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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山河表里-第73部分

小说: 山河表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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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起。

而后原本天衣无缝般的地面突然裂开成无数条比石头还要坚硬的藤蔓,迅雷不及掩耳地扫向三个渺小蚁的人。

袁平怔怔地立在原地:“这个岛……这个岛是……”

连神山都被吞噬,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见到阳光的地方,还有哪里?

最坏的设想成了真,这个岛就是“它”的本体。

褚桓一抬肘勾住袁平的脖子,狠狠地将他往后一带,那大藤蔓呼啸着砸过他们方才站着的地方。

“发什么呆,上山!快点!”

袁平整个人都斯巴达了:“上山?水、水做的山……往哪踩?”

褚桓顿时火了:“你他妈是实心的吗,跳进海水里难道不上浮吗!”

“别吵了,”南山突然说,“上山可能有点困难。”

褚桓和袁平同时望向他。

南山神色镇定:“我无法操控这里的气流。”

意味着他无法在水中保护好权杖上的火光。

袁平:“卧槽!”

褚桓苦笑。

而随着整个沉星岛的本来面目暴露出来,那横冲直撞的藤蔓缝隙里,熟悉的、让人头皮发麻的阴翳从大海里蔓延上来。

又一个大藤蔓当空砸下来,对于身处岛上的人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三个人仓皇逃窜,此时除了诡异的水山,他们已经再没有别的退路了。

南山忽然将族长权杖塞进了褚桓手里:“拿着。”

褚桓一愣,才接过来,南山突然俯□,扣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而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没入了水山中。

水的浮力很快将南山推上了水面,整个过程中,褚桓相当于是被他举了起来,胸部以上一直露在水面上,在无数水花四溅中,惊险地护住了权杖上的火苗。

袁平见状,很快绕到了褚桓另一边,两人将褚桓托了起来,踩水而上。

突然,南山脚下踩到了硬物,他一怔,立刻想起褚桓说的骨头,心下一凛,已经本能地抬脚去踹。

尚未来得及发力,他的脚踝已经被一只冰冷的手骨抓住了。

随后一股大力从水中传来,南山果断放开了褚桓,下一刻,他猛地被拽进了水下。

水下的情景令人毛骨悚然,他们已经被大大小小的人骨包围了,人骨上布满了不知什么东西地触须,操纵着这些骨头,好像一群诡异的提线木偶。

袁平只觉得自己手上和南山系在一起的绳子被狠狠地一拉,还没来得及发问,他自己的脚也被什么拽住了。

小绿用尾巴缠住他的腰,猛地钻入水下,横冲直撞地用它蟒蛇的身体去冲撞那些骨头,可它的体型毕竟比之鲁格原来那条大蛇相去甚远,在水下显得越发徒劳无力。

袁平睁大了眼睛,他看见水下也有让人头皮发麻的阴翳缓缓地包围了上来,只是褚桓手中的权杖光还亮着,在水里制造了极其微弱的安全区域。

而这一点碎光很快也将摇摇欲坠——袁平看见,三四具骨头向褚桓的方向游去。

褚桓当然不会被几具骷髅怎么样,可他一旦被拉下水,权杖上的那一点光就……

袁平猛地挣开身上的蛇,将它往南山的方向一推。

南山方才艰难地摆脱了几只傀儡人骨的纠缠,眼看着还有更多,心里顿时一阵焦躁,就在这时,他觉得手上的绳子断了。

 第73章

南山悚然一惊;混乱中;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绳子另一头发生了什么,就感觉有东西迎面向他砸了过来;南山本能地伸手接住;发现冲过来的是那条蛇。

蛇在他手里不住地挣扎,而断了的绳子这时才飘飘悠悠地飞到他面前。

绳子另一端是被人用利器割开的。

袁平的身体飘在水里;无处着力。

毫无疑问,他的模样与其他守门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却又总显得不那么典型;哪怕他的皮肤再白上两个色号,都不让人觉得他很苍白。

就像阳光有时候也是苍白的,可没人觉得阳光是阴森森的,白也白得晃人眼。

袁平伸出食指竖在嘴唇前;做了个“嘘”的手势。

南山想追上去,然而暗流汹涌的海水和不断围过来的骨架挡住了他的脚步。

袁平眉眼含笑。

南山听说他从小和褚桓一起长大,长大后还一起工作过,但他总是找不到袁平和褚桓有什么共同点——除了都热爱给对方找不痛快之外。

褚桓笑起来的时候总显得十分意味深长,哪怕他其实并没什么深意,而袁平就像个永远的少年,有点不稳重,有时候甚至有点横冲直撞,可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哪怕南山一度把他当情敌,也总会忍不住原谅他一些。

袁平抬头看了水面上的褚桓一眼,非常乐观地想:“反正我承认你比我强了,上次就交给你了,这次还是你吧。”

一回生二回熟嘛,一想起褚桓那挂在嘴边一套一套的说辞,袁平就感觉很放心。

这么想着,袁平在无比的放心大胆中没入了阴影中。

嗯,其实这么一想,褚桓也并没有蒙人,“贱人”在某些语境下,确实是最好的兄弟的意思。

下一秒,南山只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有什么东西大力地翻转起海水,将他和褚桓周围的骷髅骨架席卷一空,而那力量却并不暴虐,轻而易举地将南山送上了水面,甚至顾忌了褚桓手中柔弱的火苗,没有激起一点水花。

南山和袁平转眼间消失在了他眼前,褚桓说不心焦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毫无办法,就连那些恶心兮兮的骨架附骨之疽一样地在他身边纠缠不去,褚桓都不敢放开手脚反击——因为权杖在他手里。

从褚桓的角度,已经看见水下的阴影赶尽杀绝似的弥漫了过来,这种时候,就算把他自己烧了,权杖上的火也绝对不能灭。

他被权杖这个命/根子掣肘,瞻前顾后得简直要半身不遂。

就在这时,那股毫无来由的助力如神兵天降,瞬间扫清了他的前路。

褚桓却不喜反惊。

他心知肚明,他们三个人中最大的外挂就是南山那已经不能使用的特异功能……那这股力量,又是哪里来的?

柔和的漩涡仍在继续旋转,将褚桓托得更高,水面几乎只能到他的腰部以下,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细小的漩涡,好像一面水盾。

这时,褚桓看见南山在他面前浮了起来。

南山在九死一生中长久而无言地望着他,那仿佛不知从何说起的不知所措,被海水泡得发红的眼睛……褚桓只看了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听见“喀嚓喀嚓”的声音,只见面前的海水山突然凭空多了一条通道,海水如被利器劈开,中间形成一条通道,又被某种力量压缩成了台阶的形状,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温结冰,转眼构造了一层冰雕似的阶梯,直通往山顶。

像是有人竭尽全力,给他们铺了一条路。

褚桓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冰面,觉得有点滑,他踉跄了一下,下一刻却还是站稳了——他必须站得稳稳当当的,他自己从万丈深渊上摔死无所谓,可他手中还有权杖呢。

也许是水冻得太快,褚桓感觉到了逼人的冷意,快要把他的关节都冻住了,良久,他才行动迟缓地弯下腰,冲南山伸出一只手,低声说:“我拉你上来。”

南山只觉得他拉住的那只手冰凉无比,心里狠狠地一揪,借力上了冰阶。

小绿慢吞吞地从他身上下来,又顺着褚桓滴水的裤腿爬了上去,那蛇通体**的,有气无力地将三角脑袋搭在褚桓的肩膀上,像是成了一只被抛弃的留守动物。

褚桓没有问袁平去哪了,他甚至没说话,只是回手将燃烧的权杖塞回南山手里,而后不置一词地转身,沿着某人用生命铺就的冰阶继续往上走去。

奇异的,再次走在这条别人替他铺的路的时候,褚桓心里并没有太激烈的反应。

也许真的是习惯了,也许是出于自我保护刻意拉长了反射弧,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现在,褚桓眼里的目标就只剩下了这座仿佛怎么也到不了头的山顶。

他心里想,做人不能太要面子,更不能太端着,冷就说冷,疼就说疼,难受就说难受。谁不是凡人一个,谁还没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呢?

没事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弄得别人都以为你圣光普照、无所不能,有什么用?

……除了关键时刻又被人推出来顶缸。

褚桓自嘲一笑,在诡异的水山与浮冰阶梯上走得飞快,如履平地,被身后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褚桓!”南山被他这平静的反应弄得一阵心慌,抓住褚桓后连忙将绳子紧紧地系在他的手腕上,打了个结结实实的死疙瘩,“你……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褚桓依言转过头来,果然和他说了一句话:“既然已经到了‘它’的地盘上,恐怕我们以前的雕虫小技就没那么好使了,这台阶还能坚持多久?我们最好快点。”

南山低头注视着两人间的绳结,沉默了片刻:“……我不是和你说这个。”

褚桓伸出手,从他**的长发里穿过,脸上露出一个浮光掠影式的微笑:“嗯好,不说这个——我爱你。”

这话突如其来,砸得南山眼前金星乱冒,他脚下步伐险些一乱,差点在冰层上打滑摔一跤。南山瞠目结舌了半晌,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褚桓成功地用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嘴,神色间带了一点茫然的温柔,牵着手上的绳子,继续往山顶走去,两个人就这么两厢沉默地在这座人为的冰山上爬了几百米。

刚开始冰冻得很结实,但是越往上越松散,到最后几乎变成了一层浅浅的、一碰就碎的浮冰。

袁平的力量只能将他们送到这里。

褚桓一听见脚下传来细小的“喀嚓”声,手就已经搭在了腰间的短刀上。

透过轻薄的冰层,褚桓已经能看见脚下大片的阴影追了上来。

他脚步微一停顿,沉声说:“南山,我有个不大好的事要告诉你——前面没路了,我们恐怕又得下水。”

“我也有个事要告诉你,”南山的声音从他后背传来,“你回头看一眼权杖。”

当年褚桓第一次见到这根族长权杖的时候,它有接近一人高,顶端还镶嵌着一个威风又土豪的大宝石——后来宝石被掰下去了,权杖短了一截,在扁片人围山的时候,它被点着了做诱饵,权杖又断了一截……一路走一路短,虽说已经是常态,但它从没有短得这样快过!

褚桓清楚得记得,他将权杖塞给南山的时候,那东西还至少有他小臂长,现在不过一转眼的工夫,它居然只剩下了不到一掌长!

南山低声说:“到了这座岛上之后,权杖烧得越来越快了,我们恐怕要抓紧时间。”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刚到冰阶尽头的时候,褚桓本想提议停下来,和南山商量一下前面的路怎么走,现在看来还商量个屁,这一小截权杖能不能让他们坚持到山顶都是个问题。

况且……如果他们真的没有在山顶找到所谓的《圣书》,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在褚桓心里一闪而过,他目光我微沉,却并没有直接问出口,话到嘴边,总是习惯性地转个弯,问南山:“你说的《圣书》就真的就只是一块大白石头吗?”

南山点点头:“嗯。”

点完头,南山又敏感过头地补充了一句:“我相信圣书就在山顶,放心。”

褚桓微微愕然了片刻,摇头苦笑了一下,他不再多话,牵住南山手腕上的麻绳,当机立断:“那就下水吧。”

说完,褚桓已经率先跳进了水中央。

也许是冰面上的压力突然变化,两人这样一跳之后,他们方才站过的地方突然发出古怪的皲裂,而后那裂缝如蜘蛛网一样四下扩散开,山下很快传来巨大的碎裂声——这巧夺天工般的冰阶梯转眼就分崩离析了。

褚桓一手牵着南山手中的绳子,另一只手握着短刀,并没有回头看,只是仰起头望向山顶的方向。

“没有多远了。”褚桓这样安慰着自己。

一时间,他心里升起了几分回归宿命一般的平静,权杖最多支撑他们到达山顶,眼下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成功便成仁,无论怎么样,也不会有第三条路了。

如果山顶没有圣书,或者圣书不靠谱,那他们也将会失去寻求抗争的余地。

海水依然在诡异地往上流淌,推着他们两个上山,骨架们不知是不是被袁平禁锢在了山下,暂时没有追上来的迹象,这样一来,两人在水中行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费劲。

身后冰层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褚桓先开始听着,还觉得很正常,但他很快发现,这动静太响了些,也太持久了些。

南山突然越过麻绳,一把抓住了褚桓的手。同时头顶有阴影掠过,褚桓蓦地抬起头——只见整个天空都仿佛颠倒了过来。

“沉星岛”上那深灰近黑的巨大藤蔓已经全部伸展开,大得无法想象,人在“它”的笼罩范围内,就好像是沙山上一颗风吹即走的沙烁,小得简直不值一提。

这座海水山足有近千米高,而褚桓他们已经爬到了距离山顶只剩四分之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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