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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还君以明月-第11部分

小说: 还君以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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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的酒家大厨不都是男子?”我反唇相讥,他这是什么理论?
“要不然我们烧烤?”云逍迟疑了一下,气氛更冷。虽说云逍有两年军旅生涯,可是毕竟身为皇子,这伙头军的事哪轮到他?见到的烤肉也是人家端在盘里送上来的。其他几人想必也如此,他们就算出门办事,吃饭的事也是有随行人员安排好的,我们几人中,唯一知道厨房长什么样子的估计也只有我。不过倒也亏了他,我倒有了点子。
“如果还想吃饭的,就听我吩咐!”我叫停:“去厨房!”
将夜明珠从灯底座小心的取出,整个厨房亮如白昼。我长出了一口气,听说那些百年老店都有一锅老汤,常年温热,炉火不灭,果然如此。
“谁会生火?”我问道,云逍自告奋勇,我便吩咐:“把炭烧热,放在烤肉的围炉里。”
“地窖在哪里?”我用火折子将油灯点燃,拎了个提篮,问道。他们倒是轻车熟路,将地窖门拉开,晏殊拿着夜明珠,引我下去。一阵翻箱倒柜。还好这里储备不少,煮火锅应该是够了。
“孔公子不如陪在下去选酒。”看我这架势,皇帝急忙邀了孔潇向地窖那头走去。我向他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问晏殊:“先生刀工如何?”
“尚可!”他应道。我将冻得硬梆梆的金华火腿和猪牛羊肉捡了半筐,又拾了些鸡蛋、土豆、红薯以及白菜等几样时令菜蔬,一股脑地交给他。皇帝抱了两坛酒,我们一行又回到上面。云逍又被我安排了洗菜的工作,孔潇自告奋勇。我倒没脸皮厚到要客人帮忙,可是他主动,也就由着他了。我翻出一个大小刚好的紫砂锅,舀了老汤放进去,又添了些清水,放在烧好的炉子上。提味儿的金华火腿才下去一会儿,香味就涌上来了。
“好香!”甩手大掌柜皇帝深吸一口气:“夫人果然出手不凡。”
我没搭理他,转身回了厨房,把所有的食材装盘,云逍他们帮手运了几次,终于大功告成。我调了五碗油碗,最后走出厨房。好料下锅,美酒入碗。皇帝大人刚举起杯子,就见孔潇跪倒在地,口称:
“江苏解元孔潇,拜见皇帝陛下、皇后娘娘。”
我们对视了一眼,皇帝一声长叹:“果然是江南孔潇,早知道瞒不过你。快起来吧,今夜这里没有什么皇上皇后,只有黄四公子和夫人。”
他倒也不拘泥于礼节,道谢之后起身落座。
“他们就罢了,你又如何想到我是皇后?”我问道。我大略猜到问题应该出在晏殊身上。孔潇是当世才子,至于水准,从他们对他所出灯谜的评价就可知一二。然而当时猜我那千古绝谜的时候,他尚在沉思,晏殊却一语道破,估计他已经有所怀疑。偏他又没有隐藏姓氏,以孔潇的聪明,猜不到才有鬼。能和当朝左相称兄道弟,一个行四,一个行六,敢姓“皇”的,又有这般风度与才智,只怕也没有别人。
“皇后娘娘的《把酒问月》以及《箜篌引》智退倭国来使的故事,早已传遍长安,百姓们津津乐道,潇又如何不知?今日又有这阙《青玉案》,足以与《问月》共绝唱千古。若还认不出娘娘身份,那可真就是鲁钝至极了。”晕死,原来我也早就暴露了。没想到这古代八卦传播的速度,竟比现代的网络效率还高。见我摇头,孔潇笑道:“娘娘可以亲往说书棚里听听,今夜说书人口中,都是娘娘的故事。”
“竟有这样的事,早知道就该去听一听。”皇帝来了兴致。今天一到这里就被木瓜砸到,然后我拉着他跑,吃元宵,猜灯谜,又是他拉着我跑,那些传统项目,还没来得及领略。
我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肉都快老了,夫君大人还不祝酒吗?”
五个人边吃边聊,可能是李白、纪晓岚与辛弃疾真的让他折服,孔潇倒也没像对平常女子那么忌讳。一阵阳春白雪的清谈之后,晏殊放下酒杯,问道:
“孔公子此次进京,所为何事?”
“实不相瞒,潇是为春闱应试而来。今日灯谜会的东主陶公,是潇的舅父。我到了京城,便投在了他府上。”还真坦白得令人激赏。江南孔潇,果然有点意思。
“春闱还未开,夫君大人倒先见到准门生了!这世上的缘分真是玄妙。”他是见才心喜,颇有些招揽的意思,孔潇也有青云之志,本来是两厢情愿的好事,反而因为两人的身份不对而麻烦了。如果孔潇没有科考的打算,他大可以礼贤下士的询问一番,如果相投,就大可拍拍对方肩膀,指引对方投考科举。可是孔潇偏偏是考生,又拆穿了他的身份,皇帝开了腔就是金口玉言,晏殊和云逍都是朝廷重臣,少不得要装装样子避嫌。在所有人中,也只有与朝堂相对较远的我开口搭台阶最合适。众人都附和了两句,我再接再厉:
“说起春闱,妾身倒想起一段旧事。家父行事素来有些林下之风,对臣妾极少拘束,是以家父与家兄论政时,也允我在一旁。我那时读了几本书,又受了家父几句称赞,以为自己有些见识,便也跃跃欲试。家兄参加乡试,我非常羡慕,也欲效法木兰去科场见见世面,结果被家母察觉。她没有告诉家父和家兄,只罚我每天默写《内则》与《女诫》,直到家兄高中的消息传来方才解禁。虽然我也为家兄高兴,可到底心气难平。家父为哄我开心,就在家里设了个‘科场’,让我当考官出题目考家兄。现在想来,还真是有趣。”骗人的精髓就是真假对半,我讲的开心,他们也听得入神。皇帝大人,我已经搭好台阶了,你也往下跳啊!
“夫人年少时竟如此淘气!”他笑着,一脸宠溺的表情。旁边的晏殊终于将话题导入了正轨:“在下却想听听夫人给朝阳出了什么样的题目。”
“我说了又有什么好处?”我故意拿乔。
“夫人还真是不肯吃亏。既然要听夫人的题目,少不得也要向国舅学习,做一次夫人的门生。皇后门生,却比天子门生听起来还更气派。”
我顺势发出提议:“夫君大人这样的门生,妾身可不敢收。妾身倒是有个提议,不如我们也学陶先生设个擂台。我说出题目,第一个作答的人就是擂主,其他人发问攻擂,由擂主作答。如果有问题擂主答不出,或其他人有更好的答案,此人就代替他成为擂主,众人敬他一杯权作恭贺,擂主则自罚一杯转为攻擂者一起提问。擂主也可利用自己的权利提问,答得出擂主问题的人成为擂主。如果再没有问题,擂主获胜。今日出来的匆忙,别无长物,就许获胜者一个心愿,只要于国于家于大义无妨,我必为他完成。”他们都还没有结婚,玉佩手镯什么的太暧昧也不能送,只能送这个了。看在我是皇后的份上,估计他们也不能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如此方有趣,请夫人发问。”皇帝大人一锤定音。
我仰头饮尽一杯梨花雪,说道:“那妾身就献丑了,题目是论晁错。”
既然要出题,就出个狠一点的。碧落朝现在最大的问题,应该就是这个——藩镇!这段时间常在书房里听他们论政,我已经不是对时事全无了解的白丁了。碧落朝到了前前任皇帝手中,其实已经出现了一些末期症状,而在这中间最厉害的便是藩镇和党争。先皇在位时期一致在致力解决的也是这两项问题,治标却并未治本。党争方面,清流逐渐向皇帝集团靠拢,可是以文氏为中心的外戚的势力却有所增加,科考为庶族进阶提供了途径,却始终被边缘化。现任皇帝即位后,表面上对文氏和王氏两大家族恩宠有加,实际上却不断加深两家矛盾,让他们相互牵制。罗温的门下省铁板一块水泼不进,晏殊则更是将尚书省的行政职权牢牢掌控。重要部门吏部、兵部以及户部已经被皇帝派的人牢牢掌握在手中。而在地方则多任用清流与庶族官员,尤其是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州县,都由皇帝的人马掌握。至于解决藩镇问题,却始终动不了。与我所知道的康熙时代的三藩不同,这四藩地处西北,置藩之初是为了抗击突厥,后来突厥没落,他们却成了皇朝大尾,割也割不掉了。终于在往前数四任皇帝时代,中央所派的节度使变成了世袭的藩王,经过四十年的经营,早已经枝繁叶茂,如果解决方法不当,且四藩驻地离帝都长安委实有些太近,纵深战线不足,搞不好就弄出一个碧落版的安史之乱,让人头疼。四个男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凝重之色,看来这题是出到关节处了。
“潇不才,愿抛砖引玉。”孔大才子果然上道,知道今天要上炉挨“烤”的就是他,第一个跳出来回答:“晁错此人少而有才,为政颇多建树,其文《言兵事疏》、《守边劝农疏》、《贵粟疏》和《举贤良对策》政论深刻,见解独到。其一生最大的败笔,并不在于献《削藩策》,而在于其不懂得审时度势又自识不清。”
晏殊淡然开口:“《汉书》中指晁错‘锐于为国远虑,而不见身害’,孔公子以为如何?”
“为国思虑,是臣子应尽之责;不见身害,未免过于迟钝。”孔潇应道:“班先生用曲笔,不全是赞许,于晁错却非常中肯。”
这孔潇果然有些道行,我点点头,只听云逍道:“那孔公子又如何评价汉初的削藩之策?”
“削藩一事,势在必行。晁错削藩策中所言‘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之,其反迟,祸大’确有道理。然而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明知削之必反仍贸然削之,其误一;七国反后,不知应对徒自慌乱,其误二也。”孔潇回答的也很快。
“孔公子所言有理,我却不能完全赞同。文帝有言‘言者不狂,而择者不明,国之大患,故在于此’。七国之乱,景帝应负最大责任。晁错身为谋臣提出《削藩策》,已尽其责,如何行事则要看君王的智慧。晁错预见到削藩的重要性,却并未提出任何可操作的方案,可见根本不是承担如此重任的人选。景帝身为帝王,一不能审时度势,二不能知人善任,巨变酿成不知反思,徒杀晁错以平七王之怒,简直是谬之千里。”皇帝大人倒是颇有器量,道理是没错了,可是这样的话,身为臣民者如何敢说?不过这招用来刁买人心却是再合适不过了,果然那位孔公子一脸感佩,说道:
“皇上圣明,潇认输!这杯罚酒自己领了。”说完便将酒一口饮尽。
“恭喜夫君大人。”我也举杯致意,众人也随我举杯共贺。皇帝也饮了这杯酒。争论继续,我只在旁边听着,适时为他们下菜添酒。虽然常和他们在一起论政,但是分寸我还是有的,每次也都是打擦边球而并不深入问题实质。我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自古朝堂就是后宫的晴雨表,身为皇后说是完全不关心朝政迟早跨台,过于热心也绝不会有好下场,把握好“度”才是王道。
“夫人今日倒是特别安静,这题目是夫人出的,夫人的高论为夫倒是很想听听。”皇帝大人果然开始点名了。我想了一下,这个时候就得依托古人的智慧了。
“妾身不懂军国大事,然而天下间的道理都是相同的。无论是多棘手的事,只要‘前知其当然,事至不惧,而徐为之图’,终有解决的一天。”
四人都是一震,这句话是苏东坡《晁错论》里面的话,绝对是对症下药了。
“夫人这三句虽然简单,却是至理。”晏殊的眼中透出深思的光彩,似有所悟。
“能得晏先生称赞,倍感荣幸。诸位继续,我且听着。”说这种笼统的大道理最安全。政治的东西太丑陋,没心术就离远些,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可能是我的这段话带来的启发,接下去争论更激烈了。我看桌上东西吃的差不多了,便离席走进厨房,从灶坑里扒拉出我埋在里面的土豆,小心地将灶灰拂去,装在大盘子里,再从煮水锅里舀了一壶已经晾凉了的水,一起端了出去。
“这是什么?”几人都是看着盘子里黑乎乎的东西,目瞪口呆。皇帝大人皱眉问道。
好吧,我承认这个东西是有些卖相不好。不理会他的问话,我用筷子插进土豆,双手使力将其剖开,一股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们的表情更加好奇,我笑着卖关子:
“这些都是寻常百姓家常吃的东西,大家尝尝再说,如何?”
皇帝大人表情有些犹豫,果然啊,皇家的小孩没乐趣。我正准备身先士卒,云逍和晏殊就同时伸出筷子,各从中心夹了一块,那表情可以用四个字形容——“义无反顾”。
“其实这味道最好的是外皮部分。”我用单只筷子插起一整块黑黄相间的土豆块,正准备送进口中,却被皇帝大人抓住手从中拦截,直接塞进口中。我那句“当心烫”才说了一个字,他就中招了,他瞪着我,眼神痛苦而哀怨,我只好报以无辜的眼神,倒了杯凉开水给他。
烤土豆的魅力我是知道的,我还是小鬼时第一次吃到,当时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也吞下去。他们也不例外,将论战扔在了一边,大吃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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