服罪来的,这人来人往的宫门前,怎么敢大张旗鼓跑偏殿歇着?遂婉拒道:“高公公好意,只是戴罪之人不敢狂妄受恩,请公公代为禀奏。”

皇帝听了高无庸的回复自然老大不高兴。
他听说老八今日正装前来,神情平和立在殿外说是请罪,便知事成了。本想着他身子不好,大雪节气之后外面呵气成冰的,让他先在阁子里暖一暖,宣政完了两人好好说几句体己话儿,将一个月来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缓和,晚上才好办事。谁知老八又不领情,这和当年圣祖赐药时口称‘我没脸活着不敢受药’有何分别?

自己愿意冻着就冻着吧,皇帝气得很,刻意将原本讨论的三个议案增加了两个,连隔年安辑棚民、京畿营田的事情也掏出来说叨。
 

作者有话要说:八哥终于低头了,大家不要殴打作者。八哥就是心软啊,历史可以为证,不过也不是完全束手就擒的。




38

38、往事难追 。。。 
 
 
晌午之后皇帝刻意命御膳房备了温火膳;留下张廷玉方苞鄂尔泰三个与他一道用了;全然不顾殿外请罪之人已经滴水未进三个时辰。

几个上书房大臣觉察今日皇帝心情颇值得玩味;一改往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拍板定音的作风;说话黏黏糊糊翻来覆去,一句话分作两头解释——这是有好事近了?皇上孝期还没守完,子嗣是不用想了;也没听说最近要大选啊?

除了对廉亲王的打压,皇上的心思果然深奥难测;听说上个月刚重赏了年大将军,结果姓年的得意完了刚回任上;就接到皇帝一道朱谕,论的是功臣保全名节之言。据说用了昔日对年大将军从不舍得用的重话:“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致反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

这不是明摆着警告大将军要冷静自持么?皇上的口风转得还真是快,今天高高将人捧起来说是朕之恩人,隔天就谕责就到了。当然这些话大家也就想想好了,该怎么做,大家比这张廷玉鄂尔泰准没错儿的。

一直到众人都道乏出宫回衙门了,皇帝才扔下折子将殿外候着的人传进内殿。胤禩早冻得嘴唇发紫,行动僵硬,请安时跪倒了居然站不起来。

皇帝见他一跪到底,结结实实毫无作伪,心中暗自满意。起身双手将人拉入怀中,低声笑:“八弟可是想好了?”

胤禩看起来垂头丧气,一半发抖一半哽咽道:“是臣想岔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哥有意,臣弟自当听从,不该顶撞圣躬。”

话是很对,每个字都踩到皇帝心中痒处。只是老八眼中幽暗晦涩,看不明白。皇帝又自大了,这大约是老八冻得久了做不出讨好卖乖的样子。也罢,倒显得真诚不欺。

皇帝揽着王爷坐到暖炕上,从袖笼子里面抓出他的手来攥在大掌中揉搓:“朕让人去传你你就该听从,同朕较劲有什么好处?落得一身老病根儿还不是自讨的?”

胤禩垂头听训,末了叹了一声:“小的时候玩雪冻得手都没了知觉,那时也是四哥替弟弟暖的。这些年是臣弟辜负了四哥。”他说谎了,当年老四只义正言辞教训他不该独自丢下嬷嬷丫头跑出宫来玩耍,玩物丧志。也不想想他才几岁?就没有可能是宫女嬷嬷怠慢,弄丢了他?

皇帝听得高兴,尖刻的眉目化作一汪暖泉,碧波荡漾:“这么多年的事情你还记得,朕都快忘了。你那时倒是乖巧,朕说什么也不反抗,手把手教你习字也很听话,还知道拿吃的讨好朕。”

哪里有手把手?老四你又犯糊涂了,分明是你懒得麻烦,拿了自己的字帖在旁边逼着自己一写两个时辰,七岁的娃手都要断了,后来听说倒是有手把手的教十三术数。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几轮陈年旧事,皇帝兄长气场爆棚,伸手脱去弟弟朝服,将他圈进怀里,下巴抵着额头说:“早这样多好,何必吃这许多苦头?朕让刘声芳在配了琼玉膏,专给你用的,最是养身补益。一会儿送过来你用了,还有禁忌食单子一会儿你也记下。”

胤禩乖巧谢恩:“臣弟这般无状,还得四哥挂怀,无以为报。”

‘以身相许即可’。皇帝完全被满足了,从身到心皆觉畅快无比,脑中居然不合时宜冒出‘两情相悦’四个字,和蔼道:“朕不是计较的人,往日总总就此罢了。你好好养身子,才能为朕分忧。”至于分的是什么忧,二人心知肚明。

胤禩不想再说了,一夜没有合眼面露疲态。皇帝居然难得瞧出来了,将他推倒炕上,亲手掖好被角:“朕公事繁忙,不陪你了。你歇一歇,晚上陪朕用膳。”

胤禩就像那提线的木偶戏一样,任由皇帝发挥兄长之爱,絮絮叨叨交代许多细枝末节的事情。居然还暗示了如今内殿侍候的宫女都是口风严实的,不必担心消息走漏。就差拉着老八的手说一句:“你只管安心生儿子,其余万事莫愁,朕保你无事。”

胤禩觉得皇帝说了几大车的话,他总该有些表示,假装恃宠生娇提些要求也好,于是顺着问了一句:“四哥好意本该领着,先前在内殿侍候的素喜就很好,这些生面孔晃来晃去倒是很不必。”皇帝将从十四处抢来的女人名做素喜,这几日倒没见着。

皇帝露齿一笑:“你倒是上心了。对着这样一张脸你不嫌膈应,朕还觉着食不下咽呢。好了衡臣还在外面候着,你安心歇着吧。”

胤禩柔顺闭上眼睛假寐,心中却反复咀嚼着皇帝的话。当年留了那个女人在宫中不就是为了膈应他?听这话像是被打发了,可有这必要么?白白从内务府里用调来些宫女,这些小选进来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悄无声息打杀的。

到了晚膳时分,皇帝果然只留了他一人用膳,席间还使人特意添了一盏蒸羊羔肉,说道:“朕可记得你小时候一直盼着去蒙古。后来终于得了机会,结果篝火会上吃烤肉吃撑了,闹了好大笑话,让皇阿玛哭笑不得。”

胤禩看着面前的碗碟目光松融不少:“多少年的事情了,难为四哥还记得。”他被皇帝的话带着回忆往事了整个下午,却发现全是不得已的汲汲经营。虽非所愿,但面上与人为善已入骨血,除开老四,他极少与人横眉怒目。一下午的昏睡,梦中全是年幼时混乱的片段,不知从几岁开始,老四的身影再没出现。这一空,就到了康熙六十年。

再睁开眼,早已物似人非,世事更替。

“怎的不用?不和胃口?”胤禛见胤禩只盯着羊肉猛瞧,却不下筷子,不由催促,他的好意容不得人不领:“本是打算上烤羊羔肉的,可刘声芳说你眼下忌油腻荤腥,太燥的不行,这才改了蒸食。”

胤禩从往事中回身,时隔多年之后再一次领受了皇帝的唠叨婆妈。
虽然不情不愿,但他也能分辨皇帝假意中暗藏的一线极难察觉的愉悦与真心。老四想着兄友弟恭、子弟相亲,想了多少年了?
胤禩很难说服自己同情他,只要想起这个人曾经加诸几个弟弟身上的刻薄,他这半个月来对自己的打压责骂……若是他真心屈服逆来顺受,九弟在场定要将整张桌子扣在自己身上。
因果循环,怪得了谁?

晚上皇帝自是留了胤禩在身边,命他代为阅看折子,实为试探。

胤禩哪里不明白呢,借着视力模糊不能视物推诿了去。皇帝要的是一只被拔光了爪子牙齿的宠物,由着他圈养玩耍,若是胆敢对旁人示好,或是稍微亮出牙齿即死。那只百福大了也不知所踪,如今猫狗房里养着的玩意儿据说唤作福禄。

皇帝果然满意,觉得老八甚为识趣。其实同样的应答不久之前也在同样的地方浮现过,结局却是大不同。古人常言疑人偷斧,诚不欺我。

皇帝阅看折子之余,分心抬头兼顾老八。见他一会儿在拿靴子蹭地皮,一会儿眼睛打架,一会儿瞅着御案上的海藻龙纹梅瓶发呆,终于善心开口:“无事可做就去温故而知新,要是手痒倒是可以替朕研磨铺纸。”

胤禩更希望老四嫌他碍眼,打发他回内殿候着,谁知老四这样不放心他,非要拘在跟前。他刚然不肯侍奉老四笔墨,于是翻检老四手边书册,随手拿了《金刚经》来看,以明其志。

胤禩揣摩到位,老四过了登基之后前所未有舒心的一天,与臣工们议政事倍功半屡有诙谐之处(四哥你又自说自话),晚膳菜品合口多用了小半碗梗米饭,夜里批阅折子虽无红袖添香带却别有意趣,亦不必担心有人在背后兴风作浪,阻碍政令推行。

稍晚时候刘声芳携了新制的琼玉膏觐见皇帝,将方子用法与禁忌食单子细细呈报清楚。皇帝瞅着满意,一副以老八试毒的神情当场命人侍候着胤禩用了一剂才肯罢休。

夜里皇帝难得温柔,顾忌着老八体弱后继无力不过一次就鸣金收兵。想着日后日子长着,心满意足睡了两个时辰就起身继续挑灯看折子。

老八被驯服了,管他是不是心甘情愿,没了爪子的猫除了用来逗宠还能做什么?他养过的玩犬必须尊贵骄矜憨傻可喜,若是被发现了敢捉老鼠必定打杀干净。

那么他可有腾出多余的手来处置墙头草的隆科多,和一个无人臣礼的年羹尧了——皇帝早将不日之前刚刚答应贵妃暂缓处置年家的事情抛在脑后。

不过写了两千字的批注,内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胤禩穿戴整齐过来向皇帝请安。

皇帝体恤他辛苦,温声和言道:“朕是习惯漏夜看折子了,你怎么也起来了?”

胤禩一听这话,立时明白皇帝的意思是朝会他也不必去了,遂转而说道:“皇上体恤臣工是圣上恩德,只是咱们做臣子的不能心安理得地受了。”

皇帝听得越发满意,老八哄人的功夫总是极好,一番漂亮话说得让人心里舒坦。于是胤禛投桃报李准他归家歇着:“你身子不好,公事上使唤旁人也是使得的。没得听说和硕亲王也要事必躬亲,那些个奴才们倒是领着朝廷俸禄不干实事。”

这是要夺权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又名 两情相悦 or 一树梨花压海棠(不够准确 也许该叫 ‘兄弟床头打架床尾合)
没有肉,羞涩滚走,表扬我勤快吧~~




39

39、疑人偷斧 。。。 
 
 
夺权?胤禩一笑而过。
老十三也一副病歪歪的样子一年总要报病小半年的;怎么还是一桩差事一桩差事地往他头上按?
皇帝已经将话头递出来了;胤禩只能往下接:“弟弟正要跟四哥讨个恩典;这总理大臣的差事繁忙;整日里采买陵寝用土用木也不轻松,弟弟这两年腿脚也不好。四哥看要不要让老十二老十七几个也出来历练历练?”

皇帝的确是这个意思。
他性子急,已经想到日后老八肚子膨胀起来朝服也遮不住的;总不能一个人脸颊干瘦四肢细长,再挺上一个斗大的肚子?那时动作太大招人怀疑;不如从现在开始一步一步让他淡出朝堂。刘声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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