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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奶油冰砂青花碗(第一卷)_by:_腐乳白菜-第13部分

小说: 奶油冰砂青花碗(第一卷)_by:_腐乳白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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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约理背着手转身,正对上端着一砂锅粥闯进来的钟来寿,两人俱是一愣。钟来寿一半脸还有点青肿,刚刚的笑容僵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明所以的为难表情。

  “卢……少爷,凤丫头她不在啊……那……那……帮我告诉她,我把粥放厨房了……”来寿咬了咬嘴唇,低着头冲进赵家的厨房放下砂锅就跑。

  只有些日子没见,恍惚隔了很久,仿佛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卢约理一把揪住他,如炬的目光直直盯着他。“你的脸怎么了?”

  “没……没事儿……”

  来寿捂了青的部分,脸涨的通红,手上也不忘暗暗用力挣脱。突如其来的叩门声让两人都吓了一跳,卢约理手不自觉的松动了一下,钟来寿趁机泥鳅一般滑了出去,头也不回跑了。

  卢约理打量着隔在门口的人,一身长袍,头发剪得干练有力,却配了一张平淡的脸,一架金丝眼镜儿更让主人显得文弱无奇。但卢约理能从眼神和体形看得出来,这个人不简单。

  “您就是卢家二少爷吧?”那人笑眯眯的直视着他,“在下姓周,单名一个闻字,周到的周,听闻的闻。”

  拾伍:虾皮馄饨

  “您就是卢家二少爷吧?”那人笑眯眯的直视着他,“在下姓周,单名一个闻字,周到的周,听闻的闻。”

  “怎么你知道我?”卢约理就象是受到威胁的猫,竖起浑身的毛。

  “这不太重要吧,卢二少爷,卢家在北平也算风光了几十年,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不多。”周闻依旧笑眯眯的。“不过,我还知道卢家势必还要经历场变动。”

  “哦?这话怎么讲?”

  “当下的形势,日本人对华北这块地方垂涎已久,但他们的胃口可不止于此。”

  “这我知道。”

  “卢家这摊生意,日本人早晚会插手,卢家的这些家财,盯着的也不指一家吧。”

  “哼哼。”卢约理冷笑道:“那不知道阁下是哪一家的?”

  “我以国为家。”周闻看着卢约理的反应,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了。“卢家还有明路,就看阁下愿不愿意走。”

  卢约理轻轻笑了一下,“呵呵,有意思。”

  两人正对持着,赵凤儿从屋里走出来。

  “呀,周先生,您也过来了。”

  周闻敛了笑,从背后拎出个轻轻满满的布包。

  “做邻里的也帮不上什么大忙,我得空叠了些元宝,能烧就给赵叔烧上吧!”

  “啊,周先生,真过意不去麻烦您,那替我娘谢谢您了。”

  凤儿接了布包,转身欲要收进屋,卢约理补了句:“呃,凤儿,刚刚邻家的……刚来过,给你和赵妈熬了粥……放在厨房了……”

  “哦,我知道了,来寿哥哥也真是的,还让二少爷给传话。”

  赵凤儿默默退进了屋,周闻悄声继续说:“倘若卢二少爷真的有心知道,咱们不妨改天换个地方聊。”

  他顿了下,接着说,目光里多了分凌厉,声音压的更低:“哦,对了,在下还有件私事。钟来寿是个好孩子,也算是在下请求,卢家的事别再把他扯进去。”

  “否则呢?”

  “呵呵,卢二少爷,您是不了解在下。周某人一向谨慎行事不敢出纰漏,不过值得的,一样会冲上去拼个鱼死网破。”说罢,一抱拳,换了高朗的声音:“那么,告辞!”

  卢约理看着周闻离去的背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不知道他究竟了解多少事,不过似乎有几条线隐隐的对接在了一起。

  卢约朋疯了一样,闯进仓库外一个油腻肮脏的澡堂,完全没有察觉跟在后面的人。刚走到更衣大厅,有几个腰上围着大白毛巾的汉子就冲了上来,把他按倒在更衣用的木箱床上。

  这时,缓缓走来一个小头目一样的人,卢约朋对他似乎有点印象。

  “呦,这不是卢三少爷么?气势汹汹的这是干什么呢?”那人一扬手,几个大汉退开。

  卢约朋揉了揉压疼的脸。“我要见你们章老大,你们青帮为什么凭白掳人?”

  青帮的章堂主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里头,狠狠的发出哼的一声,屋里的人都禁不住缩了下脖子。

  “你去北平里三帮四十九会问问看看,我们青帮杀过人,抢过道,吃喝嫖赌什么都干过,就是他妈的没有装过孙子。”章堂主的火气着实不小。“我再跟你说一遍,那娘们的事儿,他妈跟青帮没有一点儿关系。”

  卢约朋冷笑一声:“章堂主这么说,就是咱们卢家不长眼,冤枉好人了?”

  “哼,是,咱们青帮不是好人,当初绑架卢约理可是你卢家三少爷的主意,况且卢家也是踩着多少人的命发达起来的。”章堂主看着卢约朋,口气缓和了一些,“要我说,不管谁在中间作梗,都是为了挑拨咱们两家的关系。卢三少爷抓紧时间代替你那个顽固老爸才是正经。日本人答应过,赶回头委员会成立了,让大烟馆也合法,到时候大烟的生意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卢家青帮都有好处。”

  卢约朋还有些狐疑的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天地为证!”

  澡堂的大棉帘子再次掀开,卢约朋悄悄走出来,扎了几个胡同,忽觉得脖子后面汗毛直竖,故意绕进个又小又偏的路,手摸上了腰间藏的枪。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明目张胆,身影越贴越接近,卢约朋猛的停住迅速掏出枪,转身枪口紧紧贴上了那人的胸口,一个谁字还没有脱出口,就愣在原地。

  “大……大哥?你怎么……”

  “你到青帮的地头上干什么来了?”卢约法没有理会那枪口,直直向卢约朋逼过来。

  “我……我……”

  “我还思量着每次你都把晋子甩了干什么去?”

  “大哥,我……”卢约朋一时间不知该拿什么搪塞,步步后退。

  “青帮次次都能卡住咱们卢家的脖子,难不成都是你去泄的密?”

  “大哥,我也是……”

  “也是什么?”

  “大哥听我说,这样下去,英美的烟草公司在北平早晚要受到排挤,我们何不早点动手呢?”

  “你这个傻瓜,你指望着青帮和日本人相信咱们卢家么?他们看重的是咱们卢家的钱!”

  “可是他们答应过我……”

  “你到现在还相信姓章的说的那些鬼话?”卢约法一把揪起约朋的领子,“跟我走!”

  “大哥……去哪里?”

  “去跟爹认错,把姓章的给你说的话都讲给爹知道。”

  卢约朋大惊失色,一个劲的向后退,爹知道了这些事,一定会把他活剥了。

  “我不!”

  “你不说,要我帮你说么?”卢约法揪着领子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卢约朋突然嘶吼起来:“我不去!我……我……我在那个家什么都不是!我宁可不回去!我才不要听你们的。”

  “你说什么?”卢约法也放大声音。

  “可不就是么?卢家的家产早晚都是大哥你的,爹最疼爱的是那个死人脸卢约理,就会冲我发脾气,我算什么?啊?我娘也被你们挤兑走了,北平城我还有什么?我就要拿回属于我的那份!不能前功尽弃,我不告诉爹,我也不准你告诉爹!”

  安静的冬日傍晚,就这么一块太阳总也晒不到的狭小的小胡同里,呼呼的刮起一阵邪风,卢约法看着他这个弟弟狰狞扭曲的脸,有点不太相信刚听到的话。怔了半刻,放低了声音。

  “约朋,你听我说,你必须回去说清楚。我……”

  卢约朋几乎疯狂的挣开领口的手:“我不听,也不能让爹知道!”

  “砰”一声,卢约法从来没有觉得子弹飞出的声音,象现在那么响,余音未落,他低头看了看胸口汩汩流出的温热液体,不支跌了下去。

  “我虽和你同父异母,但比起外姓人,我当然会站在你这一边……”

  余下的话,卢约法终究没有机会说出口,卢约朋慌忙逃离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当天晚上。

  卢家父子正坐在一处吃着夜宵,一个小厮踉踉跄跄闯进了么门。

  卢勋一瞪眼,正要诘问,就听那人有些慌张的说道:

  “老爷,今儿个傍晚,大少爷他,在青帮的地盘上……被人枪杀了……”

  卢勋猛的拍桌子站了起来,夜宵的半碗馄饨整个翻滚到地上,散着虾米的汤头顺着木地板的缝儿,勾出几道长方形的线。

  “你们这群废物!”卢勋摇摇晃晃的喘着粗气,“连……连主子都保护不了……”

  不等他抓着胸口翻倒在地,卢约理和一个丫头已经冲上前来扶住他,报信的小厮吓得一直没敢抬头。

  夫人被掳,祸不单行,大少爷被杀,老爷突然病倒,卢家顷刻乱做一团。幸得家里还有个医生,卢勋才没有立刻就被牛鬼蛇神带了去。见一行人将老爷安顿到床上休息,常庆才走过来,拍了拍愣在原地的小厮。

  “问过青帮么?”

  那小厮也知道,常庆虽是个司机,地位却不低,哆嗦着回答:“问……问过的,他们说没见大少爷什么时候去的,况且青帮不会在自己地盘上杀人,即便杀了保证咱们连一根小拇指都找不到……”

  “嗯,尸首呢?”

  “咱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有发现的人报了警,刚刚已经派咱们的人去领尸首了。”

  常庆忖思了片刻:“大少爷在哪里,怎么死的?”

  “在一个很偏的胡同里,警局的朋友说,子弹直直射进心脏,伤口很深,开枪恐怕离得很近。大少爷身上也没有被绑的痕迹,财物也都还在,警局断定凶手是认识的人。”

  “哦?”常庆望着地板沉思很久,突然又问:“三少爷人呢?”

  “啊……常……常叔您怀疑三少爷?”

  常庆摇摇头:“卢家出了那么大事,作少爷的竟然还不回来。”

  “哦,咱们的人方才在山西巷找到三少爷,就说家里有事,老爷唤他回呢,三少爷答说随后就到。”

  “嗯,很好!”常庆赞许的点点头,“这儿没什么事了,你去歇着吧!”

  那小厮低头诺了一声转身离开,又被常庆唤了回去。“对了,你叫什么?跟着谁做事的?”

  “小的叫王晋,打十四岁就跟着大少爷做事了,大伙儿都叫小的晋子。”

  常庆仔细的瞧了瞧晋子的神色,心下有些安慰,大少爷死了有卢家以外的人难过,总还是拢了些人心。

  “哦,晋子,今晚好好休息吧,现下老爷也病了,大少爷的丧事少不了还要你帮着打点一下。”

  王晋露出个复杂的表情,轻轻答了一声“是”,退出了房间。

  拾陆:麦芽糖

  卢约理拔开软木塞,从玻璃瓶中倒出俩白色的药片,倒了杯水,又试了试水温,才递给躺在床上的卢勋。卢勋穿着厚厚的棉睡衣,从绒被里抽出手接了塞进嘴里,猛灌一口水咽下,深深的叹了口气。

  “爹,多想也无益,您专心养病才好。”

  “怎么可能不想?”卢勋沉沉的说,话在嘴里有些含混:“我这三个孩子里面,约法最稳重,却总也没什么想法,你最好学,却不善言辞,约朋最懂得审时度势,却总是心浮气躁的。唉,我不重用他,也知道他心里不服气。”

  “爹。”

  卢勋摆摆手示意听他说完。

  “约理啊,有件事要告诉你,我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卢勋深深换了一口气,“我不是你爹,你本该叫我舅舅的。”

  卢约理拿药瓶的手轻轻一颤,故意的别过头去整理展开的药箱。他早就从卢秦氏嘴里知道了,只是一被证实,反而有些不愿相信。

  “你的生母是我姐姐,生你的时候就去了……你的生父当时不在北平,他有他的无奈……嗯,说起来查理斯还是你的堂兄。”卢勋想起些往事,脸上含着笑。

  卢约理埋头收好药箱,不露神色的深吸了一口气,上前来把卢勋的绒被向上拉了拉。

  “爹……”

  “你还能叫我爹,我已经很欣慰了。我考虑过,从现在开始,把卢家的生意交给你。”

  “这怎么行?”

  “没有你母亲,就没有今天卢家的家业。你去做吧,我叫庆子帮你。”

  照了卢勋的意思,卢约理当日辞了医院的工作,将公寓的物什整理带回家。知道了身世,再见到查理斯让他感觉有几分亲近,又有说不上来的陌生。

  “查理,你早知道的,对么?”

  “嗯哼,二十几年前,我跟叔叔到大清,比你去英国的时候年纪还小。”

  “那你……是不是见过……”约理想问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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