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调-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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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干净的靴子慢慢地闯入汐诺的视线，雪白的靴子上面绣着玉兰花的图案，淡淡的紫色，很是精巧别致。
汐诺脑海中却突然想起，以前，师傅住在桃夭殿时候，一袭绯色衣袍，黑色的靴子上绣着朵朵红色的桃花瓣，格外的刺目醒眼。
望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俊秀飘逸而又清冷，那和记忆里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完美，只是眉间多出了一抹嫣红的朱砂痣，熟悉的自己可以在黑暗中画出来，那轮廓甚至比自己这张脸还要熟悉。
“哦！你住这里吗？这里倒是清静，就是偏僻了些，你一个小丫头住倒是够清冷！”
声音温润带着疏远淡漠，却让汐诺有种想哭的冲动。
你住这里吗？你住这里吗。。。。。。。
这熟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自己脑海中盘旋。
师傅，你以前也住这里呀！这里是你住了几十万年的地方。。。。。。
师傅，你好久好久没有回来了。
师傅，这是你忘记了这里一切之后，第一次回来。
“我在这住了百年！”汐诺微微低着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那红肿的双眼。
声音清脆却又低落，带着一丝自己不明白的感觉。
冥夜皱了皱眉，住了百年，这是什么意思？这里的桃花应是有几十万年了。
等等，几十万年，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自己又是如何知道的，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是熟稔。
还有殿外那几个绯色飘逸的字迹和自己很像却有些不同，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你是子夜的徒弟，怎么不和他一起住在九霄殿？”冥夜随意地拂了拂飘落在掌心的花瓣，连问话的声音都是这般淡然随意，似乎你回答与不回答对他来说都没什么不同。
汐诺暗暗瞥了一眼吹拂着手中花瓣的师傅，强忍住想哭的冲动，缓缓说道：“子夜师傅只是暂时照顾我罢了！这里才是汐诺的家，汐诺化形后一直住的地方。”
暂时照顾，子夜师傅，化形后。。。。。。
原来子夜这徒弟才只有百来岁，当真是小得可以，好像九重天没几个这么小的家伙。
几百岁的，基本上还是小孩子的形态，这丫头倒是例外！
化形后便是神，倒是只有九转莲花，先前虽也是知道的，倒从未见过也未曾听说过，真的有那朵九转莲花真的化成人形成为神，这丫头倒真是奇特。
心中突然便涌现出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自己原是知道的，只是忘记了。
“记得，之前你说过，你经常去九渊殿那一片玉兰花树下，那满树缤纷的花雨，和这处桃花翩飞的模样倒是相似，莫非小丫头喜欢哪里所以经常过去吗？”冥夜看着满目的绯红，轻声问道。
喜欢那里吗？自己是不知道的，应该还好吧！只是因为师傅你住在哪里，所以我喜欢那，只要有师傅的地方，汐儿都喜欢。应该是喜欢的吧！
毕竟在哪里住的一段时间里，自己还是很开心的。
“应该是喜欢的！”
应该喜欢，这回答。。。。。。
冥夜眼内略过一丝疑惑，却是没再问些什么。
“你是子夜的徒弟，按照辈分，倒是可以唤我一声师叔！”冥夜伸手抚了抚汐诺的额头，略带笑意的说道。
可以唤你一声师叔，师叔。
哈哈哈！师傅，师傅，你忘记了一切我不怪你，可是你是我的师傅啊，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唤你一声师叔呢！

不，你是汐儿的师傅。。。。。。

一滴一滴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落下，汐诺连忙掩住脸，朝着殿外跑了出去。

冥夜按住心脏，似乎哪里更痛了！

疑惑地看了眼汐诺跑远的单薄身影，不明白自己那句话惹着小家伙不高兴了。

也不明白，那心口为何又疼了起来。

漫天的花瓣像眼泪一般簌簌而落，铺满了地面。

子夜站在不远处，望着眼前的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以后不要再让汐诺这丫头唤你叫做师叔了，若是非要叫你的话，叫声师傅倒是可以的。”子夜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说的话虽是随意，那双深邃的眼眸则是一丝打趣的笑意也没有，满是认真。

师傅，冥夜皱着眉，让那小家伙喊自己一声师傅。

“你不会不知道，我从不收徒弟的，况且还是你已经收了的徒弟。”冥夜心中虽是不怎么反对，却不知什么原因硬是说出这番话。

谁不知道你从不收徒弟啊，所以等知道你不声不响收了个徒弟之时，自己还差点噎住了。

我收了的徒弟又怎么了，自己又不是看不出，你对这小丫头虽说是忘记了，但还是不一样的，让她叫你一声师傅有什么不好，她现在都还只是叫我子夜师傅呢！你看看这差距多大啊！

“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的徒弟唤别人一声师傅，我还不愿意呢！”子夜淡淡的笑了笑，别有深意的望了眼一脸清冷的冥夜。

到时候，你不后悔就可以了！子夜暗暗想到。

“子夜当真是好本事啊！”

突然，冥夜微微眯着那双桃花眼，不紧不慢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原本一脸笑意的天帝也收住了笑意，看着这样的冥夜，像是回到了数百万年前的感觉。

以前也是这样，只要这人一露出这番表情，就注定没什么好事。

“嗯！冥夜说些什么呢，本帝可听不懂。”

这家伙好歹应该会给自己几分面子吧！自己都连天帝这个身份都拿出来了，哪件事应该不会太过追究，又不是什么大事。

“子夜是觉得成为了天帝便可以为所欲为，不顾念这律例。”冥夜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也看不出喜怒。

这天帝明显估计错了，若是在众位神仙妖魔面前，这冥夜倒有几分可能会给他留几分余地。可这桃夭殿内，当真可以说得上是，悄然无声，一片幽静，便只有他们二人，冥夜自是不会再顾及许多。

子夜跳了起来，指了指冥夜，眼神颇为哀怨：“不就是将闯入你九渊黄泉之地的人给放出来了吗？那人可是汐诺的朋友，你不会连这小事都还要去过问吧？”

“那小丫头的朋友，罢了！反正你这天帝都不在意，我一个闲人自是不好说些什么。”冥夜微微想了想，不大在意的说道。

子夜当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刚刚还那般气势逼人，虽说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了，可那语气哪有一点回旋之地。现在一说是那丫头的朋友便就这么轻易地揭了过去。还说自己是个闲人，若真是个闲人，还会管这些事，再说又有那个闲人敢这么威逼着自己。自己还不如一个小丫头，唉！

“那小丫头当真只有百来岁？为何我却能感觉到她身上有着万年的修为，虽说是残破不全却是真正存在的，而且还很熟悉。”冥夜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眼前的天帝，徐徐问道。

这你问我还不如问你自己，这一切不还都是你做的，现在还来问我这个旁人。莫非是我之前太兴奋了，以为找了个徒弟就能好好磨磨这个冥夜的性子，为什么现在这家伙的性子一点也没改变，现在还来问自己，当真是幸灾乐祸了吗？

“万事皆有缘由，这些事你其实比我更清楚，小丫头为何百来岁便有上万年的修为，这个吗，自是有人度给她的，当然，你别看着我，这可不是我做的！”子夜笑了笑，看着明显怀疑自己的冥夜，依旧是笑着。

“不是你，那还有谁？这九重天的神，有那几个神愿意舍弃一万年的修为给一个小丫头，除了你这个作为师傅闲修为太多的天帝，我倒真想不出还有哪个悠闲的发慌的神能做出这样的事。”

子夜心中闷笑，暗暗想到，这九重天上除了你九渊上神还有哪个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做这些啊！你倒是忘了一干二净，我可还是清清楚楚记得的。

当然，这可不能笑出声，否则指不定他还要说些什么呢！

望着子夜那越渐加深的眸子，冥夜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似乎说了些什么不对的话。

汐诺跑出殿外，望着周身白茫茫的一片，远处若隐若现的亭阁楼台，莲池碧水，一阵恍惚。

似乎出了桃夭殿，自己就不知道能去哪里，这九重天很大，却没有自己能去的地方！

这杯茶我还没喝完呢，记得下次再泡给我喝。。。。。。

突然想起，那天和夕颜说过的话，似乎他还欠自己一杯茶呢！

也不知他怎么样了，一个人守着那棵槐花树，守着那记忆也不知如何了。

夕颜，子夜师傅说你喜欢的是前世的伍言守着前世的回忆生活着，我却是不管的，无论你喜欢的是今生这个伍言还是前世里伴着你的伍言，终究是你所喜欢的，只要你喜欢就好，只要你愿意做什么我都不会拦着。

这次你帮我泡杯桃花茶好吗？

汐诺看着手心那片片淡粉的花瓣，苦涩的笑了。






（八）一方茶两滋味
更新时间：2014820　12：24：23　本章字数：2281

白色的槐花挂满了树枝，一些还未开放，鼓着包白白鼓鼓的，甚是可爱。
初春的风带着些凉意，却也是温柔的。
那铜环上的斑迹似乎更多了点，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却也是安静的，安安静静地挂在那里，初春的风太柔和了吹不动这挂着的铜环。
门是开着的，微微瞥上一眼，便可看见院子里的情形，荒乱的杂草早已清除干净，种了许多花木，一色的白色花朵，纯真的像是一片云朵，院落的小朵夕颜花淹没在这片花海内，倒是不大显眼。
只是这偏僻的山谷只有这一处院子，倒是没什么人影。
汐诺轻着步子慢慢走了进去，身后的白色花朵依旧摇曳着，拂动着，丝毫没有行走过的痕迹。
院子一侧安放着一张白玉石桌，装上放着一套茶具，四周放着几个白玉石墩刻着朵朵槐花的模样。
汐诺走近，缓缓坐了下来，粉色的衣裙拖曳在白色的花朵上，风静静的吹着，吹乱了那头垂地的青丝。
“你来了！”自屋内缓缓走出一个消瘦的人，白衣青带，面目清俊，笑着的样子很是温柔。
汐诺浅浅的笑了，看着慢慢走来的白衣男子。
多日不见，他似乎更瘦了，神色也不大好，只是那笑意一点也未改变。
“你还欠我一杯茶，这次来向你讨要了。”汐诺坐在那里，眼角含笑。
他还在就好，自己也有个地方可以坐坐，真好！
夕颜笑得更温柔了，坐在另一个石墩上，衣袖轻拂，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散去桌面上的花瓣。
“你这么些年都没过来，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夕颜笑着，语气却有点伤感。
门外的槐花已经开了好几次了，开了又落，谢了又开，似乎年年都是自己看着，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突然过来又慢慢的离去，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
“怎么会忘记了，我可是一直惦念着你泡的茶。”汐诺缓缓笑开了，眼内也带着一丝笑意，微微冲散了那密布着的哀愁。
这里很安静，却和桃夭殿不一样，站在桃夭殿内若没有师傅只会感觉满殿的清冷苍凉，而在这里，自己会感到轻松，一种可以稍稍放下点心事的自在。
夕颜备好露水，浅浅的笑了：“你若喜欢这里，随时都可以过来。”
满园的白色花朵随风摇曳着，泛着淡淡的幽香。
汐诺微微低着眼帘，瞥了一眼浅笑着的夕颜，突然想起子夜师傅曾来找他画过画。
“夕颜，天帝经常来这吗？”
“嗯！”夕颜抬起头颇为意外的看了汐诺一眼，看着她那副略带好奇的模样，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也不是，天帝也只来过两次。一次是找到言儿的时候，还有一次则是前几年，让夕颜画了一幅画。”夕颜煮好茶水，眼眸内的笑意愈见的深了，却也是一语带过，并不想多说。
又是画，汐诺握着手中的沉香木雕刻成的茶杯，暗黄色的颜色，上面雕刻了一些奇特的图纹，古朴而又精致。
看了看夕颜递给自己的茶杯，里面淡青色的茶液中飘着几朵白色的花瓣，却不是槐花。
花朵虽小，香气却是清幽。
喝起来也是甘辛味糅合在一起，五味杂陈，那香却是浓郁充斥着口鼻。
似乎，自己在九重天的那段时间里发生过不少事。
汐诺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略带歉意的说道：“今日，只希望夕颜帮我泡杯这桃花茶，看了百年的桃花，却从不知道这花是什么滋味，恰好有你这么一位高手在，泡出来的桃花茶也应是极好的。”
摊开掌心，朵朵桃花绽放，开得很是繁盛，纷纷灼灼，全然看不出已经脱离了树枝的模样。
夕颜只是温和的笑了笑，伸出那双消瘦如骨柴的手，轻轻地一朵又一朵地接了过来，慢慢地放入煮好的露水中。

“这是夕颜花上晨起的露水，用来泡茶也是很适宜的，只是略带着苦涩很多人都喝不习惯。这桃花瓣本就味辛，再和着夕颜花上的露水怕是只会更苦，若是用九重天上那碧落湖中碧莲的露水或者那树树玉兰花树上的朝露，应是很好的。。。。。。”

夕颜看了看微微别过脸望着天外的汐诺，慢慢地说着。

“这夕颜花上的露水我很喜欢，不用再换成其他的了。”

苦吗？似乎是有一点点，可我怎么觉得还好，淡淡的，浅浅的幽香，那白色的槐花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