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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花落春仍在-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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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兰廷果然没有留难,挥挥手放他走了。
  苏秋急速离开,嘴角爬上了笑容。
  在他身后司马兰廷不下于他的愉悦也悄然绽放。
  两月担忧一夜扫清。今晚,不虚此行。
  卯时,早课时间,苏子鱼自然转醒。被床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吓得一跳。
  “你有病么?大清早的吓人。”苏子鱼发现那双眼睛和往日不同,从心底溢着愉快。这是怎么了?升官了?
  司马兰廷大手一捞,苏小哥猫似的被抱进怀里,听他哥高兴道:“没事了……没事了……”

  五十八 旧人旧事(一)

  苏子鱼使力掰开司马兰廷的下巴,跟着一脚踹过去。
  司马兰廷让开了,苏子鱼咕隆着“大夏的天,也不怕热,哪儿来这么高兴……哎哟,痛……”晃晃悠悠地走出去漱洗。
  外面秋水知道他素来早起,已经备好清水给他用。等净了脸,漱过口,自己胡乱束着头发,转进内室想问他哥昨晚上做什么去了,结果司马兰廷又不见了踪影。这人行踪飘忽,苏子鱼也不惊奇,暂时压下疑问自己去早课。
  苏子鱼的早课时间可长可短,常常连着打坐能坐上半天。但自从被魏华存抓住后倒是开始刻意控制早课,好留下空来练武,今日不用赶着到署衙,还可以延长些时候。辰时正,等他练功完毕净过身后才开始早膳,司马兰廷也不知从那里回来陪他一起用饭,方才的满眼欣喜已经收了回去,恢复到不急不缓一脸清淡。
  两人对坐而食。由于时间有些过晚,都觉得腹内饥饿,顾着进食好一阵默然无声。等苏子鱼碗里的玉尖面食净了,司马兰廷给他夹了两个金银夹花平截到碗里。
  发现苏小弟不进肉食后,王府的大厨被下了死命令。成天研究如何不露痕迹地把荤腥融进面点里,让苏子鱼不知不觉的吃下去还要赞出味道好。白如银的蟹肉加黄似金的蟹黄做成的花卷还真让苏子鱼赞不绝口:“这什么陷的?”
  司马兰廷仔细尝了一个,断然道:“豆腐,南瓜。”秋水在一边埋首偷笑。
  “昨晚,”苏子鱼咽下一口碎卷,突然想到昨晚浴池里的事,觉得一阵心热气躁,脸上微微带上酡颜,震了震嗓子道:“我半夜醒来没看见你……”
  司马兰廷抿了抿嘴,目子里带了笑意,对旁边侍奉的秋水道:“这里不用侍候了。”秋水以为他俩要说到机要的事情,连忙退下避嫌。
  “又梦魇了?”司马兰廷盯苏子鱼仍带一丝稚嫩的容颜细细看着:“还是每晚睡前喝一盏安神茶汤吧,兴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苏子鱼太重情意,希望此次揭发杨骏的安排不会让他增加新的心结,司马兰廷一边想着一边随口解说:“昨晚出去处理点事务,会见的人罗唆了些。”
  苏子鱼点点头,虽然不十分明白却也没追问,犹豫了一下说:“你……做的事算不算谋逆?”
  “怕受牵连?”
  苏子鱼眉头一皱,看向司马兰廷发现他这一问并不含讥讽,神情中倒有些许戏谑,笑道:“我又没入籍,九族都牵连不到我头上。”说罢又觉得这话有些怪异,其实他并没想过正名身份,一来牵连太多,二来他自觉欠养父诸多无法偿还,感情上也更亲近一些。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司马兰廷却对“入籍”这个词眩惑了一下。入籍?他曾经想过等诸事圆满之后,让苏子鱼认祖归宗,想必这也是父王的愿望。但如今,两人这般关系,倒要衡量一番才好,思量着说:“我要那个位置并不只是为了争权夺利。有的事,我本该早给你说明,只是不想你牵扯进来平添危险。事成之前并不是无法让你入籍,却是不易。而且你现在也不宜入籍,今后我万一事败,也好保存你。”
  语毕一片寂静。连司马兰廷自己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原来自己内心竟也藏着这样的隐忧。愣了愣,随即释然。
  反倒是苏子鱼给说得心头一重:“你非要去争那个位置么?”司马兰廷要是出事……只是想一想,他就觉得无法接受。再也看不到这张脸,再也感受不到这个体温?苏子鱼一把抓住司马兰廷的袖子,第一次正式祈求道:“不是你的,你为什么非要去争?不要了好不好?”
  这样的话只有苏子鱼能说得出来,也只有苏子鱼敢说。司马兰廷没有接话,唤过丫头进来伺候净手漱口,两个人都收拾完毕突然说道:“等下午凉爽点,我们动身去山里避几天暑。”
  苏子鱼吊了半天的心,被人一句话就抛开了,他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哼了一声,背过身子转过脸:“不去!”
  司马兰廷走过去揉揉他的头发,叹道:“傻瓜……”这么一颗看似聪明的脑袋,真不知道为什么会长成这样。
  苏子鱼抬眼看去,司马兰廷白玉细致的脸上竟有悲凉孤漠之感,清澈如水的眼波荡漾着无奈。刹那间,心里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被触动了,一股别样的情绪慢慢扩散到四肢百骸,他轻声说:“哥,我担心你,就是担心你。”
  “我知道,我知道。”司马兰廷把他揽进怀里,安抚着:“你让我好好想想……”
  这北邙山一行,是不得不为的。那桩旧事要安排苏子鱼自己发觉出来,总得些时日布置。这期间保不准杨家会做出些动作示好,不如避开去一了百了。
  况且司马兰廷这进得山里,还有另外的想头,有些话由他来说,不如旁人来说。两下里都定了罪,杨家就只能绝了妄想。迟早要灭你满门的,哪能让你这时候来认外孙,陪上他一个弟弟。
  到山脚就弃了车马,只余奉祥负担行李跟在后面,司马兰廷平日里出门总跟着的十八个人如今都留在山下待命。
  申末,几人开始走上小路,奉祥是走过几次的,道熟,虽然比不上两人的脚力却不落多后。天色越来越暗,脚下走的也已经称不上小道了,都是荆棘乱草中自己开拓的落脚点。苏子鱼本以为是到山里修的避暑山庄,看这人迹罕至的样子才知道不对,忍不住猜到:“哥,我们这是要躲山洞里避暑?”
  司马兰廷不搭理他,奉祥只得气喘吁吁地回到:“二爷,你想到那里去了。虽然那地方不大,却是正经的几间精舍,当年可是花了大功夫修建的。光挑地点就花了好几个月。”苏子鱼隐隐想到什么,没再说话了,几人专心赶路。天黑净时,越过一个山涧,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方圆约一里的谷地。

  五十九 旧人旧事(二)

  “这是……奇门遁甲?”苏子鱼看着石竹掩映的平谷,明月虽亮却照不见里面半点竹瓦飞檐,“律居阴而治阳,历居阳而治阴……是根据历术甲子排列的仪象阵。”
  司马兰廷有些吃惊的看着他,还未等他说话谷内传来声音,不高不低,就像人就站在眼前说话:“何处入?”
  “啥?”苏子鱼傻头傻脑的东张西望,哪能看到人影。只得转头去看司马兰廷。
  “我师父。”司马兰廷对这场突如其来的考试不置一词,“他问你知不知道怎么才能进去。”
  苏子鱼垮了脸,本来不想接招的,但既然是他哥的师父那就不能不给人面子了,嘴上咕隆着“真麻烦”心里却开始认认真真打量计算。
  “月明毕聚,日得甲子,夜半朔旦处暑,正西。十二。大余五十四,小余三百四十八;大余五,小余八……天王之廷,大角位!”
  竹林里“唰”的一声,惊起一众栖鸟,再无人音。
  司马兰廷勾起嘴角,看苏子鱼的眼神都变了。从来知道他这个弟弟聪明,却没想到竟能厉害成这样,连他自己都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计算出正确方位。司马兰廷想起交给他操练的所谓“小鱼摆尾阵”,看来自己真是有眼不识山中宝了。
  苏子鱼自己却无多大把握,还在巴巴的问他哥:“对了么?”
  司马兰廷点点头,带头向大角位走去。
  花了一柱香时间穿过竹林乱石,葱郁的山林间果然有数间精舍,全竹结构看上去却厚实雅致。
  房舍前一方空地,石桌石凳,几丛茉莉。旁有一人长身站立,四五十岁,面容说不上年轻也说不上苍老,却已满头灰白。那神情……苏子鱼偷偷瞟了一眼司马兰廷,如出一策的冷漠冰凉……死人脸。
  “师父。”司马兰廷行了半礼。
  苏子鱼乖乖的也跟着行半礼,叫:“师父。”
  “何人?”死人脸静静的看着司马兰廷。
  “小弟。”
  方翰有些诧异,眼神移到苏子鱼身上“司马子鱼?”
  苏小哥不高兴了,被这人眼光一扫,像给看了个对穿。不乐意的纠正道:“苏子鱼!”
  方翰的眼光已经看向别处,有些神游天外,整个人身上那种凌厉的气势慢慢收敛。意味不明的看了司马兰廷两眼后,转身走进屋里。
  奉祥显然是经验十足的,不声不响自己到厢房收拾行李去了。
  苏子鱼跟着司马兰廷进到堂屋,桌椅俱全,无不精致,却和眼前两人一般泛着清冷。以前只有他哥一人倒不觉得,现在多加了一个面无表情的人,苏子鱼觉得怎么看着怎么难受。
  “何事?”方翰坐在上首,淡容冷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不欢迎客人到来。
  “避暑而已。”
  得了回答,方翰没再露声色,只是又打量了几眼苏子鱼,终于道:“师从慧远?”
  这下轮到苏子鱼诧异了,想了一下,大约是司马兰廷告诉的。他不是前段时间进山里闭关练功么,应该就是到这里来了。
  苏子鱼老老实实点点头,他看出方翰眼中有几分赞许。
  方翰果然赞道:“名师。”
  虽不是赞他,苏子鱼心里也乐开了花。那啥,名师出高徒嘛!可方翰下一句把苏子鱼惹毛了。
  “太黑,相貌倒有几分相似。”
  苏子鱼气急,再说他黑,他就翻脸了!死人脸!压着郁闷,向他哥道:“我饿了。”肚子适时配合的一阵咕咕。
  司马兰廷好笑的看他一眼,宠他宠惯了,站起身来向方翰告退。
  方翰有些迟疑,还是挥挥手放他们离开了。
  苏子鱼出到屋外仍旧瘪着嘴,司马兰廷揽过他肩头,揉他的黑发,这小子还没到束冠的年纪,披散的头发总是让人忍不住抚弄。一头黑发,柔柔顺顺的,但脾气却不顺,容不下谁说他不好,看来小子肚量也不大。
  他却想不到,苏子鱼这是有些自卑。
  从前苏子鱼也是粉雕玉琢的小娃儿,到山上几年野惯了,寺里师兄弟不会说他,师父师伯也不会说他,佛门里谁管你相貌皮肤?他还一直当自己是原来人见人爱的俊哥儿,下得山来头一个就遇见了司马兰廷,从此后一路被打击到底。身边又老有这么个人衬托,更显出自己“平凡”。苏子鱼虽不见待那些以貌取人的,到底还是小孩子,总希望人家夸他,玉树临风也好,风度偏偏也罢。可得到的全是一句:“黑小子……”
  司马兰廷不知道他这些心思,解说道:“师父其实挺喜欢你的,你破了他的阵法他也没计较。我看他刚才本还想询问你几句,连我也没想到你竟如此精通奇门之术。”
  苏子鱼瘪着的嘴忍不住翘起来,脸扬得高高的,开始得意了:“那是!”想起往事却不胜唏嘘。
  苏子鱼学武上心,学别的就不那么热心了,他以后要当和尚又不是要当将军,学阵法干嘛?浪费他玩水撒野的时间!慧远对症下药,不管你怎么学,花多少时间,反正你得学会了才出得了门。苏小哥被关了三个月,逼着把古今阵法学了个融会贯通发扬光大。不光阵法,连带困住他的机关都被拆得一干二净。
  慧清送了他一句,鱼为嬉戏,乃自强不息。
  这山里确实比平地凉爽许多,入夜之后更是燥热尽散,还有些微湿凉。这几间精舍分成东西两厢。西房挨着堂屋,方翰一般就起居在这此。东房,小东房在右边,远对着厨房。厨房旁边还有两间庑屋。
  两人回到东房,奉祥已经摆上了碗筷,过不多会儿又添上了饭菜。苏子鱼和奉勇几人在外时都是不计较那许多,同桌而食的,也没多想就招呼奉祥过来一起用餐。奉祥一脸惊奇,看看傍边的司马兰廷,急忙推迟。开玩笑,就算司马兰廷同意,他也不敢真的坐下来。
  奉祥跑了,苏子鱼开始跟他哥嘀咕:“出门在外那还兴那些规矩。”
  司马兰廷没理他,心里盘算着他进山的重要目的,夹了一筷子腌笋干堵住他的嘴:“尝尝哑叔的手艺。”

  六十章 旧人旧事(三)

  “哑叔?”
  “照顾我师父起居的老仆人。”
  苏子鱼纠着眉头,欲言又止。司马兰廷全当看不见,过不了多会儿,苏子鱼鬼头鬼脑的凑过来问:“怎么是哑巴呢?难道是……你师父毒哑的?”
  司马兰廷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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