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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初刻拍案惊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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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赍了所得东西,自到船上发货。

从此,文若虚做了闽中一个富商,就在那里取了妻小,立起家业。数年之间,

才到苏州走一遭,会会旧相识,依旧去了。至今子孙繁衍,家道殷富不绝。正是:

运退黄金失色,时来顽铁生辉。

莫与痴人说梦,思量海外寻龟。

卷二姚滴珠避羞惹羞郑月娥将错就错

卷二姚滴珠避羞惹羞郑月娥将错就错

诗云:

自古人心不同,尽道有如其面。

假饶容貌无差,毕竟心肠难变。

话说人生只有面貌最是不同,盖因各父母所生,千支万派,那能勾一模一样

的?就是同父合母的兄弟,同胞双生的儿子,道是相象得紧,毕竟仔细看来,自

有些少不同去处。却又作怪:尽有途路各别、毫无干涉的人,蓦地有人生得一般

无二、假充得真的,--从来正书上面说,孔子貌似阳虎,以致匡人之围,是恶

人象了圣人;传奇上边说,周坚死替赵朔,以解下宫之难,是贱人象了贵人。-

-是个解不得的道理。

按《西湖志馀》上面,宋时有一事,也为面貌相象,骗了一时富贵,享用十

余年,后来事败了的。却是靖康年间,金人围困汴梁,徽、钦二帝蒙尘北狩,一

时后妃公主被虏去的甚多。内中有一公主名曰柔福,乃是钦宗之女,当时也被掳

去。后来高宗南渡称帝,改号建炎,四年,忽有一女子诣阙自陈,称是柔福公主,

自虏中逃归,特来见驾。高宗心疑道:“许多随驾去的臣宰尚不能逃,公主鞋弓

袜小,如何脱离得归来?”颁诏令旧时宫人看验,个个说道:“是真的,一些不

差,”及问他宫中旧事,对答来皆合;几个旧时的人,他都叫得姓名出来。只是

众人看见一双足却大得不象样,都道:“公主当时何等小足,今却这等,止有此

不同处。”以此回复圣旨。

高宗临轩亲认,却也认得,诘问他道:“你为何恁般一双脚了?”女子听得,

啼哭起来道:“这些臊羯奴聚逐便如牛马一般。今乘间脱逃,赤脚奔走,到此将

有万里。岂能尚保得一双纤足,如旧时模梓耶?”高宗听得,甚是惨然。颁诏特

加号福国长公主,下降高世綮,做了附马都尉。其时江龙溪草制,词曰:

“彭城方急,鲁元尝困于面驰;江左既兴,益寿宜充于禁脔。”那鲁元是汉

高帝的公主,在彭城失散,后来复还的。益寿是晋驸马谢混的小名,江左中兴,

元帝公主下降的。故把来比他两人,甚为切当。自后夫荣妻贵,恩赍无算。

其时高宗为母韦贤妃在虏中,年年费尽金珠求赎,遥尊为显仁太后。和议既

成,直到绍兴十二年自虏中回銮,听见说道:“柔福公主进来相见。”太后大惊

道:“那有此话?柔福在虏中受不得苦楚,死已多年,是我亲看见的。那得又有

一个柔福?是何人假出来的?”发下旨意,着法司严刑究问。法司奉旨,提到人

犯,用起刑来。那女子熬不得,只得将真情招出道:“小的每本是汴梁一个女巫。

靖康之乱,有官中女婢逃出民间,见了小的每,误认做了柔福娘娘,口中厮唤。

小的每惊问,他便说小的每实与娘娘面貌一般无二。因此小的每有了心,日逐将

宫中旧事问他,他日日衍说得心下习熟了,故大胆冒名自陈,贪享这几时富贵,

道是永无对证的了。谁知太后回銮,也是小的每福尽灾生,一死也不枉了。”问

成罪名。高宗见了招伏,大骂:“欺君贼婢!”立时押付市曹处决,抄没家私入

官。总算前后锡赍之数,也有四十六万缗钱。虽然没结果,却是十余年间,也受

用得勾了。只为一个客颜厮象,一时骨肉旧人都认不出来,若非太后复还,到底

被他瞒过,那个再有疑心的?就是死在太后未还之先,也是他便宜多了。天理不

容,自然败露。

今日再说一个容貌厮象弄出好些奸巧希奇的一场官司来。正是:

自古唯传伯仲偕,谁知异地巧安排?

试看一样滴珠面,惟有人心再不谐。

话说国朝万历年间,徽州府休宁县荪田乡姚氏有一女,名唤滴珠。年方十六,

生得如花似玉,美冠一方。父母俱在,家道殷富,宝惜异常,娇养过度。凭媒说

合,嫁与屯溪潘甲为妻。

看来世间听不得的最是媒人的口。他要说了穷,石崇也无立锥之地;他要说

了富,范丹也有万顷之财。正是富贵随口定,美丑趁心生。再无一句实话的。那屯

溪潘氏虽是个旧姓人家,却是个破落户,家道艰难,外靠男子出外营生,内要女

人亲操井臼,吃不得闲饭过日的了。这个潘甲虽是人物也有几分象样,已自弃儒

为商。况且公婆甚是狠戾,动不动出口骂詈,毫没些好歹。滴珠父母误听媒人之

言,道他是好人家,把一块心头的肉嫁了过来。少年夫妻却也过得恩爱,只是看

了许多光景,心下好生不然,如常偷掩泪眼。潘甲晓得意思,把些好话偎他过日

子。

却早成亲两月,潘父就发作儿子道:“如此你贪我爱,夫妻相对,白白过世

不成?如何不想去做生意?”潘甲无奈,与妻滴珠说了,两个哭一个不住,说了

一夜话。次日,潘父就逼儿子出外去了。滴珠独自一个,越越凄惺,有情无绪。

况且是个娇美的女儿,新来的媳妇,摸头路不着,没个是处,终日闷闷过了。潘

父潘母看见媳妇这般模样,时常急聒,骂道:“这婆娘想甚情人?害相思病了!”

滴珠生来在父母身边如珠似玉,何曾听得这般声气?不敢回言,只得忍着气,背

地哽哽咽咽,哭了一会罢了。

一日,因滴珠起得迟了些个,公婆朝饭要紧,猝地答应不迭。潘公开口骂道:

“这样好吃懒做的淫妇,睡到这等日高才起来!看这自由自在的模样,除非去做

娼妓,倚门卖俏,撺哄子弟,方得这样快活象意。若要做人家,是这等不得!”

滴珠听了,便道:“我是好人家儿女,便做道有些不是,直得如此作贱说我!”

大哭一场,没分诉处。到得夜里睡不着,越思量越恼,道:“老无知!这样说话,

须是公道上去不得。我忍耐不过,且跑回家去告诉爹娘。明明与他执论,看这话

是该说的不该说的!亦且借此为名,赖在家多住几时,也省了好些气恼。”算计

定了。侵晨未及梳洗,将一个罗帕兜头紥了,一口气跑到渡口来。说话的若是同

时生、并年长晓得他这去不尴尬,拦腰抱住,擗胸扯回,也不见得后边若干事件

来。

只因此去,天气却早,虽是已有行动的了,人踪尚稀,渡口悄然。这地方有

一个专一做不好事的光棍,名唤汪锡,绰号“雪里蛆”,是个冻饿不怕的意思。

也是姚滴珠合当悔气,撞着他独自个溪中乘了竹筏,未到渡口,望见了个花朵般

后生妇人,独立岸边。又且头不梳裹,满面泪痕,晓得有些古怪。在筏上问道:

“娘子要渡溪么?”滴珠道:“正要过去。”汪锡道:“这等,上我筏来。”一

口叫:“放仔细些!”一手去接他下来。上得筏,一篙撑开,撑到一个僻静去处,

问道:“娘子,你是何等人家?独自一个要到那里去?”滴珠道:“我自要到苏

田娘家去。你只送我到溪一上岸,我自认得路,管我别事做甚?”汪锡道:“我

看娘子头不梳,面不洗,泪眼汪汪,独身自走,必有跷蹊作怪的事。说得明白,

才好渡你。”滴珠在个水中央了,又且心里急要回去,只得把丈夫不在家了、如

何受气的上项事,一头说,一头哭,告诉了一遍。汪锡听了,便心下一想,转身

道:“这等说,却渡你去不得。你起得没好意了,放你上岸,你或是逃去,或是

寻死,或是被别人拐了去,后来查出是我渡你的,我却替你吃没头官司。”滴珠

道:“胡说!我自是娘家去,如何是逃去?若我寻死路,何不投水,却过了渡去

自尽不成?我又认得娘家路,没得怕人拐我!”汪锡道:“却是信你不过,既要

娘家去,我舍下甚近,你且上去我家中坐了。等我走去对你家说了,叫人来接收

去,却不两边放心得下?”滴珠道:“如此也好。”正是女流之辈,无大见识,

亦且一时无奈,拗他不过。还只道好心,随了他来。上得岸时,转弯抹角,到了

一个去处。引进几重门户,里头房室甚是幽静清雅。但见:

明窗净几,锦帐文茵。庭前有数种盒花,座内有几张素椅。壁间纸画周之冕,

桌上砂壶时大彬。窄小蜗居,虽非富贵王侯宅;清闲螺径,也异寻常百姓家。

元来这个所有是这汪锡一个囤子,专一设法良家妇女到此,认作亲戚,拐那

一等浮浪子弟、好扑花行径的,引他到此,勾搭上了,或是片时取乐,或是迷了

的,便做个外宅居住,赚他银子无数。若是这妇女无根蒂的,他等有贩水客人到,

肯出一注大钱,就卖了去为娼。已非一日。今见滴珠行径,就起了个不良之心,

骗他到此。那滴珠是个好人家儿女,心里尽爱清闲,只因公婆凶悍,不要说日逐

做烧火、煮饭、熬锅、打水的事,只是油盐酱醋,他也拌得头疼了。见了这个干

净精致所在,不知一个好歹,心下到有几分喜欢。那汪锡见他无有慌意,反添喜

状,便觉动火。走到跟前,双膝跪下求欢。滴珠就变了脸起来:“这如何使得?

我是好人家儿女,你元说留我到此坐着,报我家中。青天白日,怎地拐人来家,

要行局骗?若逼得我紧,我如今真要自尽了!”说罢,看见桌上有点灯铁签,捉

起来望喉间就刺。汪锡慌了手脚道:“再从容说话,小人不敢了。”元来汪锡只

是拐人骗财,利心为重,色上也不十分要紧,恐怕真个做出事来,没了一场好买

卖。吃这一惊,把那一点勃勃的春兴丢在爪哇国去了。

他走到后头去好些时,叫出一个老婆子来,道:“王嬷嬷,你陪这里娘子坐

坐,我到他家去报一声就来。”滴珠叫他转来,说明了地方及父母名姓,叮嘱道:

“千万早些叫他们来,我自有重谢。”汪锡去了,那老嬷嬷去掇盆脸水,拿些梳

头家火出来,叫滴珠梳洗。立在旁边呆看,插一问道:“娘子何家宅眷?因何到

此?”滴珠把上项事,是长是短,说了一遍。那婆子就故意跌跌脚道:“这样老

杀才,不识人!有这样好标致娘子做了媳妇,折杀了你,不羞?还舍得出毒口骂

他!也是个没人气的!如何与他一日相处?”滴珠说着心事,眼中滴泪。婆子便

问道:“今欲何往?”滴珠道:“今要到家里告诉爹娘一番,就在家里权避几时,

待丈夫回家再处。”婆子就道:“官人几时回家?”滴珠又垂泪道:“做亲两月,

就骂着逼出去了,知他几时回来?没个定期。”婆子道:“好没天理!花枝般一

个娘子,叫他独守,又要骂他!娘子,你莫怪我说。你而今就回去得几时,少不

得要到公婆家去的,你难道躲得在娘家一世不成?这腌臜烦恼是日长岁久的,

如何是了?”滴珠道:“命该如此,也没奈何了。”婆子道:“依老身愚见,只

教娘子快活享福,终身受用。”滴珠道:“有何高见?”婆子道:“老身往来的

是富家大户,公子王孙,有的是斯文俊俏少年子弟。娘子,你不消问得的,只是

看得中意的,拣上一个。等我对他说成了,他把你似珍宝一般看待,十分爱惜。

吃自在食,着自在衣,纤手不动,呼奴使婢,也不枉了这一个花枝模样。强如守

空房、做粗作、淘闲气万万倍了。”那滴珠是受苦不过的人,况且小小年纪,妇

人水性,又想了夫家许多不好处,听了这一片活,心里动了,便道:“使不得,

有人知道了怎好?”婆子道:“这个所在,外人不敢上门,神不知,鬼不觉,是

个极密的所在。你住两日起来,天上也不要去了。”滴珠道:“适间已叫那撑筏

的报家里去了。”婆子庄“那是我的干儿,恁地不晓事!去报这个冷信。”正说

之间,只见一个人在外走进来,一手揪住王婆道:“好!好!青天白日,要哄人

养汉,我出首去。”滴珠吃了一惊,仔细看来,却就是撑筏的那一个汪锡。滴珠

见了道:“曾到我家去报不曾?”汪锡道:“报你家的鸟!我听得多时了也。王

嬷嬷的言语是娘子下半世的受用,万全之策,凭娘子斟酌。”滴珠叹口气道:

“我落难之人,走入圈套,没奈何了。只不要误了我的事。”婆子道:“方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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