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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还君以明月-第68部分

小说: 还君以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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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主意真是风雅绝俗,若真有此水,来年待雨前春茶下来,殊定要叨扰一杯。”晏殊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有些惊讶的回头,正对上他含笑的脸庞。看来这个蒋传芳面子果然够大,连晏殊都特别来为他捧场。

不过今次他倒不是一个人,同行还有位精神矍铄老者,布衣木簪非常质朴,却自有一番儒雅气度。我对那老者微微颔首致意,然后笑道:

“多承晏兄夸赞,若晏兄不嫌舍下简陋,来年必下帖相邀。”

“江南一别四载有余,先生风采依旧,余心甚慰。先生近日可好?”我身边的皇帝大人突然开口,点明了来者的身份。能和晏殊同往,自然也不会是凡人。这位蒋先生,应该就是今日的主角了。但是我倒没想到,皇帝与他竟是认识的。

“黄四公子,久违了!”那位蒋先生也是一派故友重逢的架势。我稍微退了一步,他们寒暄完毕,皇帝转向我道:“快来见过蒋先生。”

“在下阳夏庄严,见过蒋先生。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能亲聆先生授课,不胜荣幸。”我放低了声音,报上了自己的“化名”。这几次出门的经验告诉我,若我说姓谢,如果等下不巧——看来这个几率还不小——碰上谢朝阳,估计还是说不清楚。

终于结束了一整套“相见欢”的礼仪,我们走进了院子。听他们聊起我才知道,讲学上午已经结束了,下午是书院为自己的学生以及在文坛上已经颇有些名气的布衣才子们所设的“无遮大会”,也就是我在二十一世纪经常参加的“无差别”学术讨论会。大家不分师生身份,围绕一个话题畅所欲言,互相增长学问。这种无遮大会是小范围内进行的,皇帝大人手上的这张邀请函,还是通过晏殊的关系拿到的。

在院门口便同他们分了手,我和皇帝走到正堂的“贵宾席”坐下,没有看到谢朝阳,却见到了另外一个熟人——管曲。

他看到我们先是愣了一下,赶忙走了过来,笑道:“贤伉——昆仲怎么来了!”

看来我这身男装还真失败,先是被晏殊从身后便认了出来,然后又是管曲。我也只能苦笑着道:“庄严见过管兄,昨日还和黄兄谈及管兄的美酒,却不想今日便在此地相遇。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要美酒还不容易,今晚咱们在第二楼还是不醉不归!”

迟迟不见皇帝搭话,我转头看向他,却发现正对着右前方点头示意,脸上挂着他的“帝王笑容”。碰到熟人了吗?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应该是那人吧!

  第五十六章
世界上有一种人,就算在千万人中,你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他。

在我所认识的人中间,皇帝是这样的,晏殊是这样的人,站在那里的这个男子,也正是这样的人。不同与皇帝的稀世俊美,也不同于晏殊的仙人之姿,这男子生的剑眉朗目,棱角分明,然而与北地男子特有的豪迈大气长相鲜明对照的,是他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儒雅风度,交汇成一种奇异的魅力。

只是——皇帝大人看着这男子,而这男子目光的尽头,似乎是我。而皇帝大人的反映,也印证了我的猜测。

皇帝大人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在我耳边轻声问道:

“弯弯,那人——你认识吗?”

我背上的汗都出来了,这要怎么回答?若说不认识,万一真要是谢明月的熟人要怎么办?若说认识,皇帝要问我此人姓甚名谁,我又该怎样回答?

看着对面的男子,他的眼中透出万般复杂的情绪,似乎应该是包括了深切的怀念和别后重逢的惊喜,看得我头皮一阵发麻,谢明月啊谢明月,你留了什么烂摊子给我啊!早知道出门该看一眼黄历,那上面写的一定是不宜出行!

我镇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抬头对皇帝说道:“刚刚看你向他示意,他不是黄兄的故交吗?”

皇帝脸上笑容未变,并没有回答我的问话,那人却径直朝我们走了过来,向皇帝深施一礼,口中道:

“小弟见过黄兄!”

“快快请起!说来还真是应了庄贤弟刚刚那句‘人生何处不相逢’,阿皓还是同小时那般好学,昨日才入京,今日便到若虚来听蒋先生讲学!”

昨日进京的阿皓,我脑子飞速运转,搜索此人的资料。阿皓,阿皓,应该就是靖边王世子,宫中那位林美人的兄长林皓了吧!

一个长在西北,一个生在江南,在古代这种交通不便的情况下,林皓和谢明月是旧交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莫非这位林世子真的是认错了人?

我正想着,那位林世子已经转向了我。正待说话时,屋中一片安静,我们都转过身,原来晏殊和蒋传芳隆重登场了。

“诸位方家学子,在下晏殊应蒋先生以及书院之邀,忝为今日主会之人。”那些激励与客套的话,我自动忽略不计,直接听重点:“今日之题为‘礼运’,还望诸位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居然是“礼运大同篇”,这样大而化之的题目,不像是晏殊的风格。不过也难怪。虽然碧落朝也有清谈的风俗,但是毕竟古代社会与现代社会不同,读书人结社聚会、妄议朝政必然触犯刑律,尤其是皇帝又要驾临,晏殊也不好知法犯法。所以他能选择的题目也是有限。虽然有些八股,不能正是这样基础的题目,才考验大家回答的水准。而且以晏殊之能,就算是这样的题目应该也能玩出新花样来吧!

礼运大同篇我也算熟,我小时候母亲曾经拿这篇帮我开蒙,读硕士之后,导师也特别讲解过。听着诸位才子辩论,虽没有什么创新之处,但也别有一番意趣。



不过这样跪坐姿态的压力渐渐上来了,而且这些人一个一个,也都只是在抒发对上三代的憧憬,或者赞美下当今碧落治世,没有什么建设性意见。我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管曲,他早已经忍不住了,跪坐的姿态也转为了盘腿而坐,看来是不耐烦了,果然他一挑眉道:

“黄兄,庄兄,晏兄,蒋先生,诸位,在下敦煌管曲,今日得以赴会聆听诸位的高论,不胜荣幸,只是在下尚有一事不明,还请众位才子为在下开解。”

听到“管曲”这个名字,下面传来一阵“嗡嗡”的议论之声,显然四大才子的名头十分好用。我和皇帝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向晏殊,毫不意外的发现对方的眼中都是看好戏的神气。管曲PK书生,胜负的赔率,我已经不用计算了。

“夫子说,大道之行与三代之英,夫子又如何得知三代之事?若三代真如夫子所言,为何老子说,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既然两者大相径庭,到底是老子所言为真,还是孔子所言为真?”

看着下面的众人都为之一愣,我几乎要笑出来了。书院的老师有些挂不住面子了,说道:“尽信书不如无书,是他们拘泥,让管公子见笑了。”

管曲的意思很清楚,无论是道德经上的说法,还是孔夫子的礼运,其实都是通过对于圣人之治的描述,来传达自己的政治主张,当不得真。管曲当然明白这些,只是主要发言的书院学生们却一味的掉书袋,翻出来的都是一些陈腔滥调,又很明显是犯了他老人家说过的“本本主义”的错误,所以他才忍不住出声。

管曲微微一笑,没有说话,皇帝在我耳边道:“有好戏看了。”

他的话音才落,就听坐在首位的蒋先生沉下了脸,道:“管公子一番良苦用心,你们可领受到了?你们入学堂读书,只是为了将书本背下来,那又何必要来!”

众人一片静默,晏殊尔雅地笑笑,道:“想是看到先生在此,学生们有些拘谨了。在下的一位知交曾说过,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问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尔。此会专为教学相长,各位不妨直陈己见。”

真是剽窃者人恒剽之!上次辩论的时候,我剽窃了韩愈来印证自己的说法,晏殊至少比我有良心,还知道引用了!

“问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此言果然精当!不知是晏先生的哪位友人?”蒋先生问道。我心中大叫不妙,晏殊的眼光果不其然转了过来,看向了我,说道:

“说起来此人先生今日来时也见过了,便是这位庄公子。”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射了过来,我还想装死,却被皇帝推了一把。只好装模作样的站起身,摆出后学晚进的礼貌,向蒋先生行了一礼。

“今日还不曾听到庄公子的高见,请!”蒋先生先是赞了我两句,然后便是直接相邀。

“先生过奖了,这句话也是晚生从书中看到随口说说,如今先生和晏兄如此郑重其事,倒让晚生汗颜了。”我先谦虚了两句,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只是刚刚听了管兄的问题,倒令晚生想起了一个关于‘礼运’的故事。晚生的父亲喜好金石器玩,友人投其所好,送了家父一个铜鼎,鼎上记载着鼎的主人用一匹马和一束丝,向另一个奴隶主买了五名奴隶。家父告诉晚生,说这鼎为西周器玩。

晚生便有些疑惑,便问家父,奴隶可是人?

家父回答晚生,这自然。

晚生接着问道,既然西周之人将其他人像货物一样买卖,且人价卑贱,尚不如马。那么圣人为何还说三代之时,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何况《周礼》也有上记载,三代之人以质买牛羊奴隶等粗重之物,以剂买金玉等精细之物,人命之贱,可见一斑。圣人为何又明知如此,还要说三代有大道?”

我的话音将落,就听到有人大呼道:“一派胡言!不过是个黄口孺子,居然敢妄议圣人之言!”

我循音看过去,便见到一个留着三绺胡须,穿着儒生袍的男子正怒视着我。我的发言用一种不太委婉的方式,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孔子说谎”,那些正统的儒生自然听不下去了。微微一笑,今日不妨颠覆到底:

“既如此,晚生请教先生,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

全场哗然,那人的脸憋得通红,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半晌才跺着脚哀声道:“巧言令色,巧言令色!”

“那令尊又如何回答?”蒋先生显然是很感兴趣,追问了一句。

“家父只是用书敲了敲在下的头,说道,先别问圣人之言如何,你是否想生于大道所行之时?晚生自然点头,家父便道:既然如此,那么三代究竟如何又有什么重要,只要想着如何让我碧落大同便可以了。”

“碧落大同吗?”皇帝吐出这四个字,目光炯炯的看着我,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

“那庄公子认为,要如何才能碧落大同?”这次追问我的是那个林皓,他的眼光从我和皇帝交握的手上绕了一圈,然后定在我的脸上。

我赶忙甩了甩皇帝的手,以眼神示意他松开。他激动也要分场合,再这么握下去,人家还不当我们两人玩龙阳!

皇帝放开了我的手,我微笑着道:

“听了家父此言,在下想了一夜,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第二日去问家父,家父却说,若我有碧落大同之法,又何必寄怀江湖?从此在下也绝了功名之心,只想效法五柳先生,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意会,便欣欣然,足矣。”

全场哗然,我不去管众人的议论,只说道:“在下自知资质有限,所以也不敢求兼济天下,独善其身而已。但是今日座上诸位与在下不同,都是国家栋梁之材,如何碧落大同,在下还请诸位为在下解惑。”

  第五十七章
在我的豪言壮语之后,辩论大会进入了波澜起伏的新□。我沉静下来,坐在皇帝的身边不再发言。虽然身着男装,虽然人在宫外,但是我还是没有忘记我们两人的身份,我是皇后,就算干政,必须要把握好尺度。皇帝不是个狭隘的男人,但毕竟是皇帝。我可以离经叛道,因为这些毕竟只是学术问题,但是政治则是关乎国家大计,指手画脚决不是我该做的事情。

乱哄哄的一个时辰之后,这次的辩论大会终于落下了帷幕。我们被主办方留了下来,说是蒋先生还要和我们单独“会晤”。待学生清场了之后,除了几位作陪的主办方老师之外也就只剩了几个人,蒋先生、管曲、晏殊自然是留下了,而还有一个留下的人,则是那位林世子了。

“若有机会,老夫倒想结识下令尊。”寒暄过后,蒋先生微笑着对我说道:

“家母过世之后,家父心灰意冷,飘然离京,如今晚生也不知家父身在何处。”就算能找到那位不知所踪的谢父,也没法真的引荐两人认识,毕竟一国皇后女扮男装在书院里大放厥词,不足与外人道。

“庄兄果然不负所望,总有惊人之句。”晏殊笑道:“今日那首‘孟子’真真别致,在下又受教了。”

“在下也不过拾人牙慧而已,这诗虽然有趣,却是通篇强词夺理,若认真以此来批孟,那真的是白读书了。晏兄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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