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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寂寞宫花红-第8部分

小说: 寂寞宫花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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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吊着不阴不阳的鸡嗓子笑,顺子啐一口道,“不吃人饭的,就会胡浸!叫上头听见了擎等着挨皮爪篱,把你们腚上的皮揭下一层来才好!”

太监们笑得很欢实,顺子因着锦书是前朝的帝姬,也许是奴性使然,心里总有三分忌惮,僵着脸对锦书道,“锦姑娘,您可别见怪,他们嘴贱,您全当他们放屁,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锦书颇大度,这种不盐不酱的话平时听得多了,那些太监挨过一刀,心肠也一并割了一样,越理他越来劲。脚下加快了步子,一面道,“我没空搭理他们,快走吧,西一街打梆子了。”

顺子应了声,快步跟了上来,等到了苓子下处,把东西归置好,顺子腼腆道,“往后有事儿您说话。”

锦书抿嘴一笑点头道,“谢谢您了,今儿累着您了。

顺子愈发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皮道,“这会子老佛爷的加餐该用完了,我得上夜去了,苓子交了差事就回来,那我先走了。”

他微微的躬着腰,垂着两手,脸上透出笑容,锦书恍惚想起小时候的场景来,稍愣了愣神,嘴里道着谢,把他送到门外,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迈步,鞋底擦在地上,半点声音也没有,渐渐走到夹道口,拐个弯就不见了。

锦书退回屋子里,这里原是苓子住的单间,桌上放了火石和蒲绒,旁边还有一个火镰,火石和蒲绒比较常见,她拿起火镰细看,比小荷包还小,包里分两层,一层装蒲绒,一层装火石,包的外沿是月牙形的,向外突出,用钢片镶嵌一层厚边,有钝刃,她拿起来往火石上一划,钢和火石之间就爆发出火星子来,正琢磨着怎么点蒲绒,苓子外头进来了,边笑边道,“不拜师傅就想自个儿会了?”

锦书接了她手里的家伙什,“这就下值了?老佛爷安置了?”

苓子掏了个油纸包给她,“你晚饭没顾得上吃,我给你留的,冷了,就着热茶吃吧。老佛爷只在加餐后吸一管烟,就寝前没什么事,我的差使就成了,用不着傻等,直接回来就得了。”

锦书捧着馒头感激道,“我只当要饿一宿呢,亏得你记挂我,只不过你和我住着,万一有什么事怕连累你。”

苓子嗤了一声,“我到出宫的年纪了,又没这个造化叫万岁爷瞧上做主子,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你赶紧学,学会了好做我的替身,我就能爽利的走了。”

锦书应了,又道,“你先做给我瞧瞧吧。”

“那也行。”苓子笑笑,把火石拿在拇指和食指之间,拇指和火石的间隙里按好一小撮蒲绒,将火石用火镰一划,蒲绒借着火星就燃着了,然后贴在纸眉子上,用嘴一吹,纸眉子燃起火来,“瞧见没有?把纸眉子的火倒冲下拿着,卷得好,不容易一下烧完,回头换烟锅还得用。敬烟时眼睛不许乱看,要看着对面人的裤脚,划火镰时要转过身去,这个要记住了。”

锦书匆匆吃了两口冷馒头,一下堵住了,又顺了热茶在胸口捶了两下,好容易缓过味来,接过苓子手里的东西照着样子做,偏偏怎么都划不出火星来了,她懊丧道,“怎么回事?才刚还能的。”

“要使巧劲儿。”苓子拍了拍她的手腕子,“放软乎了,僵了划不着。”

锦书又试了两趟,火星子出来了,却来不及点蒲绒,苓子往炕头一坐,晃悠着两条腿道,“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叫你这么容易就学会了,我这师傅还拿什么显摆?”说着蹬了脚上的青口鞋,上炕歪着,嘴上还絮叨着,“火石是门头沟的好,像蛤蜊片那样薄,蒲绒是隔年的好用,不灭火……”突然听见锦书哎呀一声,把她吓了一大跳,“烫着了?”

锦书只觉两个手指辣辣的疼,在袍子上蹭了蹭道,“一吹纸眉子是着了,蒲绒也跟着烧起来了,真烫!”

苓子笑道,“咱们敬烟的最受罪,再烫也得忍着,就是手指头烧秃了也不能扔,敢往老佛爷屋子里洒火星子,明儿就上菜市口!”说着下炕来,倒了杯热茶搁在她手里,“先练这个,捏着不许放!”

锦书憋得脸发红,汗都顺着鬓角淌下来了,只忍着不吭声。

苓子叹了口气,自己倒了杯托在右手手心里,左手装烟锅,点纸眉子,右手纹丝不动,淡淡道,“瞧见没有?这是绝活!烟锅有两个,你得跪着托烟杆子,太皇太后根本不用手拿,你的左手不能闲着,得装烟,点上,换烟锅,右手动不得,烟嘴子要是在老佛爷嘴里乱晃,下了值你等着吧,劈头盖脸一顿簟把子!”



寂寞宫花红正文 第十一章 表里澄澈
'更新时间' 20110927 09:20:50 '字数' 3220
太皇太后谨遵祖训,宴起(晚起)则家败,每日寅时是一定要起身的。

正宫的宫门已经下了锁,锦书和另一个做粗使的宫女从宫外搭来一桶热水放在门口备用,一群当天当值的太监宫女们在门外候着,天还黑着,又开始洒盐似的下起了雪,西北风呼呼地刮,卷着雪沫子扫进廊下,众人冻得直哆嗦,远远看见西南角铜茶炊的廊庑下,不灰木的炉子发出了红光,那是老太监张和全在熬银耳,准备太皇太后下床后的第一次敬献。

大家仔细听寝宫里的动静,掐着时候差不多了,只听侍寝的春容故意高声喊“老祖宗吉祥”,那是个暗号,大家知道太皇太后坐起来了,门内值夜的两个宫女打开了半掩的大门,放其他人迈进寝宫门槛,值夜的连同当天当值的齐齐整整向寝室里请跪安,太皇太后寝宫的门帘挑起了半个,因为前一天总管已经嘱咐了锦书该当的差事,她低头跟司衾宫女进去,用银盆端了热水来,春容绞了热帕子给太皇太后净脸,对锦书一使眼色,锦书退到一旁打开了遮灯的纱布罩,收好了就在一旁垂手随侍。

寝宫里的各条案上,茶几旁,桌子底下有几个缸,太皇太后不喜欢薰香之类的东西,就用南方产的果子薰殿,太监们抬着筐,趁着太皇太后往偏殿的当口把前一天的果子倒了,换上新鲜的,动作麻利,一眨眼就换完了,新果子被地炕一烘,热腾腾甜丝丝的香味迷漫开来,萦绕在鼻尖,整个殿里都是清香爽快的气味。

太皇太后的梳妆间在尽西头,靠北墙有一铺炕,比拔步床还大些,听苓子说,炕上的被褥都是按季节,按规矩更换的,冬天铺三层垫子,夏天铺一层。冬至挂大红销金撒花帐子,夏至挂水墨字画白绫帐子。太皇太后常在那里歇午觉,锦书站在那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那屋的情况,风雪里一个人顶着黄云龙套的包袱来,大概是太皇太后的梳头太监刘保,宫女给他掀起宫门的帘子,他走进去,对正座请个跪安,把包袱从头顶上请了下来,向上一举,由宫女接过去,然后响亮地喊一声,“老佛爷吉祥,奴才给您请安啦。”

太皇太后移驾过去,经过正门往外一瞥,只见漫天飞雪,不由道,“不是说今年节气来得早吗,眼看着要过年了,这雪下得没边了。”

塔嬷嬷道,“翻过黄历了,今年有闰月,春打在腊月里,春见寒食六十日,明年二月就清明了,这会子冷,幸许一出太阳就暖和了。”

太皇太后笑道,“二月清明满地青,三月清明满地空,明年又是好年景,是咱们万岁爷的福泽。”

众人诺诺称是,扶了太皇太后坐下,锦书昨儿听说太皇太后这两日脚有些浮肿胀痛,便在旁边请了安道,“老祖宗,奴才给您搬个杌子来踩着吧,腿抬得高一些就没那么疼了。”

太皇太后看她一眼,对塔嬷嬷道,“这孩子倒仔细,我瞧着有你当年那股劲头。”

塔嬷嬷笑着点头,对锦书道,“去吧,老祖宗准了。”

锦书道是,搬了矮杌子来给太皇太后垫在脚下,小心把两只脚抬上去,隔着一层薄薄的袜子触到脚踝,只觉绵软虚浮,便壮了胆子道,“老祖宗恕罪,奴才再多句嘴,等下半晌,奴才给您拿艾草红花泡泡脚吧,等泡得浑身出了汗,腿上的水肿便会消很多的。”

塔嬷嬷看太皇太后脸上并没有不悦,方道,“你长在宫里,哪里知道这些的?”

锦书笑吟吟道,“奴才的祖母从前也常有此疾,一犯就让宫女给她配这两味药来。”话出了口突然一惊,这是犯大忌讳了,拿亡国的太后和当今太皇太后比,是为大不敬,够杀十次头了!腿弯子一软跪了下来,磕头道,“奴才失言,奴才万死!”

太皇太后没放在心上,她和前朝的太后曾是儿女亲家,彼此也熟悉,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遂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死啊活的!起来吧,快过年了,不兴说这个!就照你说的办吧,回头上太医院抓药去。”

锦书道是,却行退至一旁。太皇太后看了她道,“锦书,你的辫梢多憨蠢,该留长点儿,梳得蓬松了,跑起来摆动开,多好看!”

锦书微一怔,心里有种说不上的味道,似悲似喜的堵在嗓子眼里反复激荡,要吐又吐不出来,哽得她难受,花了好大的劲儿才平了思绪一肃,哑声应了个是。

太皇太后梳妆完毕,喝了杏仁奶茶和胭脂米熬的粥,换上大袖通袍和凤屐,由塔嬷嬷搀扶着往最东头的静室礼佛参拜去,等出来后就要往三明两暗正中的那间,接受一众主子小主的晨昏定省,所有人都趁这一阵忙活开了,扫院子,收拾游廊,擦抹屋里屋外的陈设,里里外外全是人。掌班姑姑往宫门口一站,不用干活,就拿眼睛当差,不许人偷懒,更不许交头接耳。谁要不识时务,把子说话!

春荣的脾气很大,或许是因为累吧,侍寝这种活不是人人能干的,值夜时她要伺候屋里,还要巡视屋外,她是整个慈宁宫里最辛苦的。守外头的宫女都有毡垫子,或靠或躺的能歇会儿。她没有,太皇太后寝宫里不许放,她只能靠墙坐在地上,不能真睡着,夜里要留意太皇太后的一举一动,以备内务府的官员和太医院的院尹来问。所以每日到早晨眼睛就发涩发红,偏偏还不能休息,得等所有差事都分派好了才好回下处。有时候躁起来,她一个眼神,一努嘴,小宫女愣了神没明白,下了值就抡鸡毛掸子。她下手毫不留情,自己撒了气,也叫那些不用脑子办差的长记性。

锦书忙完了手上的活,又转到抄手廊子里帮别人擦围栏,春荣看见了就招呼她过去,她因为刚才看见她咬牙切齿的罚小宫女,心里不免有点发怵,便小心道,“姑姑有什么吩咐?”

春荣倒不像对别人那样疾言厉色了,只不过为了做给别人瞧,故意绷着脸道,“你别干那些杂活了,苓子四月份要放出去的,时候不多了,你得跟她好好学,到时候伺候好老佛爷才是正经,那些鸡零狗碎的让她们干去,你只管跟着苓子学手艺,过会子到太医院领了药交给司浴的绿芜就成了,回来就看着苓子怎么当差。”

锦书曲腿道是,春荣看着她,眼里隐有温和的光,她知道春荣心眼是好的,便对她抿嘴一笑,两个梨涡深深的,透着恬淡的欢愉,春荣脸上的线条柔和起来,要笑又不太好意思,装模作样咳嗽一声,绕过她往偏殿指挥人收拾桌子底下的油布去了。

交辰时,太皇太后回到偏殿里歇着,苓子伺候着吸了两锅烟,锦书在一旁随侍,看着容易的事,背后有那么多的辛酸啊,她还记得昨儿抓着水杯想扔又不能扔的处境,苓子的动作那么轻快利索,谁知道那两根手指头遭了多大的罪,其实这宫里的每个人都不易,做奴才不易,做主子也不易,里头的苦只有自己知道罢了。

等敬完了烟就轮着敬茶的伺候了,苓子和锦书退了出来,苓子看左右无人,就拉她到廊子的滴水下嘱咐,“你抓的药是艾草和红花,艾草不打紧,红花可千万要仔细,从寿药房出来就好好看紧了,半点不能漏了,叫御医写方子按份量抓,回来送给绿芜时再过过称,宁可多费些手脚,比不明不白丢了小命好,这宫里……人心隔肚皮。”

锦书应了记在心上,过去和崔贵祥告假,崔总管看了看天,“雪这么大!你得上乾清宫,御药房在乾清宫东南侧的庑房内。”又低声招呼小宫女,“大梅子,把后出廊上的伞拿来。”

锦书忙道,“谢谢谙达,我自己去拿,不麻烦大梅了。”说完一溜烟就往廊子下去了。

太皇太后倚着软垫看窗外,风雪满天,不知是雨还是雪珠子,落在瓦楞上噼啪作响。炕临着窗户,宫内的人事一览无余,她看着锦书往宫门上去,风大,吹起了袍子的下摆,露出里头夹裤的裤腿,人又瘦弱,撑着伞摇晃,像站不住了似的。

塔嬷嬷顺着太皇太后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褐紫色的人影,一晃就往夹道里去了,太皇太后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塔嬷嬷把宫女们新打的络子给她瞧,一面道,“这帮子丫头的手真是巧,编什么就是什么。”

太皇太后捡了个燕子香囊来,提着看了会儿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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