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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部分

庆余年-第257部分

小说: 庆余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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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一想也对,自己比贾宝玉可是要漂亮多了,眼珠子一转,便出了屋。婉儿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好生好奇,不料没一会儿功夫范闲便回了屋,只是……身上套着件下人们都不常穿的破烂衣裳!

林婉儿一看他这身小乞丐般的打扮,顿时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范闲瞪着双眼,张着大嘴,憨喜无比说道:“表妹……啊嘿嘿,啊嘿嘿……俺终于等着你了!”

林婉儿一愣,心想相公怎么忽然发疯,难道喊自己表妹这样很好玩?迟疑问道:“表妹?”

范闲傻呵呵笑道:“唉,我是你表哥,洪七啊……”

……

……

林婉儿傻了,听着相公操着一口胶州口音说胡话,半天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范闲看着她的反应,也自心灰意冷,低头像个战败的士兵一般,出门将衣裳换了回来。

“相公,你先前……是做什么呢?”

“东成西就模仿秀。”范闲苦着一张脸。

“模仿秀?”

“秀……SHOW也,便是南边人常说的骚……别问了,就当我发骚吧。”

范闲作秀的水准其实是很高的,打重生到这个世界之后,便开始扮演天真小孩,扮演诗仙,扮演情圣,表演,本来就是他的强项,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有信心在宫里,在小楼里,可以用至情至性的表演,欺骗过那位深不可测的皇帝陛下。

但人总是需要休息的,所以他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不想遮掩太多,比如妻子,比如妹妹。身世被曝光之后,婉儿在震惊之余,总算是逐渐接受了现实,对于忽然间相公成了表哥,只是有亲上加亲的美妙罗曼感。

而对于若若来说,哥哥忽然变成了毫无血缘关系的一个人,这事儿就有些想不通了。所以这些天里,范家小姐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范闲,似乎不知道怎么面对兄长。

她心神不宁,连费介的课也上的糊里糊涂,府上更不敢放她去太医院与那些老夫子们商讨救病活人的大事。

“若若只是没有转过弯来。”婉儿安慰道。

范闲苦笑道:“我不一样是她哥?这事实总是改变不了的。”他闭着眼睛休息了片刻后说道:“等我走后,若那边能安定下来,我就接你过去,至于妹妹,估摸着马上也要离京了。”

林婉儿听着这话,十分高兴,攀着他的肩头说道:“听说江南水好,生出来的人物都像画中似的。我可没出过远门,这次得好好玩一下。”

范闲取笑道:“莫不是准备看大帅哥。”

林婉儿禁不住这等顽笑话,圆润无比的脸颊顿时羞的红了起来,作死地捏拳往范闲身上捶去。

范闲哈哈笑着,捉住了她的一对小拳头,正色说道:“长公主回京,你总要去看看。”

林婉儿一听,心内百感交集,柔肠纠结,怎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关系。范闲安慰道:“我知道这很难,但你总要学会,将这一张纸给撕成两半,互不交界,各有各事。”

这事不是安慰与劝解能解决,范闲也明白这一点,只好丢下不谈。反而是婉儿强打精神,替他操心起内库的事情,说道:“相公你就算将庆余堂的掌柜们全带去,只怕也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内库掌住,毕竟母亲经营了这么多年,江南的那些地方大员大多要看她脸色。”

她迟疑少许后,认真说道:“尤其是你带叶家的老人下江南,很容易引起民间朝堂上的议论……”

范闲点点头,平静说道:“我也明白,不过此事必须要做,掌柜们这些年都在为各王府公宅打理生意,我也不能完全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能不能信我……只是内库里的那些事物,如果没有他们,还真是没辙。朝廷之所以这些年将他们盯得紧,就是因为他们了解内库的制造环节,这些信息乃是朝廷重中之重,断不能容许他们脑中的知识,流传到北齐或是东夷城去……只是内库各项生意,出产总是需要技术指导,这才保住了性命。”

林婉儿沉默一阵,轻声说道:“别看这些掌柜们似乎在京中行动自由,其实身边都长年累月跟着人,一旦他们有泄密的迹象,他们身边的人就会马上将他们扑杀。”

范闲微异道:“这我能猜到,只是不知道那些人是哪方面的,我在院里查过,监察院只负责外围,负责灭口的人却没有查到。”

“是宫里的人。”林婉儿面有忧色说道:“估计他们也会跟着你一起下江南。”

“公公们的手下?”范闲安慰地笑了起来,打从入京之后,他就和宫里的宦官们关系良好,不论是哪个宫,哪个派系的太监,都深深将范提司引为知己。

“不操心这些事了。”他想了想后说道:“内库之事虽然未行,但其实大势已定……你那位石头皇兄大概是没什么机会,皇子之争至少在几年之内不会再次浮出水面,这一点,我想是陛下最感激我的地方,虽然他没有说出口。”

林婉儿叹了口气,怔怔望着自己的夫君,半晌之后才幽幽说道:“别将事情想的太简单……其实在我看来,皇上只是不喜欢自己的几个儿子闹腾……至于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谁能知道?就说二皇兄吧,就算他目前被圈禁在家,但谁知道他将来会不会忽然翻身。”

范闲心头一凛,听着妻子继续分析。

“皇上是一位很特殊的人。”林婉儿睁着大大的双眼,眸子里流露出与寻常时候完全不一样的聪慧狡黠,“他是自血火中爬起来的一代君主,他最大的特点就是自信,极其自信,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正能动摇到他位置的存在,所以皇权之争给他带来的只是心烦而已,只是身为父亲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骨肉相残……我估计他可不在乎太子哥哥拥有的名份,将来谁接位,其实还是看他心里怎么想,看以后这些年里,几位皇兄的表现。”

“甚至连这些,都不是皇上关心的重点。”林婉儿继续轻声说道:“舅舅身体好,年岁也不大,他认为自己还能活许多年……他根本没有想过传位的问题。他的心思,其实还是放在天下,雄心犹存。”

范闲的太阳穴跳动了两下,皱眉说道:“陛下……难道还准备打仗?”

“说不准。”林婉儿毕竟是位姑娘家,也是不喜战火之事,幽幽说道:“其实安静了十几年,已经很怪异了。如今西胡不敢东来,南越之事将定,陛下只等着你将内库收拢,江南民生渐安,国库蓄银粮充足,只怕便会再次发兵。”

“看范围。”范闲说道:“关键是战争的层级,如果还是去年那种小打小闹,也不需要怎么操心。”

“操心?”林婉儿笑道:“这事儿自然是皇上和枢密院操心,你呀,要外放江南,就别操心了,就算监察院要参与战事,也是三处的事儿。”

范闲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如果庆国皇帝真准备开始第二次世界大战,少不得自己要去打消他的念头,如果智谋不管用,那就试试暴力。

林婉儿不知道他在想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自顾自说道:“按理讲,太子哥哥理应是接位之人,但是你也知道,陛下一直不喜欢皇后,所以这事儿就存着变数,除了大皇兄外,人人都有机会,哪怕老三不过八九岁……你这次下江南,虽然朝野皆知等于是变相的流放,但是陛下让你带着老三……这事情就有些诡异了,相公不得不察。”

范闲点点头,仍然没有说什么,很沉稳地听着妻子的说话,他知道自己马上离京,婉儿心头忧虑,才会破例讲这么多东西。

“太后喜欢太子与二皇子,似乎没什么分别。老人家最不喜欢大皇兄,也不喜欢老三。”林婉儿淡淡将宫里的秘辛说了出来,“皇后虽说没有什么实权,但她与母亲向来交好。”

范闲认真听着庆国的后宫政治,插了句话:“为什么不喜欢老三?”

林婉儿向窗外看了一眼,犹疑说道:“大约是因为老爷的关系吧……你也知道,宜贵嫔与咱们家关系密切。”

“婉儿,依你看,我这次下江南应该如何做?”范闲很认真地问道。

林婉儿很直接地说道:“严管老三,保持距离,老师就是老师的样子,不能让太后以为你在刻意灌输他什么……另外就是查案要快,不能拖,拖的时间久了,你的日子就不大好过……母亲在朝中不只有二皇子与都察院。”

范闲一怔。

林婉儿心头挣扎许久,才轻声说道:“或许所有人都以为,她当年与东宫交好,只是为了隐藏二皇兄的烟雾弹,但相公你一定要提防着,也许太子哥哥,终有一日,又会倒向她那边。”

范闲默然之后复又黯然,这世道,让自己的亲亲老婆居然陷入如此可怜的境况之中——他是知道东宫不会看着自己成长的,这和当年的仇怨有关。只是没有想到,长公主真是长袖善舞,竟似是一位脚踏两只船玩劈腿的高手。

想到那位好玩的丈母娘,范闲不由笑了起来。

※※※

初一,祭祖。

初二,一大堆京中官员涌上门来拜年。

初三,范府全家逃跑,躲到靖王爷府上聚会,范闲与世子弘成十分尴尬地见面叙旧。

初四,任少安与辛其物联席请范闲欢宴一日,以为送别。

初五,言氏父子上范府,言若海辞官之后颇好围棋,与尚书大人手谈直至天黑。范闲与言冰云在小书房里密谈直至天黑。

初六,访陈园。

初七,京都万人出游,鸡不啼,狗不咬,十八岁的大姑娘满街跑,范闲带着老婆妹妹柔嘉叶灵儿四大小姐横行京中,好生快活。

初八,午,国公府有请,昏,范氏大族聚会,范闲成为席上焦点。

……

……

一过正月十五,范闲离京,一行人来到了京都南方的船码头上。这条河名为渭河,流晶河正是灌入其间,渭河往南数百里,便会汇入大江,沿江直下,便会到了繁华更胜京都的江南。

范闲按照与陛下商议好的,对外只是说回澹州看望祖母,然后才会下江南,一来一回,在外人算来,他至少要到三月的时候,才会到苏州,却没有人想到他会提前就到。

今天离京,范闲没让任何人送,包括院里相熟的官员,朝中的官员。没有料到,太学的学生竟然提前知道了消息,都跑到了码头上来。

范闲在太学任职不久,但向来极为亲和,去年春闱时花了大量银钱,安排了无数穷苦学生,又揭了春闱弊案,为天下读书人张目,至于什么殿前诗话,大家赠书之类的名人逸事,所有总总加在一起,让他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高而不远,名声极佳。

而他入监察院任提司之后,很是处理了一些贿案,在整风之余玩起了光明一处的小手段,所以并未因监察院的黑暗而导致自己的光彩有太多削弱。

至于后来的身世之案——说来也是奇妙,其实读书人往往自命清高,不以家世为荣,但当他们真知道了自己这行人中的佼佼者,那位诗家小范大人,居然拥有如此光辉灿烂的来历,士子们的心中竟没有半点抵触,反而生出些酸腐不堪的与有荣焉感!

官又如何?商又如何?咱们读书人……的头儿,也是位皇子啊!

码头上,不论是教员还是太学学生,当此离别之景,都生出些惜惜之感,一时间,码头上下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最终范闲连饮三杯水酒,才算回了诸位生员殷殷厚情。此时场景甚是热闹光彩,想来不多时便会传遍朝野上下。

好不容易劝走了众人,范闲轻轻握着婉儿的双手,细细叮嘱了无数句,又说来日春暖便派人来接她,这才止了婉儿的眼泪珠子。婉儿看着远方离去的士子们,忽然嘻嘻笑着取笑道:“是你通知的?”

范闲厚脸皮也微红了一下,解释道:“满足一下他们的美好愿望。”

他扭头望去,只见妹妹却躲在家中丫环嬷嬷的身后,垂头无语,却是不肯上前,明显是在偷偷饮泣。看着那丫头瑟缩模样,范闲不知怎的心头便是无来由地怒火上升,扒开送行之人,来到了若若的面前,大声喝道:“哭什么哭呢?”

范若若没有料到兄长竟是直接来到自己身前,唬了一跳,赶紧揩了眼角泪痕,吃吃说道:“没……没……没什么。”

她骤然想着,已经十几年了,哥哥从来没有这般凶过自己,怎么今天却这么凶狠……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哥哥,果然对自己不如当年般温柔了,一想到此节,本是淡雅如菊的一位洒脱女子,竟是止不住悲从中来,眼泪夺眶而出,却又倔犟地咬着下唇,竟生出几分说不出的悲壮感来。

范闲看着妹妹这模样,气极反笑,咬牙切齿,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身旁的下人们也赶紧让开,不敢呆在这二位范府主子的身边。得亏此时婉儿过来,搂着若若不知道低声安慰了多少句,又说范闲离京心情不好,才会如此凶,若若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范闲凶,只是见不得妹妹伤心与刻意躲着自己,这十几天的火憋地厉害。见着妹妹犹有余悸地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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