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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上将-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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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身型笔直地跪在堂中,对于薛老的这个问题比较难以启齿,总不能说是迷路了?实在折辱他大将军的威严,双手抱拳正欲解释,旁边薛纷纷却替他开了口,“街上人多,将军被人群冲散了,再后来便找不到人了。”

她上前一步拉着傅容的胳膊起来,原本就肩上有伤,这一动难免要牵扯伤口。是以傅容握住她手臂示意她别动,顺水推舟地站直身,“待我寻到纷纷时已经出事,所幸并未酿成大错。饶是如此仍旧是我大意在先,纷纷受伤已是不幸,如今又要让傅峥离开她身边,岂不强人所难?”

后半句他是对着沈氏说的,面上恭敬,礼数周到,不知为何总有不容置喙的味道。

大抵是他眉峰压得极低,深邃严峻的五官不苟言笑,没来由的便有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他极少在家人面前如此,面对长辈一直都是谦恭有礼的,只有在军营面对下属时才会这般锋芒毕露。这股锐利之感是无形的,不受控制的,却也不怒自威的。

沈景仪没料到傅容竟会公然反驳她,握着扶手的手不由自主地颤了颤,估计气得不轻,“你当这事我就不责怪你了?峥儿若是出事,我头一个治你的错!”

傅容看着她,“母亲息怒,再无下次。”

到底是她的婆婆,薛纷纷接受到孔氏投来目光,即便心中千百个不情愿,也得上前跟着好言好语地劝说:“母亲别再生气,昨日是个意外,断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您尽管放心,峥儿定会康康健健地长大。他虽是您的外孙,却也是我的孩子,我比您更不愿意见到他受伤,为人母亲,这份心情想必您比我清楚。”

沈氏怒意未消,更是不想看她一眼,“意外?总归有这样的意外,到时候在所难免……”

此时平南王低咳一声,朝沈氏平和地笑了笑,“亲家可别一棒子将人打死了,纷纷虽小,但好在有百川在,我们为人父母的,应该给他们支持才是。”

这话一出,便是默默赞同了薛纷纷的观点,傅峥该由谁来带不言而喻。

沈氏即便心中有诸多不满,场面上也不好发泄出来,“若再发生这等事,我的话依旧见效。”

说罢喝了两口茶,同平南王妃数落了这两人的不是,这件事才总算告一段落。

*

薛纷纷今日是强撑着从床上下来的,方才跟沈氏说话浑身都有钻心的疼痛,眼下被莺时扶着从院落走出,她似是耗费了浑身力气一般,脚下一软便要跌倒在地。

幸亏被傅容上前两步扶稳身子,才幸免于难。

傅容示意莺时退下,他将薛纷纷抱起,因着她伤在背上,是以只能竖着抱在臂弯。像极了小时候平南王抱她的感觉,薛纷纷十分顺手地环住他脖子,昨日失血过多,至今仍有些晕眩。

“说了让你休息,非要跟着一块儿过来。”傅容苛责地捏了捏她腰侧,步履稳健地朝游思居走去。

薛纷纷正处在昏迷与清醒边缘,听闻此话自然不痛快,“我不过来,万一母亲将小豆花带走了怎么办?到时候我会哭的。”

她身子本来就轻,这会儿抱着更感觉没几两肉,如此倒是坚定了傅容要好好养她的决心。

转过浮雕影壁,进入喜鹊登枝门,傅容将她轻放在软榻上,怜爱不已地捏了捏她鼻尖,“小豆花还没学会叫爹爹,我怎么能让母亲带走他。”

说罢目光落在她覆着白布的粉颈上,眸子转暗,后悔没将那几个歹人挫骨扬灰。

她原本就身体骨弱,名贵药材养着也不见得气血多足,如今一下子便被人放了这么多血,不知道多长时候才能补回来!如今她这病怏怏的模样,倒更像个可怜兮兮的叭儿狗了,若是嘴巴能再甜一些,便更招人心疼怜惜了。

可惜薛纷纷素来不会如此,她哼了一声并不看傅容,反而唤住正欲离去的莺时,“你去将小豆花带来,他的后爹爹想想见一见他。”

莺时当即愣住,尴尬地看了一眼傅容,正要应一声是退下。

“你如今有伤在身,最好不要见傅峥。”傅容挥挥手示意莺时退下,做起了与薛纷纷促膝长谈的架势。

可惜薛纷纷哪能听,昨天没好好看小豆花便昏过去了,脑海里还都是他软绵绵的“娘娘”。薛纷纷不能护他周全,心中已是愧疚难受,再加上今早得知沈氏要带他走的消息,堆叠一块儿自然更想见到他。

“我想他了……他昨天被救回来,我都没来得急看他好不好。”眼睁睁地瞧着莺时离去,薛纷纷心急如焚,攀着傅容的手臂摇了摇,“你就让我见他一眼?”

傅容却担心傅峥年纪小,或许会误伤了她,是以迟迟不肯答应。

薛纷纷心中一急便要落下泪来,她现在情绪分外脆弱,不知是否跟受伤有关。睫羽上沾着晶莹水花,杏眸一眨便扑簌簌滑落脸庞,心里泛起一阵阵地委屈,“你娘亲要夺走我的小豆花就算了,你竟然也不让我见他,为什么不让我见?我都这样了,你们都没人体谅我关心我。”

傅容是最见不得她哭的,只消她一流泪,心头便被人拧住了似的一下下地疼。

再加上她糯着声音控诉,再硬的心肠都要被柔化了。傅容避过她后背伤口,小心地将她揽到怀中,她一壁哭傅容便一壁给她拭去泪水,“谁说没人关心了?若不是有母亲在,平南王肯定迫不及待地要来看你。”

她哭得泪水鼻涕一块儿流下,屡屡被她吸回去,看着真是又可怜又滑稽。

这姑娘鲜少哭得如此狼狈,这回是当真身心俱损,连形象也顾不上了。傅容无可奈何地低声一笑,拿帕子给她擦去鼻涕,“擤。”

闻言薛纷纷便听话地皱起鼻子,将一张花猫脸擦干净之后,她心情却不见好,蔫蔫地趴在傅容胸口,瓮声瓮气地说道:“可是容容不关心我。”

傅容眉头挑起,“何以见得?”

薛纷纷静了一会儿,低低咕哝了一句。

傅容给她顺头发的手顿住,眸中罕见地泛出柔光。

他怎么可能不关心你?他明明关心你关心得要命。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说好的让朕出场呢!!!!

游游:对不起估计失误了QAQ目测可能也许下一章一定会出来的……

 第86章 行云流水

沈氏来得匆忙;走时也不拖泥带水。

她在平南王府逗留了两日便离去,临走还将小豆花叫去了一早上。彼时傅峥正赖在薛纷纷屋中不肯走;打扰了薛纷纷换药的时间,被傅容毫不留情地揪着后衣领递给丫鬟;“去跟奶奶道别。”

傅峥张开两手舍不得离开,着急之下竟然喊出了“爹爹”。

傅容动作一顿;原本要将他交给丫鬟的;半途中手臂一转抱在怀中;抑制不住地喜悦。朗声笑了笑;大掌揉在小豆花头顶,“好孩子;再叫一声。”

小豆花却不再给他面子;紧紧攀着他护领一个劲儿地摇头;“不……不,娘娘……”

前两天因为薛纷纷受伤的缘故,他一天只能见薛纷纷一面,今儿个好不容易薛纷纷有起色了,傅容才大发慈悲准许丫鬟带他过来。这孩子太爱黏母亲,不晓得是不是好事。

若不是薛纷纷肩膀仍疼,定要将孩子夺过来安慰。她心底是不愿意让小豆花跟沈氏接触的,但对方毕竟是她婆婆,是孩子的奶奶,她再不愿也不能撕破脸。好在沈氏这一走时间不短,可算能有一段清净,临走让小豆花同她道别,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傅容按着小豆花的脑袋与自己对视,他稚嫩的脸蛋上嵌着葡萄似的乌溜溜的眼睛,正在一吸一吸地抽噎,“峥峥喜欢奶奶吗?”

傅峥被他吸引目光,盯着面前的大脸,一双小手调皮地按在他脸上,含糊不清地跟着说:“喜欢……”

小孩子都这样,谁待他好他便喜欢谁。

沈氏委实待他不错,每回见他都当宝贝疙瘩似地疼,生怕他磕着碰着,饿着冻着。这些小孩子都是能感受到的,是以傅峥喜欢她是理所当然的事。只不过他这会儿更想跟薛纷纷待在一块儿罢了。

“奶奶要走了,不去看看她吗?”傅容耐心地同他解释,虽然明知他听不懂。

傅峥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

*

送走小豆花后,傅容这才有时间给薛纷纷换药。

她脖子上的是皮外伤,养了一两天便已结痂,到如今几乎好得差不多,没留下疤痕。然而后肩上的却不好说,伤口深且长,至今换药都隐隐作痛。好在薛锦意医术精湛,调配了几种祛疤的药膏送来,说是等伤口结痂是每日三回地涂抹,待到伤口长好时不出一个月便能恢复如初。

“其实留一道疤也挺好的。”薛纷纷托腮趴在软榻上,胳膊肘底下枕着遍地金妆花毯子,她杏眸转啊转落在黄花梨香几上的粉彩抱月瓶上,“这样将军每回看见便能想到我是如何受伤,心里就会愧疚不已了。”

药末子洒在伤口处,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抖,黛眉拢成一块儿,“好疼。”

傅容按住她圆润肩头制止她胡乱动,“伤口这么深,免不了要吃些苦头。”

不必看见她留疤,如今每天一回换药便让傅容悔恨得够呛。那刀伤划破她细腻无暇的肌肤,留下一道丑陋的伤口,皮肉被硬生生撕裂,好似伤在他身上一样地疼。

薛纷纷低低哼了一声不作答,这人可真无趣,连点儿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将军受伤的时候有这么疼吗,那时候是谁给你上药呢?”她忽地想起这个问题,一手扣着手底下羊绒毯子,一手支颐沉思。

自打傅容回来已经过去六七天,薛纷纷却没一次关心过他伤势问题,如此想来难免有几分愧疚。她偏头向后看去,奈何能只能觑到傅容袍裾和镶边云纹履,“听闻军中也有不少美人,将军可有醉卧温柔乡中?”

她指的是随营军妓,确实无论那支队伍都少不了这种女人的存在,大部分是敌军的战俘,也有少数是边关生活不下去的女人,被贩卖或自愿到此。

傅容腾出一手敲她脑壳,嘴边噙着不羁笑意,“整日胡思乱想些什么!”

军中兄弟有不少人喜爱,傅容却从未碰过那些个女人。一来不干净,二来都是可怜人,更何况自从有了薛纷纷后,平常姑娘都难以入眼了,总觉得少了种娇俏可人的滋味儿,而这又恰恰是薛纷纷才能给予的。

不多时药已上好,傅容将她扶着一圈圈缠上绷带,末了在前胸系好结,“彼时伤在前头,上药包扎都是我自己来,未曾假借他人之手。”

饶是已经被他碰过多次,薛纷纷仍旧受不住他过分灼热的目光,下一刻立即将中衣套上肩头,转身系好衣结。又跳下床拾起桌几放着的绸绫心袄穿上,“这时候母亲恐怕该走了,我们去前头送一送吧?”

傅容应声而起,看穿了她的那点小心思却又不点破,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头顶,“走吧。”

薛纷纷拾步跟在后头,游思居距离府门口有一段路程。傅容刻意放慢了脚步,是以薛纷纷走得轻松,不至于牵扯伤口。

来到大门口时早有人在,沈氏也是刚到的模样,抱着小豆花爱不释手,隐约能听见她问:

“峥儿想不想奶奶?”

傅峥还不清楚想是什么概念,清脆地答了声:“想!”

一扭头看见薛纷纷到来,探着身子便要到她怀里,“娘娘……”

沈氏循声看来,经过前天一事见到她仍是有些不痛快,连带着傅容也不待见,没给两人好脸色。

待人走到跟前,才冷着脸问了句:“还知道来送我?”

话是冲着傅容问的。

夫妻都没有隔夜仇,更枉论母子了。沈氏即便对傅容有再大的气,那也毕竟是她儿子。

傅容将小豆花接到怀里,这孩子最近与他亲近许多,被他抱着也不哭不闹。“母亲言重了,您要出行,我本该千里相送才是。更别提这几日未能好生照顾您,我同纷纷心中一直有愧于心。”

闻言沈氏这才将视线引到薛纷纷身上,末了不痛不痒地道一声:“你们有这份心便足够了!”

这两日她也想了许多,儿媳妇说的话不无道理。

她是被薛纷纷出事的场面震住了,孩子哭啼不休,她淌了一胳膊的血,怎能不教人心里发怵?至今想想都心有余悸。

薛纷纷没什么要说的,抿抿唇半响憋出一句:“母亲一路顺风。”

沈氏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未说多余的话。今天恰逢平南玩夫妇不在,昨日已经道别过,是以她没逗留多久便登上马车准备离去,正准备踏在脚凳上时停住,回头对薛纷纷道了句:“回永安后你差人去我屋中,让人拿祛疤的良药给你。”

说罢不待薛纷纷做出反应,人已经坐进马车里,车夫驾了一声便缓缓离去。

*

永安城那边催得急,这边薛纷纷却又伤未痊愈。眼看实在无法再拖,便在她伤口有愈合趋势时上路,尽量放缓马车速度,一路走到苏州府改乘水路。

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怎的,再次躺在福船逼仄的小房间里,薛纷纷竟没有产生晕眩之感。加上一路有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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