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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大秦帝国-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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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额已经有了粗深的皱纹,紧锁深思的眉头和明亮的双眸,竟然也延伸出细细的鱼尾纹,英挺的鼻梁带有些微的鹰勾,显出凛然难犯的一种严厉;不厚然而却很宽阔的嘴唇紧闭着,嘴角伸出两条深深的腮线。似乎隐藏了太多的人世沧桑,那平静淡漠而又专注的神情,给人难以窥视的深沉和隐秘…… 
  莹玉蓦然想起,当年在大哥书房见到卫鞅时,那是一副多么英俊而明亮的青春面容!光阴荏苒,呕心沥血,竟至于青春亮色倏忽消逝!猛然之间,莹玉不禁心头一阵热流。 她默默离开了书房,一个人久久凝望着那轮西斜的秋月。片刻后,她又飘然来到书房门前,轻轻的叩门。 
  “呵,请进吧。”卫鞅显然知道仆人是不会敲门的,声音平淡礼貌。 
  “饮点儿热酒好么?夜凉了呢。”莹玉托着一个铜盘,上面放着一个棉布包裹的陶罐,脸上洋溢着纯真甜蜜的笑意。 
  “呵,好吧。”卫鞅似乎没有料到,手头的鹅翎大笔还点在竹简上。 
  莹玉撩起长裙,跪坐在长案的横头,从陶罐中斟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黄米稠酒,双手捧到卫鞅面前,“来,大哥一次能喝半坛呢。”待卫鞅接过,她又利落的将燎炉拨旺,加了几片木炭,又静静的端详着卫鞅,脸上泛起一片红潮,“我,该如何称你?夫君?鞅?还是……”还没说完,已经羞怯的低下了头,只有雪白的脖颈对着卫鞅。 
  “你说呢?”卫鞅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问,不禁笑了一下。 
  “哪?我能叫你名字么?” 
  卫鞅喉头猛然一哽,便想起了白雪的神情,闪念间又感到莹玉的无辜,“叫吧,随你了。” 
  “还是,先,叫你夫君吧。” 
  “也可。”卫鞅笑笑,“好吧,再来一碗。你先去歇息。我要将这些批完。新都城即刻开工,要急用。” 
  “知道。不会扰你的。”莹玉一笑,却没有离开,“新都城在哪儿?能带我去看看么?” 
  “好吧。开春后新都启工,正好要去。” 
  “真好。”莹玉笑着起身,“那我先去了。”便轻柔的离开了书房,将门轻轻掩上。 
  天色微明,当庭院中传来仆人洒扫庭除的声音时,卫鞅才疲惫的离开书案,匆匆来到已经是花烛洞房的寝室。粗大的红烛依旧在风罩中摇曳,已经凝成了大块的泪结,偶尔弹起爆响的烛花。莹玉和衣倚在卧榻栏杆上睡着了,脸上是灿烂的笑容,眼角却有一丝细细的泪珠。 
  卫鞅怔怔的站立良久,不禁轻轻的叹息一声,拿过自己宽大的夹层斗篷,轻轻披在她身上。     
五、洒满阳光的新都工地 
  三月阳春,一队人马出了栎阳,向西而来。 
  大地已经解冻,杨柳桑榆也已经冒出了鲜嫩的绿芽。官道上人车马川流不息,绝大部分都是向西去的。络绎不绝的牛车拉着粮食、草料、工具,后边尾随着身背各色包袱和各种工具的农夫。他们看见身后骑士簇拥的官人,竟是纷纷驻足,兴奋议论,“哟,公主!知道么?”“那个,穿白衣的是大良造!”“大婚典见的,记得呢!”“国君!那个是国君!”一时间,官道上骚动起来,“公主万岁!”的喊声竟是响彻原野。 
  莹玉红着脸笑道:“我看还是下道吧,人太多,不好走呢。” 
  卫鞅道:“君上,下道也好,否则民伕太慢。” 
  “好,我等从河岸走。”秦孝公说完,马缰一提,便冲上了官道旁的草地。一队人马便拐上了渭水北岸的盐硷草滩。 
  正是冰雪溶化春水浩荡的季节,渭水河道宽阔异常,泛蓝的波涛中隐隐可见晶莹洁白的浮冰。往年,渭水的开运时节是三月中浮冰完全消失的时候。眼下正是二月未完,河面上已经有了木排和货船。那些张着巨大白帆的货船,显然都是山东六国的商船。它们满帆劲划,悠悠西上,将黑帆木排一只又一只的抛在后面。黑帆大木排几乎无一例外的是秦人的货排,木排上堆满小山一样的白色石料,一队队纤夫在河边喊着粗犷的号子逆流而上。 
  “君上,石料是从蓝田采集,从灞水进入渭水西上的。”卫鞅指着河中木排,向秦孝公介绍。 
  “春日开工,会不会妨碍春耕?”秦孝公问。 
  “不会。新都工地是三丁抽一,日工一钱,庶民都很踊跃,还要自带粮草呢。” 
  秦孝公大笑,“哪不成大禹治水了?不行,粮草还是要国府出。” 
  卫鞅笑道:“我变通了一下,自带粮草者如数抵去赋税,如此可免来回运输周折,老百姓都很高兴。各县吏员只管督导做工,粮草一点儿没费心。” 
  “好啊,秦人还是富了,春荒时节尚有余粮,谈何容易!” 
  莹玉笑问,“大良造啊,离新都还有多远呵?” 
  虽然是官称,莹玉却说得亲昵玩笑一般。卫鞅不禁笑道:“若放马驰骋,一个时辰可到。缓行踏勘,两个多时辰吧。” 
  “河里只见石料,木材从哪儿来啊?”莹玉又问。 
  “木材比石料好解决。陇西、陈仓、大散岭,都在渭水两岸,顺流放排,快捷便当。如若不够,还有南山林海呢。” 
  “大良造呵,”秦孝公似乎想起了什么,“我们的工师行么?城防、宫殿、街市,要摆布好谈何容易?秦国没有建过大都城啊。” 
  卫鞅笑了,“君上,如今我们的工师却是不愁了。其一,六国援助,尤其魏国最热心。” 
  “哎,日出西山不成?魏国如何援助秦国?”莹玉惊讶得合不拢嘴。 
  孝公大笑,“真傻!哪是黄鼠拜鸡,想摸清我们新都的底细,能要么?” 
  “其二,六国大商人争相包揽,还有找景监重金贿赂于我的。” 
  “噢?他们没有条件?”莹玉似乎也明白了许多。 
  “自然有。新都给他一条街。” 
  秦孝公轻蔑笑道:“商之为奸,竟至于此啊。” 
  “其三,墨家派相里勤下山,愿率一百名弟子做大工师,帮我建造秦都。” 
  秦孝公恍然大悟,“啊,墨子大师,好!原来大良造的宝押在此处!” 
  莹玉顽皮的一笑,“吔,一说到墨家,大哥准高兴!”秦孝公和卫鞅不禁同声大笑。 
  谈笑间遥遥可见一道高塬横在右手,西来的渭水河道拐了一个大弯,好象骤然被折断一般。卫鞅手中马鞭遥指高塬,“君上,当地庶民将这座山塬叫北阪 。跃上北阪,可鸟瞰新都地貌。”秦孝公笑道:“自当一看。” 
  卫鞅一挥手,马队便驰上高塬。众人立马遥望,顿感胸襟开阔—— 
  高塬之上,仍然是平坦的土地伸向遥远的北方。渭水平原从北阪开始,形成第一道土塬,而后逐次向北方推进,一道塬高过一道塬,直到变成莽莽苍苍的高山密林,变成北地郡和上郡的山地高原。第一道跃起的北阪,在渭水北岸形成了一个向南面张开的巨大的弧形,渭水自西而来,在北阪脚下骤然折向东北,沿着北阪东流六十余里,又沿着北阪东塬折向东南,再骤然东折,一涌而入大河!雄峻的北阪好象一个巨人张开了双臂,将渭水揽进了怀抱。北阪塬根至渭水河道,是宽约三四十里的广阔谷地。秦国的新都就要建在这片东西六十余里、南北三四十里的谷地的中央地带。 
  秦孝公一看就明白,这片夹在北阪与渭水之间的广阔谷地,实在是关中平原的一块腹心险地。纵有强敌可以攻破东面的函谷关、武关或西面的大散关,进入关中腹心,这块依山面水纵深宽阔的谷地,也完全可以展开兵力凭险据守,至少可以从容不迫的向北阪撤退,进入北边的山塬地带再行周旋。而在目前,魏国还占据着函谷关天险和华山要塞,关中东面已无险可守的情势下,这块北阪谷地更显得尤其重要。相比于栎阳的孤城一片四面平川,北阪之地简直就是四面要塞的金城汤池! 
  卫鞅笑道,“阴阳家说,北阪乃兴秦圣地呢。” 
  “噢?何以见得?”秦孝公大是兴致。 
  “君上请看,这巍巍北阪,乃天赐王座。这滔滔渭水,乃龙行于前。被山带河,南面而坐,正成王天下之大气象也。五德说以为,秦为水德,水性阴平,正应以法治国而大出于天下。渭水逶迤于王城,正应彰显水德之兆。佳水于前,北阪于后,正是聚合王气之形胜要地。” 
  秦孝公微笑,“大良造也精通阴阳五行说?真相信么?” 
  卫鞅低声笑道:“民心即天心。庶民信之,君上难道不信么?” 
  秦孝公恍然大笑,“好!与民同心。秦国当兴,如何不信?” 
  莹玉兴奋的问,“新都有名字么?” 
  “还没有呢。正要请君上定名。”卫鞅肃然拱手。 
  秦孝公笑道:“大良造定吧,其中许多讲究,我是不明白呢。” 
  卫鞅马鞭对着河谷遥遥一圈,“君上,你看这块平川座北面南,处处向阳,一片大明大亮,就叫它咸阳如何?” 
  莹玉便先拍掌笑道:“咸阳,咸阳,都是太阳!好,大哥,这名字好!” 
  “还有甚讲究么?”秦孝公笑问。 
  “水德阴平,须得大阳之象补之,方可阴阳中和,气象久远。” 
  秦孝公点头大笑,“好!让我秦国尽撒阳光,一片辉煌——就叫咸阳了!” 
  马队骑士顿时欢呼起来:“咸阳!咸阳!一片辉煌——!” 
  从北阪进入工地的下坡路上,遥遥可见数十里方圆的平原上到处都是劳作的人群。北阪塬根处,各县民伕正在各自的居住区域挖土窑,熙熙攘攘,喧闹不断。北阪黄土厚实疏松,窑洞很容易挖,且又直立不倒。入住其中,非但冬暖夏凉,而且可以节省大量的帐篷,又不占施工场地,对于建筑都城这样的长期工程,简直是天赐便利。平原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则主要是划分工区、堆放石料、木料和砖瓦。渭水岸边的河谷之中,是数十座烧制砖瓦石灰的火窑,浓烟滚滚,连绵十余里如狼烟烽火,分外壮观。莹玉看得大是惊讶兴奋,笑问:“呀,千军万马,战场一般,谁来统率?” 
  卫鞅笑答:“栎阳令王轼总领,墨家相里勤总工,长史景监总监了。” 
  “五年能完工么?”秦孝公问。 
  “谋划六年,若无意外,不会延期。” 
  “魏国大梁的王宫建了几年?” 
  “五年,还得三五年吧。” 
  秦孝公不禁大笑,“要和魏国同时迁都,魏罂得气歪了嘴呢。” 
  正当午时,在工地中心——未来的咸阳大殿地基处,由栎阳令王轼主持,秦孝公祭拜天地,亲自挖开了第一块草地,将雍城宗庙的一抔黄土埋进了咸阳宫的基石下,祷告列祖列宗保佑秦国强盛。如同春耕大典一样,奠基大礼一完成,四野欢呼,整个工地轰轰然破土动工。 
  秦都咸阳的建造,就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春天开始了。 
  秦孝公卫鞅一行却没有在这片令人留恋的土地上停留,奠基大礼一毕,就马不停蹄的赶往陈仓。他们更加关注的是陈仓峡谷里的新军训练。     
六、大峡谷里的神秘新军 
  车英受命训练新军已经整整一年了。 
  经过裁汰整编,秦国的新军只保留三万铁甲骑兵和两万重甲步卒。就其总数而言,只有秦国原来兵力的一半。按照周礼,秦国在周平王初封诸侯时就是“千乘之国”的大诸侯,也就是说,其拥有的战车数量以千为单位计算,最多不许超过五千辆兵车。车战的全盛时期,恰逢春秋争霸的烽烟时代,秦穆公称霸时,秦国最多曾拥有兵车五千余辆,总兵力将近二十万,曾经威振中原。 
  在殷商和西周时期,兵车的配置为:车上甲士三人——车左、车右各一为主战甲士,御者一人驾驭战车,皆由贵族出身的壮士担任;车下步卒十人,称为“一什”,由平民与奴隶出身的军兵组成。那时侯,车战甲士是军中骑士的最高等级,训练极为严格,非但要精通长戈大矛的搏击,而且要对短兵与射箭有很高技艺。除此而外,骑术、驾驭技能,经受剧烈颠簸而能挺立作战的体能技能,三人配合的默契等等,无一不是车战成败的关键。 
  到了春秋时期,由于长期战争,兵车甲士大是短缺。同时,兵员的来源也有了很大变化,兵车配置就形成了车上甲士减少,而车下步卒增多的普遍局面。秦国兵车与当时的山东诸侯在配置上大体相当,车上甲士减少为两人——一人主战,一人驾车;车下步卒扩大为二十到七十二人不等,编为五人一“伍”、五伍一“两”的战斗小单元;车下步卒由车上甲士指挥,车上甲士称为“两司马”。 
  按照如此规模配置,秦国在车战全盛时期的兵力大体是十余万人。这种车战机动性很差,非常容易分出胜负。两军各下战书之后,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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