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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桃夭 作者:君子在野-第8部分

小说: 桃夭 作者:君子在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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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晃晃的宝剑应声落地,公子寒抬起眼睛,目光暗含嘲讽:“龙渊,若不求你,你就不碰我,若不找你,你可以数日不见我,莫说今日身陷囹圄,就算明天我死在你面前,你大概仍能冷漠自在,还舔着脸说与我心意相同,是你当真如此无耻,还是修为可比和尚道士?
“我只问你一句话,我对你来说算什么?这两年对你来说,又算什么?”
龙渊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胸口却莫名的疼了起来,公子寒摇了摇手,冷笑道:“罢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百官提了两件事,第一件不成,我只能选第二件,张丞相权倾朝野,他说若能让女儿做皇后,将来的儿子立为太子,他愿助我夺回皇权,下月初五行册封礼,月底选秀,广纳妃嫔,朕走了,你的人,你的心,朕不要了!”

第十四章

“百官提了两件事,第一件不成,我只能选第二件,张丞相权倾朝野,他说若能让女儿做皇后,将来的儿子立为太子,他愿助我夺回皇权,朕心意已决,下月初五行册封礼,月底选秀,广纳妃嫔,朕走了,你的人,你的心,朕不要了!”
帝君在天界万年,从来就是一副无喜无悲的冷淡性子,在人间受了十世磨难,更加心如止水,无人可以撼动,听完公子寒的话,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无名火,一把推开他就要走,想了想又觉得太亏,挥剑把内殿砸了个痛快。
龙渊习得一手好剑法,俯仰旋身之间,大殿悬垂的丝帛帐幔皆被削做碎布,玉盘冰盏叮叮咣咣碎了一地,檀木屏风也未能幸免,被硬生生削掉了一只角儿。
小宫女们上前拦阻,公子寒面色阴沉,一挥手把她们全挡在后面,身体却再支持不住,倚着柱子慢慢坐在地上,语含疲惫道:“由他去。”
“反正散伙了,我再不用受他的气,难道还舍不得这几样东西?”
龙渊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把鱼肠古剑收回腰间,转身拂袖而去。
上次从老仙儿那里抢来的百年山参还剩几根参须,一直好生生的用白帕子裹着,龙渊回到水云殿,把须沫子一股脑儿全倒进滚烫的灯油里,滋啦滋啦烤了一盏茶的功夫,老仙儿果然捂着下巴,一边哎呦叫唤,一边在帷帐后显了形。
水云殿幻化作青山绿水,仙鹤旋飞之仙地,那老仙儿身着白衣而来,却鼓着腮帮子,半分仙风道骨的劲头都没了,一挥拂尘,凭空又变了一副棋局出来,老仙盘腿坐在棋盘边,指着龙渊的鼻子道:“你这竖子!你与那小公子吵架就吵架,回来欺负我老头儿做什么!”
“皇帝娶皇后选嫔妃,繁育子嗣,还有什么阴谋权术,生老病死,那都是凡间最正常的事,枉你自诩参悟世间万物,还被此所惑。”
帝君一身光华流转的华丽紫袍,一个劲儿在老仙面前转圈子,强行用呼吸吐纳之法镇定心神,闷闷道:“并不是为了他。”
说罢两手撑着栏杆,冷着脸去瞪荷叶上的青蛙,青蛙也受不住他那一身寒气,呱呱叫了两声,一蹬后腿跳下水逃跑了。
“就是最近闷了,想找你下棋。”龙渊说罢,绕回来跪坐在老仙对面,拈起一颗黑子落在棋盘右上角,又拈起一颗,等着老仙落子。
这一局棋下得有趣,老仙像打定了主意要磨人性子,一招一式考虑得格外慢,龙渊则恰好相反,老仙儿的棋子一落,他便像早料到一样,啪的把黑子往棋盘一按,一副要置对手于死地的架势。
可惜棋局还没过半,胜负已然分明,龙渊所执黑子连失要地,败得七零八落,老仙儿抚掌笑道:“赢得爽利。”一面慢悠悠地收拾残局,哗啦啦的往盒里里扔棋子,嘴里也不闲着,戏谑道:“帝君今日的棋艺,可是连往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龙渊把棋子往盒子一摔,向后倚着栏杆:“不下了,无趣的很。”
说罢站起身负手踱步子,几次要开口都强行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知转悠了多少圈,终于压制不住脾气,冲着老仙儿把心中郁结吐了个干净,一连串数落道:“你说那皇帝是不是烧坏了脑子,认为娶了皇后就能逃过一劫,这明明就是缓兵之计,逼他做傀儡,但他若真的一分实权也没了,那丞相还有必要留他么?这等蠢物,若是修仙,十世也摸不到天庭的边儿,凭什么让我垂青于他,若没有我,他算什么?”
老仙儿咽下一口酒,砸吧两下嘴,闭着眼睛捋胡子,就是不接帝君的话茬。
龙渊又转了两圈,继续道:“他早跟了我,此时又要立后,他把我当什么?我舍弃千年基业换他平安至今,就为了让他娶一名女子来气我?”
“说什么要繁衍皇嗣,那不是要同妃嫔做那腌臜之事,他那时的样子,怎么能让别人看到?”
老仙儿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瞄着龙渊:“帝君,他是个普通凡人,自然有凡人之欲,若你不喜欢,让给别人也好嘛。”
龙渊一闭眼睛,脑中想象着公子寒与妃子颠鸾倒凤的场景,想到他伏在别人身上,露出修长的裸背和结实的臀肉,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往脑门涌,恨不得将那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老仙儿揪来一剑劈了泄愤,急道:“谁说我不喜欢,他每次说想,我都依着他,哪里就不喜欢了?再说已经成了我的人,不管我喜不喜欢,他都不能再跟别人……”
话没说完,龙渊也觉得这话是无理了些,想到自己素日冷情,常常怠慢了公子寒,便自知理亏,不肯往下说了,抿着嘴唇生了一会儿闷气,又道:“总之是不行,一天也不行,一次也不行。”
老仙儿听到这里,终于再憋不住,哈哈哈的拍着大腿笑了个前仰后合,一下子没维持好平衡,险些朝后跌进湖里。
这一跤有些狼狈,老仙儿攀着木栏杆爬起来,清了清嗓子,对龙渊道:“这可是稀罕事,帝君也有急得跳脚的时候,还是为了人间一个、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
说罢慢条斯理的敲了敲酒坛子,笑道“论修为我不如你,可论这人间情爱嘛,你差得远了,老头儿虽不能说深谙此道,仙班未成时也是一介风流人,帝君且饮一盏酒,待我予你指点一二。”
“装腔作势。”龙渊表情倨傲,从仙童手中接过盛满酒浆的绿玉杯,呷了一口,皱眉道:“这是酒仙的新作?怎如此甜腻?”
老仙儿没接话,反问道:“帝君,你来人世已经二百余年,可知当日那狐妖所言的相思之苦有所收获?”
这却是一桩旧案,昔日白狐妖受蒲仙蛊惑,常在帝君府邸前守望,甚至以泪洗面,一天终于不堪忍受,趁帝君出门,化为一名艳丽妩媚的少年质问他位列仙籍万年,可曾懂得何为相思,何为相悦,何为盟誓,何为生死不离。帝君对此等情思自然不屑一顾,冷冰冰的甩了一句:“哪里来的痴傻妖孽,莫要挡我去路。”见白狐还流连不去,又冷言取笑了一番,最终害的它心灰意冷,不得善终。
在人间历劫的前九世,龙渊甚少想起这段往事,就算偶尔提及,也是认为自己被他连累而倍感厌恶,此时再回想时竟多了几分感叹,惋惜道:“千年道行毁于一旦,是我害了他。”
说罢端起酒杯,将剩余酒汁一饮而尽,这一下子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龙渊抹了抹嘴角,指着那老仙儿,哭笑不得道:“那酒仙是越来越疯癫了,这酒方才还甜腻,此时又苦得无法入口。”
老仙儿笑道:“这酒的名字正是那蒲仙所起,名为‘相思’。”
“何解?”
“初见良人,两情相悦,天天与之花前月下,为其痛苦而痛苦,为其快乐而快乐,他就是要天上月亮,你也愿意搭梯子去摘,自然甜腻美满。”老仙儿顿了顿,“及至争执,欺骗,背叛,分别,心如刀绞,愁肠百结,因为不设防备,所以伤的更重,仿佛将一颗心递上,被他人踩在脚底,当初的甜腻化为憎恨,恨不得剥其皮,啖其肉,自然苦如黄连。”
老仙盛了一杯,品味道:“还没有酿到好时候,若再过些时日,明明入口苦如黄连,饮下却觉得甘如蜜糖,个中滋味,唯有无怨无尤一词可以形容。”
龙渊疑惑道:“我并不相信,那不是摄魂妖术么?”
终究不感兴趣,摇头道:“说这些莫须有的作甚,我只问你,寒儿的事可有办法?他这人年纪不大,心思却重,此番惹了他,怕是再不肯见我了。”
“这倒奇怪,我记得他命中无妻无子。”老仙儿掐指一算,忽然脸色大变,推着龙渊的肩膀往外撵,急道:“快,你快回去,酒中有毒,那小公子要没命了!”
仙界幻境顷刻消失殆尽,那老仙儿也不见了,龙渊没揣摩明白老仙刚方才所说的酒中有毒是什么意思,跟着略一掐算,暗道一声糟了,立刻吩咐仆役看好宫门,趁着夜色往承天殿赶去。
这一路走的焦急,明明还是春寒料峭,后背却几乎被冷汗渗透,赶到地方一看,守门的十多名宫人全被老仙儿用术法迷晕了,本来紧紧关闭的大门朝外敞开,穿过花园往里走,只见内殿满地狼藉无人收拾,公子寒身着黑色朝服,倚着大殿立柱半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口中喃喃自语什么,手里抓着一只斟满酒液的犀角杯,却是正要往嘴边送。

第十五章

这一路走的焦急,明明还是春寒料峭,后背却几乎被冷汗渗透,赶到地方一看,守门的十多名宫人全被老仙儿用术法迷晕了,本来紧紧关闭的大门朝外敞开,穿过花园往里走,只见内殿满地狼藉无人收拾,公子寒身着黑色朝服,倚着大殿立柱半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口中喃喃自语什么,手里抓着一只斟满酒液的犀角杯,却是正要往嘴边送。
“住手!”
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让公子寒手中的动作稍微停顿,一瞬间的迟疑,龙渊干脆利落的一个箭步冲上前,按着公子寒的肩膀将他扑倒在地,当啷啷一阵响动,犀角镶金的酒杯脱了手,沿着青砖地面滚出老远,杯里的酒也淋淋漓漓的洒了一地。
公子寒被撞得仰面躺在地上,只觉得头晕目眩,后背被磕的生疼,待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急忙翻了个身,连滚带爬的要去跟龙渊争抢酒杯。
酒醉让身体不听使唤,公子寒爬了两步就不动弹了,眼睁睁的看着龙渊把杯子捡起来,放在鼻下仔细嗅了嗅,一双长眉立刻锁成了疙瘩。
酒是宫中常备的西域葡萄,却散发着不该有的清苦气息,杯底残余的酒汁沉积着一些尚未融化的白色粉末,用指甲挑起来一闻,一股浓烈的呛苦直冲鼻子。
龙渊摔了杯子,一把拽过公子寒的手腕,急道:“今天谁在你身边当差?这酒是谁斟的,你可曾喝了,喝了多少?”
说着提起剑就要去门口寻当值的宫女,公子寒见瞒不住他,摇晃着跪坐起来,从怀中掏出装鸩毒的油纸包往地上一掷,冷笑道:“亡国之君赏自己一壶鸩酒,自斟自饮,甚是快哉!”
见龙渊面色煞白,真的去捡那油纸包,拆开与酒中之毒仔细比较,公子寒突然开始大笑,嘻嘻哈哈的乐了一阵,猛的伸手指着龙渊,怒喝道:“谁放你进来的,我已发誓再不跟你见面,给朕滚出去!”
又抓起身旁的酒壶,在大殿地砖当当敲击,吼道:“来人!快把这逆贼轰出去砍了,一个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都当寡人死了么!”
龙渊见他脸颊酡红,一副半睡半醒的疯癫模样,急忙掰开他的手,抢过酒壶,打开壶盖闻了闻残酒的味道,发现与平时并无异样,又尝了一口,确认只是普通酒浆,这才放了心。
“你这蠢物,这时候还有精力跟我置气。”龙渊摇了摇头,扶起公子寒,让他倚靠石柱站着,“你说事情尚有对策,就是这样的草包对策?我倒是宁愿你去养育皇嗣,也不愿你自寻死路。”
公子寒醉得厉害,兀自闭目仰头嬉笑,后背却蹭着石壁一个劲往下滑,龙渊捉住他的双手环在自己腰间,又伸手去楼他,公子寒却像碰到火炭似的,猛的缩回手,喃喃道:“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问的也都问了,我只有这一个归宿,你快些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龙渊叹了口气,用手背轻轻摩挲他滚烫的脸颊:“就算你对我一心一意,不愿纳皇后养小公子,再想办法拖延百官就是了,哪至于走投无路?做皇帝的人,跟市井泼皮一样喝酒滋事,闹到自尽的地步,像什么话?我若来的晚些,可不是要悔死了吗?”
“你喝醉了,今晚我陪你睡,明日醒了咱们再拿主意。”
说罢根本不管什么再不见面的话,将公子寒一把扛起来往内殿走,公子寒却根本不配合,像条刚扔上砧板的活鲤鱼,连踢带踹没有半分安宁。
他虽然病后身体瘦弱,毕竟是个男子,认真挣扎起来一时也让人没办法应对,龙渊箍他的小腿,公子寒便用手肘猛击他后背,待对方忍不住疼痛将他放在地上,他又疯了似的转过身一头将龙渊撞倒在地,扑过去骑在他身上,两手卡住他的脖子,断断续续的威逼:“你走不走?走不走!”
公子寒自小脾气温顺,龙渊则永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因此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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