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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夺宠-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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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受废后一事的牵连,宋演在朝中声望受损,大家都摸不准上皇对他的态度,心存观望者众多。如今又要斋醮,若他凭借此事再度得到上皇的垂青,他们之前的许多功夫就相当于白做了。

叶薇与他点漆般的眼眸对视片刻,回过味儿来,“您今夜是专程引我过来的?您等在这里,是想和我说这个?”

谢怀不置可否,叶薇一直浮在心头的疑惑却终于平息,不由轻舒口气。

她就说没有这么凑巧的事,他方才还不承认!果然是故意把她骗到这里,然后再说这些话,他居然还想继续与她联手对付左相!

不过这样也好,她原本见他幽魂似地从后面窜出来,还当发生了什么大事,第一个直觉居然是自己身份暴露、而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吓得心跳都不对了。如今既然只是说这个,那她也能应对自如。

“天一道长,有些话其实本宫一直想跟您挑明。之前为了对付宋氏,我冒昧找到您合作,之后种种也很感谢您的帮助。可如今宋氏已死,之后我有什么想法,都和您没有关系。您说您是为了楚惜姐姐入宫,可本宫诚心劝您一句,你如今已身在炼狱熔炉之上,若不及早谋求退路,恐怕将来会不得死所。”

这也是她担忧的。如今上皇还活着,谢怀自然能呼风唤雨,可一朝山陵崩,皇帝第一个便容不下他。陪在君王身边这么些日子,她多少能看出他的态度,对这个蛊惑了父亲的妖道,皇帝的厌恶恐怕不比左相小。

“不得死所?”他品味这四个字,露出了奇怪的笑容,“娘娘是在担心贫道?”

“您是楚惜姐姐故人,也是本宫的朋友,我自然不希望你落得那样的下场。”

“贫道的下场早在入宫那天便已想明白,不劳娘娘费心。倒是您,可有想过自己的下场?身为天子宫嫔,却一门心思和皇后、左相作对,您是打算登上后位、母仪天下吗?”

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在问她想不想当皇后?那位置和她有什么关系啊,难道不是秦以蘅和姚嘉若抢得比较激烈么!

“娘娘不回答,是默认了?不对,看您的表情,倒像是不怎么上心的样子。既无意后位,那么您纯粹是为了楚惜才冒此大险,深情厚谊真令贫道感动。”

叶薇长叹口气,“道长光会说我,您还不是一样?我不过是一口气咽不下,所以誓报此仇。如今宋楚怡已经被废,这仇也算报了大半,后面的事情我一个人也能处理。所以,您还是尽快想办法离开吧。

“您是楚惜姐姐的挚友,她在天有灵一定希望您能够平安顺遂、福寿安康。若知道你为她毁了自己的一生,哪怕身在阴司,恐怕也不得安宁。就当是为了安慰亡者,也请您千万要善待自身、切勿放弃。”

这是她的心里话。自从知道谢怀身在皇宫、自从知道他成了那个劳什子天一道长,她就想这么劝他。青山绿水、天高地阔,那才是他的去处,而不是这被重重宫墙围起来的黄金牢笼。

有她一个耽搁在这儿已经够了,不能把他也折进来。

她说完之后,他久久没有回应。叶薇只当自己的话没起作用,心中顿生无限疲惫。她原本便是十几个时辰不曾入眠,亢奋劲头过去后,手足都开始酸软。

罢了罢了,能做的都做了,谢怀最后要怎么决定她也没法左右。听天由命吧。

刚想开口告辞,却见他以手抵唇,轻轻地“嘘”了声,“娘娘你听,外面有人在吹笛子。”

确实是有人在吹笛子。虽然渺远,却也能听出曲声的清丽悠扬,不过短短片刻,便勾起她的无限回忆。

“这是……《碧湖碎玉》。”她神情恍惚地看着远方,喃喃自语。

当年谢怀教授她笛艺,指法等基本功学完后,这是她第一首真正会吹的曲子。因意义特殊,她记得他们还曾就曲子的名字进行过一番讨论。

“《碧湖碎玉》,是说打碎的玉石都落到湖中了吗?”

谢怀的问题有些熟悉,可她脑袋这会儿有些糊涂,怎么也想不起是谁这么问过,反而另一句话率先跳了出来,“什么呀,碎玉,说的是雪花……碧湖碎玉,形容的是漫天飞雪里的湖面,是很美、很美的景色……”

“原来如此。”谢怀轻笑,“可我觉得是这名字取得不对。若是都漫天飞雪了,湖面肯定也结冰了才对。哪有什么碧湖,有的,只是冰湖……

“你说对吗,楚惜?”

有寒意顺着脊梁骨窜上来,直接冲入脑海。叶薇浑身僵硬,仿佛真的被人投入了冰湖,从里到外都凉透了。她慢慢转动脖颈,每一下都仿佛扯到了周遭的神经,痛得连眼眶都红了。

谢怀不再是冷漠无比的样子,却也没有笑,只是用一种秋水般和缓平静的眼神看着她。叶薇对上他的眼睛,却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呆愣片刻后下一个动作便是拔腿就跑!

她疯了!一定是她疯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只要离开这间屋子,所有的事情就都不作数了!

她动作快,他却比她更快,长臂一伸便揽住了她的腰肢。她投入他的怀中,扑面而来的是他身上的檀木香混着竹叶香。那样熟悉,却让如今的她浑身战栗。

大手死死地扣在她的腰上,如同禁锢的铁索,将二人缠绕出两世都不曾有过的亲密姿势。

“楚惜,我知道是你……我一早就知道是你……”

他的声音在颤抖,拂开她鬓发的手也在颤抖。好像比起伪装被揭穿的她来说,将一切掌握在手中他还要更加紧张。

他看着她,大睁的双目一点点赤红,终于有晶莹的泪珠倏地落下。

“我知道是你,我的楚惜。”

  

 第86章 人心

他的声音是从未听过的怆然;夹杂着割肉剔骨般的痛楚。叶薇原本想推开他;却被这声音弄得心头一颤,半晌才找回神智。

微仰起头;对着近在咫尺的面庞艰难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勾起唇角;居然轻轻地笑了;“别装了。事已至此;你还指望继续糊弄我不成?”凑近一点,嘴唇在她额角鬓发处摩挲;却又隔着微妙的距离,竟像是不敢碰触一般,“让我抱抱你。多少年了;无数次午夜梦回,我都想这么把你搂在怀里。楚惜;不要再离开……”

他语气里的悲戚太过深刻,哪怕是处在满世界的兵荒马乱中,叶薇还是被拨动了心弦。

这个男人,是她的莫逆之交、死生之友,是哪怕轮回转世、她依然能全心信任的人。她曾以为,自己于他也只是这样的存在,可是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对她情根深种。

那种她并不相信的感情,将他擒获俘虏,剥夺了他的恣意潇洒、快活人生,将他送到这无边深宫,与她重逢。

真真是天意弄人。

眼睛有点刺痛,她眨了两下,便有眼泪顺着滑落。谢怀看到她的泪水,眉头狠狠一跳,大拇指却已顺着按到那里,堪堪接住晶莹的泪滴。

“别哭。我不想让你哭的……”

叶薇闭上双眼,用力地摇头,仿佛无力承受。他衣袍上的檀香味萦绕在鼻尖,让她想起从前青云观的无数个日夜。他教她吹笛、带她赏月,他们一起将美酒埋入土中,约好十年之后再来挖取,不醉不归。

那么多的美好回忆,此刻回想起来才让她恍然惊觉,原来自己前世短暂的十几年里,唯有与他在一起时才是真正快活的。

他依然抱着她,而她忽然什么都不想管了。忘记了后果,忘记了彼此的处境,只知道自己亏欠面前这个男人。而她最不想的,就是让他难过。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让你这样的……都是我的错……”

她哭得不能自已,让他整颗心都揪紧了,只能轻柔地替她擦着眼泪,“不,不是你的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与你没有半点干系……你不要觉得我受了什么苦,上苍能让你回到我身边,我已经充满了感激……”

她还是摇头,谢怀又是困惑又是无奈,捧住她的脸就要望进那双眼睛里去。湖泊般美丽深邃,依稀还能从里面看到熟悉的影子,是那个烙印在他灵魂中的少女。

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琳婕妤娘娘,您怎么进来了?贫道不是让您在外面等候吗?”

邹远强自镇定的声音传进屋子,让相拥的两人都如梦初醒。叶薇忙不迭推了他一下,环住她腰肢的手松开,谢怀后退半步,而她扭头朝外面望去,满脸的紧张。

“昭仪娘娘迟迟没有出来,本宫有些担心。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没有。贫道不便入师尊的居处,所以是昭仪娘娘独自进去的,也许是没找到青藤纸吧……”

沈蕴初沉吟片刻,“那本宫进去看看。”

叶薇浑身一凛,攥住谢怀的袖子就将他往外推,“你快走,别让蕴初看到了……”

他却并不想离开,“她是你的表妹,不会害我们的……”

“不,你不知道她对你……反正不能让她看到。你快出去啊!”

她的语气是切金断玉般的坚决,谢怀终于屈服,握住她的手用力地捏了下,“那好,我改天再来找你。”

叶薇闭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道:“当心别被人看到。”

青色的颀长身影消失在屏风后,叶薇凝视着他离开的方向,慢慢跌坐到地上。有女子的绣鞋停在她身边,沈蕴初蹲下来扶住她肩膀,如水的目光里有隐约的掂量,“你怎么了?为什么坐在这儿?”

叶薇略微侧过头,昏黄的灯光掩盖了她哭过的红肿双目,也掩盖了她神情下的心虚和不自然,“没看清路,结果扭到了脚,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觉得太丢人了,所以没敢让邹道长听到声响。还好你进来了,来,扶我一把,看能不能站起来。”

沈蕴初无奈一笑,“真是的,平地上也能扭了脚,你也太不小心了。”托住她胳膊往上一提,“很疼吗?不然我出去叫宦官来抬你?”

“不用了,你扶我一下就好。这里到底是天一道长打坐的地方,他应该不会希望什么人都跑进来。”叶薇借着她的力气站起来,两个人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等等!”沈蕴初忽地停步,懊恼地拍拍额头,“瞧我们这记性。大晚上来这里,最要紧的事情是什么?青藤纸都没拿,回去还不得被姚昭容给挤兑死!”

叶薇一愣,“对哦,我居然把这个给忘了。”

沈蕴初松开她,折回去找青藤纸。却见光可鉴人的玉台上,瓷青色的纸张散乱地放着,有一些还落到了地上。她忍不住蹙眉,“那些道士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说收拾好点,胡乱放着像什么样子?”

她走到叶薇身边,重新扶住她胳膊。此刻距离门口近了些,她也能借着大殿的灯光看清她苍白的面色,还有通红的眼睛,“看来你刚才痛得够呛。唉,这趟差使办得也真是曲折,居然都把你弄伤了。”

叶薇余光往屋内一扫,正好看到那管熟悉的竹笛。谢怀走得匆忙,并没有带走它,此刻就安静地躺在房间的角落。屋子里太暗,她看不清笛子的颜色,更看不清上面篆刻的小字。

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当时再惊心动魄,现在也陷入了混乱的记忆,如同一场幻梦。

轻轻一笑,她喃喃道:“是啊,这趟差办得,真曲折。”



脚伤只是装的,骗骗蕴初还成,闹大了就不好了。叶薇以“此番乃是为上皇侍疾,若被人知道我受伤了,难免多生是非”为由,打消了蕴初替她请太医的念头。

建章宫如今到处都是危险,叶薇实在不愿在这里多待,索性把自己关进药房不出来。好在第二天午后,上皇便嫌侍疾的太多,扰了他的清静,于是贤妃做主,让其中几人先回去,过两天再来替换。

叶薇回到久违的披香殿,第一个动作便是扑到床上,用被子把头埋起来不愿见人。

悯枝被她的动静唬了一跳,“小姐您怎么了,侍疾很辛苦么?”叶薇就是为了伺候人而去,宫娥自然不能多带,身边只妙蕊跟着,悯枝则留在披香殿处理各种琐事。

“你是不知道,小姐那晚去三清殿取东西,途中居然把脚扭了。为免被人说三道四,连太医都不敢请,看得我真是心疼。”妙蕊一壁解释,一壁弯腰去掀被子,“您别捂着,今天还挺热的,当心捂出痱子。”

叶薇翻身仰躺在床榻上,目光落在虚空中,“出痱子就出痱子吧,我看我脑子里多半也长痱子了,救不回来了。”

妙蕊和悯枝对视一眼,困惑地问道:“您究竟在说什么呀?”

叶薇苦笑一声,用素白的纨扇盖住脸庞,不想去看她们探寻的眼神。

那晚在三清殿的事情,她这两天反复回想,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大意成这样。一样的大殿、一样的小阁,还有阁内香炉袅袅散发出的白烟,处处都透着股不同寻常。她不久前才在那里用清梦引算计了宋楚怡,转头居然就被人用同样的招数放倒,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就说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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