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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初刻拍案惊奇-第53部分

小说: 初刻拍案惊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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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货卖,卖得钞二十锭,尽买香烛楮锭,赉到琼花观中,命道士建醮三昼夜,以

报恩德。醮事已毕,崔生梦中见一个女子来到,崔生却不认得。女子道:“妾乃

兴娘也,前日是假妹子之形,故郎君不曾相识。却是妾一点灵性,与郎君相处一

年了。今日郎君与妹子成亲过了,妾所以才把真面目与郎相见。”遂拜谢道:

“蒙郎荐拔,尚有余情。虽隔幽明,实深感佩。”小妹庆娘,禀性柔和,郎好看

觑他!妄从此别矣。”崔生不觉惊哭而醒。庆娘枕边见崔生哭醒来,问其缘故,

崔生把兴娘梦中说话,一一对庆娘说。庆娘问道:“你见他如何模样?”崔生把

梦中所见容貌,各细说来。庆娘道:“真是我姊也!”不觉也哭将起来。庆娘再

把一年中相处事情,细细问崔生,崔生逐件和庆娘各说始末根由,果然与兴娘生

前情性,光景无二。两人感叹奇异,亲上加亲,越发过得和睦了。自此兴娘别无

影响。要知只是一个“情”字为重,不忘崔生,做出许多事体来,心愿既完,便

自罢了。此后崔生与庆娘年年到他坟上拜扫,后来崔生出仕,讨了前妻封诰,遗

命三人合葬。曾有四句口号,道着这本话文:

大姊精灵,小姨身体。

到得圆成,无此无彼。

卷二十四盐官邑老魔魅色会骸山大士诛邪

卷二十四盐官邑老魔魅色会骸山大士诛邪

诗曰: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帆出石头。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清流。

而今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这八句诗,唐朝刘梦得所作,乃是金陵燕子矶怀古的。这个燕子矶在金陵西

北,正是大江之滨,跨江而出,在江里看来,宛然是一只燕子扑在水面上,有头

有翅。昔贤好事者,恐怕他飞去,满山多用铁锁锁着,就在这燕子项上造着一个

亭子镇住他。登了此亭,江山多在眼前,风帆起于足下,最是金陵一个胜处。就

在矶边,相隔一里多路,有个弘济寺。寺左转去,一派峭壁插在半空,就如石屏

一般。壁尽处,山崖回抱将来。当时寺僧于空处建个阁,半嵌石崖,半临江水,

阁中供养观世音像,像照水中,毫发皆见,宛然水月之景,就名为观音阁。载酒

游观者殆无虚日。奔走既多,灵迹颇著,香火不绝。只是清静佛地,做了吃酒的

所在,未免作践。亦且这些游客随喜的多,布施的少。那阁年深月久,没有钱粮

修葺,日渐坍塌了些。

一日,有个徽商某泊舟矶下,随步到弘济寺游玩。寺僧出来迎接着,问了姓

名,邀请吃茶。茶罢,寺僧问道:“客官何来?今往何处?”徽商答道:“在扬

州过江来,带些本钱要进京城小铺中去。天色将晚,在此泊着,上来耍耍。”寺

僧道:“此处走去,就是外罗城观音门了。进城止有二十里,客官何不搬了行李

到小房宿歇了?明日一肩行李,脚踏实地,绝早到了。若在船中,还要过龙江关

盘验,许多担阁。又且晚间此处矶边风浪最大,是歇船不得的。”徽商见说得有

理,果然走到船边,把船打发去了。搬了行李,竟到僧房中来。安顿了,寺僧就

陪着登阁上观看。

徽商看见阁已颓坏,问道:“如此好风景,如何此阁颓坏至此?”寺僧道:

“此间来往的尽多,却多是游耍的,并无一个舍财施主。寺僧又贫,修理不起,

所以如此。”徽商道:“游耍的人,必竟有大手段的在内,难道不布施些?”寺

僧道:“多少王孙公子,只是带了娼妓来吃酒作乐,那些人身上便肯撒漫,佛天

面上却不照顾。还有豪奴狠仆,家主既去,剩下酒肴,他就毁门拆窗,将来烫酒

煮饭,只是作践,怎不颓坏?”徽商叹惜不已。寺僧便道:“朝奉若肯喜舍时,

小僧便修葺起来不难。”徽商道:“我昨日与伙计算帐,多出三十两一项银子来。

我就舍在此处,修好了阁,一来也是佛天面上,二来也在此间留个名。”寺僧大

喜称谢,下了阁,到寺中来。

元来徽州人心性俭啬,却肯好胜喜名,又崇信佛事。见这个万人往来去处,

只要传开去,说观音阁是某人独自修好了,他心上便快活。所以一口许了三十两。

走到房中解开行囊,取出三十两一包,交付与寺僧。不想寺僧一手接银,一眼瞟

去,看见余银甚多,就上了心。一面分付行童,整备夜饭款待,着地奉承,殷勤

相劝,把徽商灌得酩酊大醉。夜深入静,把来杀了。启他行囊来看,看见搭包多

是白物,约有五百余两,心中大喜。与徒弟计较,要把尸来抛在江里。徒弟道:

“此时山门已锁,须要住持师父处取匙钥。盘问起来,遮掩不得。不但做出事来,

且要分了东西去。”寺僧道:“这等如何处置?”徒弟道:“酒房中有个大瓮,

莫若权把来断碎了,入在瓮中。明日觑个空便,连瓮将去抛在江中,方无人知觉。”

寺僧道:“有理,有理。”果然依话而行。可怜一个徽商做了几段碎物!好意布

施,得此惨祸。

那僧徒收拾净尽,安贮停当,放心睡了。自道神鬼莫测,岂知天理难容?是

夜有个巡江捕盗指挥,也泊舟矶下,守侯甚么公事。天早起来,只见一个妇人走

到船边,将一个担桶汲水,且是生得美貌。指挥留心,一眼望他那条路去,只见

不定到民家,一直走到寺门里来。指挥疑道:“寺内如何有美妇担水?必是僧徒

不公不法。”带了哨兵,一路赶来,见那妇人走进一个僧房,指挥人等又赶进去,

却走向一个酒房中去了。寺僧见个官带了哨兵,绝早来到,虚心病发,个个面如

土色,慌慌张张,却是出其不意,躲避不及。指挥先叫把僧人押定,自己坐在堂

中,叫两个兵到酒房中搜看。只见妇人进得房门,隐隐还在里头,一见人来钻入

瓮里去了,走来禀了指挥。指挥道:“瓮中必有冤枉。”就叫哨兵取出瓮来,打

开看时,只见血肉狼藉,头颅劈破,是一个人碎割了的。就把僧徒两个缚了,解

到巡江察院处来。一上刑罚,僧徒熬苦不过,只得从实供招,就押去寺中起赃来

为证,问成大辟,立时处决。众人见僧口招,因为布施修阁,起心谋杀,方晓得

适才妇人,乃是观音显灵,那一个不念一声“南无灵感观世音菩萨”?要见佛天

甚近,欺心事是做不得的。

从来观世音极灵,固然无处不显应,却是燕子矶的,还是小可;香火之盛,

莫如杭州三天竺。那三天竺是上天竺、中天竺、下天竺。三天竺中,又是上天竺

为极盛。这个天竺峰在府城之西,西湖之南。登了此峰,西湖如掌,长江如带,

地胜神灵,每年间人山人海,挨挤不开的。而今小子要表白天竺观音一件显灵的,

与看官们听着。且先听小子《风》、《花》、《雪》、《月》四词,然后再讲正

话。

风袅袅,风袅袅,冬岭位孤松,春郊摇弱草。收云月色明,卷雾天光早。清

秋暗送桂香来,极复频将炎气扫。风袅袅,野花乱落今人老(右《咏风》)。

花艳艳,花艳艳,妖烧巧似妆,锁碎浑如剪。露凝色更鲜,风送香常远。一

技独茂逞冰肌,万朵争妍含醉脸。花艳艳,上林富贵真堪羡(右《咏花》)。

雪飘飘,雪飘飘,翠玉封梅萼,青盐压竹梢。洒空翻絮浪,积槛锁银桥。千

山浑骇铺铅粉,万木依稀拥素袍。雪飘飘,长途游子恨迢遥(右《咏雪》)。

月娟娟,月娟娟,乍缺钩横野,方团镜挂天。斜移花影乱,低映水纹连。诗

人举盏搜佳句,美女推窗迟月眠。月娟娟,清光千古照无边(右《咏月》)。

看官,你道这四首是何人所作?话说洪武年间浙江盐官会骸山中,有一老者,

缁服苍颜,幅巾绳履,是个道人打扮。不见他治甚生业,日常醉歌于市间,歌毕

起舞,跳木缘枝,宛转盘旋,身子轻捷,如惊鱼飞燕。又且知书善咏,诙谐笑浪,

秀发如泻,有文士登游此山者,常与他倡和谈谑。一日大醉,索酒家笔砚,题此

四词在石壁上,观者称赏。自从写过,黑迹渐深,越磨越亮。山中这些与他熟识

的人,见他这些奇异,疑心他是个仙人,却再没处查他的踪迹。日日往来山中,

又不见个住家的所在,虽然有些疑怪,习见习闻,日月已久,也不以为意了,平

日只以老道相称呼而已。

离山一里之外,有个大姓仇氏。夫妻两个,年登四十,极是好善,并无子嗣。

乃舍钱刻一慈悲大士像,供礼于家,朝夕香花灯果,拜求如愿。每年二月十九日

是大士生辰,夫妻两个,斋戒虔诚,躬往天竺。三步一拜,拜将上去,烧香祈祷:

不论男女,求生一个,以续后代。如是三年,其妻果然有了妊孕。十月期满,晚

间生下一个女孩。夫妻两个,欢喜无限,取名夜珠。因是夜里生人,取掌上珠之

意,又是夜明珠宝贝一般。年复一年,看看长成,端慧多能,工容兼妙。父母爱

惜他真个如珠似玉,倏忽已是十九岁。父母俱是六十以上了,尚未许聘人家。

你道老来子做父母的,巴不得他早成配偶,奉事暮年。怎的二八当年多过了,

还未嫁人。只因夜珠是这大姓的爱女,又且生得美貌伶俐,夫妻两个做了一个大

指望,道是必要拣个十全毫无嫌鄙的女婿来嫁他,等他名成利遂,老夫妇靠他终

身。亦且只要入赘的,不肯嫁出的。左近人家,有几家来说的,两个老人家嫌好

道歉;便有数家象意的,又要娶去,不肯入赘;有女婿人物好,学问高的,家事

又或者淡薄些;有人家资财多,门户高的,女婿又或者愚蠢些。所以高不辏,低

不就,那些做媒的,见这两个老人家难理会,也有好些不耐烦,所以亲事越迟了。

却把仇家女子美貌,择婿难为人事之名,远近都传播开来,谁知其间动了一个人

的火。

看官,你道这个人是那个?敢是石崇之富,要买绿珠的?敢是相如之才,要

挑文君的?敢是潘安之貌,要引那掷果妇女的?看官,若如此,这多是应得想着

的了。说来一场好笑,元来是:

周时吕望,要寻个同钓鱼的对手;汉时伏生,要娶个共讲书的配头。

你道是甚人?乃就是题《风》,《花》,《雪》,《月》四词的。这个老头

儿,终日缠着这些媒人,央他仇家去说亲。媒人间:“是那个要娶?”说来便是

他自己。这些媒人,也只好当做笑话罢了,谁肯去说?大家说了,笑道:“随你

千选万选,这家女儿臭了烂了,也轮不到说起他,正是老没志气,阴沟洞里思量

天鹅肉吃起来!”那老道见没人肯替他做媒,他就老着脸自走上仇大姓门来。

大姓夫妻二人正同在堂上,说着女儿婚事未谐,唧唧哝哝的商量,忽见老道

走将进来。大姓平日晓得这人有些古怪的,起来相迎。那妈妈见是大家老人家,

也不回避。三人施礼已毕,请坐下了。大姓问道:“老道,今日为何光降茅舍?”

老道道:“老仆特为令爱亲事而来。”两人见说是替女儿说亲的,忙叫:“看茶。”

就问道:“那一家?”老道道:“就是老仆家。”大姓见说了就是他家,正不知

这老道住在那里的,心里已有好些不快意了,勉强答他道:“从来相会,不知老

道有几位令郎?”老道道:“不是小儿,老仆晓得令爱不可作凡人之配,老仆自

己要娶。”大姓虽怪他言语不伦,还不认真,说道:“老道平日专好说笑说耍。”

老道道:“并非耍笑,老仆果然愿做门婿,是必要成的,不必推托!”大姓夫妇,

见他说得可恶,勃然大怒道:“我女闺中妙质,等闲的不敢求聘。你是何人?辄

敢胡言乱语!”立起身把他一抓。老道从容不动,拱立道:“老丈差了。老丈选

择东床,不过为养老计耳。若把令爱嫁与老仆,老仆能孝养吾丈于生前,礼祭吾

丈于身后,大事已了,可谓极得所托的。这个不为佳婿,还要怎的才佳么?”大

姓大声叱他道:“人有贵贱,年有老少,贵贱非伦,老少不偶,也不肚里想一想,

敢来唐突,戏弄吾家!此非病狂,必是丧心,何足计较!”叫家人们持杖赶逐。

仇妈妈只是在旁边夹七夹八的骂。老道笑嘻嘻,且走且说道:“不必赶逐,我去

罢了。只是后来追悔,要求见我,就无门了。”大姓又指着他骂道:“你这个老

枯骨!我要求见你做甚么?少不得看见你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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