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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食色春光-第13部分

小说: 食色春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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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这三个,陶家的小郎君是个故做清高的书呆子,使女小花是个勤快却胆子小的姑娘,而那个李安,看起来脾气倒是不错,只不知真碰到事儿时,会是个什么样。

“小花,我饿了……”眼看车夫修了半天也没修好车子,坐在箱笼上等得不耐烦的少年叫了起来。

小花应了一声,歉然地冲林贞娘点了点头,就走过去,“醇哥儿,我这里还有块饼子,您先吃吧!”

小花从怀里取出的帕子里包着的是一块巴掌大小的干饼子。那模样,想只是一块饼上撕下来存着的,但看小花居然那样郑重其事揣在怀里,想是这一路子她应该只是吃的这个。

那陶醇虽然嚷着饿了,可小花把干饼子递过去,他却是眉毛一竖,手一伸就把那块干饼子拍在了地上,“脏死了,谁要吃你揣在怀里的臭饼!”

“醇哥儿……”小花蹲下身,捡起那块饼,有些心疼地拍着饼上沾到的灰,“就这么一块,我留着晚上吃的……”

李安回头看了半天,却这会儿才劝道:“表哥,你再忍一忍吧!等一会儿进了城自然就有吃的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陶醇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还知道我是你表哥,居然还想管我了!也不想想,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寄人篱下的一个孤儿,凭什么管我啊!?”

这话,虽是从个半大少年口中说出,却也够诛心了。

原本冷眼旁观的林贞娘只觉被这话一下子戳在心窝上,立时想起前世在孤儿院里呆的那些年。

那时候,她也是最怕人家说“孤儿”这样的话。一句“孤儿”,一声“没爸没妈”就足以让和她一样强装硬气的孩子垮下肩膀。

眯起眼,她的眼角瞥过面色沉静,却不曾反驳半句的李安,只觉得火大,“你是傻了吗?被人这么说,你就这么干听着?”

李安抬头,目光在林贞娘脸上一扫,就扭身又去帮着那车夫修车。竟好像没有刚刚发生的那一段小插曲般。

林贞娘恨得牙痒,瞪着那傲慢抬头的陶醇,巴不得自己过去捶这小子一顿。

捡起干饼子,小花走过来,轻轻拉了下林贞娘,“小娘子,您别恼我们李小郎……”声音哀恳,小使女脸上带出难言的沉痛之色,“像我们这样的人,都不容易……”

只是一句话,林贞娘却不由得暗生恻隐之心。

寄人篱下,不管是哪个年代都不容易。

前世里,她在孤儿院里,还算好的。国家出的钱,让她们能吃得饱穿得暖,也能同样受义务教育,要是有本事的能考上大学,还能国家供读。甚至那个时候,要是受了外头孩子的欺负,还能一大帮孤儿一起打群架。

可是,饶是那样,他们仍然时刻感受到没有家,没有家人庇护的苦楚。何况那些吃住在别人家,看人眼色却还要尽量小心翼翼避免因触怒主家被赶出去的命运。

小花是个使女,被买回来做了奴婢的人。而在她的想法里,已经把李安归为和她一样不容易的人了。显然,这个李安在舅舅家的生活并不如意。如今舅舅亡故,跟着舅妈怕是更……

如此一想,林贞娘也就去了对李安那分轻蔑与怒其不争。

拉了小花报了名字,林贞娘绕过刚才这一段,笑着问了,才知道陶家租的新宅子竟然就在仁昌胡同。虽然不知是哪家,但却正是她们住的那一条胡同。

因小花逢问必答,又是一派老实,林贞娘不免对这小使女更添几分喜欢。虽然知道这时代奴婢是贱籍,低人一等。可她心里却从没这概念,就是从前的林贞娘,家里没有奴婢,也从没觉得奴婢天生就比人低。

摸出袖袋里揣的点心,虽然也是干粮,却比小花的干饼子强多了。那淡淡的奶香,连离得远的陶醇也不禁伸长了脖子。

林贞娘却没打算给他,只是把一块点心塞到小花手里,“我请姐姐吃点心,算是见面礼。”

小花拿着那块混了酥油烤的奶油小饼,受宠若惊,只是讷讷道:“我不吃了,还是给——给小郎吃吧!”

林贞娘扬眉,硬是抓着她的手往她嘴里塞,“这是只给你的,你吃就是。”

起身走到李安身边,林贞娘把手里剩的那块掰了块塞到李安手上,“给你半块吃——不过,是看在小花姐姐面上。”小花可没说是给哪个小郎吃。

李安一愣,拿着那半块饼,再看看扬眉瞪他的林贞娘,就笑了起来。

他的笑,就和他的人一样,斯斯文文的,透着秀气,如果不知道的,还当是个小姑娘。

林贞娘撇了下嘴,嘀咕一声:“笑什么?给你你吃就是了……”

转身往回走,她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心情好了许多。

只是她才走几步,就听身后“扑通”一声,好似有人跌倒在地,又有人愤愤叫:“叫你吃,叫你吃……”

林贞娘错愕地回头,只见刚才还好好的李安这会儿竟是跌倒在地。而那个陶醇却是跳着脚,在踩着什么。

眯起眼,林贞娘真的是怒了。

“喂,你还不快住手……”

连叫两声,见陶醇仍不停下。林贞娘怒极,扑过去一撞,把一直在跺脚的陶醇推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稳住身形,陶醇恨恨瞪着林贞娘,却到底也是养在寻常人家的孩子,根本就没想过动手。只是大叫大嚷道:“你推我做什么?”

“我推你做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被林贞娘一吼,陶醇更恼,“我自推李安,关你什么事?!”

林贞娘瞥了眼正爬起身的李安,哼了一声:“你欺负谁,和我没什么相干!可你推人就推人了,干吗踩我的小饼?!你踩了我的饼,就是不行!”她低下头,那半块饼早已碎成粉沫,混在灰土里,连淡淡的奶香都嗅不到了。

有的人愿意被人踩在泥里,随他去。可她做出来的饼,却不是这么被人糟贱的。

冷哼了一声,林贞娘抬头瞪着叫“进城了我赔你”的陶醇,笑道:“这饼是我自己做的,别处可没得卖。你知不知道,做这奶油小饼,我费了多少工夫?!这面粉,用的是河南的精面粉;这酥油,是从西域那边运过来的上好酥油;还有这里头的牛乳,是用最新鲜的,一早上被人从远边牧场快马送来的鲜牛乳……别的那些我也就不和你细算了,可单只这三样,就不少于五十文了!你倒是说,你把我这么珍贵的饼踩成这样,你要怎么赔?”

被林贞娘这么一番话说得脸色发青,陶醇也没了欺负李安时的气势,只拧着脖子问:“你想怎样?”

“我不说了?要你赔啊!”林贞娘把手一伸,笑盈盈地在陶醇面前一晃,“不多,赔个二十文就行。”

“你这饼,连两文都不值……”陶醇哼哼着,却明显的气弱。

一旁的小花讪讪地凑近,“我这里……”

林贞娘把眼一斜,睨着小花。她手里那块奶油小饼还没吃。

“小花姐姐,你的那块饼是我给的……”

“你不是给小花了!”陶醇受小花启发,立时大叫:“小花人都是我们陶家的,她的饼自然也……”

“也个屁……”林贞娘直接暴粗口,狠狠地瞪着陶醇道:“你快点赔钱!要不然,就抓你去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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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春色渐至第十九章讹诈

第十九章讹诈

话说完,林贞娘的眼不自觉地眨了下。

她学得倒快,之前被人吓唬过,现在也会用衙门、大牢这些来吓人了。不过看面前小书呆吓白的脸,果然不论到什么时候,警察之类的存在都会让人害怕。

小花也被吓得不轻,凑到李安身边,她低声呢喃:“这小娘子是要做什么?莫不是要——讹诈?!”

李安歪着头,看看林贞娘,再看看吓得发呆的陶醇,忽然低下头去,悄无声息地抿起嘴角。

“我、我没什么钱……”陶醇的声音有压不下的慌,虽然个子比林贞娘还略高一些,可是却到底是被父母护大的,哪里经过这样的事儿。

有心求救,可扭目看去,小花也是脸色发青,李安吓得低头不语,那个车夫更是好像什么都没看到,只钻在车下修车轴。

林贞娘挑眉,正待说话,忽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头一扭,她不由皱眉。

策马而来的可不就是安容和几人。只是骑的马不是老就是瘦,跑起来全显不出什么飒爽英姿来。

虽然看到了安容和,可是林贞娘没有罢手,反倒压低声音对陶醇道:“看到没,那几个就是衙门里的差人。”

虽然不是差人,可陈山虎那身板,别说是个孩子,连大人见了也慌。

陶醇被这样一吓,也不抵抗了。摸出一只荷包,老老实实地放在林贞娘手上。林贞娘倒出荷包里的钱,虽然没数,但那几个铜板看来还不够十个大子。

哼了声,她把荷包丢还给陶醇,“便宜你了!以后你要是再、再——踩我的饼,看我不打你的屁股!”

陶醇咬着唇,又气又恨,可是脸上却又有一抹红晕。显然,是被林贞娘的话吓到了。

林贞娘自己倒是没有意识,全不知她以这样的面貌说出打一个少年屁股的话是多有杀伤力。

已经奔过来的陈山虎显然也是听到了林贞娘最后这一句话的。睨着林贞娘,哈哈大笑:“小娘子果然是胆子大的,居然还要打男人屁股——这男人的屁股可不是谁都能打的!你又不是他老娘,也不是他……”

他还没说完,安容和就咳了一声。他一咳嗽,陈山虎就咽下了没说出口的调笑,只是嘿嘿发笑。

安容和看看林贞娘,又看另几个半大少年,温言问道:“是马车坏了?可要帮手?”

林贞娘咬了咬唇,只道:“坏的又不是我家的马车,你帮不帮手,与我可没什么相干。”

安容和一笑,也不见着恼,只转过头去问那车夫。

偷睨着安容和,林贞娘心道:“这家伙,就是我刺他,也这样笑盈盈的,不见半分生气。要是个像李安一样受惯气的也就罢了,可偏偏就不是那样的人,显见必是个心机深沉的——嗯,我之前就没说错,他一定是个伪君子……”

一念还未转完,安容和已经转过头来。

林贞娘慌忙扭头,只是抬头看天,好似刚才根本就没有偷看安容和一样。

安容和目光微闪,笑了笑,招呼手下过来帮忙抬车。

多了人帮手,原本要天黑才修得好的车子倒很快就修好了。陈山虎等人又帮忙把那大小箱笼装上车,这才告辞。

林贞娘从头到尾没打算说个“谢”字,而陶醇和小花更是一直畏缩着,只有李安,刚才还那么胆小怕事似的,这会儿却和那车夫上前道谢。恭谨客气,一派斯文有礼,让陈山虎一直赞是个“有礼的小秀才”。又说,以后要在定陶碰着什么事,尽管找他陈慕狄。在定陶,谁敢欺负小秀才,他绝不放过……

不知是不是这话吓到了陶醇,等安容和等人走了之后,他还撩着帘子往外看,又讷讷地问道:“那个,真是差人?”

林贞娘白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可不就是差人!凶得很呢!你以后可要小心,若是欺负这‘小秀才’了,小心他带那差人来收拾你!”

陶醇听得面色发青,一直偷看李安,李安却垂着头,好似没有听到林贞娘的话似的。

林贞娘也不理会这对表兄弟,撩了帘子坐出去,和被陶醇赶到外头车辕上坐着的小花并坐在一起。

经过刚才的事儿,小花心里有些发惧,林贞娘问话,她只是唯唯喏喏的。林贞娘也不理会,悄悄把刚才自陶醇那儿诈来的几枚铜钱塞进小花手里,悄声道:“这个你拿着,回头自己买点儿吃的。”

小花愕然,不敢收却又不敢高声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往回推。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好了,左右都是白来了——你也不用怕!是我看不惯他糟贱粮食,他就是找人告状,也是说我的坏话,找不到你头上……”

看小花仍是讪讪的,欲言又止,林贞娘就笑道:“你若是不安,拿那饼子和我换,只当我是买你的饼了!”

“那饼——是脏的!”小花低声嘀咕。可林贞娘却只是笑着把她的手帕打开,拿了那饼,就往嘴里塞。

“呸呸,”吐掉细沙,林贞娘扭头看看一直盯着她看的小花,笑起来,“饿的时候,什么不能吃呢?”

前世里,她一出生就被双亲遗弃。在孤儿院长大,虽然有得吃有得穿,也有书读,可是却到底和正常的孩子不同。从没有人真正地爱她,也从没人教她什么做人处事的道理,一切都得靠自己。成年了,离开孤儿院,照旧是社会最底层的劳动者。她这辈子就没机会成为成功者或是什么社会精英。

好不容易,在工作的饭店拜了个师傅,能跟着师傅学厨艺,甚至还跑去参加厨艺大赛,希望能够借以出人头地,可是到最后,却还是一场空……

纵是在这里拥有了她从未有过的母爱,可是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呢!不过二十来岁,她还有很多事都没来得及做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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