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婿-第4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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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长宁瞄了瞄眼前整肃的车城圆阵，笑道：“是啊，不过将军新筑的这车城圆阵只怕排不上用场了，实在可惜。”
话音落点，杜禹英冷哼一声道：“常言道有备无患，若是甄云反悔怎么办？”
余长宁摇手笑道：“不会不会，副使与将军大可放心，本官可以以性命担保，甄云决定会信守承诺，劳累了几天，大家还是回帐休息吧。”
柴秀云与杜禹英点点头，这才跟着他回帐去了。
……
余长宁走后，甄云正在逗弄哭啼不止的女儿，突然芷云前来禀告铁勒可汗猡迦钊求见汗王。
甄云知道猡迦钊因何而来，略一思忖吩咐侍女好好照顾孩子后，便前去外帐接见猡迦钊。
来到前帐，猡迦钊正一脸阴沉地矗立在此，被汗王勒令不许进攻之后，他已经暗中使人偷偷打探消息，当得知是汗王临产之时，不由为之释然，毕竟汗王临产在即命悬一线，命令自己停止攻击也算正常。
不过，当他知道山谷唐军主帅就是昔日的突厥国师余长宁，并且汗王已经秘密召见他前去王帐，并答应退兵的时候，猡迦钊不禁愤怒了，所以此刻才会气冲冲前来觐见汗王。
眼见甄云入内，猡迦钊立即抚胸一礼道：“汗王，属下已经下令将士们做好了准备，等待你的王令一下，便继续攻击唐军军阵。”
甄云默然了一阵，叹息道：“可汗，想必你也知道唐军将领余长宁、杜禹英两人对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业已答应从漠南退兵，命令铁勒军士们回营去吧。”
话音落点，猡迦钊双目陡然就红了，怒气冲冲地高声道：“我突厥出征两月有余，经过数次鏖战好不容易才有今日战果，只要烧毁唐军这一批粮食，唐军将不战自溃任由我们宰割，届时整个漠南也是垂手可得，然而汗王在胜利在望的时候下令停止进攻，并且撤兵，属下实在不服！”
甄云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本想开口训斥他一顿，然而一想到此事毕竟自己也有过失，所以还是轻言细语地解释道：“杜禹英在救治本王之前已经说好，若能救本王和孩子平安，本王就须得答应无条件领兵而退，如今本王自然要践行承诺。”
猡迦钊重重一哼道：“请恕属下直言，当时汗王你是迫于形势从而无奈答应杜禹英，如今既然已经无恙，那就不应该被誓言所约束，否者一朝功败垂成，将士们如何能够心服口服？”
甄云一听，冷冷出言道：“铁勒可汗莫非是想让本王背弃自己的誓言不成？”
猡迦钊昂昂高声道：“誓言许下，本来就是用来背弃的，汗王何须如此固守誓言如唐人那般迂腐？”
“大胆！”甄云再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喝斥道，“身为王者理应信守承诺，如何能够做那背信弃义之事？铁勒可汗难道不知羞耻为何物么？”
猡迦钊高声反诘道：“臣只知道在国家大事面前，即便是有所承诺，也应该以国事为重，失信于他们也不算什么。”
“你，你真是无可救药！”甄云以手指着猡迦钊，显然被他刚才那番话气的不轻。
猡迦钊单膝跪地一脸恳切地开口道：“汗王，属下不忍我们费劲千辛万苦、儿郎们拼尽汗水鲜血的成果就这么化为乌有，恳请你不要被誓言束缚住飞翔的翅膀，从而让突厥大军无功而返。”
“猡迦钊，你莫非想要违抗本王的命令不成？”
“属下不敢，但汗王若是固执己见，属下唯有在此长跪不起。”猡迦钊态度毫不妥协。
甄云冷声道：“本王心意已决，容不得你这般威胁！你愿意跪多久就跪多久！”说罢冷冷拂袖而去。
回到内帐，甄云感觉余怒未消，正沉着脸思忖之际，芷云轻声开口道：“汗王，刚才你那般处置，似乎有些不妥。”
闻言，甄云俏脸神色一变，抬眼问道：“莫非将军也认为本王那般处置不对？应该听从猡迦钊之言背弃誓言？”
芷云摇头道：“属下并非指的此点，而是觉得汗王刚才那般对铁勒可汗不妥。”
甄云愣了愣，一丝警悟突然从心里掠过，脸上的神色也是陡然严峻了起来。
芷云轻声开口道：“我军主力目前全在呼延谷，汗王身旁只有不到四千的军队以及苍狼卫，反观铁勒大军却还有万人之众，若是猡迦钊气愤不过从而萌生反意，只怕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甄云缓缓地点点头，认同道：“将军说的不无道理，昔日猡迦钊本就靠着杀害铁勒可汗从而投靠我军，对于这般卖主求荣的小人，当下的确不能将他逼急了，免得他作出狗急跳墙之事。”
芷云颔首道：“一直让猡迦钊跪在那里只怕更令他心怀不满，汗王不如亲自前去好言劝慰一番如何？”
甄云微微一笑后，这才摇头道：“刚才本王才绷着脸训斥了他一顿，就这么前去王威何存？还是你代本王去劝慰他一番吧。”
“那好，属下领命。”芷云抚胸一礼，大步出帐去了。
甄云沉吟了一阵，这才起身走至榻边关切问道：“王子公主如何？刚才可有醒来？”
服侍婴孩的侍女微笑答道：“启禀汗王，刚才思远王子醒来玩一会儿，不过很快又睡了，你瞧，现在睡得正香。”
甄云久久地凝望着沉睡中的儿子和女儿，俏脸上满是慈爱之色，轻声吩咐道：“记得随时注意，可不要让他们尿湿了。”
侍女立即轻轻应命。
……
回到铁勒汗王，猡迦钊依旧怒气在胸，狠狠一脚踹翻身前的胡案，这才跌坐在椅子上愤怒喘息。
虽然刚才他听从芷云的话起身离开了王帐，但是从心里来讲，他依旧对汗王甄云所作所为心存不满，认为她简直是把两国之间你死我活的战争当成了一场儿戏，让费劲心血才取得胜利的战果化为了乌有。
特别最令他难以服气的是，这次铁勒大军承担攻击车城圆阵之责，自己与将士们毫无懈怠奋力进攻，四天大战死伤几近万余，眼见胜利唾手可得，却被王命勒令不许进攻，如此武断的决定，让他如何向部下们交代？
心念及此，猡迦钊越想越气，一张脸膛也是阴沉得可怕。
第883章 阴谋暗涌
舒缓有力的脚步声掠进了帐篷，一个身穿袍服，长发披散的戎装男子已是走入了帐内，见猡迦钊如此模样，他不由皱眉问道：“情况如何？你可有劝动汗王？”
猡迦钊捏得拳头咯吱咯吱作响，怒声道：“那个臭婆娘固执己见，为了自己许下的誓言不顾我们铁勒人的死活，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不应该杀死木乞儿投靠于她。 。”
长发男子冷哼一声道：“当初我已经劝说过你，但你却是不听，现在后悔能有什么用？”
猡迦钊默然了一阵，长叹道：“摩尔尊啊，我怎知道甄云会如此感情用事？如此优柔寡断的女子竟能当上突厥汗王统治漠北，实在欺我铁勒无人！”
摩尔尊盘腿坐在了他的对面，拿起银质酒壶斟满了一碗马奶酒喝下，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唐将余长宁毕竟乃是汗王名正言顺的丈夫，而且也是那两个刚刚出生孩子的父亲，汗王于情于理，一定忍不下心来伤害余长宁，所以才会顺势而下同意退兵的要求。”
猡迦钊点头道：“你说得不错，汗王现在满腔心思都扑在了那一双儿女之上，只怕她也想早点结束兵戈返回漠北，可怜我们铁勒骑兵为了汗国拼死作战，没想到竟落入了此等局面。”
默然一阵，摩尔尊突然正色开口道：“大草原上自古皆是男儿的天下，从来还没有让女人统治的历史，甄云依仗着攻破薛延陀的军功，竟要让我们九姓铁勒臣服于她，难道你心中服气么？”
猡迦钊牙齿咬得腮帮子轻轻作响，半响才颓然叹息一声道：“不服气行么？我们兵微将寡，如何能够反抗突厥？”
“不，我认为眼下倒是一个好机会。”说着说着，摩尔尊已是压低了嗓音。
猡迦钊双目一闪，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帐外，这才低声询问到：“此话何意？”
摩尔尊正色开口道：”可汗，属下心头有一计，若你不甘屈人之下的话，那我就徐徐道来，若你还想继续成为突厥汗王的臣子，那我也没有开口的必要了。”
猡迦钊冷冷一哼道：“摩尔尊，你实在太小看本可汗了，若我想要随遇而安，当初也不会对木乞儿痛下杀手。”
摩尔尊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属下不妨直言相告，若可汗你志在突厥汗王之位，眼下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话音落点，猡迦钊只觉一股无可遏制的兴奋陡然涌上了心头，激动不已地颤声问道：“是何计策？快快说来！”
摩尔尊冷冷笑道：“现在甄云视她那对儿女为珍宝，我们不妨偷偷将他们劫掠至我军大营，以此要挟逼得甄云投鼠忌器从而就范，到时候可汗便可控制汗王，从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改天换日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猡迦钊皱着粗长的眉头思忖了良久，缓缓点头道：“不错的计策，但是王帐护卫严密，我们如何才能将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来？”
摩尔尊早就成算在胸，阴阴冷笑道：“可汗为了探听汗王身边的情况，不是暗中买通了伺候她的一名侍女么？不如许那侍女以重利，让她将孩子偷出来如何？”
猡迦钊听得双目一亮，犹豫半响猛然点头道：“好，我立即令人联系那侍女，她是我铁勒部落之人，一定会听从我的命令。”
摩尔尊点头道：“不过为了方便从事，你还得将汗王先引离王帐。”
猡迦钊颔首道：“放心，本可汗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你就等着看好戏便可。”
翌日一早，猡迦钊策马来到王帐，求见汗王甄云。
甄云以为他又要重提背弃承诺继续进攻之事，不禁大觉烦闷，但铁勒可汗亲自前来又不能不见，只得打起精神出来应付他一番。
谁料猡迦钊只字不提继续进攻之事，反而跪地向甄云致歉昨日冒犯之失，不禁令甄云大觉意外，也对昨日自己训斥了他一顿的事情感到了后悔。
见到猡迦钊如此模样，甄云大感高兴，笑盈盈地开口道：“昨日本王说话也重了些许，还请可汗你不要见怪。”
猡迦钊大笑道：“汗王乃漠北之王，猡迦钊虽然铁勒可汗，但也得服从汗王的号令，不过……”
说到这里，猡迦钊一脸为难地开口道：“不过儿郎们听闻汗王想要退兵的消息，却很是不理解，背地里也对这般作法颇有微词，不知汗王能否驾临铁勒大营，鼓舞我军士气并向他们解释一番？”
甄云放在案上的纤手微微抖动了一下，淡淡笑道：“铁勒大军乃是由可汗你直接统帅，何须本王亲自前去？就由你代为本王解释便可。”
猡迦钊故作郁闷地叹息道：“属下已经给军士们解释了一番，可是他们却非要请汗王前来，无可奈何之下，所以属下才无奈冒昧请求”
甄云沉吟了一番，实在不便拒绝于他，只得点头道：“那好，劳烦可汗先在帐外稍等，本王换件衣衫就前往特勒大营。”
猡迦钊出去之后，侍立在一旁的芷云立即出言提醒道：“汗王，这铁勒可汗突然邀请你前去铁勒大营，实在居心叵测，你不应该答应他。”
甄云轻叹一声道：“本王知道，不过刚才已经是骑虎难下，若不答应他，只怕会加重他的猜忌之心，从而引起铁勒大军生变，若是如此，那就得不偿失了。”
言罢，甄云在帐内转悠了一圈，突然沉声吩咐道：“待会就让苍狼卫陪同本王一道前去，而将军则在王帐内坐镇，若猡迦钊有不轨之心，听到牛角号之后立即领兵来援。”
芷云默然半响，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在百余苍狼卫的护持下，甄云一行来到了铁勒大营。
猡迦钊恭敬地将甄云请入了汗王内歇息，抚胸禀告道：”汗王，属下这就前去集结大军，聆听你的训示。”
甄云刚才见到大营一切如常，心里原本隐隐的担忧消散了不少，淡淡笑道：“好，有劳可汗。”
猡迦钊嘴角划出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冷笑，这才转身去了。
第884章 铁勒兵谏
不消片刻，思其那大步而入轻声禀告道：“汗王，目前铁勒可汗正在营外空地上集结士卒，士卒们一未骑马二没兵器，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 ”
甄云缓缓颔首，待到思其那离去之后，这才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一切如常，看来是本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冤枉猡迦钊了。”
小半个时辰后，营地外面的草地上排列起了三个整齐的军阵，猡迦钊前来汗帐请求甄云安抚军心并鼓舞士气，甄云欣然点头同意，跟随着猡迦钊出帐而去。
与此同时，芷云站在高岗上遥遥观望，密切关注着山下铁勒大营的情况。
由于不知猡迦钊是否身怀异心，芷云悄悄地命令突厥武将们枕戈以待，随时准备出军解救汉王，但从目前看来，山下一切都是风平浪静，而思其那也派人及时传回来最新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