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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部分

劫修传-第368部分

小说: 劫修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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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承天心境如水,就是被这农夫言语戏耍,也是微微摇了摇头,道:“前者兄台说是知道这心修院的去处的,为何此刻却推说不知?其中深意,还望见告。”

农夫却是一呆,道:“我也不知你说的什么。”就伸手向四处一指,道:“若只问这心修院,就是这里了。”

又将手指漫指一番,道:“这里,这里,也是心修院了。”

原承天见此人面相忠厚,自己又未曾惹恼了他,想来不该故意调笑才是,不过此人毕竟言语荒诞,却是信不得的。

只是此人不过是一名无知凡夫,自己又怎会与他计较,于是拱了拱手道:“多谢兄台见告,在下这就告辞了。”

不想那农夫却冷笑道:“你以为我是在胡诌吗?那心修院虽是名气大过了天去,可怎有什么高堂大殿立在那里等你恭拜。心修,心修,修的既然是心,要高堂大殿何用。”

只此一句,就让原承天怔了半晌,他心中忽有念头闪来,忖道:“是了,是了,禅修大士既是不修外物,又怎会受外物所扰?也不必拘于哪一处,只管修自己的心,又何必如仙修之士一般,定要清静之地方可修行,便是此节,就比仙修之士高明百倍了。”

要知道仙修之士,最忌外物干扰,那玄功运行到极要关头时,往往是蛙叫蝉鸣,亦可使修士心境不平,更要外摄灵气,方能使玄功运转不休。

可是那禅修之士,心之所往,身之所在,便是修行之地了,又哪里那么多的讲究。而正因心修无处不可行,或便是禅修之士能得以远超仙修之士的原由了。

至于那修行之地是否是灵气充沛,禅修之士更是不必理会,禅修的无穷妙道,皆是自心而发,那心便是法力之源,又与灵气何干?

想到这里,原承天急忙转过身来,敛容整衣,对着农夫恭恭敬敬的一拜,道:“今日得遇高贤,片语指点迷津,在下幸之何甚,在下刚才表面恭敬,心中却是不敬。实是在下的罪过了。”

农夫心中还是有气,哪里理会,将头一扭,只管挥锄不已。原承天叹息一声,只好转身走开。

才刚走了没两步,农夫忽的叫道:“仙家止步了。”

原承天急忙回头道:“正要请教。”

农夫笑道:“你这人倒也不坏,那心里的不敬,也是肯说出来的,倒是与一个人相似。”

原承天喜道:“不知是何人与在下行径一般?”

农夫指着远处一个农庄,道:“那村头有一间草屋,却是上月来了一个闲人建的,此人说话酸文假醋的,倒是和你厮像,也不知是不是你找的那个什么蝉羞大士。”

原承天再次施礼,道:“多谢了。”急急转身,就向农夫所指的村庄走去。

那村庄离田头约有数里,原承天也不敢御风,就这般三步并做两步,匆匆走过去,忽觉得自己心境急燥,只怕要惹人笑话,忙又放缓了步伐。

好在那几里路转眼就到,原承天抬眼望去,只见这庄村庄约有数十户人家,村头果然是建了一间草屋,那草屋上的茅草泛着青绿之色,恰是新近铺就的。想来农夫所指之处就是这里了。

离这草屋还有数十丈时,原承天就停住了脚步,忍不住就用禅识向这草屋里一探。

这倒不是他故意不恭,实是他也摸不清这草屋之中,是否便是他所寻的禅修大士,若真个只是一介酸腐闲人,岂不是闹出笑话来?而禅识妙在无知无觉,就是羽修大士也是感受不到,想来也不会惊扰到这草屋中人。

那草屋中的人影依稀可辩,只是当原承天用禅识探去时,却发现禅识之中空空如也,原承天心中大奇,这是何等的禅修妙法?就算近在眼前,也是探他不得?

第0526章两岸芦花雪飘零

那羽修大士,固可敛息抑玄,使人探他灵息不得,然而这禅修大士,却可使得自身灵息近似于无,如此妙道,使原承天一生恐惧之心,二生无限向往之意。

想来自己初世数千年修行,于这禅修妙道,竟是一直无缘识荆,岂不是天大的憾事?看来那避世苦修,不闻外事,果然是行不通的。

就在这时,草屋中那人开口道:“屋外是谁?”

他屏息静气,肃容揖手道:“无名散修原承天,特来拜会大师,只因不敢擅入,在此徘徊,不想却惊扰了大师清修。”

草屋中人笑道:“既来此处,便是有缘,仙家请进吧。”

原承天听了“仙家”二字,不免一叹,这是凡俗百姓对仙修之士的惯常称呼,看来草屋中的这位禅修大士,是以凡人自居了,正所谓仙凡有别,草屋中人这样的称呼,未免就显得生疏了一些。

他步进草屋,见这草屋不过两三丈大小,甚是局促,好在屋中收拾的甚是洁净,身入草屋之中,没来由的就觉心中一静,似乎已步入另一世界了。

屋中的一根木桩上,坐着一名三四十岁的男子,农夫打扮,赤着双脚,脚边是一丛乱草,那男子就从这丛草中不时抽出几根来,却是在编织草鞋。

原承天身材本就高大,而这草屋苦不甚高,不免就微微弯下腰来,脱口道:“大师此屋,何以这般狭小。”

男子只顾低头编履,也不抬头,道:“心中若宽,无处不旷,心中若窄,无处不狭。”

这禅语倒也粗浅,原承天自是明白,便点了点头道:“这也是了。只是那宽便是宽,窄便是窄,心中有天地,草屋不容膝,却是奈何?”

男子微微抬起头来,面上已有笑意,将手一拍道:“仙家既嫌这草屋狭小,本禅子忝为此间主人,怎能不顺迎客意?也罢。”

他双手一拍之际,原承天就觉眼前一空,那草屋竟不知何处去了,便是四周之景,也是大变,原先是田畦相连,草屋连片,不过是寻常的乡村景色,此刻天地一片苍茫,竟无一草一木,俨然换了个世界。

原承天原以为此刻已在这禅修大士随手而布成的自我界域之中,只是就算是仙修大士,其自我界域也不过是数千里方圆罢了,而此处界域,却是无远弗届,哪里是自我界域的气像。

然而若说这眼前之景是这男人布成的幻像,却也不像,自己的心境好歹也是可比肩玄修之士,若是幻像,哪里能骗过自己?

他不敢妄言,沉吟片刻犹是不解,只好开口道:“这却是何等世界?”

男子笑道:“这便是你要的世界,你怎的不识?”

原承天摇了摇头道:“既是我的世界,为何我所想见之人却不在此?”

男子叹道:“人若知其所想,那便是天大的福缘了,只可惜我等世人,不管是仙修凡俗,终日碌碌,却不知为何,道友的世界一片空寂,可见道友心境虽近于天道,却似乎无情。”

听到这“无情”二字,原承天便想一笑,自己对九珑情深意重,怎能算是无情?于猎风方晴清越李三非等等,自己无一不是尽心照拂,又怎能算是无情,便是那马伯廉施诡计于前,自己也终究放了他一条生路,又怎能算是无情?

于是笑道:“我若无情,又怎会前来此处?实不相瞒,在下来见大师,正是想蒙大师相助,替我的侍将接续灵脉。”

男子哈哈笑道:“那侍将就是你的法宝,你怎舍得不修,说来岂不是还是为你?你与昊天苏氏的情缘,说来也是为了日后双修有成,以成就你天道之修,说来还不是为你?至于你于红尘中相识相怨的诸色人物,或慈或悲,岂不也是为了成全你的大道,又怎不是为你?”

原承天心中剧震,这男子的话就像一把把利刃,果然是刺到了他的痛处。

是了,自己因猎风之事心急若焚,本是人之常情,可细细想来,若是猎风不堪大用,自己是否还会为她忧心劳神?对他九珑固然是恋恋不忘,可若九珑仙缘福薄,于自己并无好处,自己是否还会这般?

送清越来此清修,固是因曾羽韩之托,可心中也是存了多结善缘,日后方便之心,而放马伯廉一条生路,更是担心惹上煞气,有误日后清修,凡此种种,果然全是为了自己。

他一直以来认为自己虽是道心如铁,可也算是古道热肠,不想此刻细细想来,自己所做诸事,首先想到的便是是否于修行有益,对待他人的诸般情感,又怎能是完全由心而发?说来说去,不过是利益的权衡罢了。

不想自己竟是如此无情之人,原承天心中一时大痛,这男子说的再也不会错了,自己的心境虽近于天道,却果然是无情的。

就在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人,面容苍老,步履蹒珊,那神情之中,尽是忧色。却见老者从自己身边走过,却是瞧也不瞧自己一眼,就在自己的身边坐下来,目光只管瞧着远处,那目中就缓缓的滴下泪来。

原承天瞧清老者的面容,心中大痛,原来老者竟是自己今世的生身之父刘富贵。

想来自己自从六岁离家,至今已是三十余年了,这故乡家人,却是难得在心中闪念,便是偶然心中生出回家探望的念头来,却总因手中诸事繁杂,又得了担心连累家人的借口,便总是将这想法拂之而去,偏还又心安理得。

此刻瞧见老父如此苍老,那神情又如此悲切,原承天心中怎能不痛?想来老父若是健在,也已近百岁高龄了,人生在世,七十者稀,此刻所见老父,若依得这禅师的话说,不过是自己的心中所想罢了,这便是说,那老父极可能早不在人世。

为人之子,却不能养老送终,又因自己少小离家之故,惹得老父日夜挂怀,终日泪水不干,此情此景,真是情何以堪。

一时间,他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就这般无声的滑落下来。他虽知这老父的身影,皆是虚妄,也情不自禁的跪在老父面前,叫道:“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只是那老者怎能听到原承天的话,仍是直直的瞧着远处,喃喃道:“孩儿,为父知道你来历非凡,不过是借着我家,成就你的大道,只是那大道虽好,若是无心无情,终不是了局。”

言罢老者身影微微一晃,就此不见了。

原承天痛彻心肺,忍不住大哭起来,叫道:“父亲,父亲,是孩儿错了,孩儿定要想方设法,去报答您老的养之恩。”

却听那禅师叹道:“痴儿,子欲养而亲不在,你又如何报答,何况那父母养育孩子,又岂是存了图报之心?不如且存了这份心以待世人,庶几可减心忧。”

原承天缓缓点了点头,道:“大师之言,必铭肺胕。”

他不肯立起,犹自长跪,似乎这般方可略减心中愧疚,唯一可庆幸的是,他的心中,终是还有老父的一点影子,这或许说明,他虽是一直以来太上忘情,可此情只是忘却罢了,却远未至绝情之境。

心中念及此,那四周景色又变,面前是一湖碧水,两岸芦花正盛,有孤雁飞来,掠水而过,却又振翅而飞,不知往何处去了。

此景虽也是秋色浓浓,一片凋肃,可比之刚才的苍茫世界,自是多出了一线生机来。

他喃喃的道:“雁过长空,影沉寒水,只可惜雁无遗踪之意,水无沉影之心,看来在下终究是无情无意之人。”

禅师点了点头,道:“本禅子所见,却与你不同。”

原承天道:“正要请教。”

禅师道:“你只见到雁过长空,影沉寒水,可在本禅子看来,却是芦花两岸雪,江水一天秋。”

原承天讶道:“大师所见,更是空无,岂非是比我亦是无情?”

禅师道:“那万物都从无中而来,无中方可生有,你若只见到雁过长空,影沉寒水,便将眼界限定住了,而无中本是包罗万有,世道人情也是皆从此中来。”

原承天何等灵慧,顿时开悟,他更不立起,移向禅师膝前,道:“弟子谨奉教。”

禅师笑道:“你莫非是想奉我为师?”

原承天淡淡笑道:“既然万物皆从无中来,在下自该于这个‘无’字明悟天道世理,拜不拜师,却也不差了。”

禅师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无’字,好一个‘无’字。”前手一拍,面前又是那间草屋,只是禅师手中的草鞋已然成对。

原承天再拜,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却不知禅师意下如何。”

禅师道:“道友尽管说来。”却是将原承天称为道友了。

原承天道:“在下一来想请禅师替我侍将疗疾,另一桩事,就是想请禅师收下一徒。”

说罢走到屋外,将金塔一祭,唤出林清越来,林清越最是乖觉,走到屋中就跪在禅师面前,朗声道:“弟子林清越,谨愿拜在禅师膝前,还盼禅师不嫌清越粗笨,收纳了弟子才是。”

禅师笑了笑,道:“好倒是好,只是仙子的要求,我怕是难以应允,便是那侍将的眼疾,只怕我也是帮不得了。”

原承天与林清越面面相觑,莫非猎风与林清越,竟是皆无这等机缘吗?

第0527章禅言引得天花坠

却见禅师温言道:“我禅庭妙法,全在明悟,岂可述成文字,供你修行?要知道那无上妙诀一经述成文字,便是有知见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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