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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部分

寂寞宫花红-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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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蹙眉看她,疑心渐重,索性直接问道,“朕送你的那块,如今在哪里?”


寂寞宫花红正文 第147章 断肠疑破
'更新时间' 20120208 17:27:26 '字数' 3203
锦书心惊,犹豫着一时没法作答。

那只表说来可巧了,那回她在十八槐受了委屈,回到西三所气极了把表扔进箱笼里,赌着气没去打理它,就那么在衣裳堆里埋着,出宫也没带上。后来回宫进螽斯门,搬屋子是李玉贵打发人去的,自己并没有收拾,那表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

御赐的东西,丢了是大不敬,是杀头论处的罪过!她不敢声张,只好暗地里托了人去问,却是石沉大海,再也没有音讯了。如今他突然问起来,她心里着急,慌乱着不知怎么回话儿才好。他又直直看着她,闹得她愈发没了主意,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回主子话,那表……搬屋子的时候丢了。”说完忙蹲身道,“主子好歹息怒,奴才保管不周,辜负了主子爷的情意儿,奴才死一万回也不够抵罪的!主子恼奴才,奴才无话可说,只要主子消火儿,奴才甘愿领罪。”

皇帝脸上渐渐不是颜色起来,别人的肉,到根儿也贴不到自己身上。她愚弄他,当他是傻瓜。那表明明在太子身上,她竟然还敢狡辩!

皇帝眼里浮起了坚冰,哂笑道,“慕容锦书,别打量朕是傻子。你一次次的不把朕放在眼里,朕从不和你计较,这回却是出了大格儿了!朕赠你的东西,昨儿在太子腰上挂着呢,你这儿怎么还能有?你到底要瞒朕到几时?你有恃无恐,不过是仗着朕爱你。你知道朕舍不得拿你问罪,所以你就敢把朕的尊严踩在脚底下,是不是?”

锦书恍如五雷轰顶,惶惶然僵立在那里无法动弹。他说了什么?在他眼里她就那样的不堪吗?且不论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单凭他那几句话就足以让她万劫不复。好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瞬间就分崩离析了。她以为用心的呵护就能长久些,结果原来那么脆弱!他杯弓蛇影,从来不曾信任她,她的一颗真心烧成了灰,绝望从每个角落渗透进来,她避无可避,只能任其灭顶。

皇帝脸色惨白,咬牙道,“朕叫你说,你为什么不说?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朕?你和太子为什么还有来往?朕把心掏给你,你就拿它做靶子,在上头一刀一刀的扎,不瞧着朕咽气儿,你就没法子舒坦是不是?”

锦书只觉胸口剧痛,勉强扶着炕桌站稳,才道,“万岁爷,奴才好冤枉!您把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奴才头上,叫奴才怎么生受得起?您要奴才的命,用不着大费周折,只要一句话就成了!奴才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也绝没有半句怨言,只求死得清白!”

真好!以死明志?她为的是谁?为的是太子!皇帝困兽一样来回踱步,拳头捏得咯咯响,哀戚的喃喃,“你要气死朕么?不让你进养心殿就是怕你们再有瓜葛,为什么你偏要和朕对着干?你是朕的,这一生一世都是!你要和他把缘分续上,除非是朕死了!”

越想越恼,趋前一步攥住她的手腕,恨声道,“太子谋划的事也有你的份子是不是?你老实和朕说,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锦书茫然怔在那里,愈发的心惊肉跳起来。太子谋划了什么事,叫他这样刻骨的恨?她隐隐觉得不祥,再看皇帝,眸中滚滚的烈火,要把人吞噬一样。她摇了摇头,“奴才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和太子爷清清白白,没有半点见不得光的地方,您不信我,我也没法子,只是您何必编排出那些有的没的来恶心我?你不过是腻了,又不甘心以前经历的那些,存了心来寻我的晦气!既然这样,何不撒开手,两下里都干净!”

她眼底有了绰约的泪光,一门心思全为了他,苦也好,乐也好,她都认了。可再大的冤屈都得有个说头,他这样,岂不叫她没法活了!

皇帝脚下踉跄着几乎要摔倒,他凄苦的笑,“两下里都干净?说得倒容易!你能够全身而退,朕不能,朕死心眼儿,活该是个吃哑巴亏的!”他抬眼看她,“太医诊断你不能怀身子,你面上难受,心里八成很快活吧?你不爱朕,连带着也不想替朕生孩子,是不是?”

她脸上满是冷淡的倦意,她是个内敛的性子,不会撒娇、不会争宠、不会缠着他要星星要月亮,所以他不了解,他不知道她有多爱他。

争执的时候也许是口不择言,他要泄愤,就往她最深的伤口上撒盐。她万念俱灰,眼里是苍凉的痛,她说,“我太累了,要歇一歇。你走,我等着你下恩旨废我。”

皇帝惶惶站着,突然惊醒过来,这话说不得,说出了口就没有补救的法子了。他看着她垂下头,转过身去在炕桌前坐下,只隔了两步,却像隔了整个天涯。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她冷冽的拢起了眉,“非要我承认和太子有染吗?成啊,你只当我勾引了太子,和他私相授受,你要罚要杀由得你,我皱一下眉头,慕容两个字就倒起写!”

那股子犟劲儿又上来了,皇帝恨透了她的顶撞,冷笑道,“你倒是生死不顾。你放心,朕不会杀你,朕要叫你看看,谁才是这天下的霸主!和朕耍心眼子斗狠?你们还嫩了点儿!”

里头“哐”地一声脆响,守在门外的庄亲王个李玉贵直蹦起来,正思量着是不是皇帝说不通道理砸东西了,又听见锦书低喝了一声“滚出去”,然后皇帝脸色灰败的从书斋里走了出来,前襟上乌泱泱满是水渍,蓝缎平金锈龙单靴上还粘着细碎的磁片儿,想是茶盏在脚边上开了花,溅上的。

庄亲王和李大总管大眼瞪小眼,后妃叫皇帝滚出去,这可是古往今来头回听说。这锦书忒大胆了,还往皇帝身上泼水扔杯子,简直是不要命了!

庄亲王怯懦的挨过去,“万岁爷,您没事儿吧?”

“混账!”皇帝边走边切齿道,“不可理喻,悍妇!”

李玉贵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才知道父子间产生了这么大的隔阂。他栗栗然缩脖塌腰,恨不得隐没到泥土里去。听得多了,知道得多了,离死也不远了。这宫闱里真够乱的呀!又是阴谋又是奸情,焉知皇帝会不会为了遮丑杀他灭口。

果然那边一个眼锋扔过来,皇帝狠戾的瞪着他,“夹/紧了你的臭嘴,敢往外露半个字,朕活剐了你!”

李玉贵咚的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哀号道,“请主子放心,奴才知道规矩,这话烂在肚子里,绝不敢泄露出去。”

皇帝哼了一声往外去,转过石榴树过毓庆宫东次间,一个小太监提着桶碰巧过来,冷不防和皇帝撞了个满怀,大半桶水一气儿全浇在了皇帝鞋面上。

皇帝才受了窝囊气,满肚子的火没处撒,又来这么一出,恨得抬脚就把小太监踹翻了,指着骂道,“捅篓子的积年!李玉贵,把这小畜牲给我宰了!”

李玉贵跳起来应是,慌忙拍手让护军进来,手起刀落,那小苏拉连哼都没哼一下就结果了性命。猩红的血在满地水光里晕染开,直流到了石榴树底下。

皇帝早往前星门上去了,这一地狼藉自有人料理。庄亲王无奈的吩咐左右,“赶紧的收拾干净,拿沙把坛子下面盖一盖。青砖上用水冲,多冲洗几遍,别叫你们谨主子瞧出来。”

说完了急着去追圣驾,皇帝心里憋闷,只顾低着头踽踽疾行。边走边道,“传查克浑来,先悄不声儿的把勒泰和展迟逮起来,叫他们把太子的罪行交代清楚,要是嘴硬就给朕往死里打!三十鞭子不够打八十!朕知道他们是穿一条裤子还嫌肥的好哥们儿,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什么硬骨头,都是虚妄!”他顿了顿,突然狞笑,“蘸了卤水打!打得越狠越好!朕要平定北方,家务事先得理理清,再纵着太子,他越性儿敢在老虎头上捉虱子,朕成了什么人了!还有勒泰和豫亲王的门人包衣,一个不漏的给朕连锅端了,男的充军,女的送宁古塔犒劳将士去!没有女人,男人办正事都没精神,朕这是爱护边关将领。”

庄亲王呃了声儿,顺着应承道,“万岁爷您圣明!”心里到底记挂太子的后路,皇帝这会子急红了眼,斗鸡似的连人都吃得下。原本还把父子情挑在大拇哥上,怪只怪太子不知长短进退,太过冒犯天颜了,皇帝毕竟不是寻常人,岂能容得他一再放肆!

“皇兄……”庄亲王迟疑道,“太子那里……”

皇帝转过脸狠狠看他,“你还想着为他求情?他淫乱宫闱,图谋不轨,你还为他求情?”

庄亲王悚然一惊,躬身道,“臣弟不敢,臣弟只是想问,您预备怎么处置谨嫔?一切因她而起,难保她和这件事没有兜搭,倘或慎刑司和善捕营拷问下来果然有牵连,您又怎么善后?”

皇帝抿嘴沉默下来,怎么善后,问得好啊!怎么善后,他自己也不知道。赐绫子、贴加官,明戮暗鸠?真要那样,连着他也活不成。

他背手站在廊庑下,手指轻轻摩挲着象牙扇骨,院子里树上的蝉鸣一声声吵得他头昏脑胀。他没了主意,要杀逆臣轻而易举,怕只怕他们当真供出个锦书来,他再一力的维护,届时如何保她,又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办了太子,她定会恨透了他,往后别说冲他强颜欢笑,恐怕连看都不会再看他一眼了。



寂寞宫花红正文 第148章 愁入西风
'更新时间' 20120209 08:00:08 '字数' 3377
刚才那个伺候花草的小苏拉给杀了头,门上的宫女太监个个都看见了,吓得发疟疾似的狂抖起来。给撵到梢间门前的春桃懵了半天猛地清醒过来,拉了蝈蝈儿就往继徳堂里去。进了宛委别藏,看见锦书哭得没了模样,两个眼睛肿得像胡桃。满地上的水迹,茶叶沫子和着瓷渣儿,溅得到处都是。

招呼小宫女进来收拾,蝈蝈儿绞了热帕子上前给她净脸,一面轻声问,“主子这是怎么回事?才刚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转眼就恼了?”

锦书掖着眼睛不说话,隔了半晌才道,“他撒癔症!”指着那堆鞋帮子鞋底子,“收拾起来送烧化处去,别叫我再瞧见这东西!我真是吃饱了撑的,得了闲儿吃睡都长肉,何必要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蝈蝈儿,往后他来了别开门,就说我死了。”

春桃和蝈蝈儿巴巴地对看两眼,没敢应她。

锦书独个儿歪在炕上,只觉肠子都绞成了疙瘩。他还能来吗?误会那样的深,他恨死了她,也许从此再不踏足毓庆宫了。她心里苦透了,有满腹的冤屈没地方可诉,他这人独断专横,说出来的话像尖刀。她心灰到了极处,懒得再思量那些。终究不是个能托付的良人,她只看见他天皇贵胄的儒雅气派,却忘了他骨子里嗜杀的本性。

脑子里昏沉沉,心却揪着像被热油泼了似的。她在半梦半醒间徘徊,听着春桃喋喋不休的抱怨,蝈蝈儿小心翼翼的开解,这时木兮掀了帘子进来,乍乍乎乎的说,“怎么回事?我听说小周全叫万岁爷给杀了,为什么呀?”

木兮先前跑腿往宝楹那里送东西,正好错开了毓庆宫里发生的一切。春桃使劲儿的丢眼色,她愣是没看见,原本该瞒着锦书的话脱口就问出来了。锦书徒地一惊,直起身子问,“你说什么?”转而看着蝈蝈儿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蝈蝈儿看也没法子藏了,只得道,“回主子话儿,刚才万岁爷从屋里出去,在石榴树那儿叫周全撞了满身水,龙颜大怒,就命人把周全给……杀了。”

锦书颓然跌靠在迎枕上,喃喃自语,“他何必拿我身边的人开刀,不如杀了我干净……我罪孽这样深,怎么赔周全一条命呢?”

她木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把屋里三个人吓坏了。春桃赶紧安慰,“好主子,不值当什么,我们做奴才的就是这个命,为主子死是荣耀,您千万别放在心上!不是我说,周全也是个没眼色的,平日里莽撞就不提了,万岁爷正窝火,他偏往枪头子上撞,死了也是活该,不碍着主子什么。您踏踏实实的,咱们多给他烧点儿纸钱上路,没路子替他超度,就烧两本经给他,也算尽了意思了。主子放心,这事儿奴才去办,一定办的妥妥贴贴的。”

锦书摇头,“要紧的是活人,他家里还指着他的月俸过日子。”转而对蝈蝈儿道,“开箱子,取一百两银子交内务府,就说是我的打赏,请他们转交周全家里。好歹他跟了我一场,这回也是因着我的事受牵连,我心里真个儿不受用。那点子钱算我给他家里的抚恤,倘或我还在,往后冬夏按时令儿送碳敬、冰敬。要是连我也不在了……那就没办法顾全了。”

蝈蝈儿打了个寒战,忙道,“主子,您别胡思乱想,万岁爷再大的火气也不会牵累到您的,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咱们瞧得真真儿的,他情愿委屈自己也不能委屈您,您二位不过是眼下坎坷,过了这一阵子,后头兴许就好了。”

锦书凄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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