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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帝皇书 上卷完结-第38部分

小说: 帝皇书 上卷完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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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明日让侍卫带你去围场狩猎,练练胆子。”

八公主才七八岁,迈着小短腿从椅子上跳下来,眸子乌黑发亮,学着安宁的架势抱拳,清脆回答:“是,大皇姐。”

安宁走近,拍了拍她的脑袋,很是满意,朝赵福看去:“赵公公,来我公主府何事?”

赵福正瞅着公主府满府侍卫,没半个侍女伺候浑身不自在,突然被点名,一个激灵回过神,忙道:“殿下,陛下让您出席三日后的宗亲宴会……”

“不去,五皇兄刚定下亲事,他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做什么。你替我回禀父皇,我和几位将军约了练兵,没时间赴宴。”自安宁回京后,但凡皇宫有宴,嘉宁帝必让她盛装出席,希望能博个好名声早日择定夫婿,如今她一听这话便头疼,躲都躲不及,哪还会送上门让人当猴子耍弄。

赵福面露难色,“公主,陛下宣了各家世子前来,您好歹也露露面。”

安宁眼一瞥,带了几分凌厉的煞气出来:“哪家府上的,我先去会会!”

要让您会会那些世子恐怕连渣滓都不剩!赵福脸皮一抖,灵光一闪忙道:“殿下,届时帝小姐和洛小姐皆会出席,您回京后还没见过帝小姐吧,陛下说不准会在那日定下太子妃人选,您若在场,也能替太子殿下分忧,说几句好话。”

安宁擦汗的手一顿,沉默半晌才道:“好吧,三日后我会赴宴,你把她们送回皇宫。”

说完径直朝房行去,龙行阔步,将一众公主扔给了赵福。

时近半夜,房内,安宁靠在软榻上翻阅兵,侍卫泡了一杯浓茶进来,放在榻前,安宁抿了一口,伸了个懒腰,“还是咱们边塞的茶叶好喝,那些江南进贡的雨茶,也就只有那些整日吟诗作对的文弱生喜欢。”

侍卫听着安宁的感慨,随意瞥了她一眼,疑惑道:“公主,您……”

“如何,我说的不对?”

“不是。”侍卫面目肃然,端着托盘边说边退:“属下今日才知道公主之才冠绝古今,这要倒着才能读。”

安宁一愣,垂眼,看着膝上倒盖的兵,叹了口气,扔到一旁。

帝梓元,如今你该是什么模样了……

未及感慨完,她一晃神,手里端着的茶杯落在地上,清脆的碎裂声在深夜格外清晰。

安宁抬眼,望向窗外被黑暗吞噬的夜空,地面蔓延的茶渍倒映出她模糊的面容。房内安静而冰冷,她神情恍惚,看着自己苍白的脸,就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和……那个窒息的夜晚。

无论在西北经历多惨烈的战役,无论被多少敌人包围,她都未如那夜一般害怕绝望过。

十年前,深夜。

“公主,不好了!”慌乱的叫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安宁,她睁开眼,看见良喜从殿外跑进来,连滚带爬,“公主,宫里到处都在传靖安侯谋逆叛国,陛下大怒,降旨赐帝家满门死罪!”

安宁一下子直起身,只着着里衣就从床上跳下来,抓住老太监的领子,怒气十足:“你在胡说什么,靖安侯怎么可能叛国,谁在传这种谣言,不想要命了!”

良喜哭丧着脸,“公主,奴才没说假话,左相在帝家搜出了靖安侯爷和北秦勾结的证据,陛下刚才降下圣旨,太子殿下今早一个人偷偷跑到帝北城去了,让奴才知会您,免得您担心。”

安宁手一松,喃喃道:“和北秦勾结?这不可能,父皇一定是弄错了。”

“哎哟,我的殿下,慎言慎言。”良喜一把捂住安宁的嘴,小声道:“陛下是天子,金口玉言,怎么会错。”

安宁挣脱良喜的手,神情惶急,“我去求皇祖母,她最疼梓元,一定会相信帝家没有谋反之心。”

说完光着脚朝殿外跑去,良喜拉之不及,只得颤颤巍巍跟在她身后。

冷意从四肢百骸沁入心底,安宁抱着腿蜷缩在榻上,闭上眼。

从宁瑜殿到慈安殿,长长的回廊,曲折的小径。那一晚不知为何,整座宫殿好像突然空寂下来,她数不清自己在黑暗中跌倒过多少次,只记得慈安殿守卫森严,她情急之下翻过后殿佛堂的小门悄悄跑了进去,身后的老太监良喜吓得浑身发抖,还是视死如归的跟在她身后。

后来,她一直想,若是那晚没有去过慈安殿,她这一生,是不是便会带着母妃的祈愿——安宁一世。

“主子,左相刚才送来密信,帝北城大局已定,让您无需再担心。”安宁本来要走出佛堂,突然听见外间的说话声,急忙拉着良喜藏在了佛像后。

吱呀声响,佛堂的门被推开,月色照进来,她隔着布纱小心翼翼望去,瞥见那两人的脸,猛地一怔。

太后一脸肃容站在佛像前,她身旁立着的是慈安殿总管张福。

“靖安侯如何了?”太后的声音冰冷而森然,和平时慈祥濡沫的模样大相径庭。

张福停顿了一下,才回:“已经在帝北城自尽了。”

佛堂内有瞬间的静默,太后垂眼,拿起案桌上的木鱼轻轻敲起来。

“死了也好,免得看到帝家大厦倾颓,到时生不如死。”太后顿了顿,又问:“陛下降旨了?”

“是,陛下降了两道圣旨,一道秘密送往西北,令忠义侯和施老将军拦住叛乱的帝家军,还有一道让礼部尚亲自带到帝北城,赐了帝家满门死罪。”

“好,皇帝总算舍了妇人之仁,不枉哀家为他筹谋至今。”

“只是……”赵福期期艾艾停住了口。

“只是什么?”

“陛下虽赐死帝家满门,但是听赵福说陛下饶了帝梓元一命,让龚尚把她带回京城。”

太后嘴角笑容一敛,淡淡道:“一个孤女,留条命堵举朝谏言也好。等过个两年,让她暴毙便是。”说着漫不经心指向张福:“你此次大功于朝廷,哀家会赐你家门荣光,福荫张氏一族。”

“谢太后。”张福大喜过望,跪地磕头谢恩后站起身,行上前弯腰托住太后的手,谄媚道:“是太后您计谋巧妙,否则就算奴才偷出了陛下的私印,靖安侯也未必会相信那是陛下的密信,将帝家八万大军派往西北……”

“帝永宁和陛下是自小的交情,即便是我下旨,他也不会把帝家军调往西北。告诉姜瑜,一定要把那封密信找到,毁了它。”太后声音冷沉。

佛像后的安宁被这番话骇得倒退一步,一双手从身后及时探出捂住了她的嘴,她回转头,良喜神情惊恐,站在她身后,使劲摇头让她安静。

布帘被扯动,烛火飘摇,太后猛地抬头朝他们藏身之处看来,声音尖利:“谁在那里?”

安宁脸色惨白,听见脚步声靠近,一动不动,她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的老太监骇得浑身颤抖。

“喵……”猫叫声突然响起,一只圆润富态的波斯猫从佛像后跃下,从窗户口跳去,瞬间不见踪影。

张福停在布帘前,舒了口气,转身对太后道:“太后,是齐妃娘娘养的猫,前几日说是跑丢了,正寻着呢,殿外守卫森严,没人能闯进慈安殿来。”

太后点头,面容稍霁,摆手道:“你下去吧。”

张福一愣,“太后,已经夜深了,您还是休息……”

“不用,帝盛天不在,哀家要好好替她帝家子孙超度。”

张福行完礼退了出去,森冷的佛堂内唯剩木鱼敲响的声音,烛火飘曳,如鬼魅一般让人不得安宁。

木鱼声响了一夜,待天明之时太后才从佛堂离开。良喜抱着浑浑噩噩的安宁从佛堂后门小心翼翼翻出来,带她回了宁瑜殿。

“良喜,放我出去,我要去找父皇,帝家没有勾结北秦,是皇祖母她……”安宁尖叫着推搡老太监,抖着手去拔房门木栓。

“公主,您不能去啊。”良喜噗通跪在她身后,“圣旨昨夜就送出去了,您就算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啊!”

安宁顿在原地,回转身,小眼通红,“良安,帝家一百多条人命,还有西北的将士……”

“可那是太后,陛下的生母,您的亲祖母啊!”良喜老泪纵横:“天子令出,朝野尽知,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韩家定会江山不保。陛下一定不会撤回圣旨,问罪太后,你要是去了,只有死路一条啊!”

安宁瘫倒在地,喃喃道:“我该怎么办?太子哥哥不在皇宫,我该怎么办?梓元该怎么办?”

“公主,这件事您千万不能告诉太子殿下,殿下若知道了,咱们大靖就没有储君了,您也不用担心帝小姐,陛下保住了她的命。”良喜抱住安宁,声音疲惫,掩住了她流泪的眼:“您记住,千万要记住,一定要忘记昨晚的事,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看到,这辈子永远也不能说出口。”

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一世,永远也不能说出口。

那是良喜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日,这个从小照拂她长大的老太监自缢在阴暗冷沉的太监房里。

安宁知道,良喜是为了保住她。

自那日起,她大病三个月,足不出殿,病愈后返回泰山,下山后戍守西北,成了大靖边疆守将,一晃便是十年。

她在西北饮最烈的醇酒,杀最悍勇的敌人,可却永远都不敢靠近埋骨八万帝家将士的青南山。

她有生之年都不能展颜,也不能回京做那个富贵安乐的长公主。

晨曦初明,安宁睁开眼,望着泛白的天色,扯了扯嘴角,笑得苦涩悲凉。

帝梓元,你说,我欠你的,这一世,怎么还?

   第四十一章

距离皇室宗亲宴会还有一日光景之时;安宁长公主的拜帖悄悄送到了锦园。

满园上下皆知刚回京的新主子对安宁公主的拜访格外看重;是以卯足了劲布置安排;来讨好这位甚得太子之心的帝家孤女。

只是时已至,等候在大门口的侍女没有瞧见华贵的公主御驾;只见得一辆由侍卫执鞭、简单朴素的马车停在锦园面前。

侍女瞅了一会儿;感慨一句‘马如其主;兵如其主’。

锦园外,一人一马安静威武护着马车;肃杀之气迎面扑来,让她硬生生停在自家大门口不敢上前询问。

马车内;闭目养神半晌的施诤言抬头看了一眼神游天外的安宁,在她头上嘣脆敲了一下;“你已经磨蹭半柱香了,还不进去?”

安宁甩开他的手,嘟囔道:“急什么,天色还早。”

施诤言听她这口气明显还要拖下去,眉一皱,直接掰过安宁藏在角落里的头,盯着她道:“安宁,你沙场上的悍气哪里去了?如果连见她也不敢,你回京城干什么,在西北一辈子守着黄沙不就是了!”

“施诤言!”被戳中了痛脚,安宁瞪大眼,满脸不悦。

“皇家和帝家的仇怨已成往事,你当时只有八岁,两家旧恨与你何干?更何况当年你和帝梓元一同在宫里住了一年,情谊也和常人不同。”

“你不懂,我欠她的。”安宁耸拉着脑袋,气焰顿失。

“你今日来锦园,想必是有话对她说,难道你还要她亲自到门口来接你?若是如此,明日京城里不堪的传闻只会更多,对她更是不利,这是你想要的?”

安宁神情一顿,眉眼里带了几分果敢,倏然转头,一字一句开口:“当然不是,我会尽全力保她一世平安喜乐。”

说完掀开布帘跳下马车,朝施诤言摆手豪爽一笑:“你还算有点用,等我出来了,咱们去翎湘楼喝酒。”

施诤言看着她消失在锦园门口,笑了起来,有些无奈。

这些年,安宁心有郁结,过得并不安乐,她一直不肯回京,或许便是为了这位帝家小姐,但愿这次她能解开心结。

锦园是皇家别苑,院内牡丹盛开,繁花似锦,一片安详。行过回廊,安宁远远看见园中木椅上背对而坐的女子,脚步顿了顿,迟疑片刻才走上前,还未等她开口,轻笑声已然响起。

“安宁,你若再不进来,我怕是要亲自去门口迎你了。”

安宁看着骤然转身言笑晏晏的女子,微微一怔。

华贵纷繁的宫廷长裙,盛研的妆容,满脸的和气温柔,和她想象中那个应该满腹仇恨归来的帝梓元完全不同。

猝不及防,甚至是荒唐的不同。

她沉默半晌,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迎上前,道:“梓…承恩,好久不见。”

帝承恩没有错过安宁眼底的疑惑和尴尬,她拉住安宁的手,让她坐下,沏好茶,缓缓开口:“我们确实很久没见了,当年在围场里我借了净玄大师送你的马鞭,说是从帝北城回来后就还给你,可惜……”

见安宁眼底疑窦渐消,她心里一稳,叹了口气,“可惜后来帝北城大乱,我把马鞭给弄丢了,安宁,你不会怪我吧?”

安宁道:“自然不会,一根马鞭算什么,我让师傅再做一根便是。”

话这么说,她眼底却有微不可见的黯然。

那根马鞭是师傅用百年树藤亲手所做,是她七岁生辰的礼物,她自小入泰山习武,最敬重之人便是净玄大师,对师傅所赠之物更是爱如珍宝。可是……如今只是是帝梓元想要的,别说一根马鞭,就算是她安宁的命,她也能立刻给她。

“安宁,你能在明日宴席前来见我,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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