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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0部分

庆余年-第760部分

小说: 庆余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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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隐隐然便添了些诡秘的感觉。

宫中的喜讯并没有明发,只是那些无处不在的口舌已经提前传出了宫去,一夜功夫,所有的大臣都知晓了此事,有的持重为国之臣在忧心忡忡,有的在暗自兴奋,有的松了一口气,而更多的人终是紧张了起来。

……

……

当大臣们于府内琢磨明日上朝,该写何等样字句的华彩贺章时,临老得子的皇帝陛下,却反而没有这些外人臣子那般动容。

御书房执笔太监洪竹,依然老老实实地跪在皇帝陛下的软榻之旁,他的膝盖已经跪痛了,冷汗不停地沿着后背向下流着,因为从传讯到此时,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皇帝陛下却一直沉默地半躺在软榻之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喜悦的神情,甚至连起身去梅妃寝宫看探的兴趣都没有。

洪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陛下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只是一味地紧张。他并不知道范闲还活着,并且正在往庆国京都进发,他只是本着一名太监奴才的本分,再次叩首,小心翼翼地提醒陛下,是不是应该起身了?

皇帝陛下有些厌烦地摆了摆手,并没有动怒,却也没有起身,反而是对身旁的姚太监说道:“你说朕……有没有机会看着这个儿子长大成人?”

姚太监心头微震,赶紧欠下身,堆起笑脸,说了一大堆废话,不外乎是陛下春秋正盛,千秋万代之类。

皇帝清瘦的脸上闪过一丝疲惫之意,唇角微翘,微嘲一笑,却不知道是在嘲笑天下人,还是在嘲笑自己。如果陈萍萍还活着,他会怎么回答这句话?大概总比姚太监要有趣得多,只是那条老狗好像死了很久了……

看着眼前那一成不变的深宫夜色,他忽然想到了几年前二皇子留给自己的那封信,又想到了与太子最后那番对话时,太子说的那句话。

“……还请父亲对活着的这些人宽仁一些。”

李承乾的声音似乎此刻还回荡在他的耳边,让皇帝的心微微抽紧,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轻声地叹息道:“谁又会对朕宽仁一些呢?”

……

……

第二天,正准备大肆上贺章拍皇帝陛下马屁的诸臣,愕然得知了一个令他们略感震惊和慌乱的消息。

梅妃娘娘产下一子,然而产后大出血,御医抢救一夜,终是没有抢救回来,不幸香消玉殒,死于宫中。好在那位刚出生就没有母亲的小皇子身体康健,陛下伤痛梅妃身亡之余,令漱芳宫宜贵妃抚养。

漱芳宫宜贵妃抚养,那便等若将来这位贵妃娘娘便是这位小皇子的亲生母亲,一念及此,那些本来还在琢磨大庆龙椅将来归属的大臣们愕然不知言语,心知肚明,陛下的安排基本上绝了这位小皇子日后登基的可能。

梅妃已死,小皇子在宫中再无护持,梅氏家族又极为孱弱,再由宜贵妃抚养长大,哪里可能有出头之日?

……

……

正午的阳光洒照在光辉的皇宫城墙之上,在这秋日里平添了许多暖意。然而宫内的暖意却并不如何充分,尤其是梅妃的寝宫此时更是一片孤寒幽清,新生的小皇子早已经抱走了,嬷嬷和相关的宫女下人也一同去了漱芳宫,除了隐隐可闻的哭声之外,一丝喜庆的感觉也没有。

梅妃的尸身已经被整理完毕,安静地躺在大床之上,还没有移走。这位曾经与范闲有过一面之缘的清秀少女,依然没有逃脱皇宫里的噩运,或许是失血太多的缘故,她的脸庞上一片霜一般的雪白,在正午的阳光下,反耀着冷厉不甘的光泽。

范闲曾经真心祝福她能够生下一位公主,然而可惜可怜的是,她终究还是成功地生下了一位皇子。范闲原初担心的是,这位梅妃娘娘诞下的皇子长大之后,会给这座皇宫再次带来不安与血光,但只怕连他也料不到,那位小皇子刚刚生下来,梅妃就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正午的阳光啊,就像这座皇宫一样光芒万丈,然而怎么照在那张俏白的脸上,还是那样的冷呢?

……

……

范府,偏书房。

范淑宁及范良姐弟二人,此时正在思思的陪伴下午睡。阳光照拂在范府园内的树木花草上,给这间书房的窗户,描上了十分复杂的光影。

书房内,林婉儿面色凝重地坐在书桌之旁,沉默许久之后,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梅妃的命也苦了些。不过这样也好,交给贵妃娘娘养大,将来也免得再起风波。”

此时房内只有她与小姑子范若若二人,这大半年中,她们二人时常入宫陪伴日见苍老的陛下,对于皇宫里的事情十分清楚,便是那位真有若雪中梅一般清丽骄傲的梅妃娘娘,也很见过几面,并不陌生,只是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梅妃居然昨夜难产而死。

范若若本不是一个多话的人,然而听着嫂子的叹息,沉默许久之后,抬起头来,看着她的双眼,淡淡说道:“要怪只能怪她的父母,非要将她送到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

这句话是石头记里元春曾经提过的一句,林婉儿自然知晓是范闲所写,然则她是何等样聪慧机敏之人,马上听出了妹妹话中有话,眉尖微蹙问道:“陛下血脉稀薄,而且宫里如今一直是贵妃娘娘主事,你我是知晓她性情的,总不至于……”

不至于如何,二人心知肚明。范若若思忖片刻后,摇头说道:“贵妃娘娘当然不是这等人,只是……我入宫替梅妃诊过几次脉,胎音听的次数也多,初七那日,她被哥哥刺了一句后,格外小心谨慎,一直保养得好,身子也比刚入宫时更健壮一些,依我看来,虽是头胎,也不至于出这么大的麻烦。”

“生产之事,总是容易出意外。”林婉儿想到自己生范良的时候心有余悸说道。

范若若皱眉许久后,依然是缓缓地摇了摇头:“听闻是顺产,我还是觉得这事儿有些古怪。”

书房中沉默许久,林婉儿看着她压低声音说道:“可这说不通。”

的确说不通。庆国皇宫里向来阴秽事儿不少,但真正这般可怕的事情,却是没有谁敢去做的,尤其是梅妃怀的龙种,乃是陛下年老才得,宫里一直由姚太监亲自打理,便是漱芳宫为了避嫌,也没有插手,谁能害了梅妃?

范若若忽而轻声说道:“梅妃娘娘的产期,比当初算的时间要晚。”

林婉儿心头微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双眼,问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范若若摇头应道:“身处禁宫,那段日子陛下天天宿在她那处,自然没有谁有这个胆子,去触犯皇室的威严……如今想来,只怕当初这位梅妃娘娘年少糊涂,只求陛下宠爱,怕是误报了,好在后来误打误中,才没有出大乱子。”

林婉儿叹了口气:“真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年纪小,本就不懂事,仍是怪她父兄家族,只为求荣便将她卖入宫中,只怕这事儿就是她族里出的主意。”范若若冷笑道:“她家只是小门,加上宫里多年不曾选秀,只怕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忌讳,胆子竟是大到这等地步……梅妃之死,和他们哪里脱得开干系。”

林婉儿听到此时,终于听明白,也猜明白了,只是她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说道:“虽是欺君之罪,但终究是刚生了位皇子,又没有什么大逆不道之行,怎么……就无缘无故地死了呢?”

“谁知道陛下心里是怎么想的。”范若若的眉宇间泛起淡淡忧愁,说道:“只是苦了那个刚出生就没了母亲的孩子。”

在庆国,很多年前也有一个孩子刚出生就没了母亲,然而他依然在母亲的遗泽下健康幸福地成长。只是很明显,被正午阳光照耀得冰冷的梅妃,不可能像叶轻眉一样,站在冥冥中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也没有人想到,梅妃的死,只是因为范闲曾对皇帝说过,梅妃终是不如宜贵妃,而皇帝陛下,也想通了某些事情。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午(下)

这一段日子的南庆很和谐。宫里新生了位小皇子,此乃喜事,至于梅妃究竟是怎么死的,完全没有人敢开口议论,那座宫殿里接产的稳婆,很自然地因为梅妃难产而死陪葬,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眼下大庆朝廷正在北方用兵,国势紧张之时,一统天下定基之日,哪有人会狗胆包天,说那三两犯禁句子,莫不怕那些在黑暗里的内廷太监和苦修士来个报告?

不过数日,梅妃的事情便淡了,京都重新化作了好一片朗月清风秋深的,一片清明。

北方战事依然在缠绵之中。冬雪渐至,南庆的攻势却没有减弱,一路直袭向北,快要接近北齐人布置了二十年的南京防线。只是很可惜,一直停留在宋国州城的上杉虎,在得到了北齐皇帝的全权信任之后,异常冷漠地按兵不动,死死地锲在庆军行进道路的腰腹上,令庆国军方无比忌惮。

史飞终究还是去了北方,因为战事吃紧的缘故。京都微感肃然,这位曾经单人收伏北大营的燕京旧将,被陛下派到了北方,辅佐王志昆大帅,负责北伐事宜。名将如红颜,想必史飞踏上旅途的时候,心中也是充满了豪情壮志。

史飞一去,京都守备师统领的职位又空缺了出来,不知吸引了多少军方青壮派实力人物的灼热眼光,然而陛下紧接着下来的旨意,顿时打熄了所有人的奢望。

叶完正式从枢密院的参谋工作中脱身,除了武道太傅的职务外,兼领了京都守备师统领一职。关于这个任命,没有任何人敢于表示反对,哪怕连丝毫的意见也没有,因为叶完这一年里在帝国西方立下的丰功伟绩,实实在在地落在大臣百姓们的眼里,谁也无法压制他的出头。

数十年前,叶完的父亲叶重便是在极为年轻的时候,出任了京都守备师统领一职,如今风水轮流转,又转到了他并不喜爱的儿子身上,但在外人眼中,所谓将门虎子,一府柱石,不过如此。

深秋的正午,清冷的阳光洒在叶完一身素色的轻甲上。这位年轻的将领眉头微皱,轻夹马腹,在京都正阳门外缓缓行走。他的眼睛微眯着,不停地从身旁经过的百姓身上拂过,就像是一只猎鹰,在茫茫的草原中,寻找自己的猎物。

其实这只是他下意识里内心真实情绪的反应,他并不奢望能够在这里遇到那位小范大人,只是有些渴望能够见到那个传说中的人物。虽然陛下严旨吩咐,若他看见范闲,一定要先退三步,但叶完怎么甘心?

清旷的深秋天空里,清冷的阳光转换成无数道或直或曲的光线。叶完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微黑的脸颊,眼角挤出了几丝与他年龄不相衬的皱纹,他在心里默默想着那日在太极殿前与陛下的对话,心情异常复杂。

为什么选择在秋日进行北伐,难道不担心马上便要来到的绵延寒冬?这是北齐君臣们大为不解的问题,也是南庆臣子们的担忧。只是陛下严旨一下,整个天下为之起舞,战马奔腾踏上了侵伐北朝的道路,谁也不敢多问。最奇怪的是,明明知道此次大战选择的时机不对,可是叶重统属的枢密院,最知战事的庆国军方重臣们,没有一个人选择劝谏陛下。

“数千数万儿郎前赴后继,踏上不归之路,只是为了逼他现身。”叶完骑在马上,微微低头,似乎是想躲避那些并不炽烈的阳光,唇角泛起一丝微涩的笑容。他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如此看重范闲,更不明白为了诱杀范闲,陛下让庆国儿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究竟应该不应该。

……

……

当叶完将军心生唏嘘之意时,他不知道他一心想要扑杀的对象,庆帝在这片大陆上最担心的那两个人,已经通过了城门,回到了京都。只不过那两个人所走的城门,并不是正阳门。

正午的阳光,在西城门处也是那般的清漫。来往于京都的繁忙人流里,有两个极不易引人注意的身影,一人穿着普通的布衣,另一人却是戴着一顶笠帽。

进行了一些小易容的范闲,在踏入京都的这一刹那,下意识里偏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五竹。那顶宽大的笠帽将五竹脸上的黑布全部挡在了阴影之中,应该没有人会发现蹊跷。

很多年前,叶轻眉带着一脸清稚的五竹,施施然像旅游一般来到庆国的京都,她走过叶重把守的京都城门,将叶重揍成了一个猪头,然后开始辅佐一个男人开始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今天,范闲带着一脸漠然的五竹,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庆国京都,躲过叶完亲自把守的正阳门,像两个幽魂一样汇入了人流,准备开始结束那个男人波澜壮阔的一生。

由此起,由此终,这似乎是一个很完美的循环。

范闲和五竹回到京都的时候,北方的战争还在继续,离梅妃之死却已经过去了好些天。范闲如今虽然是庆国的叛逆,被剥除了一切官职和权力,但他依然拥有自己极为强悍的情报渠道,在京都的一间客栈里,他闭着眼睛,思考着梅妃死亡的原因,分析着自己的成算,心情渐渐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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