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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庆余年-第30部分

小说: 庆余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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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痨?”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肺痨等于是不治之症,自己虽然跟随费介学习了一年,日后也没有断过各方面的修行,但对方既然是长公主的女儿,那么一定有御医看治,连御医都治不好的病,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

费介不在,这真是个很大的问题。

※※※

第二天,范闲起来后,发现父亲妹妹和柳氏都不在,在下人的服侍下吃了些清粥小菜,便准备出门。他打算去庆庙撞撞运气,看看能不能再遇到那位姑娘。

正要出门的时候,范思辙却跑了过来,拉着他的衣袖,把他扯到了书房里,很认真地递给他几张纸。范闲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发现弟弟的眼睛里面全是血丝,看来昨天晚上熬了夜,问道:“你夜里不睡,二姨娘看见了不又得说你?”

范思辙嘿嘿笑了几声:“学你的,瞒着瞒着。”

范闲笑了起来,手指头将那几张纸搓开,撑颌看了看,上面写着范思辙昨夜里做的“计划书”——虽然范闲前世并不是成功商人,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前世的商业气氛与今日的庆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加上他曾经从事过的特殊职业,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问道:“你这个想法不错,不过我对京都不熟悉,所以书局的选址到底好不好,你自己斟酌。但有个问题,虽然书稿货源只有我们一家有,你印出去之后,怎么能够保证别家的书商不会盗印?”

范思辙满脸狂热说道:“家里现在很清闲,那些家丁都没事儿做,可以让他们到街上闲逛,看见一家盗印的就砸一家。”

范闲傻了,心想你就只会打砸抢?完全和他的期望值不符,苦笑着摇摇头:“别看书商不起眼,其实利润不小,谁知道别家后面有没有什么背景。”

“那怕什么?这书稿本来就是咱家的,他盗印还有理去了?”范思辙嚷道。

范闲提醒他:“庆律里面可没有保护书稿不被印的条款……再说了,这书本来就没有通过八处审核,你若打官司去,只怕自己就要先赔银子。”

范思辙嘿嘿一笑道:“这个不怕。如果真要开书局,让咱们老爹写封信,八处那里不会不给面子。”

范闲一想也对,自己这位看似寻常的父亲,与那监察院的关系可是比一般人知道的要深很多,转念又道:“可就算摆脱了禁书的身份,你还是不能单靠打砸抢去消灭竞争对手,所谓打人不能打脸,你在京都大街小巷里赶那些中年妇女,封别人铺子,这可是撕破脸皮的做法。为了银子,两边的后台拼起来,大家都不划算。”

“这怕什么?”范思辙白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位兄长有些妇人之仁,“如果觉着没有名头,可以想办法定个规矩,以后按规矩走,如果别的书商再敢盗印,让官府出面就好了。”

范闲哈哈大笑起来:“规矩?难道朝廷的律法会这样儿戏,仅仅因为范家要出一本书,就把律法改了。”

范思辙摇头道:“律法怎么改?当然是走下面的路子,京都守备条例改动一下还是很简单的,叶重家那个凶婆娘和柔嘉郡主关系不错,求姐姐去让靖郡王府和叶府说一声不就成了。”

范闲来了兴趣,问道:“京都守备条例还能管卖书?”

范思辙一怔,想了想后说道:“里面好像有个条款是管流民游商,正好可以发挥一下。”

范闲无比赞叹,心想眼前这小家伙果然有当奸商的潜质,官商勾结,城管大队这样狠的招数都可以凭空想了出来,只是他深知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问道:“你算过利润没有?”

“十回一卷,每卷八两银,眼下一共六十八回。京都一共有六十四万人,千人一卷,也能卖出六百多套去。细细一算,能卖出三万五千八百四十两银子。”范思辙津津有味地说着,这些入项他早就算的清清楚楚,“洛东道的房租贵些,加上校订成本,印书的事情全部放给万卷堂去做,可以少操些心。”

“万卷堂?”范闲好奇发问。

“京都最出名的私刻本印坊。”范思辙阴阴笑着:“他家大业大,但背后却没有甚可靠的人物,如果敢阴咱们的书稿,就抄他个底儿翻天,赚的只怕更多。”

范闲郁闷的想要吐血。

“细算下来,年内至少能有几千两银子入帐,如果真的能让别家书商歇了,这数目还要往上。”

范闲叹息道:“你也太乐观了,想成为一名成功商人,必先未雨绸缪,就说你预估的数目吧。京都民众虽然富庶,但每套要五十多两银子,哪有这么多人出得起这价钱。”

范思辙大惊,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范闲,说道:“你难道不知道你写的那书现在是个什么行情?”

范闲瞪大了眼睛,心想红楼梦在前世乾隆年间逐渐风行,杂闻中也见过说卖上百两纹银,但那是手抄本,流传不多的缘故,你若准备大行刊印,难道还能卖这么贵?

范思辙叹息道:“前些日子,听说京都府丞家的小姐就因为看了哥哥写的这书,茶饭不思,痴痴呆呆,被府丞夫人一把火将书稿烧了,那位小姐痛呼一声:奈何烧我宝玉,就此病了好久……哥哥,这京都不比别地,官员多如走狗游鲫,这些整日无所事事的小姐们又有多少?卖上几百上千套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范闲傻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提些点心去慰问一下那位可怜的府丞小姐?

第二十二章 早夏

又听着范思辙骄傲说道:“这只是小钱,等挣完这头一拨后,哥哥再写个七八十回,这就不能海着卖去,得细细校订,做个珍印本,然后全部私下拍卖,价高者得,谁想先看到结尾,谁想看到多姑娘到底嫁了宝二爷没,就得先把银子乖乖掏出来。”

范闲一拧他的耳朵,骂道:“多姑娘和宝二爷又有个屁的关系!你这小子连书都没看过,就想卖!”

范思辙委屈道:“昨天你在街上买的那本,回府后向姐姐要来看过,只是……看了几十个字,觉得好生无趣,所以困着了。”这位一心钻在钱眼里的范府小少爷实在是很不明白,为什么京都里的那些女人像发疯一样地喜欢这本嚼之无味的东西。

“得,不和你争这个。”范闲无可奈何道:“只是这些事务繁杂,你一个小小孩童,又要入学读书,哪来的时间做这些,还是等几年后再说吧。”

“几年后?红花菜儿都凉了。”范思辙惊声尖叫起来。

“那不然怎么办?你毕竟是范府子弟,若真的抛头露面去经商,这怎么瞒得过柳姨娘还有父亲?当心他们撕烂了你皮。”

范思辙痛苦无比说道:“是啊,所以我决定向庆余堂借个掌柜,自己就只好隐藏在幕后了。”

范闲实在很是意外,眼前这个少年除了性情蛮横无理之外,在经商这方面竟是如此的有天赋,居然想到了职业经理人这一招,心神激荡下,便将庆余堂三字有意无意地漏了过去。

见小家伙心意已定,他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这些年来积攒的银票,加上妹妹孝敬自己的,递了过去,嘱咐他慢慢来,先和府上那几个清客商量商量,养着那些人不用也不是个事儿。

范思辙眉开眼笑地数了数,发现这个哥哥还挺有钱的,再加上自己存的那些,第一笔启动资金应该差不多了。

范闲不再说旁的,只是小心提醒道:“要走上层关系,打压下层良民,这种手法除了仗着老爹的名头之外,你还得许别人一些好处才行。”

“哥哥这说的是哪里话?”范思辙恶狠狠说道:“贿赂自然是要给的,将来你若做了大官,总有让他们再吐回来的那日。”

范闲险些绝倒,赶紧推门而走,往日总觉银钞亦有别样异香,今日始知铜臭之味果然熏鼻。

※※※

天刚正午,阳光炽烈的厉害,道路两旁的树木都恹了神,有气无力地垂着,不能给可怜的行人些许安慰与遮蔽。

范闲在路边端了碗酸梅汤小口小口地啜着,他知道喝的太快并不能解渴,而且肚子会受不了。他听着旁边树上的“知了,知了”噪声,很是纳闷,这才几月份?春天都还没有过去,这夏天怎么就来加塞儿了?

远处的庆庙在阳光之下显得格外庄严,将原本的一些秀清气全晒干了,黑色的圆檐反射着阳光,画面感很神圣。

今天的庆庙比昨天要热闹一些,不时有民众进去参拜祈福,范闲有些好奇,为什么昨天自己去的时候会那样的冷清?他自然不知道,昨天那位贵人偷得半日闲时,道路两边早就布了关防,而他之所以能够施施然走到门边,与那位高手对了一记,全是依赖于某人暗中的纵容。

五竹确实很纵容他,纵容他饮酒,纵容他瞎整,就连他想去庙里看看,五竹甚至可以为了这样一个很小的问题,出手击昏那么多侍卫。

范闲并不知道自己昨天实际上惹了多大的篓子,还好整以暇地坐在长板凳上喝酸梅汤,跷着二郎腿,等着那位姑娘。

离庆庙很近的一个房间里,阳光无法穿透入屋,所以显得有些阴暗凉爽。宫典冷冷地坐在椅子上,调理着自己的内息,让自己晋入最佳的状态。

昨夜他值晚,今天一大早却没有回府,而是又来到了庆庙。因为他想来想去,总觉得昨天那个少年出现的有些古怪,自己属下的那些小崽子在同一时间内被宗师级的高手击昏,与那个少年进入庆庙之间,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宫典总觉得那个少年今天一定会再来这里,说不定那个不知道模样的绝世高手也会来这里。

这是一种高手的直觉,虽然不见得准确,但值得一赌。但那个该死的洪太监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只是一味在侍卫内部调查着,他只好一个人来了。

宫典安静地坐在屋内,目光穿过窗楼下极狭细的那道缝隙,冷冷地看着庆庙的门口。

外面,范闲终于忍受不住太阳的曝晒,一口饮尽杯中……汤,解开襟上的两粒布扣,伸着舌头就往庆庙走去。

范闲的脚步离庆庙越来越近。

宫典似乎听到了什么,微微皱眉。

……

……

漫天阳光之下,范闲的脚落在青石板上都觉得有些烫人,他似乎有些讨厌这种感觉,将脚收了回来。

然后他系上胸前的布扣,微笑着转身,回到卖酸梅汤的摊子旁边又要了一碗,然后缓缓喝了下去,紧接着迈着悠悠地步子远离庆庙而去,直等上了在街口等待的马车后,才吐了口气出来,喊道:“速速回府!”

藤子京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发现大少爷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范闲坐在马车上,回头掀开后帘往庆庙的方向望去,皱着眉头,不知道五竹叔为什么会传音让自己离开,更加不知道那里是谁在等着自己。

※※※

宫典满脸冷峻地看着眼前,耳中听着那脚步声竟是往回去了,双眼里精光一盛,便准备起身,不料却感觉到了身后一阵阴风吹来,自己的脖颈处一片冰凉。

暮春时节,天热胜暑,宫典却滴了一滴冷汗下来。

他的双手平稳地放在膝盖上,指甲修剪的很合适,而那把式样简单却锋利无比的快刀,就摆在手前三寸处。

然而,他却不敢拔刀。

因为他能感受到身后那个人比自己更强、更快。

第二十三章 简单的理由

宫典是公认的京都最强高手之一,他这一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生与死的考验,但他从来没有想到会在戒备森严的京都内,庆庙旁,遇见如此强大的人物。

身后那人的气势并不如何强盛,但那种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完美感觉,宫典这一生,只在师叔的身上见过——他与京都守备是同门师兄弟,他的师叔是天下四大宗师之一的叶流云。

在他的认识之中,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宗师级的高手竟然会不顾身份,像个刺客一样出现在自己的背后!

屋内安静了很久。

宫典左手的尾指轻轻抖动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维持这种被动的均势,双瞳里寒光乍现!

毫无先兆的,他体内真气疾出,整个人化作一道灰龙,左脚向后踢出,右手一勾,“铮!”的一声清响,刀锋割破空气,化作毫无畏惧的一斩,砍向了身后!

一声闷哼,这一刀斩在了空处,先前那个神秘的宗师级高手早已不知所踪。

宫典内力雄浑,如此舍体而出的一刀挥空之后,根本无法收敛神息,胸口如遭雷击,热流急冲而上,两道血从鼻孔里渗了出来。

望着空无一人的地面,宫典的眼神里并没有恐惧,只有一丝迷惘,对方明显拥有轻易刺杀自己的能力,为什么最后却离开了?

他转瞬间想到了昨天那位少年与自己极为相似的手法,心里猜测着,刚才一来即逝的宗师级高手,说不定与自己师门有什么关联,所以才对自己手下留情。

休息了一会儿,他神情有些委靡的走出潜伏的小屋,准备回府。

五竹为什么没有杀他?很明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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