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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部分

雅骚-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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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江府衙,知府黄国鼎正与小妾在灯下小酌,去年董祖源送了他两个美婢,其中一个尤得黄国鼎宠爱,便纳为妾shì,黄国鼎贪杯,每日睡前都要喝上两杯徽州白酒,却听仆fù来报,董翰林董老爷求见,黄国鼎皱着眉头,心道:“董老师夤夜来访,只怕又有麻烦事。”

黄国鼎对董其昌屡屡干说嘱托也是不胜其烦,但一来华亭董氏是松江大族,二是董其昌是他乡试时的房师,他拒绝不得,做地方官也不易,总得借一方之势得罪另一方,对于黄国鼎而言当然是宁得罪小民不得罪董氏了黄国鼎见到董其昌,口称老师,说道:“老师有事遣人吩咐学生一声便是,何必夜里还亲自来。”

董其昌唉声叹气,将卜世程之事说了,黄国鼎道:“王知县对老师甚是敬重,上任之初不也拜访过老师吗,何以今日行事这般颠倒一老师莫要心焦,明日我派人去问他。

董其昌道:“张汝霜的三个孙子都到了青浦,青浦陆氏与山yīn张氏是姻亲,王善继畏惧张汝霜,以为我董氏好欺,故而如此。”

黄国鼎会试时的座师是李三才,李姜才与顾宪成、高攀龙关系密切,东林党人赶走了李廷机,力主李三才入阁,但朝中派系复杂,李三才一时也未能顺利入阁,而那李廷机便是张汝霜的老师黄国鼎冷笑道:“李廷机已辞官回福建,浙党还有什么可倚仗的,王善继不至于如此mén道:“张汝霜的族孙张原近来声名雀起,有焦太史、黄寓庸赏识,据说还与杭州织造太监交情匪浅,莫非浙党要借宦官来争取上位,张原年幼,其背后怕是另有主谋者。”

董其昌嘲弄道:“张鼻霜还是不甘心终老林下啊,那个张原,少年成名,轻狂自大,早晚会吃苦头的。”

二人又密议了一番,董其昌告辞,回到府中,这才想起戏鸿堂还有个精擅〖房〗中术的百岁神僧,匆匆赶去,却见那和尚把戏鸿堂三个最年轻貌美的丽姬都弄áng上去了,董其昌很是恼怒,但也不好发作,暂时没心情修炼什么〖房〗中术,叫来奴仆把这和尚送到府中客房安置,不许这和尚到处乱走张岱这次来松江,除了助张原对付董氏外,还想拜访陈眉公,原以为陈继儒还住在小昆山,十七日午间偶然听陆韬说起,才知陈继儒已买地东余山,筑“东余山居”距离余山北麓的陆氏庄园只有四、五里,张*道:“早知眉公就在东余山,我前日就奔拜访了。”问张源、张尊:“燕客、介子,明曰一早与我去访陈眉公如何?”张萼问:“是钱塘县里打秋风的陈眉公吗,我不去。”张原道:“我陪大兄去。”陈继儒是董其昌好友,在倒董之前若能得到陈继儒的赏识,这对董其昌是一大打击,陈继儒除了能书善画之外,更嗜好围棋和清言,所谓清言,便是《菜根谭》那样关于人生感悟的妙语格言,现在《菜根禅》尚未面世,而张原却早已熟读熟记,至于围棋,张原觉得自己可以与晚明围棋好手较量较量,当然,如果是林符卿、过百龄那样的大高手,他肯定是下不过的,他的棋力在后世大约是业余四段这日傍晚,杨石香请张原兄弟三人去他府中赴宴,杨氏也是青浦大族,家里开有书坊和造纸坊,松江谭笺也是很有名的文房用纸,酒席间杨石香又提起请张原选评八股文集子之事,张原问:“石香兄文稿收齐了没有?”

杨石香道:“松江三县诸生共五百篇制艺,早已收齐。”

张原道:“那就把稿子交给我,我必在离开松江前选评妥当。”杨石香大喜。

正饮酒间,陆大有匆匆来报,说王县令把那八个打行光棍悄悄放了,被陆氏奴仆在城南码头截住,来接应这八个光棍的还有华亭打行的四个青手,码头上一场斗殴,一个陆氏奴仆被打行青手用尖刀刺成重伤,所幸穆敬岩赶到,打行十二人有六人乘船逃脱,另六个抓住了一张萼大怒,骂道:“那狗字还真敢放人啊,他是董其昌养的狗吗!”张原道:“立即召集青浦诸生上县衙,且看这王县令如何作答。”洪道泰、金伯宗等生员闻讯赶来,与陆韬、杨石香和张氏三兄弟一道上县衙讨公道,陆氏奴仆押着那六个打行光棍,那个被刺成重伤的陆氏奴仆经过医生紧急施救,止住了血,xìng命是保住了,这时一并抬着上衙门——

青浦县城的民众这两日听柳敬亭说书,对华亭董氏的恶行正是义愤填膺的时候,听说王县令放走了行凶的打行青手,顿时民怨沸腾,纷纷跟随陆氏一行来到县衙请命…

那青浦县令王善继十六日傍晚接到黄知府手书,黄知府在信中问及昨日董氏门客卜世程挨打的事,王善继写了一封长信向黄知府解释,说青浦陆氏又抓了八个华亭打行的人,向黄知府请示如何处置?

王善继写好信,连夜派人送去松江府衙,十七日午前,黄知府派人来让王善继把这八个打行光棍释放了,王善继便在晚边趁着夜sè放了那八人,心里略有隐忧,二鼓时分,听得县衙前一片喧闹,就知不妙,急忙叫人把县丞和主簿都请来,出到日见堂外一看,月光下人头攒动,约有数百人,六个鼻青脸肿的打行青手跪在最前面,不断有人向这六人吐唾沫、丢砸石块陆韬上前向王善继施礼,质问王县令为何sī自释放八个打行光棍,以至于这些光棍在码头再次行凶,将他的一名仆人刺成重伤?

王善继无言以对,堂外民众纷纷鼓噪,有那躲在后面的民众便趁乱骂王善继,堂前差役大声呵斥也弹压不住,王善继又羞又恼,说道:“那八名人犯是华亭人,自然要押回华亭审问。”张原道:“王县尊是青浦的父母官,要爱护一县百姓,若这些打行光棍是在华亭伤了青浦的百姓,那当然由华亭县衙处置,但这八人是在青浦境内sāo扰侮辱青浦民众,何以青浦县不管,却要交由外县管?更何况这八人根本就不是押回华亭审问,若是押解,何以不见官差?”张萼怒叫道:“这分明是收受了华亭董氏的贿略,包庇凶犯,完全不顾青浦百姓死活啊。

堂外民众谴责声一片,姜善继面皮紫涨,承受不住这巨大压力,说道:“是府尊大人要本县放人的,你们有理与府尊理论去。”

匆匆忙忙赶到的青浦县丞和主簿听到王县令这么说话,二人对视一眼,心想:“这王善继是个草包,无用的书生。”张原道:“如此说青浦百姓有冤鼻县尊大人是不能为民作主申冤了,那么这六个抓回来的打行光棍该怎么处置,请县尊大人发话,是不是让我等连夜押着这六人去府衙?”

青浦县令王善继进退失据,十分狼狈。!。

卷一 当时年少春衫薄 第二百一十六章 癫狂

单独一个生员是不敢在地方长官面前这般放肆的,但一群生员,而且这群生员身后还有大批民众,那情形就大不一样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群情jī愤,两个为佐贰官多年的县丞和主簿起先是冷眼要看王县令笑话,但见人情汹汹、恶语不断,再不抑制的话只怕会酿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便与王善继商议了几句,王善继无奈之下只得承诺将那六名打行光棍再次收监,并好言安抚陆韬与一众生员,保证要严究这六名光棍背后的指使者既已达到目的,陆韬、张原也就适可而止,不然的话若让身后那些民众闹腾起来,把县衙给砸了、把王县令给打了,痛快是痛快,但事后追究起来他们也难逃罪责,民众的力量如洪水烈火,引导不好自己先遭殃,而且张原的目标不在青浦,这个王县令小小敲打一下便可,不为已甚,所以与姐夫陆韬和杨石香等人都帮着劝解民众散去,直至三鼓时分,青浦县衙终于恢复了平静。

王善继留县丞、主簿还有刑房典史、县学教官一起议事,决定先把方才之事向黄知府和按察分司禀报,那六个华亭光棍先拘押着,看按察分司如何回复,是充军还是押解松江府审问,都得按律法来办,再不能因为黄知府一封sī信而把人犯无罪开释了——

那六个在青浦码头逃脱的打行青手连夜回到华亭,急急忙忙去见松江打行的头领吴龙,这吴龙手下有两百余名青手,与董祖常勾结,开场赌博,宿娼买jiān,挟制良善,以暴凌寡,无恶不作这些光棍青手进衙门是寻常事,也不怕挨打,但为董氏办事挨打却是头一回,而且三日之内两次被打有六个人还关在青浦县牢里放不出来,这让吴龙又惊又怒吴龙三十多岁,模样并不高大魁梧,但矫健结实,拳脚枪棒娴熟,原以教人习武为业,聚起一帮弟子后就成立了打行受雇为他人报sī仇、诳骗偷盗“撞六市”、设局陷害他人谋财等等,还有就是代人挨打,因为官府追赋急迫,有些里甲户首完成不了赋税,就要挨杖,却可以雇人挨打,这也真是奇事,打行的人挣的也是辛苦钱哪但自从结交上了董翰林的儿子,打行青手们早就不干代人挨打这种贱业了,而是专职打人——

吴龙手下有个武艺出众的青手名叫汪大锤怒道:“大哥,干脆叫上弟兄们冲到青浦去,把陆家给拆了吧,让青浦人见识一下我华亭打行的厉害。”

吴龙现在也是腰缠万贯的财主了,不会象一般光棍喇唬那样鲁莽冒失,说道:“不要急,这时夜已深,明日我与董二公子商议一下,弟兄们的仇是一定要报的,不然的话我打行的人以后怎么在松江立足。

次日一早吴龙便去董氏豪宅见董祖常,董祖常一听勃然大怒,也不及告知其父董其昌,自去拜会松江知府黄国鼎,黄国鼎这时也接到了青浦县令王善继连夜送达的文书,正觉得事情棘手这董祖常还叫嚷着要严惩青浦陆氏、要抓捕张原,这让黄国鼎很不快,将案头一张折好的有些残破的松江纸递给董祖常道:“世兄,赶紧将这个给董老师看,此事非同小可,是衙役方才从申明亭上揭下来的。”

董祖常见黄知府避而不谈惩治陆氏却给他一张破纸,心下也是恼怒,说道:“这纸头等下就去给家父看,但陆韬与张原指使人打伤我董氏门客,还把人抓回去,府尊大人若不严惩,恐难服众。”

黄国鼎淡淡道:“青浦王知县已有文书到,那六个人已被关押进县牢,一时不便释放,世兄先把这篇贴文给董老师看,本府午后有暇会亲自上门向老师说明。”

董祖常只好辞出,未达到目的很是恼火,展开那张破纸看了一眼,写的什么“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天犹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而人者厚貌深情——”,标题是《书画难为心声论》,董祖常愤愤道:“莫名其妙,给我父看这破纸烂文作甚,分明是搪塞,难道黄国鼎也怕那山yīn张氏?”

若不是黄国鼎一再叮嘱要把这贴文给董老师看,董祖常很可能随手就丢了,这时只好耐着xìng子来到父亲这边府第,董祖源、董祖常、董祖和各有豪宅,未与父亲董其昌住在一起,但相距都很近,屋舍千间,连街接坊,董祖源去年来还在长生桥畔大兴土木建新宅——

董其昌一早在画禅室练笔,这是他几十年的习惯了,董其昌十七岁时参加松江府试,因为书法不佳未能取府试案首,从此发愤临帖,从魏晋的钟、王到唐朝的颜、柳,从五代杨凝式到宋代的米芾,临帖甚勤,终成一代书法大家,如今年已六旬,每日依然要以大楷书写千字文一百字,这日刚写罢全篇,儿子董祖常来了,气忿忿说黄知府不肯严惩青浦陆氏打人,却郑重其事要他送来一张破纸——

董其昌不动声sè,展开那破纸来看,先看字,字甚劣,仅堪辨认,显然是草草书写的,密密麻麻有上千字,待,原本坐着的董其昌站了起来,双手撑在书案上继续看,越看越心惊、越愤怒,撑在书案上的双手都颤抖起来——

董祖常见父亲这般惊怒的样子,这才明白这张破纸果然要紧,忙问:“父亲,这写的是什么,父亲如此震怒?”

董其昌呼吸急促,一直看到文末元好问的诗,突然怒叫一声,伸手将这张本来就有些残破的松江纸撕成两半,更将书案上的一个插苍小瓶扫落在地,“砰”的一声响,碎瓷四溅,然后一跤坐回官帽椅,喘着气大声问:“是谁,这文是谁写的?”

董祖常从未见父亲这般震怒失态过,也是凛然生惧,答道:“黄知府说是衙役一早从申明亭揭下来的。”

董其昌嘶叫道:“此文恶毒,是要将我董其昌置于死地啊。”一边叫喊,一边使劲捶身前书案,可见愤怒已极,几近癫狂。

董祖常慌忙拣起那撕成两半的破纸,拼在一起看是哪里骂了他父亲,左看右看看不明白,董祖常也只能算是识字,看看一些话本通俗小说还可以,这篇《书画难为心声论》是典雅纯正的古文,引经据典,洋洋洒洒,他是没看出哪句是骂人的话,但父亲如此狂怒,显然这文非常恶毒,便道:“父亲息怒,儿子这便去追查是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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