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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寂寞宫花红-第98部分

小说: 寂寞宫花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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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不在焉的慢慢嚼,云里雾里的有点摸不着边,想撂下碗问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又开不了口,一时两个人都缄默下来。

锦书把勺子搁在盅盖边上,瞥他一眼,他吃得极斯文,小口小口的像个大家闺秀,不由想发笑,忙拿帕子掩了口起身,踱到窗前,卷起半垂的帘子朝外瞧。

天暖和起来了,石榴树抽了新芽,绿油油的成片,艳红的花苞三三两两掩映其间,看上去赏心悦目。

眼看着端午将至,皇帝的千秋要到了,正想着要送些什么敬贺才好,听见皇帝放下筷子的声音,回头看,他拿巾栉掖嘴,淡淡笑道,“我吃完了。”


寂寞宫花红正文 第129章 几番凝伫
'更新时间' 20120120 22:20:46 '字数' 3408
她转回来在炕桌另一边坐下,问“可吃饱了?”

皇帝看她眉舒目展的,心里的阴霾消退了好些,点头道,“吃饱了。”

她嗯了声,招呼外头人收拾碗筷,长满寿躬身垂手进来,看见八宝食盒里的东西用了个精光,笑着看了锦书一眼,悄悄竖了竖拇指,照原样儿一件一件归置好了就退出去了。

皇帝道,“建福宫去过了?”

她应了个是,低头把手绢别到胸侧的钮子上,边道,“亏得我来瞧瞧,膳不用可不成。才刚的是午饭,回头晚膳我再来盯着。”

皇帝下地挺了挺腰,笑道,“我又不是孩子,吃饭还要人盯着?”

锦书抿嘴一笑,“是是,不是孩子,可比孩子难伺候多了。”说着又不经意的去抚膝盖,总觉得隐隐生疼,自己都好笑起来,原来当差常要磕头,有点儿差迟还要罚跪,一跪就是一两个时辰。如今是今日不同往昔了,人啊,登上枝头,果然就娇贵了!

皇帝回身看,蹙眉道,“跪得时候长了,怕是伤了皮肉。你跟前的人怎么伺候的?怎么不知道备个黄袱垫?”边说边蹲下去捉她的脚,“我瞧瞧。”

锦书一惊,忙不迭往后缩,急道,“你别碰,过会子就好了。”

“别动!”他在那只裹着绫袜的玉足上轻轻一拍,“破了皮要上药包扎,伤处在布料上来回蹭,越到后头越疼。”

她咬着唇安静下来,就那么看着他,目光柔和。

没有惶恐不安,也没有别扭矫情,才发现自己对他早撤了防线,才知道真如太皇太后说的那样,这个人往后就是最亲密的人了;和自己的身体发肤一样,没法割舍,相依而生。

皇帝不是柳下惠,却是君子不妄动。虽说那纤细如玉的小腿叫他目眩神迷,可眼下不是胡来的时候。上回在泰陵里的混账事八成是吓碎了她的肝胆,倘或这趟再造次,只有将她越推越远了。要得身子还不易吗?要紧的是人心!他舍生忘死的爱她,也盼有回报,盼她心甘情愿的伴他一世。她心里的恨,今儿一点,明儿一点,总有消磨殆尽的时候,只要他沉得住气,总会好起来的。

天暖和了,衣裳从夹的换成单的,隔着薄薄一层跪上半天,铁打的也受不住。女孩儿家原本就娇贵,她腕子上如意带绑的淤青到现在还未褪尽。皇帝小心翼翼卷起她的衬裤,那玲珑的膝头有星星点点的红,像刮痧留下的印记,他松了口气,“还好没破,只有些血瘀,上点药就成了。”便开口喊李玉贵。

李总管应声进来,微吃了一惊。锦书在炕沿上坐着,那位除了祭天,平常腿不打一下弯的君王在脚踏上半跪着,头也不回的吩咐,“找金创药来。”

李玉贵领命忙退出去,打发人上太医正那儿讨药,自己从帘子豁口的地方偷偷看过去,小心肝在腔子里直蹦跶。

长满寿也挨过来看,边看边“好家伙”的喃喃,“这架势!瞧好儿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往皇贵妃位上晋了。”

李玉贵敲打他一下,“别混说,皇贵妃这会儿在棺椁里享福呢,你说这个,也不怕不吉利!”

长满寿咂了咂嘴,“我说的可是大实话,章主子是仙游后才晋的皇贵妃,里头这位不一样,那要是晋了位,可是实打实的!”

李玉贵一琢磨,是这个理儿!万岁爷在她这儿拿不出主子的做派来,就跟寻常夫妻似的,说话随意,唯恐叫她疏离了,连自称都改了,不说“朕”,只说“我”。如今蹲着给她看伤算什么?往后要是有了皇子皇女,只怕还有换尿布哄孩子的时候。

药送进去了,皇帝仔细涂抹好,拿绫子包扎起来,替她放下裤腿问,“怎么样了?好点儿没?”

锦书绞着手指头说,“好多了,只是不好意思的,我原是来伺候您的,反倒叫您受累了。”

“哪里的话!”皇帝站起来,放下卷起的夔龙箭袖,一面道,“也是顺带手的,你伤着了原就不该忍着,早些上了药,肿才消得快。”突然又想起上回在泰陵里急吼吼的弄伤了她,那个……又不好明着问,便期期艾艾的嘀咕,“我能替你上药的地方自然当仁不让,不能的……你……都好了吗?”

锦书一时没转过弯来,“什么都好了?”

皇帝居然红了脸,搓着手目光飘忽,呐呐道,“就是‘那里’……还疼吗?”

她蓦地明白过来,“哎呀”一声捂住脸扭过了身子,透过手掌瓮声瓮气儿地咕哝,“你这人真是!别问了!”

皇帝一瞧那小模样,连骨头缝里都透出和乐来,只背着手说,“我担心你,一直不好出口问。想让人送药过去,又怕你会恼,这不是话赶话的说到这儿了吗!你也别臊,我打小儿就学医,也算是半个大夫,有病不避医,我闯下的祸,难不成还笑话你吗?”

她捂着脸,死也不肯撒手,团领外露出的颈子都笼上了一层红。皇帝看着,愈发撞到心坎里来,隐忍再三,终究是走了过去,试探着拉了拉她的手肘道,“值什么!我就这么一问,看你,仔细把自个儿闷死。”

她慢慢松开手,别过脸不敢看他,眉梢眼角尽是女儿家的娇态。皇帝心头急跳,险些又要把持不住,猛想起建福宫里停着的章贵妃来,霎时又偃旗息鼓,直起身道,“像是积了食了,你陪我走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明间,养心殿的园子尽东头有个花架子,上面爬满了爬藤月季,没开花,却是秀色宜人的。架子底下有瓷墩儿和寿山石小圆桌,锦书指着那儿说,“别走远了,往外头去太阳晒,就在那地方坐会子吧!”

于是沿着游廊过去,风吹过来凉凉的,雨搭微微摇摆,皇帝说,“这些帘子样式是你挑的?”

她转过眼看那竹帘上一圈圈的花纹,垂首道,“奴才浅薄,胡乱挑的,主子爷要是不喜欢就换了吧!”

怎么能不喜欢!只要是她的意思,他以往就是再看不上眼,现在也觉得如珠如宝。真是和人有关系,他才知道什么叫爱屋及乌,拿她的见识修养一比,宫里那些女人都成了烧火棍子,他的眼里心里再容不下别人了。

“我瞧着也好。”他说着,缓缓的踱,袍角飞扬,头上的银带也翩翩舞动开去。他回头一笑,“这颜色花式配歇山顶正合适,就放着吧!”

那笑容自有一番雍容矜持,能叫日月黯然失色。锦书一怔,忙调开了视线,隐约听见北边建福宫里和尚超度做法式的声音,便问,“主子不过去瞧瞧?”

皇帝道,“本来是要去的,后来听说你要来就耽搁了,想先见你,等你回了毓庆宫我再过去。”

锦书听了这话又有些哀伤,这样的男人,要只是个小吏,或是个平民,嫁了他该有多好啊!他爱你、护着你、处处替你周全,碰上他不是祖上的德行吗!只可惜了,他不是她一个人的,就是爱死了,皇帝总是皇帝,肩上有担当,有法度伦常。社稷要紧,不能扫了宫妃们的体面,须知她们各人背后有一大家子,父兄在朝里为官,怎么像她,孤身一人,没有谁能倚仗。人心是会变的,哪天他对她没了兴致,自己还剩什么呢?

她低头看胸前的绿彩帨,又觉得自己飘飘忽忽,像是无根的浮萍。随手摘了片叶子,沿着脉络撕扯,一缕一缕扔在脚边,无端端的又愁上眉峰,倚着木架子不言不语了。

皇帝弯腰打量她,“怎么了?才刚还好好的,怎么一气儿又闷住了?琢磨什么呢,和我说说!”他心思百转,有了心结,遇着什么都要往那上头靠。她一安静下来,他就疑心她在想太子,这简直就是个噩梦,日夜搅得他寝食难安。他咳嗽一声,只作不经意的说,“太子的奏报前儿到了京师,他在那儿的差使办得不错,大学士姜直还夸他呢!”

锦书茫然抬起头来,脱口问,“他在那儿好吗?”问完了才惊觉没有避讳,偷觑皇帝的脸色,怕他在章贵妃的丧期里,易动怒,回头又要闹脾气。

皇帝的反应出人意料,他神情自然,淡淡道,“都好,就是夜里改不掉要人守着的毛病。老话儿说的,在家靠娘,出门靠墙。他行辕里安了两张床,外间儿睡贴身侍卫,他靠墙睡里间儿。”说着又笑,“他擎小儿就这样,如今在外办差,除了这个别不过来,其他倒很有些旗主将军的做派。”

锦书不说话,在瓷杌子上坐下来,讪讪摆弄手绢儿。皇帝站在花架子下,犹豫了会儿才问,“你晚膳还过来吗?”

她抬头道,“真要我看着你?你好好进膳我就不来了,这两天像是有点乏,想歇一歇。”

皇帝的精神头猛然一震,乏了?算算日子,上回临幸到现在也有小一月了,莫不是怀上了?

他慌忙去扣她的腕子,锦书吓了一跳,“主子干什么?”

“我瞧瞧脉象。”他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将她的胳膊放平了才侧过头细细的把。

锦书失笑,“什么大事,值当你这么蛇蛇蝎蝎的。”

“没什么大碍,”皇帝诊过脉不免失望,转念想想,她身体安康也是好的,便道,“想是这两天劳累了,你回去歇着吧,晚上别过来了,毓庆宫偏远些,来回的奔波伤身。且看情形吧,要是没什么事儿,我过你那边去。”

“别。”锦书收回手说,“贵主儿大丧期间,主子上我那儿去,我背上的皮非得叫人戳破不可。”

皇帝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那等宫门下了钥再说,我悄悄的来,你给我留个门儿。”

锦书像是喝了一口醋,杀鸡抹脖子的又是一句“不成”。闷头想他下了钥过去干什么,连傻子都猜得出来,想来还是贼心不死!她又羞又臊,咬了咬嘴唇方道,“奴才说过不上赍牌,主子别忘了。”

皇帝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我不过是去和你说说话儿,你当什么?”



寂寞宫花红正文 第130章 人闲昼永
'更新时间' 20120122 08:26:44 '字数' 3297
风渐大,吹得惇本殿内帐幔纷飞,香炉里的烟雾四散开,满室的沉水香,沁人心脾。

掌事的蝈蝈儿捧着一壶枫露茶自穿堂过去,到毓庆宫正殿时,看见木兮正在打理帐上的银钩子,边上的葡萄结子红穗没头没脑的扑腾,一下子弄了满脸。

她笑道,“仔细钩着簪子。又要变天儿了,今年雨水怪多的。主子呢?还歇着?”

木兮嗯了声儿,“可不,才去叫了一回,说了两句梦话又睡了。”

“还是叫起来吧,歇了两个时辰,眼看着申正二刻了。”

木兮转身说,“值什么?她爱睡就睡,你也忒小心,咱们这儿山高皇帝远,万岁爷有旨,不让人随意往这儿来打搅,难不成还怕司礼监的人来查吗?”

蝈蝈儿无奈道,“你这脾气真真是一点就着的!我还没说完,你就来这一车的气话。谁说怕祖宗家法来着?我是瞧主子睡得太长了,回头起来再作头疼。”

木兮撅了撅嘴,“在继德堂边上的‘宛委别藏’里歇呢,我才叫过一回,这趟你去,没的惹她拱火。主子再和善终归是主子,咱们奴才是草芥子,她要是来一通呲儿,也够受的。”

“我瞧你是懒病犯了,她什么样儿你还不知道?唬我是怎么的?”蝈蝈儿笑着朝继德堂去,木兮后面也跟了来,她瞥她一眼道,“好好的寝室不睡,怎么睡到藏书阁去了?”

木兮抚着鬓边绒花道,“快别说这个,这人是个书虫子,看见满屋子古籍孤本子,恨不能一头扎进去。后来看着睡着了,春桃见她睡得熟就没叫,给她褪了鞋盖上毡子,将就让她歇会子,谁知道一气儿睡到这个点儿。”

蝈蝈儿迈过门槛转进里间,毓庆宫装修极考究,继德堂素有小迷宫之称,东西厢分成好几间,门套着门,窗连着窗,弯弯绕绕直走得晕头转向,边道,“天爷!也亏你们贴身伺候,就这么的歇?中晌回来说下了钥主子爷要来,眼不错儿的梆子都快敲了,还不归置,怎么迎圣驾?”

这蝈蝈儿比她们都大,是南苑的家生子儿,她教训两句,木兮诺诺称是,也没得说的。

等走到“宛委别藏”时,一眼看见门上的小苏拉太监前仰后合的打起了瞌睡,蝈蝈儿把茶壶往木兮手里一放,上前就在那两个没有顶子的喇叭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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