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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夺宠-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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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愉夫人建议,“既然如此,便把那宫娥再带上来,与姚妹妹当庭对质好了。当着陛下的面,不怕她不说实话。”

皇帝点头,“带她上来。”

诺儿入殿时双腿不住地发抖,几次都差点摔在地上。宦官不得不抓住她,半拖半扶地把她弄了进来,然后一把按在地上。

“奴婢……参见陛下,参见诸位娘娘……”

皇帝声音冷漠,“你今早要被拖出去行刑时,曾向宣和夫人求救,你为何向她求救?”

诺儿抖若筛糠,“奴婢……奴婢……”往前一扑使劲磕头,“陛下饶命,此事与奴婢无关,当真无关!”

“无关?”襄和夫人道,“韵贵姬临死前对高大人亲口说过,叶承徽是她的好友,不会害她。那么你早上说的话又是怎么回事?什么把柄、什么不和,通通是你编的吧。”

“奴婢没有,奴婢确实看到……”

“闭嘴!”襄愉夫人黛眉倒竖,少见的声色俱厉,“你家娘娘都被你害死了,你还在这里砌词狡辩?本宫看你也不用多活了,正好给韵贵姬殉葬!”

从来温和的襄愉夫人突然发怒,诺儿更是恐惧万分,然而余光瞥到宣和夫人,立刻想起事前她的威胁。今早是慌乱之下失了分寸,她不能抖出她,不然她全家上下都活不成了!

巨大的绝望沉沉压下,她终于不再挣扎,面如死灰道:“是,奴婢冤枉了叶承徽。她是无辜的。”

“既然如此,谁指使的你?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小宫人不可能办到。”

诺儿咬牙,“没有人指使我,是奴婢……奴婢对贵姬娘娘心存怨怼,这才下了杀手。奴婢一直想回老家陪伴父母,她却把奴婢带到了宫中,一辈子困在这里。奴婢每天都想着、盼着,做梦都巴望着回家见父母一面。这感受越强烈,我就越恨她,终于承受不住……奴婢听说按宫里的规矩,主人死了后她的宫人会挑选部分放出宫,所以我就……”闭上眼睛,眼泪簌簌滑落,“奴婢罪该万死,陛下杀了奴婢给贵姬娘娘偿命吧。”

她说得动情,叶薇却冷笑出声,“鬼话连篇。”看向皇帝,“陛下,这婢子多半是怕累及家人,所以打算独自扛下所有过错。请陛下降旨,若果真如她所说,韵贵姬是被她所害,那么便夷其三族,为贵姬娘娘偿命。”

夷其三族。

宫嫔尽皆骇然。这个叶承徽,如此狠毒的话都能说得毫不犹豫,简直是心如蛇蝎。

她就不怕陛下听到这阴毒的心思生出不喜?

“叶娘子!”诺儿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奴婢犯下大错,死不足惜。可我的家人是无辜的,你为何不肯放过他们!“

叶薇脸上是说不出的蔑视,“背主不忠之人,人人得而诛之。你若肯说实话,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的家人。可你抵死不说,那么你越在乎什么,我就越要毁掉你什么。”

诺儿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仿佛见到什么可怕的鬼魅。

江容华慢慢咽下口唾沫,第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不是她熟悉的好友。她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一个可怕的、手段狠毒的女人。

如今唯一盼望的,就是皇帝看到这样的她被吓到,从此心生厌憎。

她期待地看过去,却愕然地发现皇帝看向叶薇的目光里居然含着笑。他极专注地凝视着她,半晌才轻声道:“切中要害、果决干脆,阿薇行事果然有丈夫之风,不错。”

这个语气……

他居然夸赞她!他是把她当成手下的臣属了吗!

“听到叶承徽的话了吗?”皇帝漫不经心道,“你若坚持认下这个罪,不久便能在地府和全家老小团聚了。”

诺儿彻底崩溃,“奴婢招!奴婢什么都招!是宣和夫人,是她让奴婢……”

“吴国大长公主到——”

宦官尖锐的通传声将所有人从紧张的情绪中抓出,殿门大开,有女子身着朝服、傲然而来。

大约四十岁的年纪,保养得很好,肌肤白皙、眼眸乌黑,看起来比隆献后还要年轻。她目不斜视,很快便走到殿内。所有宫嫔稽首长拜,而皇帝从锦垫上起身,轻声道:“姑母。”

吴国大长公主,太上皇一母同胞的妹妹,身份比所有亲王都要高贵。

她看着面前的侄儿,扬眉而笑,“孤听说太后娘娘凤体违和,所以来看看。不知娘娘可好?”

“劳姑母挂念,母后服了药正在歇息,一会儿便会醒来。”

“既然如此,孤就不去打扰娘娘好睡,在这儿等着吧。”大长公主笑道,“嘉若,你还跪着做什么?过来陪着母亲。”

宣和夫人抬头,看到母亲脸上的笑意时,一直绷着不肯流露的恐惧和委屈终于控制不住。她低低唤道,语带哽咽,“阿母……”

大长公主凤目落到皇帝身上,里面藏着某种暗示,“皇帝,让嘉若过来陪我说说话,您不介意吧?这地上那么凉,看她跪着我多心疼。”

这是含蓄的要求。若皇帝同意让宣和夫人起来,她就从待罪之身的身份上暂时脱离,皇帝再要问她的罪也不那么自然。可他要是不同意,就等于是直接驳了大长公主的面子。

从前宣和夫人犯了错,大长公主都是这样出面替她摆平,她有信心,这次皇帝也会退让。

   

 第46章 贬斥

大长公主的算盘打得很好;连围观的宫嫔都觉得她肯定能得逞,谁知皇帝却轻轻一笑;从容道:“姑母,有桩事得让您得知。”

大长公主明显错愕;“什么?”

“朕后宫那位韵贵姬;对;就是修道最为虔诚的那个;她在几个时辰前去了,原因是银环蛇毒侵入肺腑。韵贵姬身份不低,还曾为朕诞下一女,于情于理朕都得替她讨回公道。”

大长公主还想打马虎眼,“这与孤和嘉若有什么关系?”

“姑母。”皇帝慢吞吞道;“您既然过来;想必也是听说了传闻,既然如此,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兹事体大,连母后都被气到呕血,朕不可能轻轻揭过。”

他语气不温不火,大长公主却从里面听出了隐忍的怒意,没来由心惊。有几年的样子了,皇帝一直对她尊敬有加,她便以为他没有脾气,可龙有逆鳞,嘉若这次委实做得过头!

他被激怒了!

“陛下……”收敛起轻慢和颐指气使,她微笑道,“孤知道陛下纯孝,太后娘娘凤体不宁,您定然忧虑。但您说这话是在怀疑什么?难不成嘉若会去害韵贵姬不成?她可是您的最宠爱的妃子、看着长大的表妹,她什么性子您还不清楚?”

“姑母言重了,表妹嫁入东宫前朕与她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何来看着长大一说?”

大长公主没想到他会毫不客气地驳回来,神情无比尴尬,兼有困惑不解,“这……”

他是什么意思?为了个微不足道的韵贵姬,难不成还真要治嘉若的罪?

皇帝走回锦垫旁,重新跪坐下去,“姑母既然来了,在旁边看着也可,总归这桩公案很快就要有结果。”

诺儿瘫软在那里,只要再刺激两句便什么都能交代出来。

大长公主完全没了进门时的镇定和从容,几年来头一次感受到慌乱。今天的皇帝太不寻常,就算嘉若真的毒死那妃子,他也没有当着满宫众人的面审她的道理。宫嫔戕害人命最严重是可以赐死的,他把这事摊开在太阳底下,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难不成真以为可以在这个节骨眼上废了嘉若!

眼看皇帝转向那宫娥,隐有再次发问的意思,大长公主再不敢犹豫,“陛下!”

他看她,“姑母还有什么吩咐?”

大长公主攥了攥袖袍的一角,勉强笑道:“能否让诸位娘娘、娘子先出去,孤有重要的事想与您私下说。”

“姑母有什么事都请稍候片刻,朕处理完这里,自然与您详谈。”

“陛下!”大长公主急了,“此事与皇兄也有干系,您还是先听孤说了吧。”

皇帝抿唇,眼神淡若柳絮,轻飘飘落她身上。大长公主活了四十多年,甚少有这般忐忑的时候,就连宣和夫人都且惊且惧地看看皇帝再看看母亲,不敢吱声。

叶薇眉头紧蹙,隐约间有什么念头闪过脑海,可是太快,她一时抓不住。然而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概念,知道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皇帝终于收回视线,简单地回了一个字,“好。”

吴国大长公主大大地松了口气,“陛下答应便好,这便请旁人都离去吧。”

皇帝给高安世使了个眼色,宦官们恭敬上前送众人出门。叶薇踏出门槛的时候回头望了望,皇帝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旁边是被宫娥搀扶起来的宣和夫人。

察觉到叶薇的视线,他抬头看过来,两人目光对视片刻,他慢慢勾唇,竟是给了她个和煦的笑容。



打从大长公主抬出太上皇,叶薇便以为这次宣和夫人又能轻松逃过。虽说她本就不指望现在就能让她给韵贵姬偿命,可如果连位分什么的都不变一下,也着实让人憋屈。然而因着皇帝最后那个笑,她转了念头,开始思考事情背后暗藏的深意。

仔细想想,宣和夫人受宠多年也许并非那么简单。皇帝不是冲着她本人而将她捧上云端,他在意的,是她背后代表的势力。

延和年间的后宫格局与朝堂格局息息相关,皇后宋楚怡代表了左相一派的势力,襄愉夫人秦以蘅身后则站着贵为右相的父亲以及父亲的朋党,至于宣和夫人姚嘉若,她的靠山不是朝臣,却比所有朝臣加在一起都棘手。

那数年如一日关在房里炼丹的太上皇,凡尘俗世早已没多少东西让他挂心,唯一还能每个月见上他一面的除了皇帝,便是他嫡亲的妹妹,吴国大长公主。

除了天一道长,大长公主是太上皇身边说话最有分量的人,连皇帝和太后都比不过。

所以,皇帝宠爱宣和夫人是为了让太上皇安心?

那他这次顺势对宣和夫人发难,则是因为她和大长公主这两年太过嚣张,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抑或他有别的安排?



韵贵姬大去的三日后,皇帝终于降下旨意,韵贵姬夏氏追赠为韵妃,归葬泰陵妃园寝,族中子弟俱受恩荫。

这都是按章办事,没多少意思。与追封旨意比起来,另一道圣旨就惊人多了,可以说在后宫和前朝都激起了滔天巨浪。

宣和夫人姚氏被贬为从二品昭容,褫夺封号,禁足毓秀殿,无诏不得擅出。那个诺儿则被当庭杖毙,罪名是毒害宫嫔,连家人都被流放蜀中。

叶薇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做一管新笛子,经过烘烤的竹子笔直干净,而她捏了柄刻刀,小心翼翼地打通竹节。

“奴婢听说,那天在长信殿内,大长公主不知和陛下说了什么,出来时两个人脸色都不好。高大人上去询问‘宣和夫人如何处置’,陛下只笑了笑,道‘虽下了旨意,到底还没举行册封大典,她还算不得夫人’。”

叶薇一刀狠狠下去,竹屑飞起来落到案上,“明明是他默许大家称姚氏为夫人,如今又翻脸不认了,男人心真是易变。”

妙蕊无语,“小姐,您能正经点么?”

“好好好,你接着讲,我不捣乱。”

“听当时在场的宫人说,宣和夫人听到陛下的话当场摇摇欲坠,还是由大长公主扶着才站稳的。本以为贬回妃位就是处置了,谁知还有更狠的等在后面,褫夺封号、贬为昭容,这决定委实出人意料。奴婢看这次,那边是元气大伤……”妙蕊道,“不过她害死了韵妃娘娘,这般处置还是略轻,陛下到底顾念着大长公主。”

叶薇搁下做了一半的笛子,笑笑没有说话。

妙蕊还是想得太简单。皇帝若真的想保下姚氏,有的是办法。他完全可以对外说一切都是诺儿做的,宣和夫人是被陷害。可是他没有。他在这敏感的时机处置了她,虽没直白地说明她的罪名,但宫内宫外又有谁想不明白?

大家认定了这个,再转头看皇帝对她的处置,只会觉得他顾念情分。却不知他若真顾念情分,从一开始就不会这么做。

她猜的果然没错。皇帝并不甘心如今的局面,也许在他看来,那个老人既然选择把自己关入烟雾缭绕的房间内炼丹,就不该再来妨碍他大展宏图。

他应该有什么计划,一步步地清扫前进路上的重重阻碍。

这回的处置对姚嘉若来说打击一定很大。她出身高贵,又盛宠多年,入宫后便是从宣妃做起,如今却落到九嫔之列,上头还有个睦昭仪压着。况且从四品婕妤及以上按规矩都有封号,她却被褫夺了,比起降位,这一桩的羞辱意味更浓。

叶薇满意地喝了口茶,感慨自己这次还真是小看了皇帝的决心。



这件事发生的当晚,皇帝来了趟披香殿,叶薇吩咐妙蕊准备晚膳,却被他阻止,“不用。朕晚间还有事,坐坐就走。”

叶薇挨着他坐下,“陛下既然这么忙碌,何必还跑到臣妾这儿来?往来奔波多辛苦。”

“前几日都没抽出空来,今晚难得有半个时辰闲暇,就决定来一趟。”他摸摸她的面颊,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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