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春-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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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看着女孩的背影一点点走远，变小，直至消失不见，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走远了，是失去了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因情节限制，想将鲁小哥与蒋姑娘的故事单独列为一章
☆、笑予衰鬓霜侵绿（三）
一个人夜晚躺在床上时，望着头顶的绫罗床幔，发着呆。她仍在回忆着路上那突兀的感觉，如同被人窥视般，她不知道这样是否有些太过于敏感，但总是难以忘掉这种异样的感受。
她瞥了眼门口，那里有个小厢房，平常都是阿宁睡在那，可今晚却静悄悄的，因为阿宁被自己派出去办事去了，那些小丫头，她从不让她们贴身伺候。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不明白，最后在困顿疲累中沉睡过去。
如此平静又沉闷地过了两天，第三天，阿宁回来了，她皱着眉头，眼神略微有些烦躁。
“小姐，事情出了点麻烦。”
蒋似漪修剪花枝的手一顿，身体半倾着转过头来。归萍那边的事处理的极为顺利，她本以为阿宁这事虽说有点麻烦，但也不至于出事，可没想到，阿宁这一回来，就带来这么个坏消息。
能被阿宁称之为麻烦的事，一定不是小事。
“怎么回事？”她敛眉问道。
“宿先生那边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卖家那边，我们已经看好了京外的那处庄子，已经打算秘密安置下来，可却突然冒出个买家来，与我们作对，非要把那庄子买下来。”
“这种事用钱不就打发了？”她眼神略带疑惑。
“事情没那么简单，宿先生说，那位与我们竞价的买家身份可能不一般，没法靠钱来解决，而小姐的身份我又不敢暴露出来，只好回来请示小姐。”
蒋似漪沉默了。
在她想要将所有产业转移到暗中时，却突然冒出个捣乱的，这是不是说明些什么呢？还是只是个意外——
她需要思考。
宿先生并不是她的人，而是个有些身份的商人，百字号就是他的产业。他的生意曾开遍整个帝国，可不知什么原因，所有的商号在一个月内陆续关闭，再后来，就没听过他的消息了。她也是慢慢接手家中产业时，才对这些经商之人有所了解。只是她拿到宿先生的详细资料时，他早已不知下落。
可世界上有缘分的事多得是，就比如她后来才知道，宿先生与鲁师傅竟是旧时，也就是这样，她也认识了宿先生。并在与他的短短接触中，学到了很多。
他已不再经商，而只是安静地倚在那个清雅的小院中，经常望着远方，露出哀痛的眼神。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去找宿先生再谈谈的。”
阿宁咬了咬唇，退下了。她很气馁，本以为这次可以帮小姐做些事的，可结果还是让小姐失望了，她深深地觉得辜负了小姐的期望。
她还未走到门口，默生那个不着事的孩子急急冲冲跑到门口，看到阿姐，露出开心的眼神。他收住步子，恭谨地按规矩来到蒋似漪面前请安，可眼神不住地往阿宁那里瞟。蒋似漪看着直好笑，道：“默生，你去陪陪你阿姐吧。不过我可要交给你一个任务，在今天晚饭前要把你阿姐逗笑。”
默生听后，“啊”了一声，后嬉笑着大声道：“是，小姐。”
阿宁眼神复杂地拉着默生离开了，当只剩下蒋似漪一个人时，她回到屋里，拿出那套熟悉的丫鬟装饰，换了过来。
丫鬟下人们见怪不怪地看着自己一身丫鬟服从侧门走出，不知爹爹何时从什么地方请来两个高手保护自己后，对自己的出门也不再限制，大抵出于溺爱吧。想想自己被流言逼得独处家中时，父亲心中的难过，自己一直没跟父亲解释，流言嘛，流言而已，自己只是不愿出去找不自在，也不是真怕了它，可到底心中还是不舒服，所以也没找机会去解释，她怕越解释越遭。
宿先生的家离自己府邸有点远，刚好经过京中最繁华的那条街。她有点犹豫，是不是抄个小道转过去，虽然会费点时间，可不会遇到熟人。要知道，自己可是京里的名人，万一被哪个不开眼的叫出来，自己这身打扮要如何解释？
而且出门后，她才想到，京里还是有些人不买蒋府的账的，比如父亲的政敌，对付那些人，自己的小姐身份倒好好说些，就怕他们真是狗眼不懂识人，真以为自己是个小丫头就随便调戏而来。
正当想着，一个让人厌恶地发嗲的娇媚声音从后面传来。
“哎呀，我当是谁呢，从后面老远就瞧着眼熟，没想到还真是蒋小姐。哈，蒋小姐怎么今天穿着身下人服就出来了，这可不成规矩啊，蒋大人的脸面何在啊？”说着还带着轻慢的笑声。
蒋似漪听到这个声音就浑身发麻，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还记得那个被皇后逼得圈禁在家中，被父亲逼着取了一个媳妇的公子吗？没错，就是那公子被逼着娶的夫人。那位进门的夫人因此就把蒋似漪给嫉恨上了。谁愿意自己的相公苦苦想着另一个女人呢？
她苦笑一声，没想到讨厌的公子没遇到，却遇到个讨厌的多事女人。
这女人可比男人难对付多了，那些公子若敢对自己动手动脚，自有人出来收拾，可这大街上，若遇到个女人跟你纠缠不休，数落着自家相公与你的曾经，自己可真没脸出门了。
希望这女人不会这么没脑子吧。
转过身去，看到一个穿着暗紫收腰短襟，盘着罗云髻的年轻妇人傲慢地看着自己，身后跟着个同样倨傲的丫鬟，连正眼都不带看自己一下。后面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跟着，看着也是糊里糊涂的，见主子要找茬，当仁不让地上前了一步。
看着这架势，蒋似漪反而笑了。这女人自己曾在花宴上见过，只是个小官的女儿，嫁给那位公子算是高攀了，可她心气却高，只认为自己嫁了个窝囊的相公，几次怂恿其他官宦夫人找自己的茬，可惜都未能得愿，以至于在她心中，自己越来越是根扎心窝的刺。
“哦，原来是贾夫人。”她轻轻抿了抿嘴，露出若有似无地笑。
哈，贾夫人，不愧是假夫人，这女人不爱自己丈夫，更恨她丈夫的这个姓，每每听到这个名字，她就说不出地愤怒。只见她刚还轻傲的脸瞬时黑了下来，指甲紧紧攥进肉里，却又露出皮笑肉不笑的面容。唉，这女人，何苦呢。
自己早跟她没关系了，非抓着你也痛苦我也痛苦。
或许，是她后院太清净了，跑到外面来瞎搅和！
不等她开口，蒋似漪立马说道：“许久不见贾大人，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可好？”
所谓贾大人，即是那贾公子的父亲大人，一个三品官，只是这样的官在朝中只算个不上不下的身份，故而一遇到两派争斗，只能随波逐流，看人脸色。
看来这贾夫人还算不笨，听到这暗带威胁的话语，虽然脸色青白相交，但还是忍住了。
可是她仍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蒋似漪很清楚这一点。
果然，“公公这段时间精神挺不错的，前阵子我还讨了个养身的方子给公公，公公可是赞不绝口呢。”她娇媚的容颜露出个幸福的笑容，可这笑容里有几分真，那可就不知道了。“若妹妹高兴，我把方子交给妹妹，拿来讨好未来的公公倒是不错。”
可蒋似漪脸色变都没变一下，接了下去。“那可要多谢贾夫人了，只是家父身体倒没原来的好了，若这方子真有效，家父身体好了才是为人子女最开心的。家父深的皇上器重，日夜操劳，不如贾大人如鱼似水，这可真让我这个女儿担心啊。”
贾夫人的脸色又白了白，但她的眼中依然充满不折不挠的斗志，似乎非要在今天将自己打压下去才可。
“蒋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孝心才名兼得，无怪乎被皇后一眼挑中，只是可惜……”她低头暗带讥讽地看了自己一眼。“若蒋小姐当年未曾拒婚，未来更加显贵无比。”
蒋似漪暗笑一声，这女人怎么竟拿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刺激自己，难道自己还会因这事难过吗？
“不过蒋小姐大概不知道，据说啊，这太子又要选妃了。太子因太子妃离世伤心不已，不再纳妃，可他毕竟是太子，怎么可能不娶亲呢，这不，听说皇后又张罗着给太子重新筹备一门亲。也不知道啊，哪家姑娘有幸可入得太子眼中。”她啧啧一声。
蒋似漪倒是吃了一惊，这太子竟又要纳妃了。自己竟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她心中叹了口气，果然，这些皇宫八卦消息，还是这些官宦夫人的耳朵最灵。
只是，再次听到这种事，心里再无一丝波动。大概自己早已释然了吧。
就如之前，还会有愤懑，可如今……
她抬眼望去，贾夫人得意的张嘴，她知道自己的惊讶表情被那女人看到了，不过也只有惊讶而已，可那女人却因这小小的变化而得意无比，她无奈地挑挑眉毛。难道让自己惊讶，也能让那女人有种胜利感吗？这女人，要无聊到什么地步啊！
就在她又一眼扫去时，她发现那女人的表情忽然凝住了，由得意到僵硬，到不知所措，到惊惧，到……她发现不对劲了。
往后瞧去，一个月朗风清俊逸无限的高挑身影站在自己身后，疏淡的眉眼偶尔透出一丝威仪，是他，她的心中瞬时凛然。
事隔五年，在这样的地方再一次重逢。
时光一下子如同倒流，往事历历在目，她的嗓子滞了下，再出声时，如往日般淡然从容。
“小女见过太子殿下。”
再一次的相见，少女已不再青涩，而少年也早已蜕变，逐步走向成熟。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累死，趴倒，默默爬回下面去……
☆、笑予衰鬓霜侵绿（四）
他的身边只带了两个侍卫，但不知道隐藏起来会有多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不淡不重，眼中如被千万重暮霭隔着，永远看不分明。
“你，是蒋大人的女儿吧。”他的眼中看不出情绪，淡淡地道。
“是。”她唇角恰到好处地勾起，看不出一点的不耐与反常。她回答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那个挑事的女人，果然，刚还盛气凌人的世家少妇瞬间成了听话的猫，露出无害的表情。
“在外面就叫我祁公子吧。”
她没有意外，点头称是。
整个场面上最显尴尬和惊恐的人无疑是贾家的那些家丁，刚还如狮子般抖着威风，转眼间就成了风中被拔光毛的土鸡，簌簌发抖，抖就抖吧，偏还不能跪下，太子低调微服，若被他们给破坏了，想想便知，太子的怒火……
祁士翰微带不满地看着贾家的那群人，连带那官家少妇都觉得背后如被火烤，前面被寒风吹着，说不出地折磨人。如此过了一会，祁士翰才道：“你们都退下吧。”
如下了赦令，贾夫人带着那群家丁慌忙告退，只是仍心有余悸。
刚才的那番话也不知太子听到了多少，希望太子不会计较，她如此安慰着自己。
只剩下四人时，两个侍卫知趣地退开十步远，手背在身后，眼神警惕却又不动声色地监视着四个方向。
蒋似漪有些吃惊，他居然还记得自己，她本以为自己只是他身边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更何况事情又过了那么久，自己也变了许多，没想到他竟一眼认出了自己，惊讶的同时又多了一些似有若无地满足感。她说不清楚。
蒋似漪等着他说话，可半天没等到，抬头时发现他唇边带着一股久违的笑容。
她愣住了。
那笑容，疏远淡漠又隐隐带着股亲切，熟悉地想让她恨不得锤他几下。
“我曾许你一个承诺，不知你为何没找我兑现。”他的声音如无形地线，缠缠绕绕钻入自己的耳中，却震惊地她不能自已。
她想到了许久前，已经记不清的多久，万千萤火边，他的那抹笑容。她苦笑，竟仍没忘记。想起时依然那般清晰。原来有些事不是你想忘记就忘记的，至少，她无法忘记那笑容。
祁士翰看她没说话，笑容敛起几分。“我说过，你若有事便可来找我帮忙，难道太久了，记不清了吗？”
她瞬间如被冷水浇醒。就算他仍记得那事又如何，他在自己身边安人，说明他不过是拿自己作一个利用的对象。
“祁公子事忙，小女子不敢拿些许小事烦劳。”她回答地十分恭谨，而祁士翰只微微皱了皱眉，便松开了。
“你穿着这身衣服是去做什么，身边怎么没有个人侍候着？”他忽然转移话题。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这身打扮，咒怨不已。平时图个方便，便穿着丫鬟服出门，可这见到熟人了还真不好解释。她只得推脱是故意溜出门，才换了这身衣裳。祁士翰听了便作罢，也没多刁难。
“吃过中饭没有，不如我趁此机会请你去这里的得月楼吃一顿？”他邀约道。
蒋似漪双眼看了看两边，人来人往，路过的都会朝这边瞅两眼，便回道：“小女身边未有兄长作陪，恐不方便，再者，小女会在午饭前赶回府去，多谢太……祁公子这番美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