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玲珑-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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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语。第二日宫外才传来更确切的消息，上官大人深夜暴卒于家中，前一日还去上朝，上官族众根本想不到，一时连个准备也没有，更没准备的恐怕是上官太后。
太后上官氏难信其父暴毙而终，欲亲自回家为父奔丧，碍于太后之尊君臣有别不合礼法，漪澜殿太后李氏几次劝阻方让她打消此念，然仍悲痛不止，宫中专为其设堂而祭奠。皇帝为了抚慰悲痛难当的上官太后及其族人，不吝全三朝元老之哀荣，追赠文昌王，帝率百官即临其丧，赙银绢上万，诏六部尚书及内侍监押班为其护丧。及为肃仁皇后服除，昭容上官初蓉产下一子，又册封为景妃。
依制，内廷嫔妃中地位最高者为帝之正妻——皇后，之下为贵妃，再下为四妃，妃之下有九嫔，曰“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昭仪为九嫔之首，九嫔之下又有婕妤、美人 、才人各九位，其下为宝林、御女、采女二各十七人，是为定例。
四妃全俱，然而四妃之中只有丽妃上官易蓉无出，加之她在皇帝和上官太后面前渐渐不如新晋景妃上官初蓉讨好，宫中冷言冷语总算也让她尝到了些滋味。她却是个不愿服输的性子，依仗美貌。仍在嫔妃面前威风凛凛，昔日她的威风有人欣赏，如今内廷四妃并立，各人自有依附。还有谁爱看她的脸色。她打扮得越漂亮越要鹤立鸡群。越是增了他人笑柄。
她心有不顺拿几个低阶嫔妃撒了回气，偏巧被和景妃在御花园里散步的皇帝看到，斥了她一回悍妒，还是景妃求情才免了她再次被罚。跑去和泰安殿和上官太后哭诉，上官太后因其父过世伤心过度病了一阵。如今还没缓过来。也不知她如何安抚上官易蓉。
朝中原先凝集在上官氏周围的势力随着上官大人驾鹤归西渐渐瓦解，已故的文昌王自然还是国中士子接济天下的楷模典范，但再为人所推崇也已经是故人，百年之后化为黄土。和其他凡夫俗子并无差别。且听闻都察院有言官上奏上官氏族人贪敛庶人之财，又有上书言上官氏在李将军失踪期间举荐统领兵权之人在军中目无法纪滥用军权，皇帝当即就撤了那人的职位。
于氏进宫看望玲珑时说起军中的李豫，也说到这事。朝中动向与内廷息息相关，多少风声如溪流汇入大海一般流入宫中，进了人们耳朵，亦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倒有一件最近宫妃们议论最多，因后位和贵妃之位悬空，再纳新人充实内廷已被提上议程。
本就不平静的前朝和内廷，更因此而躁动。
于氏看着女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劝道：“娘娘也该好好打算着些，现在皇上有四位妃子，眼看着又要再纳，娘娘不能不准备着些。”
玲珑本在走神，于是的话也是进耳不进脑，下意识问道：“啊，准备什么？”
见于氏面露无奈之色，才道：“哦，那个啊，内侍监已经呈了卷宗过来，我和怡妃还在商量呢，准备也要一段时日。”
若不是女儿现在已经贵为淑妃，于氏当真想像小时候一样在她脑门上给个爆栗，顺了顺气，于氏苦口婆心道：“娘娘，虽说您现在已经是淑妃了，可也不能高枕无忧啊。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可无，怡妃性子虽好，却和娘娘共事一夫，是女人哪有心甘情愿与人分享丈夫宠爱的。眼看着又有新人要入宫，娘娘可不能再这样懒散。”于氏所知宫中最得宠的除了自己的女儿就是怡妃苏青盈，最有掌事权的妃子也是她们两个，甚至最有可能成为继后的也是她们两人，自然替女儿着急。
玲珑嘟了嘟嘴道：“我何时懒散了……唉，娘，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女儿是淑妃她是怡妃，虽然都是妃可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再说新进宫的到底是新的，宫里升迁和外头一样不可越礼，新来的怎比得女儿这样的宫中老人。”
于氏一听女儿说这“老”字，忙捂了她的嘴，“呸呸！娘娘可不老，以后可别乱说。虽然娘娘现在地位高比她们先得宠，可男人面总是只见新人新不闻旧人哭的，娘娘……”
玲珑不耐烦地挥挥手，目光明锐盯着于氏问道：“娘怎么会忽然向我说这些，是不是爹爹他给你气受，还是家中那妾不听话？”
于氏眼神闪烁，忙道：“说好了家里的事不用娘娘操心，您就别问了。哦对了，你三弟学中功课极好，齐王颇为赏识常带他出去，近日又结实了刑部尚书家的崔公子，常相约去蹴鞠马球呢……”
又抱阿曦来逗弄了一会儿于氏才回去，小团子早上去了漪澜殿和绮公主还有李若涵她们玩，因而于氏未得见。白蔹和素莲送走于氏进来，厅堂空余残茶冷杯不见玲珑，转入内室，玲珑正坐在镜前发呆，白蔹奇道：“娘娘还说要去接公主，怎么还坐在这儿？”
玲珑一惊，忙问：“什么时辰了，哎呀，小团子该不会等急了！”
素莲捂着嘴笑道：“还没到呢，白蔹姑姑吓娘娘，果然把娘娘唬住了。”
叹了一声又软软坐到垫子上，玲珑还转身往镜子里看，白蔹问道：“娘娘这回又再看什么，能不能告诉奴婢？”
玲珑轻松答道：“看我能得宠到几时？”
素莲与白蔹相视一眼，也笑道：“娘娘说笑呢，又不是说给公主听的故事，镜子里还能有个人来答应娘娘，怎么看得出来呢？”
、211宝叶金琼
苏青盈改编的童话故事，玲珑念给小团子听时素莲她们也听过，觉得好奇还特地舀来看，虽然是改编过的，故事的情节确实大致不变，因而素莲她们也熟识。
玲珑抚了抚脸颊，虽未上妆，早起在白蔹的督促下取了白蜜和茯苓调和的珠粉抹了一层细细养着，镜子里的人跟着自己做了同样的动作，白蔹走过来搭在玲珑肩头，小声道：“恕奴婢直言，娘娘能受宠至今靠的并非绝色容颜，因此不用担心容颜老去而失去皇上宠爱。”
素莲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玲珑扁了扁嘴看白蔹一眼，道：“话不是这么说，皇上身素来美女如云，兴许他就是看腻了那些倾国倾城的绝色，乍一看我这样不出挑的就觉得也新鲜，所以就宠幸我了。所以说要是我老了丑了，脸上皱纹出来了，到时候皇上的新鲜感也没有了可怎么办？”
白蔹嘴角扯了扯，最后还是绷住了脸，道：“娘娘是四妃之一，论资历也是四妃中最长的，娘娘现在有儿有女，又有将军战功显赫太后娘娘怜爱，若无大错，娘娘是不会失宠的。”
玲珑摇头道：“不是不会失宠，是我的淑妃之位不会不保。”
白蔹一愣，微微点头，为玲珑披上一件雪青色提花软锦的对襟褙子，缓缓低下身子帮她整理衣摆，“娘娘现在该考虑的应当是如何保全此刻地位抚育抚育和皇子长大，您的荣宠和地位不是您一个人的。”
这话有两个意思，玲珑成为束缚是不会那么容易失宠的。然而固宠也有固宠的难。新晋嫔妃一旦入宫，她的宠爱可能被她们取代，但地位却不会，只要李家不犯什么谋逆之罪。她在宫中没被人寻了错处。她会一直是淑妃，甚至有可能晋封更高的位份，后半辈子富贵是跑不了。但是凡事也有例外，若今次进宫的美人中出现厉害人物，就像先帝的阮贵妃。让先帝有她一人便对其他佳丽置若无视。那么她的地位也许会有危险。白蔹意在提醒玲珑，不必杞人忧天，也不可掉以轻心。
玲珑会意笑了笑，素莲却犹疑道：“可是娘娘对皇上……”看了玲珑一眼。不由叹道：“咱们几个人当中你是过得最风光的，可是最不能随心的也是你。”说完又觉口误，忙捂嘴道：“娘娘恕罪，奴婢逾矩了。”
小时候在尚服局的几个伙伴中。除却死去的蕊香，冬梅早早出宫嫁人，杏花凭借技艺成为掌衣，素莲不想出宫留在她身边，玲珑自己一心想出宫却变成的淑妃，如此说来最风光的还真是她。揉了揉眉心，玲珑笑道：“不是你逾越，不过这些话可别再说了。”
挑了一支宝叶金琼步摇插在鬓边，簪子和簪头成一树，八枚金缕叶拥出九枝交缠的累丝金枝，枝头各一朵嵌宝石的花朵和花苞，中间拧丝立起一支金衔珠穗子的凤凰，玲珑看着精巧喜欢，伸手捻了捻穗子，道：“好了，咱们去漪澜殿接小团子回来，你们两人陪我一块去。”
春来御花园依然繁花似锦，眼瞧着时候还早，玲珑专挑花开得好的地方走，拐来拐去来到园中一处开满梨花的地方，泥土还带着早上露雨微蒸的湿气，浅草如烟，又有香梨如雪飘然而落，雪白新鸀相间，让人眼前一亮。中有一带曲水潺潺，带走不知多少洗净洁白的落花。玲珑和白蔹她们沿水边走了一段，看见怡妃苏青盈带着宫女立在水边，轻红衫子浅碧裙，黛色细眉似蹙，眸光似被春雨洗过一般凝露含情望着水面，神思罔顾间，苏青盈也向这边看过来。
“淑妃姐姐好久不见，也喜欢春日白胜雪的梨花？”
白蔹她们远远跟在后面，玲珑和苏青盈相携踏入水边园亭，“本要去漪澜殿接乐安公主，看着花看得好忍不住驻足，刚才看见苏妹妹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难得春光柔似水，妹妹可别要辜负了。”
苏青盈浅浅一笑，唇边淡淡的弧度恰似这新雨梨花清新宜人，“没什么只是看见这些花开得好，想起从前的房间外也种着一排梨树，每到春日梨花都会飘到屋子里，书案上常常堆起一层白，姐姐喜欢梨香还不让丫头们扫去。”
她说的房间该是指她在苏府中的闺房，玲珑笑道：“苏夫人好雅兴呐，想必心性也比常人雅致。”
苏青盈点点头，眼中浮现轻淡的怅然，道：“是啊，姐姐她……自然什么都是好的，小时候我最崇拜的就是姐姐，希望能成为像姐姐那样的淑女闺秀。对了，淑妃也认得我姐姐？”
她当然认得，陪皇帝私访林松县时还遇到过，不过不好和苏青盈说，于是半真道：“当年还在太后娘娘身边时就听说过，苏夫人是位大美人呢，苏妹妹亦然。”又道：“妹妹贵为怡妃，隽秀文雅自然不输令姐。”
苏青盈含羞笑笑，片刻怅然道：“我终究不比姐姐．．．．．．”
玲珑一时听不明白，只能陪着她默然而坐，东风不解意，一阵掠过刮得枝头梨花簌簌而落，悄悄然落到脚边铺开的裙摆上，苏青盈忽而道：“前些日子内侍监送来的卷宗册子姐姐都看过了么？宫里又要热闹了呢。”
“草草翻了一翻，太多了我都瞧不过来，正想改日找妹妹相商，听说这回要入宫的妹妹们大多出身宦世，品性自然是好的。宫中也该好好安排，我从前没掌过事恐怕还得多劳动妹妹。”上回选秀玲珑还是个御女，无权过问这些，操办此事的是两位太后和陶皇后，如今上官太后还在病中修养，李太后出了名的不爱理事，陶皇后又去了，宫中主事只有她和苏青盈。
苏青盈忙道：“我也是……姐姐好歹从前跟着太后见多识广。说不定也不难，宫中都有旧例，只要吩咐下去各局各司就会照办，你我多多看着些以免错漏就好。不过有一事我还想请教姐姐。”
“妹妹但说无妨。”
“许姐姐还有景妃……初蓉姐姐这些年里也颇熟悉宫中琐事，我想让她们两位帮忙料理选秀的事，姐姐你看如何？”
李太后一直挺欣赏许依云知进退，连皇帝也在玲珑面前夸过她有大家风范，许依云无子，皇帝便将大皇子交予她抚养，若不是宫中已有四位妃子，许依云怕也已封妃了。玲珑曾在苏青盈面前提醒她提防上官初蓉，不过后来她们两人一直有往来，玲珑提过一次被许依云搅了便作罢了，说起来她与上官初蓉并无甚交往，与许依云关系也冷淡，苏青盈大概是怕她不同意。
她却不知玲珑在这种事上最愿意偷懒的，欣然同意。见玲珑面色始终无所异，甚至还有些欢喜，苏青盈不觉道：“有时候真想像姐姐这样，什么都不管不问的，也不用介意许多，啊，我不是说姐姐怎样……只是觉得像姐姐这样，不那么放在心上，不为情所困，也许会过得轻松自在些……”
她眼睑低垂，脸上的表情虽笑还怨，落花随风飘过她的肩头，她低着的没能看到玲珑脸上如噎住一般的表情。当下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什么好，玲珑摇摇头，借着要去接女儿先走一步。
玩了一天小团子累了，不消多哄几句就在褟上呼呼大睡，又去看阿曦，正趴在小木床里吸手指。玲珑笑笑亲了亲他的脸蛋。回到寝殿却见皇帝已经宽衣脱靴歪在榻上。
“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臣妾没有接驾是大不敬！”
皇帝横臂在眼前，看样子不仅来了一阵子，还睡了一会儿，含糊道：“听说你在偏殿陪小团子和阿曦就没让他们惊动你。”揉了揉额角起身，手指刮过玲珑的下巴，道：“放心吧，天黑了没人瞧见。”
见他明明很疲倦的样子还不正经，玲珑也不和他计较，忙让宫人帮他准备沐浴，他搂过玲珑道：“爱妃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